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河洛一剑-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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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凌风忽然从树下搬来一方巨石,准备用剑在上面刻几个字,辛捷接过巨石,伸出右指,猛提一口真气,真力贯注指尖,略一思索,在巨石刻下“吏部侍郎苏公鸿韬之墓”
几个大字。
但见他运指如风,石屑粉飞,所刻之字一笔不苟,有如刀斧所刻般,普天之下功力所及此者,恐怕寥寥无几哩。
辛捷刻完之后,长吁一口气,这其中包含着一丝自慰的喜悦。
苏蕙芷对这一幕绝顶武功表演丝毫不觉,满含的泪眼不时偷看吴凌风一下,脸上一种奇怪的表情,真不知是悲是惊。
直到两人把这一切都忙完了,苏姑娘才向两人谢道:“难女承两位恩人打救,又承为先父收敛骸骨,此恩此德永世难报,请先受我一拜。”说着就要跪下去。
吴凌风一急,伸手想扶住,忽然一想不妥,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下来,幸而辛捷双袖一拂,一股无形的劲力硬将她托住。
苏姑娘根本没有什么可依靠的亲戚,想了好半天,才想起父亲有一个亲信的部下在济宁做知县,可以投靠,辛吴两人商量一下,决定护送她到济宁。
苏蕙芷感谢之余,哪里还有别的意见,于是三人一起上路。
吴凌风第一眼见了苏姑娘就从心底中震荡起来,一路上虽然辛捷在旁,但那关注呵护之情仍不时自然流露,苏姑娘新遭大变,举目无亲,在篷车不时暗中弹泪,唯有对吴凌风的关注问候,除了由衷的感谢外,另有一种亲切之意!
仆仆风尘,两人护着苏女把行程顿时减慢了下来,到济宁时,算算距泰山大会日子不过五天了。
车停在知县公馆门口,苏姑娘拿父亲的名帖,请衙役送了进去,辛吴两人不愿多耽搁,便欲辞别。这些日子以来,苏姑娘己隐约知两人都是江湖中的侠士,知道留也无益,只得含泪道别,吴凌风在那莹莹泪光中,另感到一番销魂滋味。
“两位办完事以后,千万请来与小女子再见一面……”她说到这里,已是硬咽,而衙门里己传来一阵喧闹,敢情知县以为苏大人亲到,连忙出迎。
辛捷向苏姑娘道声珍重,一拉吴凌风手,喝声:“走”,两人匆匆而去。
一直走出城门,两人一直都没有讲话,辛捷看吴凌风那心不在焉的样子,忽然故意问道:“大哥,咱们到那里去啊?”
吴凌风斗然惊起,一时结巴了半天才想出来道:“咱们当然是去——是——是去泰山啊!”。
辛捷向他神秘的一笑,吴凌风俊脸上一红,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滚滚黄尘中。
晴空一碧。初秋的时分,华中已微透一二分寒意,虽然是艳阳当空,但却充满着冷空气。
泰山号称天下第一岳,就是人山的路径也有一里半长,却因终年行人游客不绝,道路宽阔得很。
路旁隔不多远便有一株大树,两旁对立,树队差不多要将整个道面遮盖起来了。
路面左右都是一片青葱的草地,绵延大半个山区,大约是太茂盛的原故,虽是秋季,却还是青翠如春。
阵阵微风不时带来树叶籁籁地摇响声,放眼望去,小径虽婉蜒如蛇,但如是眼力好的人,仍可辨出那小径的端头结束在一片光摺摺的石林中。
“的得”,“的得”,马蹄声,辔铃声不绝于耳,想是那名震天下的“泰山大会”
吸引着更多的武林人士,往来这灵山。
再有一天便是“泰山大会”的日子,这武林梦夕挂怀的盛典,将要决定五大宗派下一代的形势。
稍为有一些经验的人物便可以知道这次泰山大会却隐伏着大大的危机,重则整个武林将血风腥雨,轻则五大宗派会支离破碎。当然,这危机还不完全是由于“七妙神君”
再现江湖所致!
