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无形剑-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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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可道:“属下就去赶办。”
需知那欧阳明能够成为武林中一代客观存在人人敬仰的人物,并非全是武功高强,他的智略、气度,都有着过人之处。
黄蜂女和苗奇,都不禁生出了敬佩之心,自动的详述了受雇的经过。
欧阳明笑一笑,道:“苗兄的大名,老朽相闻已久,只是没有见过罢了,此番相助小婿,老朽十分感激。”
苗奇道:“惭愧,惭愧。”
欧阳明目光转注到黄蜂女的身上,接道:“姑娘,老朽昔年和令堂有过数面之缘……”
黄蜂女接道:“老前辈,家母在江湖的声名,是不是很坏?”
欧阳明道:“令堂使很多人误解,不过老朽的看法,令堂只是行事偏激一些,有时太急,误伤了不少人。”
黄蜂女道:“老前辈的气度宏大,不忍伤害晚辈,晚辈未和杜总镖头、雷老英雄相处之前,确然不知自己为人哪里不对。这半月相处,使晚辈体会到正邪之间,确然有很大的分野。”
欧阳明微微一笑,道:“那很好,姑娘身具慧眼,能够及时醒悟,明辨是非,老朽为姑娘庆贺。”
凌度月突然轻轻咳了一声,道:“老堡主,晚辈有几点不太了然之处,不知可否请教一二?”
欧阳明道:“凌世兄,有什么指教,但请明言?”
凌度月道:“老前辈通知武林同道重出江湖之后,往后作何打算?”
欧阳明道:“唉!老朽希望,他们能够看我这张老脸,事情到此而止……”
凌度月接道:“晚辈的看法,似乎是不太可能。”
欧阳明道:“老朽也明白,这似乎不太可能,不过老朽希望给人一个选择的机会,屈几位的大驾,暂在大祥记留住几日,等他们找上门来,再作打算。”
凌度月道:“原来如此,老前辈果不愧一代武林名宿,单是这份气度,就非常人能及。”
欧阳明道:“老了,已不复当年的雄心豪气了。”
凌度月道:“老前辈胸怀磊落,但对手却未必是有些胸怀,晚辈之意,让他们准备好了大举来犯,倒不如咱们也暗中派人查看一下他们动静。”
欧阳明道:“什么人去呢?”
凌度月道:“晚辈初入江湖,识者不多,如是老堡主相信得过,晚辈就毛遂自荐了。”
欧阳明道:“凌世兄肯亲自出马,那是再好不过,只是为老朽和小婿的事,这样劳动你凌世兄叫人不安得很。”
凌度月道:“老堡主言重了,晚辈这就暂行告辞。”
欧阳成方突然站起身子,道:“我也很少在江湖上走动,我和凌兄同去一趟。”
欧阳明冷冷说道:“坐下,你大摇大摆地在开封府游了一天,还认为别人不认识你,有你同行,那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了。”
欧阳成方不敢多言,缓缓坐了下去。
黄蜂女道:“凌少侠,我跟你同去如何?”
凌度月道:“姑娘还是暂请留此,在下先去瞧瞧,如若有需用姑娘之处,再请姑娘帮忙。”
转过身子,快步而去。
黄蜂女碰了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心中甚是难过,望着凌度月的背影,半晌说不出话来。
欧阳明淡淡一笑,道:“姑娘,由他去吧!姑娘役蜂逐敌,只怕早已被人认了出来,恐无法瞒过敌人的耳目了。”
想一想,实也有理,心中的怒火消去了不少,缓缓落座。
这一阵一直很少开口的雷庆,突然说道:“老堡主这等张网待鱼的办法,十分高明,先给他们一个莫测高深的感觉,让他们自动找上门来,既可保持了先礼后兵的气度,诱敌犯我,再作反击,不失一代名宿的身份。”
欧阳明拂髯一笑,道:“雷兄,这件事由头至今,雷兄大都在场,雷兄的看法,这件事是否和柳家有关呢?”
雷庆道:“老堡主不耻下问,雷某人自当奉告一得之愚,当今之世,除了山西柳家长福银号之外,还有什么人,能有聘请这多武林中第一等人物的富豪我们作对,不过……”
欧阳明道:“不过什么?”
