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落茵塔-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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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妇茫然不说,俞佑亮温和一笑道:“大妹,你还记不记得,那年你才五岁,园子里的胡桃熟了,你嚷着要吃,大哥答应做完事便替你采,你却等不及了,要自己去爬树,结果一跤摔下来,看,现在这伤疤还在,大妹,你小时候真叫顽皮!做哥哥的吃足了你的苦头……哈哈……”
他说着说着,只见那少妇仍是惑然不解,心中一阵悲凉,再也说不下去了。
那少妇摇摇头道:“我都不晓得!”
俞佑亮和声道:“大妹,咱们别心急,慢慢想也不迟。”
那少妇道:“喂,看来是你救了我,你定是认错人了,那些人呢?你救我一定得罪了那些人,你……你后悔了吧!”
俞佑亮心中发酸,柔声道:“你放心,只要有大哥在,那般人不能伤你半根毫毛!”
那少妇着急地道:“我不是你大妹,我一个孤孤单单过日子,这世上没有一个亲人!”
俞佑亮知她记忆丧失,急切间也不能望她恢复过来,便道:“好好!咱们做个朋友可不可以?”
那少妇沉吟不语,俞佑亮上前挽扶,那少妇忽然脸色一寒道:“别碰我,否则我便死给你看。”
俞佑亮一怔,忽然想起男女有别,那少妇鼻子一耸,冷冷的道:“你以为救了我就可以讨便宜,你以为我是低三下四可让人随便的吗?”
俞佑亮见她一脸倔强的神色,虽是脸色苍白弱不禁风,但冷冰冰地凛然不可侵犯,想到她刚才连死都是处之泰然,那模样和小时天不怕不买帐的脾气半点未改,想着想着,不由得痴了。
那少妇一整凌乱头发,迈步便走,俞佑亮道:“你上那儿去?”
那少妇心中当他是个挟恩妄为的小人,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干你什么事?”
俞佑亮微微笑道:“我知道,你是去找余公子,对不对。”
那少妇脸一红道:“是又怎么样?”
俞佑亮灵机一动道:“如果去寻余公子,我倒是晓得他去那儿。”
那少妇性子直爽,回身急问:“他在那里?”
俞佑亮故作神秘,一笑道:“余公子要区区前来解围,他已经自到关外去了。”
他信口开河乱说,倒想不到说中了,原来那余公子本籍正是关外,那少妇恨恨地道:“他……回家干什么?他怕死不敢留在关内?”
俞佑亮道:“这倒也不是,余公子知道在下尽可能解围,是以先回关外,免得多生枝节。”
那少妇愤愤地道:“他倒会安排,如果你今日来慢半步,我……我可就成一堆焦灰了,哼!没有一点男子汉气慨,做事畏头畏尾的!”
他虽不满余公子个人先行,但并未真个发怒,目光中仍中流露出爱怜。俞佑亮道:“咱们闲话少说,这便起程到关外去!”
那少妇睁大眼睛瞧着俞佑亮,那双眼睛又大又黑,目光中充满了智慧,要瞧透俞佑亮心意。俞佑亮眼一热,那熟悉的神色,几乎使他要掉下泪来了。
过了片刻,那少妇道:“好,咱们便去关外!如果你有半点狼子野心,大不了死在你面前!”
俞佑亮凛然道:“人生在世,以义为先,我和余公子已是过命的交情,你怎么老是怀疑我?”
那少妇嫣然一笑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俞……俞……大哥,你别见怪!”
她那“余大哥”是呼惯心上人的,这是恰巧俞佑亮姓俞,声音相同,喊起来愈是情意绵绵,俞佑亮一震,心中喃喃道:“我一定要将我生平唯一宝贝妹子治好,到关外老家去,慢慢地让她回复记忆吧!”
俞佑亮买了一辆大车,和那少妇坐在其中,俞佑亮执鞭一声叱喝,向郊外行去。
他一路是将那少妇照顾得无微不至,他自幼细心,什么事都会做,那少妇见他言语之间极是亲切,但举动并没半点轻浮,渐渐地也将戒骄戒躁之心去除,当他做哥哥一般。
行了廿多天,这日车子走到山海关,俞佑亮远远望着那雄壮的关隘,想到自己几年前出关时的誓言:“不报仇,再不返乡。”
心中不禁恍然若失,那少妇兴致甚好,掀开车帘笑道:“俞大哥,这关隘气势雄壮,难怪关东多出英雄好汉。”
俞佑亮随口应道:“你那余公子恐怕是温文尔雅的吧!”
