24明史-第6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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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泣赋诗,情词凄恻。晚学浮屠法,庐居父墓,以永乐中卒。鹤年好学洽闻,精诗律,楚昭、庄二王咸礼敬之。正统中,宪王刻其遗文行世。
危素,字太仆,金溪人,唐抚州刺史全讽之后。少通《五经》,游吴澄、范梈门。至正元年用大臣荐授经筵检讨。修宋、辽、金三史及注《尔雅》成,赐金及宫人,不受。由国子助教迁翰林编修。纂后妃等传,事逸无据,素买饧饼馈宦寺,叩之得实,乃笔诸书,卒为全史。迁太常博士、兵部员外郎、监察御史、工部侍郎,转大司农丞、礼部尚书。
时乱将亟,素每抗论得失。十八年参中书省事,请专任平章定住总西方兵,毋迎帝师悮军事,用普颜不花为参政,经略江南,立兵农宣抚使司以安畿内,任贤守令以抚流窜之民。且曰:“今日之事,宜卧薪尝胆,力图中兴。”寻进御史台治书侍御史。二十年拜参知政事,俄除翰林学士承旨,出为岭北行省左丞。言事不报,弃官居房山。素为人侃直,数有建白,敢任事。上都宫殿火,敕重建大安、睿思二阁,素谏止之。请亲祀南郊,筑北郊,以斥合祭之失。因进讲陈民间疾苦,诏为发钱粟振河南、永平民。淮南兵乱,素往廉问,假便宜发楮币,振维扬、京口饥。居房山者四年。明师将抵燕,淮王帖木儿不花监国,起为承旨如故。素甫至而师入,乃趋所居报恩寺,入井。寺僧大梓力挽起之,曰:“国史非公莫知。公死,是死国史也。”素遂止。兵迫史库,往告镇抚吴勉辈出之,《元实录》得无失。
洪武二年授翰林侍讲学士,数访以元兴亡之故,且诏撰《皇陵碑》文,皆称旨。顷之,坐失朝,被劾罢。居一岁,复故官,兼弘文馆学士,赐小库,免朝谒。尝偕诸学士赐宴,屡遣内官劝之酒,御制诗一章,以示恩宠,命各以诗进,素诗最后成,帝独览而善之曰:“素老成,有先忧之意。”时素已七十余矣。御史王著等论素亡国之臣,不宜列侍从,诏谪居和州,守余阙庙,岁余卒。
先是,至元间,西僧嗣古妙高欲毁宋会稽诸陵。夏人杨辇真珈为江南总摄,悉掘徽宗以下诸陵,攫取金宝,裒帝后遗骨,瘗于杭之故宫,筑浮屠其上,名曰镇南,以示厌胜,又截理宗颅骨为饮器。真珈败,其资皆籍于官,颅骨亦入宣政院,以赐所谓帝师者。素在翰林时,宴见,备言始末。帝叹息良久,命北平守将购得颅骨于西僧汝纳所,谕有司厝于高坐寺西北。其明年,绍兴以永穆陵图来献,遂敕葬故陵,实自素发之云。
张以宁,字志道,古田人。父一清,元福建、江西行省参知政事。以宁年八岁,或讼其伯父于县系狱,以宁诣县伸理,尹异之,命赋《琴堂诗》,立就,伯父得释,以宁用是知名。泰定中,以《春秋》举进士,由黄岩判官进六合尹,坐事免官,滞留江、淮者十年。顺帝征为国子助教,累至翰林侍读学士,知制诰。在朝宿儒虞集、欧阳元、揭傒斯、黄溍之属相继物故,以宁有俊才,博学强记,擅名于时,人呼小张学士。
明师取元都,与危素等皆赴京,奏对称旨,复授侍讲学士,特被宠遇。帝尝登钟山,以宁与硃升、秦裕伯等扈从拥翠亭,给笔札赋诗。洪武二年秋,奉使安南,封其主陈日煃为国王,御制诗一章遣之。甫抵境,而日煃卒,国人乞以印诏授其世子,以宁不听,留居洱江上,谕世子告哀于朝,且请袭爵。既得令,俟后使者林唐臣至,然后入境将事。事竣,教世子服三年丧,令其国人效中国行顿首稽首礼。天子闻而嘉之,赐玺书,比诸陆贾、马援,再赐御制诗八章。及还,道卒,诏有司归其柩,所在致祭。
以宁为人洁清,不营财产,奉使往还,补被外无他物。本以《春秋》致高第,故所学尤专《春秋》,多所自得,撰《胡传辨疑》最辨博,惟《春王正月考》未就,寓安南逾半岁,始卒业。元故官来京者,素及以宁名尤重。素长于史,以宁长于经。素宋、元史藁俱失传,而以宁《春秋》学遂行。
