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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上官鼎河洛一剑-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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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他再也不考虑,便掠进窗去,一眼看到倒在床上的妙手神医,纵了过去,惊慌地问道:“卢老先生,你怎么了?”

  妙手神医衰弱地张开眼睛,眼中的神光也散了,挣扎着说道:“你将有边架上的第三个绿色瓶子拿来,快快。”

  原本金欹方才拍向他脑门的一掌,虽然使他受了致命之伤,却恰好替他解开了穴道,是以他现在能出声说话,四肢也能转动。

  天绝剑诸葛明连忙走到右边的一个檀木架上,依言取过了那只制作形式甚古的绿玉瓶子。

  妙手神医又急道:“倒出三粒来,放在我嘴里。”

  诸葛明拔开瓶盖,倒出三粒清香的药丸,他暗忖道:“想来这个必定就是专治内伤的灵药‘追魂丸’了。”

  原来妙手神医卢锵的“追魂丸”,为专治内家掌伤的圣药,武林中人多半知道,但是妙手神医固步自封,轻易不以之示人。

  于是诸葛明将倒出的三粒“追魂丸”放人妙手神医的口中后,便悄悄地将那瓶子收进怀里。

  妙手神医将那三粒药丸咽下后,神色似乎稍见好转,挣扎着坐了起来,闭目养了一会神长叹一声,睁开眼来。

  诸葛明赶紧问道:“卢老先生好些了吗?”

  妙手神医摇头叹道:“天魔金欹果真名不虚传,受了重伤后,仍有如此掌力。”他喘了一口气,又道:“我脑海命门中了他一掌,此刻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我的命了。”

  诸葛明安慰地说道:“不会吧……”

  妙手神医突然怒道:“什么不会,我难道没有你知道。”他这一发怒,立刻更行不支,猛烈地咳嗽了许久,断续地接着说道:“我不……不行了,唉!只可惜我的医术,没有……刚说到“有”字,他俩眼一翻,立时气绝。

  须知脑海天灵上如果稍加击打,便会晕眩,何况是天魔金欹这种深厚的内家掌力,妙手神医能支持这片刻,不身过是靠了他平日对身体调理得当,内功又颇具火候,和三粒“追魂丸”的功效罢了。

  他这一死,天绝剑不禁慌了手脚,暗忖:“想不到我跑来却为他送终了,真是倒霉。”

  天绝剑诸葛明天性极薄,见了妙手神医的死状,一丝没有同情或悲哀的意思,反觉得自己倒霉。这时屋外有几声轻微的指甲相击之声,这是武林中同道传递消息的方法,诸葛明一听,便知是地绝剑于一飞叫他立刻赶去的信号。

  他抬眼一扫,右侧架上还搁着几个绿玉瓶子,便窜了出去想拿走,忽又想到:“即使拿去这些瓶子,但是我不知道用法岂不枉然。”于是他又缩住了手,脚跟微顿,掠出屋去。

  他刚掠过那青竹编成的短墙,心中便是一惊,原来墙外竹林侧的一小块空地上,除了地绝剑于一飞和受了伤的人绝剑苏映雪外,还站着三个,两个人穿着蓝布道袍,另一个靠在他们身上的,却是俗家装束,像是也受了伤。

  于是他极快的飞跃到地绝剑于一飞的身侧,抬目一看,对方却原来是武当派的凌风道人和另一个九大弟子中的道人。

  那受了伤的,就是神鹤詹平。

  原来神鹤詹平所中于一飞的那一掌,伤势亦极重,虽然在武当山上调息了许久,吃了许多丹药,但是伤势亦末见起色,于是他们便也想到这以医道闻名天下的妙手神医卢锵,也赶来求治。

  此刻双双方碰面,心中各怀怨毒,大家心照不宣,都知道对方是赶来求妙手神医治伤的。

  双方互相凝视了许久,凌风道人一言不发,掺着神鹤詹平向妙手神医所居的草庐里走去。

  天绝剑诸葛明忙轻声道:“我们快走。”于一飞见他面色凝重,知道定有事故发生,便也匆匆地扶着人绝剑苏映雪,穿过竹林。

  他感到苏映雪呼吸重浊了,上气也渐渐接不着下气,不禁急地问道:“师妹的伤怎么办?”

