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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风雪,静-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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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的那一鞭落到他平时用的桌子上,那桌子已应声变成了两半!
  “这么狠?!不用吧!”风雪獍的语气中已不只是恐惧, 更增加了愤怒!这样的鞭法,分明是想把他活活抽死!
  只听萧暮阳沉声道:“你再敢躲,我就叫你变成那张桌子!”话音刚落,又有一鞭朝风雪獍左肩处袭来,
  风雪獍身体向下蜷曲,又躲过了。长鞭闪过后,他蹬地而起落到了萧暮阳身后,怒道:“我爹不会允许你这样对我的!”
  萧暮阳闪电般回身,瞪着风雪獍道:“我再说一遍,你再敢躲,我叫你立刻变成那张桌子。”于是,又有一鞭呼啸着向风雪獍飞来。
  风雪獍觉得,他不躲才真的会变成那张桌子,所以,他再次跃起。按常理说,那一鞭他已经躲过了,可是萧暮阳的鞭法是无法用常理来推断的,在落回原地的瞬间,那长鞭竟去而复返,重重打在风雪獍的腿上。风雪獍站不稳,“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他以手撑地想站起来,却发现小腿上竟已殷殷地渗出鲜血。
  萧暮阳走到他身后,沉沉道:“你还想躲么?”
  说话间,又有一阵阴风从背后袭来。风雪獍腿部受伤,已无法施展轻功,他只得就地一滚,滚到墙角扶着墙壁站起来,可是还没等他看清萧暮阳在哪儿,就感到有一鞭结结实实地落到了他的大腿和臀部,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颤声道:“不躲了,你也别打了……好不好?”
  萧暮阳轻轻一笑,并不理会他开出的条件,只是淡淡道:“转过去,我不想抽到你的脸。”
  听到这个命令,风雪獍简直觉得萧暮阳是个变态,难道他想把自己其他地方都抽成烂泥,单留着一张脸供着?!
  见风雪獍没有动,萧暮阳声音转沉,喝道:“没听到吗?!”
  风雪獍此时真感到如同身陷地狱一般,被这吼声一震,缓缓挪动了一下身子,背对萧暮阳。
  看着风雪獍的背影,萧暮阳手上的鞭子却忽而脱落了。一些记忆中的画面在脑海中延展开来,他的头忽而沉沉垂下,一阵酸楚和愧怍之情像疯长的藤蔓瞬间爬满了他的心,他在心中默默道:“鸳蝶,对不起……我不该打人……你……一定不希望看到这些的。”
  风雪獍等了很久也没有等来萧暮阳的鞭子,正纳闷间,萧暮阳已经大步走出了暗房。他方才想起了关于柳鸳蝶的什么事,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
  (当然啦,还有我知道,你以后也会知道。)
  在萧暮阳离开的那一瞬,风雪獍瘫软在地上,泪水终于喷涌而出,双手不住地试探身上的伤口,他甚至哭出了声音,他毕竟只有十七岁。
  以前父亲虽然也打过他,但那只是当下会疼,哪能让他流血?
  仇恨在他心里滋长——“萧暮阳!你凭什么这样对我!你算我什么人?和你结拜的是我爹又不是我!”但这些话他只有憋在心里骂,因为他真的有点怕了,长这么大,萧暮阳是他怕的第一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门开了,风雪獍想挣扎着从墙角站起来,他用衣袖擦了一下脸,不想让别人看见他在哭,可是抽泣声依然难以压制。
  进来的是几个家丁,还有燕惜绝。
  燕惜绝见风雪獍身上有血污,心里也忍不住抽动了一下,他冲过去,扶起风雪獍,颤声道:“庄主他……打了你?”
  风雪獍没有回答他问的废话,只是反问道:“你没事么?”
  燕惜绝摇摇头,道:“他只是骂了我几句。”
  风雪獍的嘴唇已经发白,但他却挤出一丝笑容,道:“那就好,你……你以前还说你会比我更惨。”
  燕惜绝看着他那抹无邪的笑容,心底升起万般怜惜,不只因为他所遭受的痛楚,更因为他正在和将要蒙受的欺骗。不忍心再往下想,燕惜绝抱起风雪獍走出了暗房。
  从此之后,风雪獍虽然开始恨萧暮阳,但是萧暮阳的话他再也不敢不听。那些伤口直到一个月之后都还在隐隐作痛,但风雪獍却已经彻底练成了七掌绝魂。
  这一个月中,他没法再去见竺罂,只是常常给竺罂写信,托燕惜绝给竺罂带去,竺罂几乎每封信都会给他回。
  风雪獍没敢问竺罂是否把萧暮阳当成梦中情人,但是竺罂在信里表达了对他伤势的关切,还告诉他——你有一张王子的脸,专心习武,我在等待你英雄的气概。
  而且,竺罂后来的信里已经越来越直白地表达了对他的思念和依恋。他现在才知道竺罂原来读过那么多书,写起信来诗词歌赋一应俱全,有些句子他甚至根本看不懂,但那蕴藏其间的脉脉情意他不难体会:“泪弹不尽临窗滴,就砚旋研墨。渐写到别来,此情深处,红笺为无色。”风雪獍看着这些竺罂亲手写下的字,立即打消了头脑里的疑虑,心想:萧暮阳一把年纪了,总不至于和我抢老婆吧?