门人石光霁,字仲濂,泰州人。读书五行俱下。洪武十三年以明经举,授国子学正,进博士,作《春秋钩玄》,能传以宁之学。
裕伯,字景容,大名人。仕元,累官至福建行省郎中。遭世乱,弃官,客扬州。久之,复避地上海。居母丧尽礼。张士诚据姑苏,遣人招之,拒不纳。吴元年,太祖命中书省檄起之。裕伯对使者曰:“食元禄二十余年而背之,不忠也。母丧未终,忘哀而出,不孝也。”乃上中书省固辞。洪武元年复征,称病不出。帝乃手书谕之曰:“海滨民好斗,裕伯智谋之士而居此地,坚守不起,恐有后悔。”裕伯拜书,涕泗横流,不得已,偕使者入朝。授侍读学士,固辞,不允。与张以宁等扈从,登钟山拥翠亭,给笔札赋诗,甚见宠待。二年改待制,旋为治书侍御史。三年始诏设科取士,以裕伯与御史中丞刘基为京畿主考官。裕伯博辨善论说,占奏悉当帝意,帝数称之。出知陇州,卒于官。
赵壎,字伯友,新喻人,好学,工属文。元至正中举于乡,为上犹教谕。洪武二年,太祖诏修《元史》,命左丞相李善长为监修官,前起居注宋濂、漳州府通判王祎为总裁官,征山林遗逸之士汪克宽、胡翰、宋僖、陶凯、陈基、曾鲁、高启、赵汸、张文海、徐尊生、黄篪、傅恕、王锜、傅著、谢徽为纂修官,而壎与焉。以是年二月,开局天界寺,取元《经世大典》诸书,用资参考。至八月成,诸儒并赐赍遣归。而顺帝一朝史犹未备,乃命儒士欧阳祐等往北平采遗事。明年二月还朝,重开史局,仍以宋濂、王祎为总裁,征四方文学士硃右、贝琼、硃廉、王彝、张孟兼、高逊志、李懋、李汶、张宣、张简、杜寅、殷弼、俞寅及壎为纂修官。先后纂修三十人,两局并与者,壎一人而已。阅六月,书成,诸儒多授官,惟壎及硃右、硃廉不受归。
寻召修日历,授翰林编修。高丽遣使朝贡,赐宴,乐作,使者以国丧辞。熏进曰:“小国之丧,不废大国之礼。”太祖甚悦,命与宋濂同职史馆,濂兄事之。尝奉诏撰《甘露颂》,太祖称善。出为靖江王府长史,卒。
始与壎同纂修者汪克宽、陶凯、曾鲁、高启、赵汸、贝琼、高逊志并有传,今自宋僖以下可考者,附著于篇。
宋僖,字无逸,余姚人。元繁昌教谕,遭乱归。史事竣,命典福建乡试。
陈基,字敬初,临海人。少与兄聚受业于义乌黄溍,从溍游京师,授经筵检讨。尝为人草谏章,力陈顺帝并后之失,顺帝欲罪之,引避归里。已,奉母入吴,参太尉张士诚军事。士诚称王,基独谏止,欲杀之,不果。吴平,召修《元史》,赐金而还。洪武三年冬卒。初,士诚与太祖相持,基在其幕府,书檄多指斥,及吴亡,吴臣多见诛,基独免。世所传《夷白集》,其指斥之文犹备列云。
张文海,鄞人,与同里傅恕并入史馆。
徐尊生,字大年,淳安人。《元史》成,受赐归,复同修日历。后以宋濂荐授翰林应奉,文字草制,悉称旨。寻以老疾辞还。
傅恕,字如心,鄞人。学通经史,与同郡乌斯道、郑真皆有文名。洪武二年诣阙陈治道十二策,曰:正朝廷、重守令、驭外蕃、增禄秩、均民田、更法役、黜异端、易服制、兴学校、慎选举、罢榷盐、停榷茶。太祖嘉纳之,遂命修《元史》。事竣,授博野知县,后坐累死。
斯道,字继善,慈溪人,与兄本良俱有学行。洪武中,斯道被荐授石龙知县,调永新,坐事谪役定远,放还,卒。斯道工古文,兼精书法。子缉,亦善诗文。洪武四年举乡试第一,授临淮教谕。入见,赐之宴,赋诗称旨,除广信教授,自号荣阳外史。
傅著,字则明,长洲人。史成,归为常熟教谕。魏观行乡饮酒礼,长洲教谕周敏侍其父南老,著侍其父玉,皆降而北面立,观礼者以为盛事焉。历官知府,卒。
谢徽,字元懿,长洲人。史成,授翰林国史院编修。寻擢吏部郎中,力辞不拜,归。复起国子助教,卒。徽博学工诗文,与同邑高启齐名。弟恭,字元功,亦能诗。
硃右,字伯贤,临海人。史成,辞归。已,征修日历、宝训,授翰林编修。迁晋府右长史。九年卒官。
