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爷们儿 作者: 庸人-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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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就这样说说停停,停停说说。到后来我也记不清自己到底都说了些什么,反正天快黑了。
“我得走了。”我站起来,差点摔倒,赶紧扶住沙发背儿。
刘萍本想扶我一把,手却在半道儿停下来。“怎么了?”
“腿木了。”我苦笑着活动脚腕子。
“吃完饭再走吧。”
“下回吧。”我走向门口,实在不敢留下来,心里竟有种莫名其妙的恐惧。
“方路。”刘萍在后面叫住我。
我转过身来,看见泪水已在她脸上铺开好大一片。
“你是不是还恨我?”
“恨你我就不来啦。”我心软了。这会儿特想找张东聊聊,象基督徒没了主意就找神甫。
第五部分风云人物(37)
我没找到张东,这小子越来越敢开牙,居然在电话里说自己去南方考察了,就象他是什么领导。我百无聊赖,最后竟独自坐在护城河边犯傻。
寒风顺着河筒子一个劲儿地猛灌,岸边涌动着一道道快被冻僵的波纹,水面漂着易拉罐、碎木板和无数的泡沫塑料。在我的印象里,护城河永远应该是我们上学时的样子,河坡上荒草枯黄,一排排斜立着的杨树杈子上挂满破塑料袋。我和徐光经常来河边玩儿,每次哥俩都得比划比划,看谁能把小石子扔到对岸,每次都是我扔得远。去西安后,我便未再关注过这条大龙须沟。现在徐光初为人父,而护城河也变成了巨大的水泥槽子,河边架起了二环路,车流滚滚,永无休止。
“和他在一起时总感到时间过得太快,一整天眨眼就过去了。在他的目光深处我发现生活的意义发生了变化,那是爱与欢乐的注解。
我们的爱虽然荒唐却是真实可靠的。总希望他能离自己近一点,再近一点,哪怕只是手指尖轻轻相碰,也会令我激动不已。而当他进入我身体的时候,那种从未有过的膨胀感激活了我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每一块肌肤都升华着快乐,每一次喘息都洋溢着幸福,甚至了指甲缝里都分泌着爱的感觉——“
我只敲了两下门,就听到刘萍已走到门口,“是方路吗?”
“是。”
刘萍打开门,她还是下午那身装束,丝毫没有要睡的意思。“我知道你会回来,一直等着你。”
“你怎么知道?”我很费劲地把手套摘下来。在寒风里转悠了好几个小时,浑身都凉透了,手指不太灵活。
“我当然知道。”刘萍替我脱下大衣,又拿来听可乐。
“太凉,有热的吗?”我挤进沙发,伸了伸腿,膝盖“啪啪”直响。
刘萍放下可乐,悄无声息地来到我跟前,“有。”她慢慢蹲下来,抬脸望着我,清澈明亮的眼睛蒙着一层伤感的雾,微微上翘的睫毛几乎碰到我的鼻子。“不知道你还要不要?”
我的心“嘭嘭”狂跳,在刘萍面前自己似乎永远没有选择的权利,非恨即爱。现在那种久违的感觉让我鼻尖冒汗,四肢酸软。我的脸只是略微抬了抬,嘴唇就碰到刘萍滚烫的面颊上。她缓缓抬起手,忽然疯了似的一把薅住我的头发,狠狠咬住我的下唇,泪水顺着两张脸的缝隙流下来——我无奈而疲惫,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欢乐已经把自己拖跨了,实在不想动,却还得起来给老妈去电话。说不出自己的感觉,象是港台电视剧里又腻又呆的男主角。也许那些破电视剧都是真的,有本书上怎么说?什么生活中不能承受之重?的确,生活真他妈没劲,捣腾来捣腾去就这点屁事。
“你胖了。”刘萍很奇怪我为什么好久不开腔,她趴在床上美滋滋地欣赏着我沉思的神态。
“你怎么就没变?”我伸过手去,在刘萍背上来回抚摩,那滑腻柔软的感觉竟和几年前完全一样。
“唉!是你的感觉没变,其实我自己都知道老了许多。”她幽然长叹,泪花又在眼里滚动着。“四年多来,我再没和男人做过爱,甚至觉得所有人都瞧不起我,有时候都怀疑自己没这个能力了。”
“哈哈!”我心里依然不太平衡,“最近我可遇到过很多女人,同她们做爱也蛮有意思的。”
刘萍望了我很久,神色中竟有些哀怨。“你不信?”