  诸葛明道:“不要紧。”他得意地说道,“我已将妙手神医的‘追魂丸’拿了一瓶出来。”

  于一飞满腹狐疑暗忖:“这妙手神医怎地突然大方起来了,将‘追魂丸’给了一瓶给他。”

  突地,他惊哟一声:“师妹!”伸手一探苏映雪的鼻息,惊道:“不好,师妹的呼吸好像停了。”

  他们已穿过竹林,走到马车旁边,天绝剑望了望身后,从怀中掏出那只绿玉瓶子,道:“将追魂丸给她吃三粒就不妨事了。”

  话未说完,竹林中箭也似的窜出一条身影,停在他们身前,冷笑道:“好毒的‘崆峒三绝剑’,居然将妙手神医都杀死了。”

  他眼角一睹诸葛明手上的瓶子,接着道:“还将人家的‘追魂丸’偷了来,哼!天下第一剑果真调教得好徒弟。”

  于一飞听到妙手神医已死,也吃了一惊。

  天绝剑诸葛明也冷笑道:“武当派的道士果然厉害,不分清红皂白,就胡乱血口喷人。”

  凌风道人冷笑道:“好,好,我血口喷人。”

  说完又大步人林中,诸葛明忽然望了满面怀疑的于一飞一眼,道:“快上了车再说。”

  辛捷知觉虽未失,但口不能言,四肢不能动弹,被缪七娘挟持飞行,只觉得风声飒然。

  他知道此时的速度,更远在他自己施“暗影浮香”到了极处时那种速度之上,于是他不禁暗叹武功的永无止境。

  他随即想到自己的安危,暗忖:“我又在什么地方得罪了这几个奇人,为何他要苦苦逼着我?”

  他想叹气,但竟连气都无法叹出来,四肢也渐麻痹,感觉到非任何言语所能形容的难受。

  辛捷第一次尝到被人点穴的滋味,惶急之中,还带有气愤,他愤恨道:“这次我若能逃出性命,日后我一定苦练武功,要此人好看。”他被人点中穴道,竟连人家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但是他鼻端闻到一种极甜美的香味,正是缪七娘身上散出的,他深深吸一口,暗忖:

  “这香味竟和龄妹妹身上的差不多”。

  又吸进一口,突然想到金梅龄:“她现在一定难受死了。”

  他心思杂乱,忽然耳畔的风声顿住,忙收掇心神,朝四周一打量,见处身之地又是一间船舱。

  他心中不禁暗暗叫苦:“怎地又回到水上来了。”

  缪七娘将辛捷往地上一抛,辛捷动也不能动,只得任她“卟”地丢在地上,跌得身上隐隐发痛。

  原来他连运气都不能,此刻除了尚未失去知觉之外,简直就跟个废人一样,最难受的是他此刻四肢僵硬,方才他是在奔跑时被点中穴道,此刻四肢仍然是弯曲着的,躺在地上,形状极为难看。

  无恨生空自花了许多力气,在长江江面上跑了两转,将江水击得漫天飞舞,但是连人影都没有找着一个,又气又怒,带着张菁回到自己的船上,却见自己要抓的人已经躺在地上了。

  缪七娘朝他笑道:“平常你总说我笨,这次总该轮到我说你了吧!”

  无恨生苦笑道:“这厮倒狡猾得很。”

  张菁看到“这眼睛大大的年青人”又被母亲捉了回来,心里又惊又喜,惊的是不知自己的父母要怎么对付他,喜的是又见着他了。

  缪七娘道:“你刚才问清楚了没有。”

  无恨生道:“那手帕果然是他的,他自己也承认了。”

  缪七娘恨声道:“我想将他带回岛上,到九妹墓前,再杀了他祭九妹,让他知道负心的结果。”

  张菁急道:“怎么我们又要回岛上去呀。”她撒着娇道:“我不来了,爹爹不是答应我到这里来玩个痛快吗?现在人家什么都没有玩到,怎么就要回去了呢?岛上那么小,烦死人了。”

  无恨生笑道:“你说我们无极岛不好玩,天下武林中人想到无极岛上来的人,不知道有几千几万个呢?”

  辛捷突然一惊,暗忖:“原来此人就是无极岛主,可是天晓得,我又哪点得罪了东海三仙呀。”

  张菁嘟起嘴,娇声说道:“他们要来是他们的事,我……”

  无恨生眉头一皱道:“不要多讲了,你要到中原来玩,以后多的是机会,这次我们先回去。”

  张菁眼圈一红,眼泪打着转。

  缪七娘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温语道:“傻孩子,你急什么,爹爹妈妈总不能一辈子将你留在岛上呀。”笑了笑,又道,“你以后总要嫁人的,嫁了人,你就可以到处去玩了,你说是不是?”