  当然,竺罂和风雪獍之间的每一封信燕惜绝都看过。有一次,燕惜绝大大方方地看完了竺罂刚写好的信,忍不住叹道:“罂儿,你是不是把他当成萧暮阳来写的?这么肉麻。”
  竺罂早已习惯了,什么事情都不瞒燕惜绝,她红了红脸,道:“没有啊,其实,獍哥哥也不错。”
  燕惜绝眼睛一亮,道:“这么说,你已经爱上风雪獍了,你跟我说的那个”计划“也不用实行了,是不是?”
  竺罂闻言,无奈地低下了头,回想起自己在萧暮阳怀中的那一刻,她的心跳依然会加快。
  燕惜绝跑到竺罂面前,道:“罂儿,你听我说,萧暮阳今年三十四岁了,你才十六岁,他比你大了一倍还多呢!况且,他心中其实早有喜欢的人,虽然……那人已经死了。”
  竺罂抬起双眸,投给燕惜绝一个坚定的眼神,道:“师兄,今生今世,我只会爱萧暮阳一个人,非他不嫁。”
  竺罂的这一番话说得平平淡淡,但燕惜绝却好像被吓到一样,摇着她的肩膀,道:“罂儿,你着了魔了么?萧暮阳真的就那么招你喜欢?”
  竺罂笑了笑,笑容复杂而忧伤,她说:“我就是喜欢他,从十岁一直喜欢到现在,就像一场没有尽头的饥荒。”
  燕惜绝长叹一声,道:“我只是可怜风雪獍,那小子,对你可是认真的。”其实,他更可怜自己,他对竺罂又何尝不是认真的?
  竺罂不语,只是不知不觉地攥紧了披风上缀着的一枚紫水晶。
第十章:比武场上的杀人魔
第十章:比武场上的杀人魔 
  长安西郊,众英雄齐聚。
  时值四年一度的“血影”英雄会,在这一天,江湖上各路人马都会齐聚一堂,有名门正派,也有魔门邪教,更有一些根本没有门派归属的无名小卒,他们渴望在这场盛大的比武大会上脱颖而出,从此跻身江湖名侠的行列。
  按通行江湖几百年的规矩,在比武场上,如有意外死伤皆由打擂者自己负责,不许生仇结怨。
  所以,多少年来,很多人的血无辜地溅洒在这片土地,抒写出了一篇无形但壮阔的英雄史诗。正因为残酷,所以才精彩,江湖上任何一场比武大赛都不会有“血影”英雄会这样热闹。每一个观众都在欣赏血腥厮杀的同时满足了人类最原始的兽性。而有胆量上台一搏的人,无论是赢是输都会得到大家的尊敬,除非,他死在了台上。
  擂台上,一个浓眉长须的中年男人已开始介绍那些大部分江湖人早已铭刻于心的规则,大体上可以用八个字来概括——禁用暗器、伤死自负。
  第一个上去挑战的是一个名叫李剑云的年轻剑客,青衣束发,身形壮实。
  与他对阵的是一个黑衣少年,冰肌雪肤,身材颀长,一头长发在风中四散飘扬。站在离擂台近的人都能看到,这个少年有张美得令人销魂的脸,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看你一眼仿佛就勾去了你的魂魄。
  没错,他就是风雪獍。
  双方互相行了一个抱拳礼,比武马上便开始了。
  李剑云用剑,而风雪獍只是用一双肉掌。并非李剑云有意占他的便宜,而是风雪獍根本不会使用什么武器,多了一样东西在手上反而影响了七掌绝魂的施展。
  萧暮阳坐在贵宾席上,渐渐露出笑容,他知道,风雪獍已经成功地击出六掌。
  快要击出第七掌时,风雪獍犹豫了,七掌绝魂,第七掌一旦击出,李剑云就会七窍流血暴毙而死,而他的内力也会顺着掌心传入自己体内。风雪獍还从未杀过人,也没有想过要杀人。面对这个和自己根本无怨无仇的年轻剑客,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杀他。
  在这期间,李剑云已经连刺了他六剑,风雪獍都一一躲过了,然而就在第七剑已刺向了他的咽喉时,风雪獍发现他已无可闪避,李剑云的剑气已封住了他所有的退路,现在他就是想击出那最后一掌,看来也不可能了。
  然而剑却停住了,停在了离他的咽喉仅有一寸之处,所有的剑气也渐渐化解,李剑云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成功的笑,他刚想自豪地说一声:“你输了。”或“我赢了。”之类的话时,风雪獍的最后一掌终于出手。
  七条血痕将李剑云的笑容割裂,他就这样死在了成功的喜悦中,与此同时,一股内力已传入了风雪獍体内。
  “他放了我,我却杀了他……”风雪獍看着自己的手,不可思议地喃喃自语。他真的不敢相信自己已坏到了这种地步,他突然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些动手而偏偏等到了李剑云停手的那一刻!
