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山伯爵(一)〔法〕大仲马-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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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利去,美塞苔丝和他的父亲能够到那儿去找我团聚,他根本用不着担心以后的生活,因为一个好海员是到处都受人欢迎的,他讲起西班语来就好象托斯卡人一样,而讲起西班牙语来就象卡斯蒂利亚人,那时他就会很幸福的。可是现在他却被囚禁到了伊夫堡这个地方,再也不能知道他父亲和美塞苔丝的命运如何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轻信了维尔福的许诺,他愈想愈气得发疯,痛恨得在稻草上直打滚。第二天清晨,狱卒又来了。“喂,今天你想了通吗,”狱卒说,唐太斯没有回答。“好了,振作一点,在我能管理的范围内,你有什么要求吗?”
“我想见典狱长。”
“唉,我已经告你,这是不可能的,”狱卒不耐烦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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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可能?”
“因为是这里的规定所不许可的。”
“如果你付得起钱,伙食可以好一点,还有书可读,还可以让你散散步。”
“我不要书,我对伙食已经很满意了,我也不想什么散步,我只想见见典狱长。”
“如果你老拿这个问题来麻烦我,我就不给你饭吃啦,”
“嗯,那么,如果你不拿来,我就饿死了,——那也成。”
唐太斯讲这些话的口吻使狱卒确信他的囚犯确定很愿意死,但由于狱卒每天从每一个犯人身上可以赚到十个左右的生活费,他说话时语气又软了下来,“你提的要求是不可能的,可你要是老老实实的在这儿,你就可以去散散步,你或许会有一天碰到典狱长,至于他是否能回答你的话,那就看他的了。”
“可是,我要等多长呢?”唐太斯问。“哦,一个月,——六个月——一年。”
“这太久了,我希望立刻能见到他。”
“噢,别老去想那些不可能的事,否则的话你不到二个星期就会疯的!”狱卒说。“你这样认为吗?”
“是的,就会发疯的,疯子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这里就有这样一个例子。 有一个神甫先前就在这个牢房里,他也总是跟典狱长说,要求得到自由,他就是这样开始发疯的。”
“他离开这儿多长了?”
“两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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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他被释放了吗?”
“没有,他给关进地牢里了。”
“听着,我不是那个神甫,也没有疯,或许将来,我会疯,可现在还没有,我想跟你重新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
“我给你一百万法郎,由于我没有那么多钱,如果你为我到马赛去一趟,到迦太罗尼亚人村找一个名叫美塞苔丝的姑娘,替我带两行字,我就给你一百个艾居。”
“如果我听了你的话,信被人搜出来,我这个饭碗就保不住了,我在这里一年可挣一千里弗,为了三百里弗去冒这个险,我不成了个大傻瓜了吗?”
“好吧,”唐太斯说,“可你要记住,如果你不肯替我带个口信给美塞苔丝,又不肯告诉她我在这儿,总有一天,我会躲在门背后,当你进来的时候,我就用这张长凳把你的脑壳打碎。”
“你威胁我!
狱卒一面喊,一面退后几步做出防备的样子,“你一定要疯了,那个也象你这样开头的,三天之内,你就要象他那样穿上一件保险衣但多亏这里还有地牢。”
唐太斯抓起长凳子,在他的头上挥动着。“好!”狱卒说,“好极了,即然你这样坚持,我就去告知典狱长。”
“这就对了,”唐太斯说完,放下长凳,坐在上面,垂下头,瞪着眼,象是真疯了似的。 狱卒出去了,一会儿,带着一个伍长和四个兵回来了。“奉典狱长之命,把犯人关到下面去。”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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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们必须疯子同疯子押在一起。”士兵们过来抓住了唐太斯的胳膊,唐太斯已经陷入一种虚弱的状态,毫不反抗地跟着他们走了。他往下走了十五级楼梯,一间地牢的门已经打开了,他走了进去,嘴里喃喃地说:“他说的不错,疯子应该和疯子在一起。”门关上了,唐太斯伸出两手向前摸索,一直到他碰到了墙壁,于是他在角落里坐了下来,等他的眼睛渐渐习惯于黑暗,那狱卒说的不错,唐太斯离完全发疯已经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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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订婚之夜
维尔福急匆匆忙忙地赶回大高碌路,当他走进屋里的时候,发现他离开时的那些宾客已经移坐到客厅里了,蕾妮和那些人都在急躁地等待他,他一进来,便受到大家的欢呼。“喂,专砍脑袋的人,国家的支柱,布鲁特斯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人问。“是不是新的恐怖时期又到了?”