雷庆道:“柳家虽然财大势雄,但他们没有理由和绿竹堡结仇,这是在下唯一想不明白的地方。”
欧阳明道:“我也一直在想这件事,他们这做法不外两种途径?一种是他原本把事情看得很简单,想不到连番受挫,恼羞成怒,不得不放手对付咱们……”
沉思了片刻,接道:“这一个原因,是他有意逼老朽出山,只好让他们偿此心愿了。”
这时,陈大可已办完事情,行入厅中。
欧阳明道:“大可,事情办完了吧?”
陈大可道:“讯息已经发了出去,今夜之前,开封府面上,都知道老堡主启封刀重入江湖的事。”
欧阳明话题一转,道:“大祥记绸缎庄,从此刻起,好好的布置一下,地处闹区,就怕用火,连累了街坊邻居,那就不好说话了。”
陈大可点点头,道:“属下明白。”
欧阳明道:“替客人准备静室了吗?”
陈大可道:“早已备好。”
欧阳明道:“那很好,带他们各自回房去休息一下,也许今夜咱们就无法平安渡过。”
此刻,杜天龙突然取出一粒丹丸,交给了黄蜂女,道:“服下之后,运气坐息一段时间,可除去身中余毒。”
黄蜂女接过药丸,正待招呼苗奇,欧阳凤已行近身侧。
“妹子,走!咱们在一起休息,彼此照顾,也方便一些。”
凌度月拒她千里之外,使她内心中产生了很大的自卑,认为在场中人,能和她患难相扶的,只有一个苗奇。
欧阳凤近身相邀,使得黄蜂女心中产生了无比的感动,热泪盈眶,几乎要滚下来。
陈大可也特别行了过来,招呼苗奇,道:“苗爷,先请回卧室中休息一下,二更之后,只怕还有麻烦苗爷的事。”
苗奇道:“这几日所历所见,我自己感觉到这点本领有限得很,但我愿作先躯死而无憾。”
陈大可道:“苗爷言重了。”
众人鱼贯离去,大厅中只余三个人,老堡主欧阳明,过关刀雷庆和欧阳成方。
雷庆是老堡主暗中示意下,留在厅中未走,欧阳成方却是未得父命,不敢退下。
片刻之间,陈大可重入厅中,撤去残席,又换上一桌酒菜,大厅中,多加了四支火烛,显得更为明亮。
欧阳明低声道:“大可,全部准备好了?”
陈大可道:“都准备好了,但只怕他们不能体会到老堡主这番用心。”
欧阳明道:“那是别人事,但咱们自己不能不准备一下。”
陈大可一欠身,退出厅外。
欧阳明突然哈哈一笑,端起酒杯,道:“雷兄,你看他们连番追杀小婿的用心何在呢?”
雷庆道:“这个嘛?在下一直未想明白,但见到你老堡主后,确使在下茅塞一开……”
欧阳明接道:“雷兄瞧出了什么?”
雷庆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追杀令婿只不过是一个幌子……”
欧阳明点点头,接道:“高见,高见,雷兄何妨畅述所见。”
雷庆道:“好,在下恭敬就不如从命了……”
语声一顿,接道:“一开始,这就是一个设计好的圈套,用心就指向了老堡主,希望把你逼得重出江湖,离开绿竹堡,天龙只不过是他们安排的一个借步。”
欧阳明道:“仔细想来,确也是如此了。”
雷庆叹口气,道:“但是我们早该说穿才对,寒阴透骨掌本是中人无救,偏巧的柳三夫人,就有那么一节参王……”
欧阳明哈哈一笑,道:“雷兄,再深一层想,那不是什么参王,根本就是解药,只是它形状改作参王罢了。”
雷庆道:“对啊!当时大家都注重在杜兄弟的生死之上,有谁去留心那参王是真是假?”
欧阳明凝目思索了一阵,道:“他们自始至终,就没有杀死天龙的用心,但压力却一波强过一波,存心逼得小婿无路可走,自然就逼得老夫出头了。”
雷庆道:“老堡主不愧是一代武林领袖人物,坐在绿竹堡,竟然把事情了解得如此深刻。”
欧阳明道:“听小女述说了经过之情,再听适才诸位详说各节,凑在一起,老夫才有了这个推断,留下雷兄只是想再多求证一番。”
雷庆道:“确然如此,但如老堡主不提起来,咱们却又无从想起……”
似乎突然想到了一件重大的事,接道:“冷八公的出头,荒野截击,似乎又有些认真了。”
欧阳明道:“不错,老夫出堡的事,我相信他们知道十分快速,这时他们倒很认真的准备杀死各位了,以淹灭逼我出山的证据,只是他们千算万算算错了两件事,唉,这大约就是人算不如天算了。”
雷庆道:“是哪两件事呢?”
