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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风雪,静-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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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雪獍一时间不知所措道:“我……我不是还没选么?”
  “滚!带着你亲爹,给我滚得远远的!滚!”风吹雨狠狠将铁棍掷在地上,咆哮着走了。
  柳玉蝶自知不是风雪獍的对手,风吹雨一走,她扔下一串钥匙也匆匆离开了。
  风雪獍拣起那串钥匙,开始逐一替萧暮阳解开身上的铁锁,双手颤抖得几乎拿不稳钥匙。他一边解,一边喃喃道:“爹爹,我错怪您了……我是混蛋!帮着别人把你害成这个样子……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萧暮阳本来很好奇他为什么突然回心转意,怎奈身上的伤势太重,连多说几句话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尽数解开那些锁链后,风雪獍小心翼翼地把萧暮阳背起来,一步步朝地牢出口走去。
  在漪云地宫唯一的出口前,风雪獍愣住了,结实厚重的铁门已然被封死,漪云宫主根本没打算让他们活着出去!
  萧暮阳的头靠在风雪獍肩上,奄奄一息道:“獍儿,门关了,是不是?”
  “爹爹,您别担心,我一定会带你出去!”风雪獍小心翼翼地把萧暮阳放到地上,走到铁门前,凝聚十成功力猛地一击,大地似乎都为之一震,但是铁门却依然安好。
  冷汗无声地淌过额角,风雪獍知道,漪云地宫修建在地下,除了这个出口,其他每一堵墙后面都是坚硬无边的大地,根本无法通向外面的世界。如果用尽十成功力也推不开铁门,就不可能再有第二条出路!
  萧暮阳看到意料之中的结果,淡淡道:“我就知道,柳玉蝶不会那么容易放过我们的……她是个虐待狂。”
  风雪獍跑到萧暮阳面前,安慰道:“爹爹,别担心,会有办法的,我一定会带你出去!”借着从牢狱深处漫过来的微弱的火光,他看见萧暮阳的气色憔悴不堪,身下的地板上不断漫溢出淋漓的鲜血,终于很没底气地问了一句:“爹爹,您……还能坚持多久?”
  萧暮阳瘫坐着,侧身靠着墙,挤出一丝笑容,道:“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的。獍儿,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来救我?”
  风雪獍的泪水再一次涌出,他哽咽着把燕惜绝设计的一切告诉了萧暮阳,其间不断责骂自己。
  萧暮阳听完后轻叹了口气,道:“你终于知道我没有骗你……我真高兴。韩落霏,可怜的姑娘。”
  “爹爹,你等着,我去找找,也许有别的出口!”风雪獍自欺欺人地道。
  萧暮阳却握住他的手,道:“不,獍儿,你别走。”他比风雪獍更清楚柳玉蝶的为人,就算有别的出口,也不可能让他们出去。他紧握着风雪獍的手,道:“獍儿,你……坐好。”
  风雪獍顺从地盘膝端坐,却忍不住问道:“爹,您要做什么?”
  萧暮阳的嘴角噙着一丝不可捉摸的笑意,轻声道:“别问,闭上眼……乖乖地听话。”
  风雪獍听话地闭上眼睛,他感到萧暮阳的手忽然施力,而后有一股力量逼入了自己体内……
  他明白萧暮阳要做什么了,可是……一切已然太迟!
  萧暮阳毕生的功力如潮水般涌入风雪獍体内,是那样源源不绝、不可抗拒!
  当最后一波浪潮平息,萧暮阳才心满意足地松开了手,侧身靠在墙上,气色更加虚弱不堪。
  “爹!您为什么这么做!我不要!我不要你的功力!”风雪獍的嘶喊响彻整个寂静的漪云地宫。
  萧暮阳浅浅一笑,用耍赖一般的语气道:“是我要给你,由不得你要不要。”他忽而剧烈地咳嗽起来,喉间涌上了一股粘稠而清甜的液体,他却强行将它们咽了回去,长叹道:“獍儿,你听着,即使接受了最好的治疗,也没有人能在心口被利剑刺穿之后还恢复如初,更何况,我又在重伤之际连挨了柳玉蝶和风吹雨的两顿毒打,今后就算活下去,我也不可能再是原来的萧暮阳了……那旷世的功力赖在我身上也是浪费,把它们传给你,你就可以打开那道铁门出去了。”
  风雪獍泪落如雨,他把头靠在萧暮阳肩上,双臂环抱住他泣道:“爹爹,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我要原来的萧暮阳,我跟您回侠义山庄,你还要教我武功,我一定认真学……燕惜绝和幽灵六骏已经被我绑在暗房里等您发落,都是他们设计了这一切,害我们父子反目,把您害到这个地步!”