又一个人问。“是那个科西嘉魔鬼跑了出来吗?”
第三个人问。“侯爵夫人,”
维尔福走到他未来的岳母跟前说,“请您原谅我在这个时候离开您。 侯爵阁下,我想私下里同您说几句话,好吗?”
“呀,这事情十分重要吗?”
侯爵问,他已注意到维尔福满脸愁云。“严重到我必须离开你们几天,所以,”
他又转过身去向蕾妮说,“是的,事情是否严重,您自己是可想而知的。”
“您要离开我们了吗?”
蕾妮掩饰不住她的情感,情不自禁喊道。“唉,我也是身不由己呀。”
维尔福答道。“那么,你要到那去?”
侯爵夫人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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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这是法院的秘密,但如果您在巴黎有什么事要办,我的一位朋友今晚上就上那儿去。”
宾客们不禁面面相觑。“你想同我单独谈话吗?”
侯爵说。“是的,我们到您的书房里去吧。”
侯爵挽起了他的手臂,同他一起走出客厅。“好啦。”
他们一进书房,他就问,“告诉我,到底怎一回事?”
“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所以我不得不立刻到巴黎去一趟。现在,请原谅我不能泄露机密,侯爵,我大胆唐突地问您一句,您的手里有国家证券吗?”
“我的财产都买成公债了,——有六七十万法朗吧。”
“那么,卖掉,赶快卖它们。”
“呃,我在这儿怎么卖呢?”
“您总会有个代理人吧?”
“有的。”
“那么写一封信让我带去,告诉他赶快卖掉,不要耽误一分一秒,或者我到那儿时已经晚了!”
“见鬼。”
侯爵说,“那么我们不要浪费时间了。”
于是他坐了下来,写了一封信给他的代理人,命令他不论什么价钱都要赶快卖掉他的证券。“唔,”
维尔福把信封夹进他的笔记本里,说,“再写一封信!
‘“写给谁?”
“写给国王。”
“我可不敢随便给国王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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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要求您写信给国王,您叫萨欧伯爵写好了。 我要一封使我能尽快见到国王的信,无需经过那些繁杂的拜见手续,不然的话会丧失很多宝贵时间。”
“你自己去问掌玺大臣好了,只有他有进奏权,会想方设法让你朝见的。”
“当然可以,不过,何必要把我发现的功劳让别人来分享呢。掌玺大臣会把我甩向一边。而他一个人独享其功的,我跟您说,侯爵,如果我能第一个进入杜伊勒宫,我的前程就有保障了,因为,我这一次为国王所作的事,他永远也不会忘掉的。”
“即然这样,那就快准备吧,我会叫萨尔维欧给您写你所需要的那封信的。”
“最好能赶快写,再过一刻钟我就要上路了。”
“你叫马车在门口停一会儿吧。”
“您代我向夫人和蕾妮小姐表示歉意吧,我今天这样离开她们,确实是十分抱歉的。”
“她们都会到我这里来的,这些话,留着你自己去讲吧。”
“多谢,多谢。 请快点写信吧。”侯爵拉了铃,一个仆人应声走了进来。“去,通知萨尔维伯爵,就说我在这儿等着他。”
“现在好了,你可以走了。”
侯爵说。“好,我马上就回来!”