  张菁羞得红了脸,不知怎地,她总记着这躺在地上“眼睛大大的年青人”。她想:

  “要是以后他能陪着我玩,那有多好。”再一想到“回到岛上,他就要被爹爹妈妈杀死了”,又不禁难受。

  缪七娘轻轻抚着她的秀发,指着辛捷道:“可是呀!你以后可千万不能嫁给这种人,他姓梅,叫梅山民,你的阿姨就是给他气死的,妈妈也要杀死他,给你九阿姨报仇。”

  辛捷始终莫名其妙,这一下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梅叔叔的事,现在都算到我帐上来了,唉!我真倒霉。”

  转念又忖道:“可是我没有梅叔叔,又哪里有今天呀,可能早死在五华山里了,现在我就是替他死,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我这样死得太不值得呀,梅叔叔倒底对他们那个‘九阿姨’怎么样呀,什么‘负心’,难道梅叔叔将她遗弃了吗?”

  他突然想到那天梅山民带他自五华山回到家里的第一天,在前厅里“侯二叔”对梅山民所说的话,那时他完全不懂,此刻却全明白了,暗忖:“这个‘九阿姨’想必也是在听了梅叔叔已经死掉的消息时走的,后来她大概不知怎的死了,而这位无极岛主武功虽高,人大概很糊涂没问个清楚,就以为是梅叔叔害了她的,唉!这岂不天大的冤枉吗?”

  他心里在想,嘴里却说不出来,急得额上的汗珠直冒。

  缪七娘冲着他冷笑道:“你也怕死了呀。”击了两下掌,舱外便走进两个身体精壮的水手。

  缪七娘吩咐道:“转舵向东,我们要回去。”

  那两个水手恭敬地称是,缪七娘又道:“将这个抬到后面堆东西的舱里去,每天给他灌一点稀饭,不要让他到路上饿死。”

  辛捷气得七窃生烟,恩怨分明,无论恩、仇,都看得极重,对他好的人,他一定想着方法报答,对他坏的人,他也要千万百计的来报复,此刻他对缪七娘怀了极大的仇恨。

  暗忖:“只要我不死,我一定要好好整整你这个婆娘。”他下了决心,要报复这个仇恨。

  随即,他觉得自己像是一块木板,被人直挺挺地抬出舱去,临出舱前,他看到那绝美的白衣少女的一双明眸,也在望着自己,脸上满是关怀,怜悯的神色,心中又不禁觉得感动之极。

  但是这一眼是短暂的,他很快被抬出舱,那两个水手粗手笨脚,根本像是没有把他当做人看;只当做是一件货物。

  他看到天光一闪,接着又被抛进一间漆暗的船舱,他便像一具已经发硬了的死尸,卧在船板上。

  这一抛他被抛更远、更重,身上的骨节都痛起来了,船舱里还有一股腐蚀的臭气,熏得他头脑发涨。辛捷再也想不到自己会落到这种地步,气得要吐血,试着想自己解开穴道,但无极岛的独门点穴手法,使被点的人连运气都不能够,这种手法,竟还远在点苍派的“七绝重手”之上。

  他已知道自己的企图失败了,到了这时候,他反而平心静气,绝不多作无益的举动。

  也不知过了许久,有个粗汉跑了进来,用大碗盛了一大碗稀饭,拉开他的嘴就往喉咙里倒。

  稀饭又烫,烫得他喉咙都起了泡,他也逆来顺受,因为即便他不愿顺受,也根本别无他法。

  那灌稀饭的人似乎对这差事极感兴趣,过了没有多久,他又来灌,这样每隔一段很短的时间,他就来替辛捷灌上一大碗稀饭。

  到后来辛捷只觉得肚皮发涨,但他也没有办法阻止。

  灌了六、七次稀饭之后,他已实在忍受不住,这比任何酷刑都厉害,尤其是当滚热的稀饭灌迸那已烫得起泡的喉咙时,那种痛苦简直是难以忍受的,这些,都更加深了辛捷对缪七娘的怨毒。

  忽地,又有脚步声传来,辛捷叫苦不迭,以为灌稀饭的又来了,只得紧紧闭起眼睛。

  哪知这次抚摸到他的脸上时,竟不是毛茸茸的粗手,而是一双光滑得胜过白玉的手,还带着一种甜美的香气。

  辛捷睁开眼来,在石室中的十年苦练,他在黑暗中视物依然宛如白昼,这时在他眼前的,是一张无比娇美的面庞。

  那面庞一笑,从两颊浮起两朵百合,笑容像是百合的花瓣,一瓣瓣铺满了她的娇美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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