未牌时分,艳阳当空,道旁那熟悉而悦耳的辔蹄声再度扬起在这正午一刻平静中,刹时道边转出二骑。
二人都是一般年轻,也都具有一般俊美的面容,优美而挺直的身材端正的坐在马上,被阳光照映着,半边透出可爱的米黄色,而地面上却斜斜的印出二个短短的影儿。这二人大概也是来见识这泰山大会的,尤其是左边那人,背上且配着一柄长剑,倒像是武林中人。
大概是由于路途的劳累,二人没有开口交谈,但闻的得蹄声,清脆铃声,二人已匆匆而过。
这泰山大会虽是声名远播,但此次却是第二次开会,远在一十五年前,那时五大宗派召集天下英雄聚于泰山,以武论友,并推出天下第一剑。
当时武林中关中九豪已星散零落,并没有人参加,世外三仙远在中原以外,更是不屑大中原,中州二大奇人之一七妙神君却又因心气高傲,不屑与五大宗派那一批“凡夫”
为伍,倒只有单剑断魂河洛一剑吴诏云一人一骑到了泰山。
以吴诏云的功夫,五大宗派自知不敌,当时崆峒厉鹗便极力主张五派联手在会期关后击毙吴诏云,于是昆仑的凌空步虚卓腾,点苍的回风剑客谢星,武当的赤阳子,峨嵋的苦庵上人和剑神厉鹗五剑合壁,将单剑吴诏云毙在天绅瀑前,而剑神厉鹗便坐上武林第一剑的宝座。
十五年后,泰山大会再度临台,虽是规定上一届参与者皆不得出手,但五大派的人才济济,难免又要发生冲突,其中包藏祸心,各存心机,大有张弓拔弩之势!且说这个少年来到路头,歇片刻,左面那人道:“捷弟,前面地势突变,溪水浮淙,清凉明净,难免倒别有一番情趣哩。!”
敢情他俩便是匆匆赶来的辛捷和吴凌风。
辛捷闻言微微一笑,打眼望去,只见十丈道路突断,被一条不大不小的溪水隔断,只有一座拱桥为通路,桥的那一端却是一片丛林,林深不知处。
二人一路行来,仆仆风尘,此时来到溪前,倍觉净爽,一时竟陶醉在如画的情景中。
略为休息,齐出小桥,穿入密林。
忽闻不远处阵阵雷鸣,声音沉闷无比,二人齐齐一怔,急循声行去,张目一望,却见是一条瀑布。
二人立身处距瀑布约莫廿丈,但觉瀑布水势极劲,远看只见一匹白绢直往下泻,故而发出雷鸣的声音。
瀑布低处不知深有几许,只是一片白茫茫的水气,使密林中更感潮湿,敢情那条小溪便是由此瀑布构成。
二人正感叹造物者之神奇,吴凌风眼快,突地一伸手,指一指那匹绢的左方,喃喃念道:“天绅瀑!”
辛捷随他所指望去,但见极高的瀑布左侧果然刻着“天绅瀑”三个字,回首一望吴凌风,果然神色大变。
辛捷是个过来人,有过类似的经验,他体会得出吴凌风此刻的心情,他又能说什么呢?
天绅瀑的水势好比银河泻地,冲激在深垫中发出雷鸣,气势何等壮丽优美,吴凌风对这一切如不闻不问,只紧咬着牙,喃喃的低语。
蓦地吴凌风微紧马僵,的的上前,辛捷茫然跟在身后,一直来到瀑前不及三丈才停下马来。
吴凌风飘身下马,走向一个矗立的山石,辛捷随眼望去,只见大石上剑痕累累,且都深深勒入石中。
辛捷微微叹了一口气,他的眼前立刻构出一副厮杀的图样:断魂剑竭力苦斗五名高手,而溅血瀑前!
吴凌风低低一吼,蓦地虚空奋力打出一拳,拳风激荡处,那急劲的流水也被冲得微微分开一隙。
“好掌力!”
蓦的左方一人大声喝采,辛、吴二人循声寻去,只见远处走出两人,二人眼力锐利,已看出是崆峒的于一飞和另一个汉子。
走到近处,方才辨出那一个汉子却是在那荒庙前曾拦阻金老大而出手的姓史的汉子。
于一飞一路跑来,老远便笑道:“辛老板别来无悉——”
辛捷微微一笑道:“很好!很好!”微微一顿又道,“于大侠此来必是间鼎剑会了?”
于一飞嘿嘿一笑道:“辛老板果真嗜武如狂,倒不料你比我还先来一步哩。”
辛捷见于一飞绝口不提比武之事,心中暗笑,己知他连受挫折,狂横之态大减,随口应道:“哪里,只不过想借此瞻仰天下英雄风采罢了。”
地绝剑于一飞哈哈一笑道:“辛老板先行也不通知我一声,倒害我往武汉白跑一趟哩!”