心中却想道:“你这豪爽地脾气,如非是关外女儿,焉能如此?”
那少妇脸色微红,这一路上她和俞佑亮说笑已惯,并未吃窘,啐了一口道:“你知道什么?你自己才是温文尔雅,又粗又黑的汉子了。”
俞佑亮笑道:“你就是要和我说这些么?”
那少妇摇头道:“那倒也不是,喂,我问你咱们今天不要再赶路了吧!一进关便找店投宿如何?”
俞佑亮道:“要没命赶路也是你,生怕不能早见你余公子,此刻又怕得路累了,风尘仆仆,见不得你余公子,唉,这姑娘也真难侍候了。”
那少妇嫣然一笑道:“我那说得过你?”她心中之事被俞佑亮一口说出来,不由心虚不再多说,俞佑亮鞭子—扬,马车滑啦啦出了关。
俞佑亮回首来路,斜影淡淡洒在黄沙道上,已是黄昏时刻,当下将马车直赶到一个客栈,入店投宿。他入房略一梳洗,陪着那少妇走到一家酒肆,叫了几样酒菜,正要举杯开饮,忽然嗤的一声,门外射来一物,他手一麻,酒杯砰然跌碎,他不动声色,拾起地上一物,飞快看了一遍,心中连叫好险。那少妇低声问道:“什么事?”
俞佑亮从怀中取出千年雄黄丸,放在残酒上滚过,只见那红腾烈火的雄黄丸,登时起了一层暗暗晕雾,他低声对那少妇道:“酒中有毒!”
那少妇大惊,俞佑亮放目四周,不见可疑的人众,当下忽然失声道:“妹子,咱们忘一件大事,快快,这饭是吃不成了。”
那少妇一怔,只见俞佑亮连施眼色,恍然大悟,也接口道:“正是,大哥,咱们快走!”
两人慌忙付了酒钱之后,出门而去,那少妇道:“有人要害咱们?”
俞佑亮摇了摇头道:“我找不到可疑的人,难道……难道这酒肆主人认识我?这倒奇怪了。”
两人走回客栈,一打开门,只见那屋中摆着满桌酒席,当真是丰盛之极。
俞佑亮摇头,叫个酒店小二问,店小二道:“有一位爷台付了银子,要小的在‘东来顺’订了全桌酒席,说是给爷们接风的。”
俞佑亮挥挥手遣开店小二,他用雄黄珠试试,验了无毒,便对那少妇道:“你放心吃吧!不妨事的。”
那少妇白了他一眼道:“哼!难道你不饿么?”
俞佑亮微微一笑。两人放怀大嚼,这一路上两人急于赶路,往往都是餐风饮露,此时满桌珍食,那酒也是陈年白酒,吃得极是惬意。
那少妇不饮酒,只是吃菜,俞佑亮见她胃口极佳,心中甚喜,不禁脸露笑意,心中却想道:“管你施展什么诡计,我俞佑亮难道见得少了?”
他喝得差不多了,忽然对那少妇道:“你今晚睡在我房中!”
那少妇脸色一变,将筷子一抛道:“你说什么?”
俞佑亮缓缓地道;“咱们被人跟上了,万事还是小心的好!”
那少妇哼声道:“晓得你鬼心思,我一个大人还照顾不了自己?”
俞佑亮诚恳地道:“你……你还不放心?”
那少妇只是摇头:“不行!不行!说什么也不行!”
俞佑亮无奈,那少妇心道:“我虽知你坦坦君子,但孤男寡女同息一室,余哥哥知道了,他会怎么想?”
虽是口硬,但心中竟然害怕,两人吃得饱了,那少妇和俞佑亮聊天,挖空心思找出许多话题来,想要打发漫漫长夜。
又谈了许久,已是半夜三更,那少妇漫不经意打开房门,又渡了过来,俞佑亮心中暗暗好笑,忖道:“你生怕惹人嫌话,但这夜半和一个男子瞎聊,不也是有损妇德?大妹!大妹!你这真是掩耳盗铃,欲盖弥彰了。”
但转念她用心之苦,不禁大是感动。又想道:“这姓余是何许人,使我这无法无天的妹子如此痴心了,倒要见识见识。”
那少妇整天赶路,确是疲乏已极,这时和俞佑亮有一句没一句乱聊,眼皮下垂直,愈来愈重,最后实在支持不住这才回到她自己房中,俞佑亮不敢大意,假装睡下去了。心中想到:“这百毒教真是厉害,这次行踪一露,麻烦可多着呢!”
