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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失魂引-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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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之快,几乎,我又怎能追得到他。”
  又忖道:反正那死去跛丐的囊中,除了一串青铜制钱之外,就别无他物。我不交给他,
也没有太大关系。何况以他身形之快,说不定等一下折回的时候,自会追在我前面,那时再
说好了。”
  于是他便又举步向前行去。山风吹处,吹得饱身上的衣挟飘飘飞舞。他伸出双手,在自
己一双跟险上擦拭一下,只觉自己身心俱都劳累得很,他虽非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但一
日之间,水米未沾,目末交睫,更加上许多情感的激动,也足够使得任何一个人生出劳累之
感了。
  转过山弯,他记得前面是一段风景胜绝的山道。浓荫匝地之中,一湾清澈的溪水,自山
左缓缓流来。孱孱的流水声,瞅瞅的鸟话声,再加上风吹枝时的微响,便交织成一首无比动
听的音乐。
  白天,你可以在这林荫中漏下的阳光碎影里,望着远处青葱的山影,倾听着这音乐。晚
上,如果这天晚上有月光或是星光的话,这里更像是诗人的夜境一样,让你只要经过一次,
便永生难忘。
  管宁心中虽是思潮紊乱,却仍清晰地记得这景象。他希望自已能在这里稍微歇息一下,
也希望自己能在这里静静地想一想,让自己的理智从歇息中恢复,然后替自己决定一下今后
的去向。
  他到底年纪还轻,还不知道人生之中,有许多重大改变,并不是自己的决定便可以替自
己安排的。
  哪知他身形方自转过山弯,目光动处,只见山路右侧,树荫之下,竟一排站着七、八个
锦衣佩剑的彪形大汉。一眼望去,似乎都极为悠闲,其实个个面目之上,惧都带着忧郁焦急
之色。尤其是当先而立的两个身材略为矮胖的中年汉子,此刻更是双眉紧皱,不时以然急的
目光,望着来路。似乎是他们所等待着的人,久候不至,而他们也不敢过来探看一下。
  管宁脚步不禁为之略微一顿,脑海之中,立刻升起一个念头:
  “难道这些人亦与那‘四明山庄’昨夜所发生的惨事有关。”
  却见当先而立的两个锦衣佩剑的中年汉子,已笔直地向自己走了过来。神态之间,竟似
极为恭谨,又似极为踌躇。而目光中的忧郁焦急之色,却更浓重,这与他们华丽的衣衫与矫
健的步履大不相称。
  管宁暗叹一声,付道:“果然不出我之所料,这些人又要来找我打听四明山庄之事
了。”
  心念一转,又付道:“这些人看来俱是草莽豪强一类人物,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和那些死
尸中的哪一个有关系。”
  动念之间,这两个锦衣汉子己走到他身前,躬身行下礼去。管宁怔了怔,亦自抱拳一
揖,只见这两个汉子的目光在自己腰畔已经空了的剑鞘上看了两眼,方自抬起头来恭声道:
“阁下可是来自‘四明山庄’的?”
  管宁微一额首,却听右侧的汉子已接着说道:“在下于谨,乃是罗浮山中第七代弟子,
此次在下的两位师叔,承蒙四明山庄主宠召,由罗浮兼程赶来兴会,在下等陪同而来,唯恐
四明庄主怪罪,是以未上山打扰,还望庄主原谅弟子们不敬之罪。”
  管宁又自一怔,方自恍然忖道:原来他们竟将我当做四明山庄中人,是以说话才如此恭
谨,唉——这些人一个个俱是衣衫华丽,气宇不凡,但对四明山庄,却畏惧如斯,看来这
‘四明红抱’倒真是个人物了。”
  一时之间,他对这四明庄主之死,又不禁大生惋惜之意。
  这锦衣汉子语声一顿,望见他面上的神色,双眉微微一皱,似乎甚是不解,沉吟半晌,
接着又道:昨日清晨,在下等待奉两位师叔上山,两位师叔本命弟子们昨夜子时在山下等
候,但弟子们久候不至。是以才斗胆上山,却也末敢冒犯进入四明山庄禁地,阁下如是来自
四明山庄,不知可否代弟子们传送敝师叔一声☆—”管宁剑眉徽轩,长叹一声道:“不知兄
台们师叔是谁?可否告诉小可一声。”
  这锦衣汉子微微一怔,目光在管宁身上扫动一遍,神色之间,似乎对这少年竟然不知道
自己师叔的名头大为惊异。与身侧的汉子迅速地交换了一个目光,便又垂首说道:“弟子们
来自罗浮,敝师叔便是江湖上人称的‘彩衣双剑’的万化昆仲,兄台如是来自四明山庄,想
必一定见着他们两位吧!”神态虽仍极为恭谨,但言语之中,却己微带疑惑之意。
  管宁俯首沉思半晌,忽然想到那个手持长剑,死后剑尖仍然搭在一起的锦衣胖子,不禁
一拍前额,恍然说:“令师叔想必就是那两位身穿锦衣,身躯矮胖的中年剑手了。”
  这两个锦衣胖子不禁各自对望一眼,心中疑惑之意,更加浓厚,原来那“彩衣双剑”,
本是江湖中大大有名的人物,武林中几乎没有人不知道罗浮剑派中,有这两个出类拔草的剑
手,此刻管宁如此一问,哪里是听过这两人的名头,这两个锦衣汉子不禁暗自寻思到:“他
如是‘四明红袍’的门下弟子,又怎会不知‘罗浮彩衣’之名?”
