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请你原谅我-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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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串御木本黑色大珍珠。”
“多谢指教。”
这样孝顺的儿子真罕见,除非,他也打算做女装生意。
天色已暗,华灯初上,长窗外一片灿烂,宛如一地珠宝,原来,有景观的办公室是这样可贵。
这时,周永伦忽然说:“喜欢我,王小姐,你可有幻想?”
立文一怔。
缘何问起这样私人的问题来,她听见自己心跳。
她缓缓答:“有。”
“是关於两性方面的吗?”
“是。”
如果是其他人问,立文一定会拂袖而起,视为骚扰,可是周永伦的声音带点忧郁,又略含盼望,令人著迷。
“可以告诉我吗?”
立文也乐得有机会一诉衷情,她轻轻地说:“一间海滨别墅,一打香槟,几瓶果酱。”
周永伦似乎不大明白。“果酱何用?”
立文微笑。“果酱能量高,吃了容易饱,不必浪费时间张罗其他食物。”
周永伦也笑了。
立文纳罕自己的勇气,竟把心事全部都诉说出来。
周永伦站起来,立文以为他有什麽表示,可是没有,他只是说:“王小姐,你也该下班了。”
立文一怔。“是。”她低下头告辞。
在电梯里,她才烧红了双颊,原来人家对她一点意思也没有。
立文碰了一颗软钉子,直到回家,依然耿耿於怀。
以後,可不能再造次了。
过两日,月英悄悄问:“有没有来找你?”
立文反问:“谁?”
“周先生。”
立文沉默一会儿。“没有。”
月英解嘲说:“没有福气。”
“人家的福气早已满泻。”立文十分无奈。
“今晚跟我们去玩。”
“我不大喜欢那些地方,我怕吵。”
“立文,可是城内一半年轻人都在那种地方看人,以及被看。”
“还有另一半呢?”
“已经找到了对象。”
“啐。”
“你待在家中有什麽前途?”
立文没好气。“恕不从命。”
“是为你好,出来看看,有何不可?不喜欢,立刻叫人送你回家。”
立文颓然,她守了多年的宗旨看样子很快崩溃,不过,做人一成不变是行不通的。
“还在考虑什麽?晚上十点我来接你。”
“十点?”立文大吃一惊。“我都已经睡著了。”
月英不去理她。“今晚见。”
月英说得出做得到,十时零十分上来按铃。
见立文尚未打扮,拉开衣柜,替她挑了一条小小黑裙子,外罩一件纱恤衫。
立文好气又好笑。“若被老板看见,会觉得我们破坏了招牌,一定生气。”
“司机在楼下等著呢!”
立文连忙跟她下楼。
司机是一个年轻人,笑容极好,等了那麽久,丝毫没有不耐烦,呼一声开动车子,往旅游区驶去。
到了酒吧式夜总会,才知道原来真的人山人海,他们还需在门外稍候,才能进内。
立文感喟世上寂寞的人那麽多。
年轻人请立文跳舞。
立文轻轻说:“我不会。”
“这舞叫玛卡莲娜,一学就会,我教你。”
他请她到舞池。
“看著我,两只手一先一後搭住自己肩膀,对,再搭在後颈,再搭住臀部,轻轻扭,行吗?”
立文笑了。
真有趣,的确很简单,当运动也无可厚非。
见识过了,坐下,喝一杯混合酒,立文仍想回家,她到处找月英,可是人群太挤,看不清楚。
年轻人过来请她跳四步。
他忽然把她拥得透不过气来,立文把他推开。“我去洗手。”
她想藉故开溜。
若果穿的是白衣服,臀围与腰围肯定已经布满黑手印,不但蚀了时间精力,连裙子 都报销。
若果像月英那样,觉得高兴,当然不妨天天在这里泡,可是立文觉得吃亏。
她有野心,她心目中的对象不是这里的客人。
她到卫生间去了一转,经过贵宾厅,目光不期然地落到那布置精致的角落去。
有人半背著门口坐。
使王立文再次注目的是那女客穿著的一件晚服。
立文去到何处都认得她经手卖出的名贵女服。
那一件丝绒宝光闪闪,是最难得的红玉髓颜色,罗米欧吉利出品,由他们独家代理,全市只有两件,其中一件被何太太买下。
莫非,何太太也在这里?
