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花女侠-第8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之意,不过是将公子荐给皇上罢了,荡平叛逆,再去朝天,正足见公子不是因人成事啊!”
铁镜心好戴高帽,听了此言,心中一动,但仍是说道:“我不去!”
娄桐孙阴恻恻笑道:“公子坚执不去,我也无法勉强。只是大内宝剑与于谦之女这两事
如何交代?嗯,不如这样吧,素仰公子文武全材,精通韬略。请公子将所知的匪情写出,再
为我们拟一剿匪的方案如何?”铁镜心冷笑道:“毕擎天是什么东西,值得你们这样看重?
叶宗留早已给他逼走了,他现在独木难支,你们还不知道!”娄桐孙大喜道:“真的?哈,
这就是一件重大的匪情,公子,你再写几件?”于承珠听到此处,又急又怒,只听得下面无
声无息,隐隐闻得笔锋在纸面移动的如蚕食叶之声。于承珠几乎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不
愿再听,回到房中,立刻换了男装,房中有现成的纸笔,她抓起了笔就给铁镜心留下了诀别
的书信。
尽管以往有过无数次于承珠对铁镜心感到失望,但却从无一次似此刻的伤,于承珠对他
不仅是“失望”简直是“绝望”了。她想不到铁镜心竟会出卖军情,为官军策划对付义军。
虽说铁镜心这样做是为了“庇护”她,这却更令她痛心疾首。尽管她对毕擎天也是不满,但
对义军她却始终寄以同情,尽管她早知道了铁镜心和叶成林是两条路上的人,但对铁镜心这
样的行为却绝不能谅解。“道不同不相为谋”,她深深感到这句古训的意义了。
她留下了诀别的书信,换上了男装,悄悄地骑上白马,独自一人,头也不回,绝尘而
去。到铁镜心发现之时,那已经是迟了,太迟了!
半个月之后,于承珠到了北京。她是在北京长大的,那时她是阁老的千金小姐;现在回
来,却是个历遍江湖风浪的女侠,兼且是“潜行回境”的“犯人”身份了,回首前尘,自是
不胜感慨。幸喜她换上男装,没人认出她,一入北京,立刻找她父亲的老朋友曹安。
这曹安是一个年老退休的老太监,曾侍奉先帝,颇有功劳。所以当今的皇帝准他告老出
宫,归家接受侄子的奉养。当年于谦被在杀之时,满朝文武,不少是于谦提拔的,无人敢出
头说一句话,只有曹安敢向皇帝请求收殓于谦的遗骸,恰巧那时适值于谦的头被毕擎天偷
去,皇帝也知群情汹涌,乐得做个一顺水人情,批道:“姑念于谦乃两朝元老,准予收
殓。”其后毕擎天也是靠了曹太监之力,才得将于谦的尸首合一,葬于杭州(事详本书第二
回)。毕擎天时时以收殓于谦之事,对于承珠示恩,其实还是曹太监所出的力比毕擎天更
多。
曹安见了于承珠,非常高兴,于承珠还怕连累他,他一口应承说道:“我历侍三朝皇
帝,如今行将就木,就是查出了最多亦是一死,何况未必会赐死呢。”于是于承珠便放心在
曹太监的家里住下。
曹家靠近西门,远离市区,曹太监为了替于承珠打听消息,不惜以垂老之躯,三天两头
地策杖入宫,到相识的执事太监处闲聊,但总听不到有什么波斯公主入朝的消息。于承珠颇
为焦急。依铁镜心所说,他师父护送波斯公主入京,大约是比她迟一个月动身,她在义军之
中耽搁了三个月,虽说她的马快,但以路程推算,她的师父也应该到了。
于承珠这一住就住了一个多月,除了挂念师父之外,更挂念叶成林,想他在官军大举围
攻之下,毕擎天又与他不和,只怕他纵有才能,亦是凶多吉少。这一日她闷闷不乐,独自出
外溜达,听得西门外的一家大院子鼓乐喧天,问看热闹的人,原来是这家员外为儿子完婚,
于承珠百无聊赖,信步走去,看看热闹。这一看,有分教:
滔无风浪惊心魄,龙争虎斗闹京华。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
黄金书屋 扫校 潇湘书院·梁羽生《散花女侠》——第三十二回 血雨腥风 魔岩闻恶讯 刀光剑影 禁苑陷重围