  但他两眼见了管宁气宇轩昂,说话的神态,更似乎根本末将自己两位师叔放在心上,又
不禁对他的来历大生惊异,他们也怕他是江湖中什么高人的门下,是以便不敢将自己心中的
疑惑之意表露出来,他们却不知道管宁根本不是武林中人,“罗浮彩衣”的名头再响,他却
根本没有听过。
  却听管宁又自追问一句:“令师叔可就是这两位吗?”
  那自称“于谨”的汉子便额首道:“正是!”
  稍顿一下,又道:“阁下高姓大名,是否四明庄主门下,不知可否见告,如果方便的
话,就转告敝师叔一声。”
  管宁又自长叹一声,截断了他的话,沉声说道:在下虽非四明山庄之人,但对令师叔此
刻的情况,却清楚得很——”说到这里,他忽然觉得自己的措词,极为不妥,目光转处,却
见这两个彩衣汉子面上却已露出留意倾听的神色来。
  沉吟半晌,不禁又为之长叹一声,接着道:不瞒两位说,令师叔…。·唉,但望两位闻
此噩耗,心里不要难受……”
  他心中虽想将此事很婉转地说出来,但却又不知该如何措词,是以说出话来,便觉吞吐
得很。
  这两个锦衣中年汉子面上神色倏然一变,同时失声惊道:“师叔他老人家怎样了?”
  管宁叹道:“令师叔在四明山庄之中,已遭人毒手,此刻…。。
  唉!只怕两位此后永远也无法见着他们两位之面了。”
  这句话生像是晴天霹雳,使得这两个锦衣中年汉子全身为之一震,面色立刻变得灰白如
死,不约而同地跨前一步,惊呼道:此话当真?”
  管宁缓缓额首道:“此事不但是在下亲目所见,而且……唉,两位师叔的遗骨,亦是在
下亲手埋葬的。”
  却见这两个彩衣汉子双目一张,目光突地暴出逼人的神采,电也似的在管宁身上凝目半
晌。那自称“于谨”的汉子右肘一弯,在右侧汉子的肋上轻轻一点,两人齐地退后一步,右
腕一翻只听“呛啷”一声,这两人竟然齐地撤下腰间的长剑来。
  刹那之间,寒光暴长,两道青蓝的剑光,交相错落,缤纷不已,显见这两人的剑法,俱
都有了惊人的造诣,在武林之中,虽非顶尖之辈,却已是一流身手了。
  管宁剑眉一轩沉声道:两位这是干什么?”
  于谨脚步微错厉叱道:“敝师叔们是怎么死的?死在谁的手上?
  哼哼,难道四明山庄里的人都已死尽死绝?敝师叔就算真的死了,却也毋庸阁下动手埋
葬,阁下究竟是谁?若不好生说出来,哼,那我兄弟也不管阁下是何入门下,也要对阁下不
客气了!”
  一时之间,管宁心中充满不平之气,他自觉自己处处以助人为本,哪知却换得别人如此
对待自己,他助人之心虽不望报,然而此刻却自也难免生出气愤委屈之意。
  望着面前续纷错落的剑光,他非但没有畏缩,反而挺起胸膛,膛目厉声道:“我与两位
素不相识,更无仇怨,何必危言耸听欺骗两位,两位如不相信,大可自己去看一看。哼哼,
老实告诉两位,不但两位师叔已经死去,此刻四明山庄中,只怕连一个活人都没有,若非如
此,在下虽然事情不多,却不会将四明山庄数十具尸身都费力埋葬起来。”
  此刻他对此事的悲愤惋伤之心,已全然被愤怒所代,是以说起话来,便也语锋犀利,远
非方才悲伤叹息的语气。
  语声方了,眼前剑光一敛,那两个锦衣汉子一起垂下手去,惊道:你说什么?”