“难道你老公也剔除在外?”
“处理完你那件事后——不,是咱们的事,他就回部队了。三年里我们连电话都没通几个,这回离婚也特别痛快,婚姻失去基础自然毫无意义。也许我欠他的更多。”她翻过身,平躺在床上,胸脯起伏颤动,煞是动人。“他清楚我想在这个家里获取什么,而我也把他们家的小金矿管理得很好,年年赢利。”
“你自己也赢利。”
“对!”刘萍喉管里咕噜咕噜直响,“你还在恨我?唉!我这人是挺可恨的。”
“我早不恨你了。”
“真的?”
第五部分风云人物(38)
“真的。”我坐起来,点上烟,这几乎就是当年我和刘萍在一起时养成的坏习惯。“刚进号儿里时特别恨你,我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命苦的傻瓜,现在我完全理解你当时的做法。”
“瞎说!那你上回为什么对我那么狠?”刘萍心有余悸地向外挪挪身子。
“仇恨的惯性。再说那时我还没挣到大钱呢!”看到刘萍不明所以地瞧着自己,我继续说:“天下最苦的人是没钱的人,也只有见过大钱的人才知道金钱的重要性。穷人特可悲,跟苍蝇似的自生自灭。”我起身下床,“咱们都明白:没有钱狗屁事儿也办不成。”
“你干什么去?”刘萍吃惊地望着我。
“该回家了。”我不想再受这女人的管制,至少不能象前些年那样,在她面前连人权都不要了。“会再和你联系的。”
“方总您来啦。”我在办公室没坐三分钟,周胖子又把脑袋探进来,他从来就没老老实实地敲过门。结婚后,这家伙难得照个面,“您不反对,我可进来啦。”
“真操蛋!”我仰在椅子里。现在已经不自觉有了点经理的派头。“结婚的滋味怎么样?媳妇厉不厉害?”
“德行!真以为自己是领导呐?”周胖子抬手就把桌上的烟抄走了。“不结婚是觉悟,结婚是错误,离婚才是醒悟,没小蜜就是废物,我废物到家又犯了错误,哪能跟你比?”
“我又怎么招你啦?”我心里咯噔一下。
“您又有觉悟又不是废物,金票大大的,花姑娘多多的,全北京的美事儿哪样没您的份儿?”
“你吧,哪儿都好,就是嘴上缺德带冒烟。婚假你都休一个月了,也不怕李丽砸你饭碗?”我很奇怪,平时对下属要求极严的李丽,最近对迟到早退这种事视而不见,心不在焉得令我费解。
“说你胖你就喘,真以为自己是人物?”周胖子很不屑。
“你今儿早上吃什么了?”我有点恼怒。
“李经理现在顾不上管我啦。”周胖子扔给我一支烟,“听说方总最近又签了几个合同?”
“怎么啦?”我快让他弄迷糊了。
“赶快要提成,别让人家白使唤。”周胖子认真起来的样子极有喜剧色彩。“咱俩是朋友,又是我把你介绍到星达来的,别坑了你。”
“有话说有屁放,结两天婚随娘家人啦?”我预感到有麻烦。
“你以为跟她有一腿就万事大吉啦?”
我下意识地瞧瞧门外,“你,你小子别胡说八道!”
“这种事!”周胖子挥挥手,“告诉你,赶紧拿提成就行了。”
“咱们是不是朋友?”我瞪着周胖子问。
“告诉你也没事,就算你和李丽怎么样了,人家也没把实话告诉你。知道最近公司经营状况怎么样吗?”
“业绩很好。”我从心里哼一声。周胖子止不定从哪儿听来几句风言风语就跑到我面前耸人听闻,咱作为主管经营的副总经理难道会比周胖子知道的少?等会儿再损他。
“就看见羊吃草,没看见羊拉屎。李丽在股市折了,你知道吗?”