梁羽生《散花女侠》 第三十二回 血雨腥风 魔岩闻恶讯 刀光剑影 禁苑陷重围 那员外大约是个有钱人家,院子里搭了一个木棚演戏,外面有许多乞丐鱼贯而入。原来
北京的大户人家,有婚丧大事,例须广施群丐,而北京的乞丐也极有秩序,排队唱名领赏,
领过之后便退,从来不会重领,更不会骚扰主家。北京人以守礼出名,连乞丐也不例外。于
承珠自小看惯了,也不觉得奇怪。
正在仁立闲望,忽见一个乞丐匆匆而来,年纪甚轻,大约是二十岁左右年纪,所背的布
袋却与众不同,那是用红黑白三种破布缀成的,布袋上打了七个结,许多年老乞丐,都让他
先上,于承珠吃了一惊。她在江湖上几年,知道丐帮上的规矩,背这种布袋的乃是给丐帮首
领送急信的,上面打着七个结即是表示差遣他送信的这个人乃是丐帮的“七袋”弟子,丐帮
除了龙头帮主之外,以“九袋”弟子为最高,“七袋”弟子那也是少有的。
于承珠甚是奇怪,心中想道:毕擎天以北方丐帮龙头帮主的身份,自封天下十八省大龙
头,在南方高举义旗,不久就要称皇称帝。北方丐帮中有本领的人物,倾巢南下,怎么北京
城中还有一个“七袋”弟子,却未到南边投他,留心细看,只见那个少年乞丐匆匆挤到前
面,与一个年老的残废乞丐耳语几句,竟然没有领赏,便匆匆退出,显然又是要赶到第二处
送信了。
于承珠偷偷地跟在他后面,只见他匆匆出城,直驱西山。于承珠瞧着四下无人,轻轻一
掠,越过他的前头,回头阻止了他的去路。那少年乞丐突然发现有人跟踪,吃了一惊,睁大
眼睛问道:“相公,你为何拦路?”
于承珠道:“我是那家人家的知客,替他派酒菜赏钱给你们。你为什么到了院子里也不
去领赏,这岂不是瞧不起我们主人家吗?”那乞丐怔了一怔,唱了个诺,施礼说道:“我来
得迟,赶到前面本来不合规矩,今天来的花子又多,我不耐烦排队等候。所以到前面与兄弟
们说几句话,叫他领了赏钱,各人匀出一点与我,也就是了。”
于承珠道:“你若怕麻烦,跟我回去。我马上先赏给你。”那少年乞丐道:“多谢,多
谢,不敢叨搅了。”于承珠道:“不成!不成!你不要就是触了主人家的霉头。”那乞丐生
气道:“没听过这个规矩,我花子大爷自愿不要,你还能强我不成?”于承珠道:“对啦,
我就是要强你回去领赏。”那乞丐怒道:“你这是与穷叫化寻开心,我可没有工夫与你瞎
缠,你让不让路?”
于承珠道:“你没工夫?哈,连要钱也没有工夫?那你有什么急事?”那乞丐怒道:
“咱们穷化子的事情与你们有钱的人家何干?哼,你不让路,我可要得罪你大爷啦!”抖起
竹棒,一棒打去,呼呼带风,竟似颇有武功底子。
于承珠微微一笑,说道,“我可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化子,连赏钱也懒得要的了,我偏偏
要你回去!”随手一拨,在他棒头一按,那乞丐给她的反力推得踉踉跄跄,倒退几步,这一
惊非同小可,收起竹杖喝道:“我也未见过你这样强迫别人要钱的人,你是什么人?”
于承珠格格一笑,左手指天,右手指地,随即双手打了一个圆圈,朗声念道:“以天为
盖地为庐,五湖四海为家宅,做惯乞儿惊做宫,听我细唱莲花落。”这正是丐帮中相传的隐
语,于承珠从毕擎天那里听来的。毕擎天当时将丐帮中的一些有趣仪节说给她听,不过是想
博她一笑,哪知今日竞派了用场。
那乞丐惊道:“你,你也是本帮弟子?”眼睛瞪得又圆又大,看她那身华美的衣裳。于
承珠笑道:“你奇怪我着得好么?咱们丐帮今非昔比,咱们的毕大龙头不日还要穿上龙袍
呢。我在南边的时候,穿的还是官服呢,这有什么稀奇?”
那乞丐道:“你也是从南边来的?晤,哪你为什么还要问我?”于承珠道:“我是毕大
龙头派来打探消息的,来了两个月了,不敢露出身份。今日见你替七袋弟子送信,只怕有什
么重大的事情,是以问你一句。”那乞丐见于承珠说得头头是道,心中的怀疑消失了八九,
随口答道:“今晚午夜秘魔岩。”于承珠道:“秘魔岩做什么?这位七袋弟子是谁?”