  此四字语声落处,身后突又响起一声惊呼:“你说什么?”
  这两个锦衣汉子不禁又为之一惊,旋目回身,眼前人影突地一花,听听“哩”然几声,
管宁身前,便又已多了四个高髻蓝衫的中年道者,将管宁团团围在中间,八道利如闪电的目
光一起凝注在管宁身上,又自齐声问了一旬:“阁下方才说的什么?”
  那两个锦衣汉子面上候然恢复了冷冷的神气,目光向左右膘了一眼,于谨便自干笑一声
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武当门下到了,好极,好极,四位道兄可曾听到,这位仁兄方才在
说,此次前来四明山庄的人物,此刻已经全都死了,哈哈——”他又自干笑数声,接道:
“峨嵋豹囊,四明红袍,终南乌衫,武当双残,太行紫靴,少林架袋,罗浮彩衣,居然同时
同地,死在一处,四位道兄你听听,这是否笑话?”
  他边说边笑,但笑声却是勉强已极,甚至已略带颤抖,可见他口中虽说不信,心中却非
完全不信,那四个蓝衫道人冷膘了他一眼,其中一个身材颀长的道者微微一笑,冷然道:
“原来是于谨、费慎两大侠,难道此处四明之会,令师也到了吗?”
  于谨手腕一翻,将手中的长剑,隐在肘后,一面含笑道:“此次四明之会,家师虽未亲
来,但在下的两位师叔全都到了,而且到的最早。”
  他语声微顿,另一锦衣汉子费慎却已接道:“在下等恭送敞师叔等上山之际,曾经眼见
终南山的乌衣独行客,四川峨嵋的七毒双煞,篙山少林寺达摩院的两位上人,太行紫靴尊者
座下的‘四大金刚’中伏虎、移山两位金刚,以及太行双残中的公孙二先生公孙右足,都相
继到了四明山庄,此刻四位护法已都来了,想必武当的蓝衫真人的法驾,也到了四明山,那
么——”他于笑几声,眼角斜瞟,冷冷瞥了管宁一眼,道:“这位仁兄竟说四明山庄中再无
活人,普天之下,只怕再也无人会听这种鬼话。”
  管宁剑眉再轩,怒道:“在下所说的话,两位如若不相信,也就罢了,在下也没有一定
要两位相信之意。”一方才费慎所说的话,他每字每句都仔仔细细地听在耳里,再在心中将
他所说的人,和自己在四明山庄后院之中,由院中小径一直到六角亭上所见的尸身对照下,
不禁为之一切恍然,暗中寻思道:
  “我最初见到的中年壮汉和虬髯大汉,想必是那‘太行紫靴尊者’座下的两位金刚,而
那个矮胖的锦衣剑中,自然是‘罗浮彩衣’,三个蓝袍道人,定是武当剑客,两位僧人便是
少林达摩院中的高僧了。”
  他思路略为停顿一下,又忖道:“亭中的红袍夫妇,自是‘四明红袍’庄主夫妇,一身
黑衣的枯瘦老者,是终南的‘乌衫独行客’,跛足丐者,顾名思义,除了‘君山双残’中的
公孙右足外,再无别人,而我方才所见跛丐,自也便是‘君山双残’中的另一人了,只因他
来的稍迟,是以侥幸避过这场劫难。”
  想到这里,他却不禁皱眉,自付道:“但是他们口中所说的四川峨嵋的‘七毒双煞’又
是谁呢?该不会是那已经丧失记忆的白袍书生吧。他身畔既无豹囊又只是孤身一人……那
么,此人又是谁?”
  须知他本是聪明绝顶之人,这费慎一面在说,他便一面在想,费慎说完,除了这最后一
点疑问之外,他也已想得十分清楚。
  但是费慎的最后一句话,却又使他极为愤怒,是以费慎话声一了,他便厉声说出那句话
来。
  费慎冷笑一声,道:“如不相信,也就罢了’——哼哼,阁下说话倒轻松得很,如果这
样,那岂非世上之人,人人惧可胡言乱语,再也无人愿讲真话了。”
  管宁心中,怒气更加浪涛澎湃而来,响响地傍了半晌,竞自气得说不出话来。
  费慎面上的神色,更加得意,哪知那瘦长道人却仍然满面无动于衷的样子,伸手打了个
问讯,竟自高喧一声佛语,缓缓说道:“无量寿佛,两位施主所说的话,听来都是极有道
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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