好奇心人人都有,立文不由得停住了脚步,悄悄往里看。
只见不住有年轻油滑、舞男型的男子不住轮流进房搭讪,故此贵宾厅门一直虚掩。
啊,立文想:真懂得耍乐。但,为什麽不呢?中年太太,也须要调剂精神呀!
正掩嘴笑,忽然怔住。
不,这不是何太太,只见那位女士伸出手来,点著了一支烟,立文看到了她的七分脸。
立文的头上彷佛被人浇了一盆冰水,震惊过度,站在原地作不得声。
她脸上出现极端恐怖的神情。。
那位女士是一只怪物?不不,她薄施脂肪,脸容端庄,脖子上戴著一串黑珍珠,正与一名男伴说话。
但是立文认得她。
她是由立文的店里买下大批女装的周、水伦。
一点不错是周君,白天,他穿西装,运筹帷幄,办大事,赚大钱。晚上,他另有癖好,换上女妆,到欢场来寻找娱乐。
立文张大了嘴。
他精心挑选的晚装,原来都由他自己穿著。
立文慢慢移动双腿,听到关节格格一声,同一姿势站太久了。
原来如此,她喃喃自语,原来如此。
没有喝醉,她的脚步也踉跄起来。
立文扶著墙壁,一步一步,小心翼翼走出夜总会大门。
她这生这世,都不会忘记周永伦先生来挑女装时专注兴奋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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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天言情小说书库||人间书馆||亦舒《请你请你原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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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阱
冯少芳赴约时还以为事情会有转机,纵使情绪欠佳,怀著忐忑之心,她也穿戴整齐,抵达宴会厅。
她看上去无懈可击,成熟、漂亮、装扮品味一流,可是她知道,她已失去何文凯的欢心。
她应该一早搬离何宅,只是,少芳一颗心尚馀一丝希望,她盼望何文凯会得回心转意。
她眷恋两人曾经共度的快乐时光,故此留在同居男友家中,迟迟不肯搬出,内心挣扎得异常痛苦。
朋友都劝她。“好走了。”
少芳茫然答:“他为什麽忽然变心?”
“何必浪费时间精力去研究,走为上著。”
可惜少芳的理智总是打不赢仗。
这一晚,何文凯意外地邀请她参加他的生日晚宴,她以为会有转机。
他已经搬出他们同居公寓,事实上两人已超过个多月没见过面。
他有什麽话说?
一到宴会,少芳已经知道情况不对。
何文凯另外有女伴。
那是一个穿玫瑰紫闪光缎子、戴长黑手套的艳女,叫王君桃。
宾客都认识她,王小姐是女演员,以性感取胜。
少芳心中想,叫我来干什麽?
四肢渐渐发冷,双手颤抖,想转身就走。
其实,那个时候走,也还来得及。
可是,女子的通病是,一颗心必定要到死丝方尽,少芳呆站一角,直到何文凯与王君桃迎上来。
王君桃媚笑着缓缓脱下一只手套,交给何文凯,何文凯看着冯少芳。
他冷冷问:“你来这里干什麽?”
少芳结结巴巴。“你的秘书通知我……”
“你为什麽还不走?”
少芳像遭到雷极一样,他叫她来,是为当众侮辱她。
他竟然这样无良。
何文凯说下去。“原本这一切都可以避免,可是,你偏不识趣,赖死不走。”
他的声音不算低,渐渐有客人围近看热闹。
少芳知道情形凶险,可是一双腿却不听使唤,钉在那里,不能动弹。
太迟了。
何文凯抽出手套,朝少芳的脸弹过去,啪地一声,少芳的右颊中了一记,麻辣辣有点痛。
客人们啊地叫出来。
接著,少芳的右边面孔也中了一下,她眨了眨眼,呆若木鸡,像是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像一个遭欺骗遗弃的幼儿,连哭都不敢哭。
只听得何文凯说:“还不走?犯贱!”