那少年乞丐勃然变色,怒喝道:“原来你是官府的爪牙。”劈头一棒便打。原来丐帮中
的规矩,凡有约会,不许寻根问底,于承珠这一问便露出了破绽。
于承珠笑道:“对不住了。我不是官府的爪牙,但也不容你跑了。”那乞丐知道打于承
珠不过,那劈头一棒,明是进攻,实是想退,于承珠何等本领,顺手一指,便点了他的穴
道,将他搬到山脚一个岩洞里,这种点穴过了十二个时辰可以自解,于承珠给他留下干粮,
还给他留下一锭银子,微笑说道:“今晚你穴道解后,赶至秘魔宕还可以见我。你吃了点
亏,得一锭大银,也总可以补偿得过了。”
秘魔岩是西山一处隐僻的所在,有一块大岩石类如人像,貌颇狰狞,怪石下面有一岩
洞,幽深莫测,故此号称秘魔岩。于承珠技高胆大,黄昏之后,便悄俏换了一身夜行衣服在
午夜之前赶到了秘魔岩。
等了许久,兀是杳无人迹,看看月亮将到中天,忽见岩石上的一棵大树树梢一动,随即
静止。于承珠心道:“这人的轻功本领不俗,若然他是丐帮中人,应该在秘魔岩下聚会,为
何偷偷藏在树上?”正想出去察看,忽听得东边“啪啪”两下的击掌声,接着南边北边击掌
之声四应。片刻之后,便有许多乞丐来到了秘魔岩下。
叽叽喳喳的细语声纷纷传至耳朵,于承珠凝神细听,有羡慕的口吻:“老毕,你如今可
抖啦!”有玩笑的口吻:“做惯乞儿懒做官,老毕,你倒说说看,是做花子快活还是做官儿
快活?”有担忧的口吻:“老毕,是不是南边的事情有点不妙,大龙头派你来讨救兵?”随
即听得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说道:“哥儿们别闹啦,今日请各位聚会,正是有极大的事情向
各位请教。”说话的正是毕愿穷,他素来滑稽,此刻听他的声调却殊为庄重。
于承珠怔了一怔,心道:“原来这个召集群丐聚会的丐帮七袋弟子乃是毕愿穷。他是毕
擎天最亲信的人,目下军情紧急,毕擎天何以肯放他离开身边?”只听得毕愿穷道:“大龙
头差我进京,是派我办一桩极秘密的差使,除了大龙头和我之外,不能让一个人知道。”此
喜一出,群丐惊疑已极,登时静寂如死,不久有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毕老弟,这么说
来,你就不该召集这个聚会了,这里的哥儿们我虽然个个都相信得过,但也得防备泄了风
声。不该听的我们就不听。”
毕愿穷苦笑道:“本帮的规矩我岂有不知?但这事情关系太大,我老毕担当不了这个关
系,没奈何只得请各位到来一同商量。”那苍老的声音说道:“好,若是关系到本帮存亡的
大事,大龙头有什么行差踏错,你便可说。”
毕愿穷道:“这比本帮的存亡,还要严重得多!”群丐越发惊骇,寂静无声,都看着毕
愿穷。只听得毕愿穷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咱们的毕大龙头自到南边之后,干下了轰轰烈
烈之事,这本来是丐帮自古以来,从所未有的盛事。”有人说道:“是呀,大龙头做了皇
帝,花子们平地登天。”“朱元璋虽然也是乞儿出身,但他并未入帮。咱们的大龙头才是第
一个为丐帮争来天下的人。”
毕愿穷又叹了口气、说退:“可惜这天下可不容易打呀。大龙头与叶宗留闹翻了,独木
难支大厦。”有些已知道这个事情,有些还未知道,纷纷询问,毕愿穷约略说了一遍,登时
议论纷纷,有人说毕擎天做得对,认为毕擎天雄才大略,既然叶宗留与他意见不合,为了事
权专一,排斥了叶宗留正可放手去干;有人则认为毕擎天大大不该,大敌当前,岂可排斥异
己?
那苍老的声音说道:“这件事咱们暂且不谈,对不对都已做了。这事情还未关系到本帮
的存亡。”有人接声说道:“是呀,你快说大龙头到底派你办什么事情,要逼得你不顾本帮
的规矩,要将事情公之于众?”
毕愿穷歇了半响,颤声说道:“现下官军分三路围攻,中路的浙江巡抚张骥先锋已过了
温州,龙头本部也已在官军围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