半月前辛捷和于一飞约定在武汉会齐一同前往泰山,哪知辛捷行迹匆匆,早就把此事忘去,这时急切间听到于一飞如此说,乍闻之下似觉于一飞话中有因,脸色一变,好在于一飞并没有看见。
辛捷信口胡扯道:“在下最近接办一宗极大的买卖,是以忙得马不停蹄,万幸如期办妥,否则便要误了会期呢?呵,那宗买卖里有一粒拳头大小的红钻石,不瞒于大侠说,小弟虽是干这一行,倒也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钻石哩!”
他后面半段话句完全看见于一飞面色微带犹豫而信口胡吹的,不想于一飞倒真的“啊!”了一声道:“有这等大的宝石?下次小弟倒要见识见识!”
辛捷只得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开口岔道:“这位是小弟新近结识的吴凌风吴兄。”
说着指一指吴凌风,同时也将于一飞介绍给吴凌风认识。
吴凌风见辛捷机智如此,心中也不由佩服,也装着从未见过于一飞的样子,道了声久仰。
于一飞倒爽快,将那史姓的汉子介绍了一下,那姓史的唤着史和康,是于一飞的师弟。
于一飞接着又道:“这位吴兄的功夫可真不弱——”
辛捷微微一笑道:“吴兄是小弟新近结识的,掌上功夫是有名的——”
于一飞点点头道:“单凭刚才那一拳劲道,足可挤身天下高手之列哩!”
吴凌风连道:“过奖!过奖!”心中倒也佩服于一飞的眼力和经验。
再谈得数句,于一飞道:“小弟此次参与剑会,是和家师及师兄来的——”
辛捷假意“呵”了一声,于一飞继续道:“不过,依小弟之见,此次剑会必会引起武林中一场剧烈的战斗!到时候场面定是混乱得很,辛兄身无武技,会不会有什么差错——”
辛捷微微笑道:“小弟也风闻些‘关中九豪’、‘七妙神君’出世的事情,但到底不信他们还能强过尊师?”
于一飞苦笑点了点头,道:“但愿如此。”
说着微微一叹又道:“小弟得先赶回会场,去见见各派的精英俊杰,咱们就此告别。”
辛捷点点头,揖手作别。
送走于、史二人,辛捷笑着对吴凌风道:“咱们这一计又生了奇效,到时候七妙神君,河洛一剑齐现会场,五大派的家伙不知要多么吃惊哩!”
说着一齐跨上坐骑,奔向山去!
泰山剑会会场设在日观峰头,二人略辨地势,加快坐骑,蓦地背后一阵急奔声传过来,显得赶路者脚程不凡,二人微微一怔,心想可能是别派英雄赶来聚会,于是也不放在心上。
那赶路者好快的脚程,只过一刻,追者和马儿道尾相衔,连辛、吴二人也觉一惊。
泰山山道本宽,但是在这上坡之时,也仅能容二马齐过。来者似乎不防有人马在此,一时收不住足,大叱一声硬生生飞起身来,竟从辛、吴二人头顶飞越过去。
来人似也知理亏,不敢稍停,脚才落地,便如飞而去。辛、吴二人何等眼力,早已瞥见正是那天绝剑诸葛明,相对一笑,随即跟上。
来到月观峰前,只见人影幌幌,先到者甚多,二人考虑在公共场所出现太多,必有所失,是以稍微商量,齐转向泰山北面,准备一游岱宗丈人峰。
丈人峰部位奇险,乱百嶙峋,棘丛遍地,二人好容易才爬到峰顶。
泰山号称五岳之首,这最盛名的峰头果真不凡,虽然是秋季,但仍风光如画,二人立于顶峰,顿觉天下之小,宇宙之大,心中同有所感。
尤其是百感萦心,感慨万分,想到家仇、师仇如海,不由发声长啸。
辛捷为人心细无比,在此抒情发意之时,仍能控制不让内力渗揉于啸声中,但中气已比一般人要充沛得多,清荡的远传出去。
蓦地一丝惊呼和一声叱声传了过来,二人微微一怔,齐俯腰望下去,但见山腰处隐约站有二人,还似正在争吵。辛捷一打手式,两人齐纵下去,找一片隐石藏身子,只见一个蒙面的人和一个年约六旬的老人在争吵。
那老人说道:“老夫好意教你不要自杀,你却如此不识好歹话末说完,那蒙面人挥挥手止住话头,也不说话,蓦地呻吟似的狂呼一声,转身如飞而去,却隐约传来阵阵抽泣之声!老人骂了一声:“真是疯子。”
辛吴二人看得好不糊涂,却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