  萧暮阳一身的伤被风雪獍环抱着的手臂刺痛,但他并没有推开风雪獍,忍痛让他抱着,哽咽道:“獍儿,你会听我的话么?”
  “听,当然听!我再也不会惹您生气了,我会永远尊敬您、听您的话。”
  “那好,你答应我,逃出去之后,千万不要找漪云宫主和风吹雨报仇,也不要伤害燕惜绝和幽灵六骏。只要他们不再找你的麻烦,你就由他们去吧。”萧暮阳仿佛是在说遗言。
  “为什么?爹,为什么?!”风雪獍充满仇恨的内心无法理解萧暮阳的要求,可是他抚在萧暮阳背上的手却感受到了血液的粘稠,又禁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
  萧暮阳惨白的脸上浮出一丝无奈,道:“冤冤相报何时了。看样子,柳玉蝶已经要和大哥结成夫妻了,你找她报仇,势必引起与风吹雨的纷争,又是一场父子之战,不会有好结果的。至于燕惜绝,幽灵六骏中的离忧对他用情很深,你杀他一个就必须连带着杀六个。江湖上还有不少幽灵六骏的追随者,到时候……烦死了,不知道还要杀多少!所以,索性你大度一些,拿他们个把柄,以后,说不定还可以让他们为你卖命。报仇其实是毫无意义的,伤害已经造成,你用更多的伤害也无法挽回任何损失,只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风雪獍一边听,一边悄悄掀开萧暮阳背后的衣衫,看见了触目惊心的一幕——那些被铁刺硬生生剐出来的伤口此刻正在贪婪地往外吐着鲜血,皮肉翻卷、血液横流。
  “你在看什么?”萧暮阳忽而警惕地想推开他,但是已经力不从心。风雪獍怔怔道:“爹爹,你的背……风伯伯真的如此狠心?!”
  萧暮阳无奈地笑了一下,道:“不,那不是风吹雨干的,是柳玉蝶那个虐待狂的杰作……风吹雨不过是用铁棍……打断了我的腿……”他的声音微微颤抖。
  若非深知自己的伤势无论如何不可能复原,今生今世不会再有崛起的希望,萧暮阳也不会如此轻易地放弃生命,将毕生的功力都传给风雪獍。
  “我一定要为你报仇!”风雪獍闻言心都要碎了!
  萧暮阳却正色道:“你……你不听我的话了么?!”焦急之间,强压着的那口血终于吐了出来。
  风雪獍见状赶忙道:“我听……我听!可是……您就白受了这么多苦吗?!我记得……四年前,我被楚天阔刑讯逼供了一天一夜,后来,您就杀了他为我报仇。可我……为什么不能!”
  萧暮阳闻言苦笑道:“獍儿,你可知道,你放了他们就是帮我。我这一生做过好事,却也做过许多不为人知的坏事,潋月夕星……其实是我杀了林家十三口人命劫来的。我还曾逼你像我一样用七掌绝魂窃人内力,想来,我落得今天这个下场也是罪有应得。可我怕……我死后一定会下地狱。所以,我想临死前为人世间消除一些仇恨和杀戮,也许,阎王会开恩,让我至少……能见到鸳蝶……哪怕只是一面……”说到后来,他的语声已经轻似梦吟。
  风雪獍早已泣不成声,抱着他道:“是,我答应您,爹爹,我一定听您的话!”