硃廉,字伯清,义乌人。幼力学,从黄溍学古文。知府王宗显辟教郡学。李文忠镇严州,延为钓台书院山长。洪武初,《元史》成,不受官归。寻征修日历,除翰林编修。八年扈驾中都,进诗十章,太祖称善,为和六章赐之。已而授楚王经,迁楚府右长史。久之,辞疾归。廉好程、硃之学,尝取《硃子语类》,摘其精义,名曰《理学纂言》。
王彝,字常宗,其先蜀人,父为昆山教授,遂卜居嘉定。少孤贫,读书天台山中,师事王贞文,得兰溪金履祥之传,学有端绪。尝著论力诋杨维桢,目为文妖。《元史》成,赐银币还。又以荐入翰林,母老乞归。坐知府魏观事,与高启俱被杀。
张孟兼,浦江人,名丁,以字行。史成,授国子学录,历礼部主事、太常司丞。刘基尝为太祖言:“今天下文章,宋濂第一,其次即臣基,又次即孟兼。”太祖颔之。孟兼性傲,尝坐累谪输作。已,复官,太祖顾孟兼谓濂曰:“卿门人邪?”濂对:“非门人,乃邑子也。其为文有才,臣刘基尝称之。”太祖熟视孟兼曰:“生骨相薄,仕宦,徐徐乃可耳。”未几,用为山西佥事。廉劲疾恶,纠摘奸猾,令相牵引,每事辄株连数十人。吏民闻张佥事行部,凛然堕胆。声闻于朝,擢山东副使。布政使吴印者,僧也,太祖骤贵之,宠眷甚,孟兼易之。印谒孟兼,由中门入,孟兼杖守门卒。已,又以他事与相拄。太祖先入印言,逮笞孟兼。孟兼愤,捕为印书奏者,欲论以罪。印复上书言状,太祖大怒曰:“竖儒与我抗邪!”械至阙下,命弃市。
李汶,字宗茂,当涂人。博学多才,史成,除巴东知县,移南和。晚年归里,以经学训后进。
张宣,字藻重,江阴人。洪武初,以考礼征。寻预修《元史》,太祖亲书其名,召对殿廷,即日授翰林编修,呼为小秀才。奉诏归娶,年已三十矣。六年坐事谪徙濠梁,道卒。
张简,字仲简,吴县人。初师张雨为道士,隐居鸿山。元季兵乱,以母老归养,遂返儒服。洪武三年,荐修《元史》。当元季,浙东、西士大夫以文墨相尚,每岁必联诗社,聘一二文章钜公主之,四方名士毕至,宴赏穷日夜,诗胜者辄有厚赠。临川饶介为元淮南行省参政,豪于诗,自号醉樵,尝大集诸名士赋《醉樵歌》。简诗第一,赠黄金一饼;高启次之,得白金三斤;杨基又次之,犹赠一镒。
杜寅,字彦正,吴县人。史成,官岐宁卫知事。洪武八年,番贼既降复叛,寅与经历熊鼎俱被害。
徐一夔,字大章,天台人。工文,与义乌王祎善。洪武二年八月诏纂修礼书,一夔及儒士梁寅、刘于、曾鲁、周子谅、胡行简、刘宗弼、董彝、蔡深、滕公琰并与焉。明年书成,将续修《元史》,祎方为总裁官,以一夔荐。一夔遗书曰:
迩者县令传命,言朝廷以续修《元史》见征,且云执事谓仆善叙事,荐之当路,私心窃怪执事何忄卷忄卷于不材多病之人也。仆素谓执事知我,今自审终不能副执事之望,何也?
近世论史者,莫过于日历,日历者,史之根柢也。自唐长寿中,史官姚璹奏请撰时政记,元和中,韦执谊又奏撰日历。日历以事系日,以日系月,以月系时,以时系年,犹有《春秋》遗意。至于起居注之说,亦专以甲子起例,盖纪事之法无逾此也。
往宋极重史事,日历之修,诸司必关白。如诏诰则三省必书,兵机边务则枢司必报,百官之进退,刑赏之予夺,台谏之论列,给舍之缴驳,经筵之论答,臣僚之转对,侍从之直前启事,中外之囊封匦奏,下至钱谷、甲兵、狱讼、造作,凡有关政体者,无不随日以录。犹患其出于吏牍,或有讹失。故欧阳修奏请宰相监修者,于岁终检点修撰官日所录事,有失职者罚之。如此,则日历不至讹失,他时会要之修取于此,实录之修取于此,百年之后纪、志、列传取于此,此宋氏之史所以为精确也。
元朝则不然,不置日历,不置起居注,独中书置时政科,遣一文学掾掌之,以事付史馆。及一帝崩,则国史院据所付修实录而已。其于史事,固甚疏略。幸而天历间虞集仿六典法,纂《经世大典》,一代典章文物粗备。
是以前局之史,既有十三朝实录,又有此书可以参稽,而一时纂修诸公,如胡仲申、陶中立、赵伯友、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