我摇摇头,从未听说过李丽在股市还有投资。有投资也不奇怪,但折了大不了就套着呗,早晚得解套儿。
“这娘们儿胆子是够大的。人家拿二百多万在南方一家投资公司入了股,结果到头来那南方人脚底板抹油,没影了,合伙人都抓起来啦,听说诈骗好几个亿呢。”周胖子极其夸张地晃着脑袋。
我张着嘴,好象在报纸上看到过这档子事,是近年来最大的非法集资案,李丽怎么会幼稚得上这种当?“小儿科的事怎么会把她给蒙了?”我想不通。
“本来我也不知道。前两天他们同学聚会,李丽自己把自己灌高了,走了嘴。我哥回来就告诉我。星达的流动资金基本是泡汤了,现在还有几十万银行贷款还不了,原料款人家早逼上门来要了。够戗!”周胖子百无聊赖地伸伸胳膊,“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李丽就是财迷转向。我就不明白,有钱人比我这穷光蛋都贪心!”
“她还能卖房呢!”我倒是为李丽想好了解决的办法。
“对,卖房卖地卖产业卖——哈哈”周胖子突然坏笑起来。
此时李丽突然推门进来,我和周胖子吃惊地对望着,都忘了站起来,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李丽挺奇怪地望着我们。“小周回来啦!”她冲周胖子点点头,“方副经理待会儿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李丽走后,周胖子半天才开口:“她听到没有?”
“估计没有。”我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就是听见了,也是先开除你。”
第五部分风云人物(39)
在李丽办公室房门前,我心里的确很忐忑。倒不是担心星达公司的命运,我担心的是自己还有两三万块钱的提成没到手,这些钱已经被自己纳入投资计划了。
李丽坐自己位子上,依然是平时不愠不火的样子。我竭力想从她脸上找到一丝与往日不同的东西,最终却失败了。不得不承认书上说的,女人的承受力比男人强,所以她们多灾多难却依然比男人长寿。
“你上次联系的河北机械厂,招标书已经寄来了,你看谁去合适?”李丽从一摞文件中找出个信封。
“小刘吧。”我掂量了下招标书,又给她放回去。对这种小生意没兴趣。
“最近公司业绩很好,比去年增加了四成多,辛苦你啦。”李丽微微一笑,“近几天的工作安排妥了?”
“妥了。”我脑筋急转,实在不好意思开口。“是这样,这月我想买台电脑。上回电梯厂那笔生意的提成能不能先给我?不想取存款,还得留着娶媳妇呢。”我嬉皮笑脸,摇头晃脑,瞳仁却不肯离开李丽的脸。终于在李丽脸上捕捉到一丝怒意,当然很快便消失了。我断定周胖子的没胡说。
“先等几天,等山东的钱到帐,凑个整数给你。电脑那玩意儿也不缺这几天。”李丽望望窗外,一缕额上的头发翘起来,从侧面看很可笑,我点点头,“好吧,机械厂的事我去安排。”我站起来想走。
“你晚上有事吗?”李丽掉过头来,面无表情。“能不能陪陪我?”
“今天,今天我妈过生日。”自从知道李丽的毛病后就不敢再招惹她了,何况本来对李丽就没多少好感。
“好吧。”她抿着嘴,双手扶在椅子扶手上,坐得笔直。
我走到门口,又不自觉地想回头看她一眼,发现李丽还是那样一动不动地坐着。我有点不忍心,赶紧开门溜了。
是啊!李丽从未没把我当成自己人,在公司里也看不出谁是她的心腹,她似乎是游离于情感世界之外的怪物。可话说回来,我对李丽又何尝不是处处设防呢?
现在我又开始打起自己的小算盘,不把提成搞到手,咱是不会死心的。当天下午我就给山东厂的那个哥们儿打电话,告诉他把汇票用特快专递寄给我个人,千万别写公司的地址。
没几天就收到了特快专递,我并不急于通知李丽,倒是提着包去找刘萍了。这几天我总惦记着刘萍,而每次想起来,都有股按捺不住的冲动,在周身激荡着,以致常常举止亢奋而怪异。周胖子曾问:“你小子是不是又交了桃花运?”我问他为什么,周胖子神秘兮兮地说:“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