  萧暮阳心满意足地一笑,躺倒在风雪獍怀里,轻声道:“乖,我的好儿子。”
  “爹爹……”风雪獍怀抱着他,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他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失。
  “不,不要叫我爹爹……你喊我的名字啊……”萧暮阳看着他的眼神渐渐变得迷离,语声虚弱但却倔强得如同不懂事的孩子:“喊我的名字啊……就像你娘那样……叫我‘暮阳’……”
  风雪獍明白了,他是想让自己死在“鸳蝶”的怀里。
  泪水无法克制地肆意奔流,风雪獍在他的双眼阖上之前,顺从地唤道:“暮阳……”
  可是,一千遍、一万遍也无法再唤醒这名字的主人,在他仿若轻轻入眠的宁静容颜上依稀浅潆着一丝笑意——终于有一刻,身上的伤不疼了,好舒服……
第三十九章:风雪归尘,寂静无声
第三十九章:风雪归尘,寂静无声 
  风雪,终于停了,大地与天空都恢复了静谧。一个青年身着黑色绣金长袍踏着轻寒暮雪缓步走过。
  银装素裹的郊外,有两座坟冢比邻而居。他在它们面前无声地跪下了,檀香插入碑前的雪地,清烟缭绕,盘旋而上。
  回想起五年前他一掌推开漪云地宫的铁门时的情景,他的心依旧会为之瑟瑟颤栗。
  那一掌是何等空前绝后的猛烈呵,以排山倒海、不可抵挡之势冲开了地狱的大门,却依然无法救赎一个沦落其间的亡魂。
  当初,为了能把萧暮阳葬在母亲的身边,他和风吹雨爆发了一场不小的冲突。他记得自己在风吹雨的怒视下愤然扬起头时前所未有的桀骜和决绝,仿佛在那一瞬间,他并不是自己,他的身心仿佛都已被萧暮阳即将远行的灵魂附着,他代替他的亲生父亲,争得了一方守候爱人的乐土。
  “爹、娘,獍儿要成亲了,你们高兴么?”长跪在雪地中的黑衣青年喃喃低语。
  “爹爹,我很听话,五年来都没有找任何人报过仇,您是否见到娘了?她一直就在你身边啊……”他的手轻轻抚上萧暮阳的墓碑,一寸寸拂去碑上的积雪。
  五年来,他的确没有报过仇,但是一年前的一场百年不遇的雪崩却夺走了漪云宫主的命。风吹雨在大雪中找到她时,她只奄奄一息地说了一句话:“四年前,我不是……不是故意要害死暮阳的……真的不是……”
  泪珠凝睫,不多时便化为冰晶,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的双唇打颤,来不及再说出更多的细节。这个一直以来都习惯于把别人的痛苦当作快乐的女人终于尝到了忏悔的滋味。让灵魂背上十字架遭受良心的鞭打,也许,这是她唯一没有想到的酷刑。
  雪地中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他的余光淡淡一扫,看到了自己即将过门的新娘——林如雁。
  她把名字改了回来,不再叫独孤雁,而是林如雁。血海深仇,重于山岳,但转念之间,也不过轻如云烟。当她也和那墓碑前的青年一样放下了仇恨,忘记了自己是独孤鸿影的后人,她便不会再孤独。
  不久之后,她就会嫁入侠义山庄,嫁给灭门仇人的儿子——萧雪獍。
  是的,风雪獍已经改了姓氏,选择了萧暮阳做他唯一的父亲。
  因为正是这个父亲,在遍体鳞伤、气若游丝的最后时刻,把牺牲当作垂死的拼搏将他救出了漪云地宫,同时也把他推向了整个中原武林的至尊之位。
  其实,他并没有战胜萧暮阳,也永远不可能战胜了。
  五年前的那一战,萧暮阳处处留情,而他却招招夺命。燕惜绝的一剑更以无法辩驳的不公结束了那场本该很精彩的决斗。
  遗憾、懊悔和愧疚已经给他的整个人生烙上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回去吧,天就快黑了。”林如雁在他身后轻声道。
  拂尽两座墓碑上的积雪后,他缓缓转身,道:“我……还想去看一个人。”
  韩落霏的墓碑被换过了,碑上终于刻上了她自己的名字。这个可怜的姑娘是一场复仇行动中最无辜的牺牲品,当然,还有她那在烈火中魂飞魄散的家人。
  如果当初他未曾发现韩落霏有一张像竺罂的脸,不曾亲近过她,她一定会幸福无忧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而不是糊里糊涂地以另一个人的身份死去,躺在冰冷的地下,幽幽低泣,亦无人聆听。
  至于竺罂,那个曾经让他倾心迷恋的女孩,那个无论生前死后都掀起了一场武林浩劫的姑娘已经在他的心湖上淡化作一个孤寂而忧伤的影子,缥缈如烟。
  不远处的无字碑依然没有被刻上安睡者的名字,五年前离开侠义山庄的燕惜绝一直杳无音信。然而,那座几近荒凉无人拜祭的坟冢,似乎暗示着世间最牵挂它的人的命运。
  有一种花,叫罂粟,风姿绰约、冶艳入骨。
  然而,她却代表了让人刻骨铭心的死亡之恋。
  她的美丽会成为虚伪和欺骗,她的成熟会成为堕落与罪孽。
  请不要迷恋太遥远的完美。
  因为,所有的悲哀都不过源于那最初的梦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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