  台下的观众并未看出这微妙的细节,他们只知道李剑云的剑慢了一步,而且中间,风雪獍还让了他六招。
  李剑云的尸体被拖了下去,人们只是象征性地摇了摇头,很快便又兴致高涨地投入了下一场比武的观摩中。他只是个没有后台的无名小卒,死在了公平的比武擂台上,见惯了生死的江湖人不会对一个死人有多大兴趣。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就不会那么困难了,接下来,风雪獍又以同样的方法杀了七个人。每杀一个人,他都会感觉到自己身上的那三道鞭伤更痛了一点,也许,伤口在一点点崩裂,也许,是上天在惩罚他的冷酷和狠毒。
  他站在台上,表情冷峻而痛苦,那些七窍流血而死的凄厉面容回放在他的脑海,比魔鬼还要狰狞,他用余光轻轻瞥了一眼贵宾席上的萧暮阳——他正在满意地微笑。
  尽管,“血影”英雄会上每届都会有人意外死亡,但是这一届,却未免死得太多了。而且,八个人都是以同样的方式死在同一个人手上。对于这个黑衣散发的英俊少年,人们渐渐流露出敬畏。
  这时,一个长髯老者飞身跃上了擂台,洁白的须发和慈祥的面容让他看起来就像世外仙翁。风雪獍早已麻木,甚至不曾正眼看一下新的挑战者长得什么模样,他只是准备再一次机械地使用那连环七招。
  老人看着他,叹道:“孩子,你已经杀了八个人了,难道一点感觉也没有么?”
  风雪獍抬眼看了看老人慈祥的面容,忽而感到一阵尖锐的痛楚,那不是从身上任何一道伤口上传来,而是源自良心的谴责。这个老人不叫他臭小子、不叫他小畜牲也不叫他变态杀人魔,居然亲切地唤他“孩子”,然而正是这样一个称呼让他感到极度的痛苦和不安。
  也许是正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恐慌,他反而傲然扬起了头,尽量装出一种极其冰冷的语气道:“你上来了,你就是第九个。”
  “比武,点到为止,你为何非要取人性命。”老人的语气中已流露出呵责。
  “比武,伤死自负。”还是那样冰冷而绝决,风雪獍觉得,从他无耻地杀了李剑云开始,他就没有退路了。
  老人长叹一声,道:“好,那就休怪老道不留情面!”
  所有人都擦亮了眼睛,露出兴奋的表情,只有萧暮阳,已悄悄在指尖凝聚内力。
  老人的武器,是一把拂尘,看来柔似柳絮,实则丝丝如刀如箭,风雪獍在二十招内竟未发现一处缺口。更糟糕的是,对于那些出神入化的拂尘攻势他已有些躲避不及。
  烈日火一样炙烤着大地,风雪獍的额上已沁出了汗水,身上的汗则流入伤口,带来了更尖锐的刺痛。他的身法渐渐慢了下来,而七掌绝魂还有两掌尚未攻出。
  风雪獍感到疲倦和眩晕,他翻身退到擂台边缘,老道的拂尘在空中轻轻扫过他的后背,却被染上了一片血红。老人看了看自己的拂尘,道:“孩子,你身上有伤?”
  从早晨一直打到现在,风雪獍身上的鞭伤早已完全崩裂,血浸透了黑色的衣衫并不易惹人发觉。雪白的拂尘划过自然会被染上血色。然而台下大部分人都以为是老人的拂尘伤了风雪獍,爆发出一阵欢呼。
  那欢呼让风雪獍感到恼火和羞耻,趁那老人凝注拂尘的片刻,他飞身跃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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