维尔福匆匆走出了侯爵府,忽然他又想到,如果有人看见代理法官这样慌张走路,全城准会骚动起来,所以,他又恢复了他正常的姿态,官气十足地走出去,在他的家门口,他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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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有一个人站在阴影里,看来象是等候他的,那是美塞苔丝,她由于得不到爱人的消息,所以跑来打听他了。当维尔福走过去的时候,她迎上前来。唐太斯曾经提到过他的这位新娘,所以维尔福立刻就认出了她,她那美丽和端庄的仪态使他吃了一惊,当她问道她的情人的情形的时候,他觉的她象是法官,而他倒成了犯人了。“你所说的那个青年是一个罪人,”
维尔福急忙说,“我没法帮他的忙,小姐。”
美茜塞苔再也忍不住她的眼泪了,当维尔福大步要走过的时候,她又问道:“请您告诉我,他在什么地方,我想知道他到底是死是活,。”
“我不知道,他已经不由我管了。”
维尔福答道。他早就想结束这样的会面,所以就推开她,把门重重关上了,好象要把他的痛苦关到门外似的,可他内心的痛苦是无法这样被驱逐的,象维吉尔所说的致命箭一样,受伤的人始终带着它。 他走进去,便关上门,一走到客厅,他就坚持不住了,象呜咽似的,他长叹一声,倒进了一张椅子里。然后,在那颗受伤的心灵深处,又出现一个致命疮伤的征兆。那个因为他的野心而被他牺牲的人,那个代他父亲受过的无辜的牺牲者,又在他的脑海出现了,他脸色惨白,带着威胁的神气,一只手牵着未婚妻,她的脸色也是一样的苍白,这种形象让他深感内疚——不是古人所说的那种猛烈可怕的内疚,而是一种缓慢的,折磨人的,与日俱增直至死亡的痛苦。他犹豫了一会儿。他经常主张对犯人处以极刑,是靠了他那不可抗拒的雄辨把他们定罪的,他的眉头从来没有留下一点儿阴影,因为他们是有罪的——至少他相信是如此,但现在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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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一点儿不一样,他给一个清白无辜的判了无期徒刑——那是一个站在幸福之门无辜的人。 这次他不是法官而是刽子手了。他以前从没有过这种感觉,现在,当他怀着茫然的恐惧,好象一个受伤的人用一只手指去接触到他的伤口时,会本能地颤抖起来一样。这种感觉只有当伤口愈合以后,往往还会重新裂开,而且这一次裂开的伤口更加疼痛。他的耳边响起了蕾妮请求他从宽办理的甜蜜声音或是那美塞苔丝似乎又进来对他说,“看在上帝的份上,我求您把我的未婚夫还给我吧!”
假如是这一种情形,那么他会不顾一切,用他那冰冷的手签署他的释放令。可是没有声音来打破房间的沉寂,只有维尔福的仆人进来告诉他长途旅行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维尔福站了起来,或者更确切地说,象是一个战胜了一次内心斗争的人一样,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急忙打开他写字台的一个抽屉,把里面所有的金子都倒进他的口袋,用手摸着头,一动也不动地站了一会,最终,他的仆人已经把他的大氅披在了他的肩上,他才出了门口,上了马车。 吩咐车夫赶快到大高碌路侯爵府。悲惨的唐太斯就这样被定了罪。正如侯爵所说,维尔福看见侯爵夫人和蕾妮都在书房里。他看见蕾妮的时候,不由得大吃一惊,因为在他的想象中,她又要来为唐太斯求情了。 唉,实际上,她只想着维尔福即将离开她了。她爱维尔福,可是他却要在成为她的丈夫的这一刻离开她而去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所以蕾妮非但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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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太斯求情,反而恨起这个人来了,就因为他的犯罪,她和他的爱人分开了。那么,美塞苔丝又怎么样了呢,?她在碌琪路的拐角上遇见了弗尔南多。她回到了迦太罗尼亚人村后,便绝望地躺在了床上。 弗尔南多跪在她的身边,拉起了她的手,吻遍了它。 但美塞苔丝已毫无了感觉,那一夜她就是这样过来的,灯油燃尽了,可她并没有觉得黑暗,她也没有到它的光明,悲哀蒙住了她的双眼,她只能看到一样东西,那就是唐太斯。“啊,你在这儿。”
她终于感觉到了他的存在。“从昨天起我就在这儿,从没有离开过您。”
弗尔南多痛苦地说。莫雷尔先生,从没有放弃过努力。他打听到唐太斯已经被关入了监狱,就去找他认识的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