欧阳明道:“一是凌度月少侠突然出现,而且又全力为小婿助拳,二是黄蜂女和苗奇的倒戈,自然这全是雷兄之力,点穿了对方的阴谋,使两人变成了小婿很忠实的帮手?”
坐在一侧的欧阳成方,只听得圆睁双目,道:“爹,这里面竟有这大的曲折。”
欧阳明道:“江湖上太复杂,也很奸险,你知道的太少,这就是为父的平日不让你们多在江湖上走动的原因,走江湖,武功的强弱,只是条件之一。”
欧阳成方一欠身,道:“孩儿敬谨受教,不过孩儿还有很多不明之处。”
欧阳明道:“好!你问问看?”
欧阳成方道:“他们如若忌在绿竹堡,引诱爹爹出山,为什么不直接侵犯咱们的绿竹堡呢?”
雷庆微微一笑,道:“直接侵犯绿竹堡,是一件立刻哄动天下的大事,大约他们还不致这样明目张胆。”
欧阳成方道:“至少,他们可以下个帖子,约家父在什么地方会晤,也可省去不少手脚。”
欧阳成方啊了两声,未再多言。
雷庆道:“老堡主,经过之情你都已了解,但我也有一些想不通的地方……”
欧阳明接道:“雷兄只管请说,区区留下雷兄,就是借重雷兄的金闻博见,以解决其中很多存疑之处?”
雷庆道:“老堡主已经退隐很久了,而且是千真万确的不去闻问江湖中的事。少了老堡主这个障碍,对他们岂不是利多害少,为什么一定要千方百汁把老堡主给逼得重入江湖呢?”
欧阳明道:“这一点,我也想过,但还未完全想通,自然我如被他们杀死了,自然比退休绿竹堡对他们更为安全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雷兄,江山代有人才出,凌少侠似乎就是主宰这一代江湖正邪分野的领袖人物。”
雷庆道:“区区也有这个看法?”
欧阳明道:“只是他年龄太轻了一些,眉宇间的傲气,又太重了一些,我看这还得雷兄从中相助他一臂之力才成。”
雷庆微微一笑,道:“我会留心这件事……”
突闻一阵步履声,传了过来,打断了雷庆未完之言。
转头看去,只见陈大可手中捧一个大红锦缎的盒子,行了过来。
欧阳明望了那锦盒一眼,道:“瞧过了吗?”
陈大可道:“已经查看过了。”
欧阳明道:“什么东西?”
陈大可道:“锦盒中一张拜帖,别无他物。”
欧阳明道:“取出拜帖。”
陈大可应命打开锦盒,取出拜帖,只是上面写道:“要事面谒,敬请予接见时刻。
下面署名万年虎。”
欧阳明道:“笔砚。”
一个小厮,捧着笔砚而至。
欧阳明就在原帖子上批道:“回书不及,今晚二更至三更间,恭候大驾。
下面写了绿竹堡主欧阳明拜启。”
陈大可收去了拜帖退下,欧阳明突然回顾了雷庆一眼,道:“雷兄,他们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太急了一些。”
雷庆笑道:“年轻人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够老成持重。”
二更过后,大厅中又添就烛,明亮的灯光,照得大厅纤毫毕现。
一桌重新整治韵酒席,摆在厅中。
酒杯、筷碗,都已经重新换过。
欧阳明端坐在主人的位置上。
雷庆却坐的陪客位置。
整个大厅中,只有两个人,欧阳成方早已被欧阳明遣离客厅。
来的很准时,二更过后不久,陈大可带着一个戴着虎形面具的人,缓步行入厅中。
欧阳明缓缓站起身子,一伸手,道:“朋友请坐。”
雷庆却借机会打量来人一眼,只见他穿着一件青袍,足蹬粉底逍遥履,态度很从容,只可惜自颈以上,都被虎形面具掩去,只见一对神光炯炯的眼睛和虎口露出白牙。
青袍人也不谦逊,一抱拳,道:“谢坐。”
大马金刀在客位上坐下。
欧阳明也缓缓在主位坐好,端起酒杯,道:“请尽一杯水酒。”
当先一饮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