一位好心的中年人忽然走近少芳,搀扶着她离开现场。
他替她叫了一部车子送她走。
少芳终於死了心。
她没有回何宅,那天晚上,她到酒店度宿。
看表面,她彷佛十分平静,当夜,她取出一瓶伏特加及三十颗药丸,一口气吞下。
酒店女侍发现她的时候,她全身已经转为淡蓝色,幸亏医学昌明,才把她自鬼门关救回。
朋友来看她。“都过去了。”
少芳苍白著脸,躺在病床上点点头。
“倘若死了,多不值得。”
少芳低下头。
“人要自己争气。”
“是。”
“不是给任何人看,而是为著自己。”
“谢谢你。”
“你可打算回香港?一个人留在多伦多无益。”
“不,我的工作岗位在多市。”
朋友颔首。“失恋事小,失业事大。”
少芳露出凄凉的微笑。
她活了下来。
整个人变得沉默寡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并非不积极,只是没有笑容。
大家都淡忘了这件事。
冯少芳有无忘记?当然没有,她只是埋葬了它,埋在什麽地方,埋葬的是什麽,都清晰记得。
一日,在家中,她接到一通电话。
“是冯小姐吗?”声音陌生但动听。
“是,哪一位?”少芳纳罕。
我们没见过,我叫容玉华。”
“容小姐,有什麽事?”
“恕我冒昧,冯小姐,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请说。”
“你是否曾经入住招云台十三楼甲座?”
少芳愣住。
心中从未痊愈的疤痕开始滴血。
招云台十三楼甲座正是她与何文凯同居两年半的公寓。
半晌,少芳定定神。“你是谁?”
“冯小姐,我就在你家门口,可以上来与你谈谈吗?”
“我不招呼陌生人。”
“冯小姐,我也曾经住过招云台十三楼甲座。”
什麽?
“在你之前,我在那裹住了两年零三个月。”
少芳讶异得说不出话来。
“你不明白?”对方的声音十分平静。“我也是何文凯的同居女友。”
“啊!”
“我可以来探访你吗?”
少芳鼓起勇气说:“过去的事,不要再说了。”
“讲是这样讲,但是,冯小姐,你不想知道前因後果吗?”
少芳迟疑。
“你随时可以逐客。”
少芳终於说:“好吧!”
五分钟後,门铃响了。
少芳去开门。
容玉华脸容秀丽,衣著大方,一看就知道不是轻狂浅薄的女子。
少芳看著她,失声说:“你也在招云台住过?”连她都上当。
容玉华苦笑。“是,猜不到我有那麽愚昧吧。”
“请进来。”
少芳斟茶给她。
容玉华打量了公寓一下。“你也活下来了。”
少芳答:“是,一片一片那样,重拾自尊与自信。”
“不要自责,他有谋而来,手段毒辣。”
少芳愣住。
“我是过来人,我知道。”
少芳小心聆听。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麽一过两年,他就要逼我们走?”
少芳开口了,她缓缓说:“这些日子,我努力忘却,不再计较过去,一个人总有运气欠佳的时候。”
容玉华颔首。“没想到你这样忠恕宽厚。”
“我是为自己著想,只当摔了一跤,”少芳抬起头。“我也有错,我贪图他的才华财产,我想抓紧他,我不想放弃。”
容玉华说:“我也犯了同一错误。”
“何文凯条件实在优秀,与众不同,你看看外头的独身男人,有几个是英俊潇洒,同时又养得活妻儿的,愿意上当的是我们。”
“男女不妨分手,但是,他处理得太差。”
少芳不语。
“你也许不知道在加拿大,有这一条法律。”
“什麽法律?”
“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