想着想着,正要昏昏睡去,忽然窗外一阵阵弹指之声俞佑亮霍然坐起,一声清脆的声音道:“喂!有本事的随我到东郊去较量较量!”
俞佑亮只觉那声音好熟悉,当下低声道:“你是谁?”
那窗外人道:“哈哈,真是贵人多忘事,你别担心你那宝贝妹子,保她一觉睡到天明。”
俞佑亮轻轻推开窗子,身形疾若闪电一飘而出,只见窗外月色如水,不远之处站着一个俏生生的姑娘。
那姑娘对他一笑道:“怎么,有胆量跟我一行?”
俞佑亮沉声怒道:“你对我妹子施了手脚?”
那姑娘吟吟地道:“我见她困得很,助她好好休息一宵,你这人真是不知好歹,早知如此,让你中了毒手也罢,何必要去找人得罪。”
俞佑亮一惊,藉着月色仔细一瞧,心中更是一惊,原来那女子正是两次遇到,上次救活那“李大爷”,替大妹解围的人,这时月光下,只见她全身似雪,别是一番雍容高华之态。
俞佑亮道:“姑娘跟踪在下,不知有何指教?”
那少年女子道:“呸,别不害燥啦!”
俞佑亮道:“我谢姑娘相救,此恩异日再报!”
那白衣女子道;“你也不必谢啦!我如早知道你有那毒克星千年雄黄珠,那也不用多事啦!”
她每句话接尾都加一个“啦”,但因她声音清脆好听,更显温柔悦耳,俞佑亮心中暗惊忖道:“这姑娘一直跟在我后面,我一举一动都尽落她之目中,好在她并不存恶意,不然,岂不令人心寒?”
那白衣女子忽然神色诡异地道:“喂,你到底敢不敢去?”
俞佑亮道:“此刻夜半,在下……”
那白衣女子接口道:“告诉你,你那妹子不打紧,怎么婆婆妈妈的,我知道一个法子,可以治人遗忘之症。”
俞佑亮脱口道:“什么法子,万祈姑娘见告。”
白衣女子轻向俞佑亮招手,俞佑亮独自沉吟,忽然鼻间一股香气随风而来,令人有说不出的好过,俞佑亮心中微一迷惑,口中道:“好,我便跟你走一遭!”
那白衣女子身形一起,转身便跑,俞佑亮不敢怠慢,紧紧跟在她身后,只觉那女子轻身功夫极佳,自己尽了全力,也不过一前一后,并肩而行。
跑了一盏茶时分,那白衣女子忧然而立,俞佑亮放目四看,来到一处郊野,脚下软绵绵的尽是如茵草地,那白衣女子坐下,挥手叫俞佑亮也坐在草地之上。
俞佑亮道:“姑娘适才所说,有治遗忘症之方,小可请教姑娘,如蒙见告,小可万死不辞。”
那白衣女子哼了一声道:“好一个万死不辞,你有几条命,什么万死不辞,简直是胡说八道!”
俞佑亮有求于她,只有陪笑道:“是!姑娘骂得是!”
白衣女子嗤地一声笑道:“我问你,你这么喜欢你那妹子么?”
俞佑亮黯然道:“小可这世人,只有这唯一亲人。”
白衣女子道:“你又撒谎了,你识的武当那个姓颜的义弟呢?还有……还有……华山那个小姑娘,不也比亲人更亲么?”
俞佑亮大惊,几乎合不拢口来,自己入关以来,所行所为都在这姑娘目中,不知她到底有何路数,但此刻又万万得罪她不起,当下先顺她再说:“姑娘都知道了!”
白衣女子得意道:“我侦骑四出,连你这个小小人物查不清楚根源,还称什么……什么……”
她说到此,忽然惊觉不再说下,歇了歇又道:“我问你,你怎么和长白天池的人也斗上了?”
俞佑亮摇头道:“在下蒙在鼓里,一点也不知道。”
白衣女子道:“你和百毒教的人作对,那也不必说了,百毒教用毒药害人,我也是很不赞成,但如到关外,再和天池派为敌,可要当心你的小脑袋。”
俞佑亮蓦然眼前一亮,心中忖道:“上次跟随这姑娘的大汉,是天池派的身手,看来这姑娘和天池派大有渊源。”
白衣女子见他不答话,只当他不服,便道:“你武功还过得去,但关外天池派何等威名,你要找死也只得由你,别在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