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落茵塔-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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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佑亮不放心目送他走了好远,忽见他回头招手,俞佑亮走上前去道:“贤弟有何吩咐。”
颜百波忽然豪气尽敛,低着头说不出话来,俞佑亮只道他不忍分离,一种友爱的情感通过他的心中,他紧紧握住颜百波的双手道:“我再送你半程。”
颜百波摇着头急叫道:“不行!不行!”
俞佑亮一怔,只见颜百波甜然一笑道:“大哥,关于……关于……我本人……的事情,你……日后……日后碰到我大师……兄太平道长,你便明白了。”
俞佑亮仍是不解,但他不好发问,微微一笑,颜百波又道:“我大师哥一定会将一切都告诉你的。”
俞佑亮顺着他道:“好!好!我一定向太平道长请教!”
颜百波似乎心事已了,轻快着步子走了,但才走了几步,又回头对俞佑亮笑道:“华山那骄傲的小姐正在等大哥呢!”
俞佑亮笑道:“贤弟别口是心非,作大哥的代兄弟留意那邵女侠便是了。”
颜百波心中一动,忖道:“我这忠厚的大哥,如果真和邵女侠混在一起,那……那可……可有点不妙,那……她不是长得顶美的么?”
但话已出口,无法挽回,心中一烦,用力烦踢路上的小石子,身形消失在镇外郊野之中。
俞佑亮长长吁了一口气,心中又是温暖又是感喟,他不由的忖道:“谁说我没有亲人,短短几天,我有了一个漂亮的妹妹,又有了一个漂亮的弟弟。”
转念又忖道:“这世上还是有温馨,俞佑亮啊!俞佑亮,你那怀疑世上每个人的心思,应该有所改变了吧!”
一种深藏的天性渐渐地激发起来,他想了很多,又想了很久,一个人默然走到镇外,那林子旁溪流,水声潺潺,他坐下来又沉于习惯性的沉思中。
忽然林中一个清朗的声音道:“姚天王,你瞧这是谁下的手?”
另一个沉重的声音道:“这是打穴手法,极似以米粒,认穴口此之准,这人功力只怕……孙兄,你道如何?”
那清朗的声音又道:“世上还有你姚天王认不出的武功门派,这倒奇了。”
原来这“姚天王”见识极广,天下各宗各门武功,他都是一目了然,那“姚天王”又道:“此人多半便是前几天与孙见对过一掌的中年汉子。”
那“孙”兄道:“小弟也是如此揣度,但此人来路如何,咱们却一点不知,实在可怕。”
林外俞佑亮心中忖道:“百毒教的孙军师和姚天王都来了,倒要听听他们有何阴谋。”
他坐在溪旁大石后,是以林中两人并未发觉,那姚天王道:“那中年汉子的功力已达深不可测的地步,咱们先设法对付此人为上。”
孙军师沉吟半刻道:“好,咱们去报告教主去!”
那姚天王想了想道:“上次孙兄和那中年汉子对掌,小弟琢磨数天,那人出掌与一人颇有相似之处,只是此事万万不可能。”
孙军师问道:“姚天王有何高见?”
姚天王沉声道:“那中年汉子掌势颇似昔年武林至尊赵风豪。”
他此言一出,那孙军师惊惶道:“姓赵的不是与武林七贤火拼同归于尽了么?姓赵的生平并未收弟子,此事绝不可能!”
姚天王道:“小弟也觉如此,那中年壮汉所施,分明是赵家独霸武林的霸拳十三式?”
孙军师喃喃地道:“霸拳?拳霸,难道天下无人能挡其锋的霸拳又重临武林?”
姚天王肯定地道:“霸拳!便是施出佛门金刚大降魔掌也至多能落个两败之局。”
石后俞佑亮心中猛跳忖道:“那姓苏的与赵老爷子有关系?霸拳?是不是世上唯我独尊的刚猛武功?”
又听到姚天王道:“那三人怎么办?”
孙军师道:“如果十二个时辰内穴道不解只怕要成残废。”
姚天王道:“本教五大香主黄衣香主外,都死的死,伤的伤,咱们如何向教主交待。”
孙军师道:“当今之计,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两人沉默片刻,走出林来,忽然溪旁一怯生生的女音叫道:“呀!衣服飘走了,喂,石后的大哥,请你帮帮忙,替我捞住好么?”
俞佑亮一惊,只觉一件蓝衫顺流飘下,正要流到自己身前,他不暇多想,站起来用手捞起那蓝衫,抬头望去,上游站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正满面焦急地看着他,当下将蓝衫用力扭干,正要向前掷交那小姑娘,忽闻背后风起,姚、孙两人已站在身后。
那孙军师冷冷地道:“小子,你刚刚一直坐在这里,是不是?”
俞佑亮暗暗戒备,口中却道:“这位先生有何赐教?”
那孙军师阴阴地道:“小子,咱们又遇上了,今日叫你露相。”
俞佑亮茫然不解地道:“先生说什么?小可不懂。”
孙军师道:“毒药毒你不死,我可不信结果不了你。”
那小姑娘叫道:“喂,快把衣服掷给我,回去迟了,老爷子又要骂人啦!”
俞佑亮顺手将蓝衫掷给那小姑娘,只见孙军师目露杀机,又迈前一步,双掌凭胸正要推出,忽然姚天王大声叫道:“孙兄且慢!”
孙军师一怔,那姚天王道:“孙兄,这人是谁?”
他见孙军师一上手便施杀招,又见俞佑亮生得清秀,他虽是手狠心辣,但此刻竟生善心,不忍见这文弱少年死于非命,是以发声阻止。
孙军师低声和他讲了几句话,姚天王吃了一惊,口中道:“真有这等事,让小弟试试看。”
当下一言不发,一掌无声无息击去,眼看离俞佑亮只有数寸,忽的化拳为抓,嗤的一声,将俞佑亮外衫胸衣撕破了一大块。
俞佑亮惊惶失色叫道:“喂,你们讲理不讲理?怎么动手打人?”
姚天王回首对孙军师道:“孙兄,此人不会武功,放他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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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回
那小姑娘尖声叫道:“喂!你们别欺侮人,小心……小心……”
孙军师凝目注视着俞佑亮,忽然冷冷地道:“姚天王,你瞧他肋下!”
姚天王一瞧,只见他右胁之下有个极深的伤疤,尖形内宽,分明是利剑所伤,此时虽已结痂,但痕迹宛然,显见当时受创极重。
孙军师道:“小子你死到临头还要装蒜,你是何人门下?”
俞佑亮茫然摇头,孙军师一扬手,“啪啪”便是两个耳光,只打得他眼前金星直冒,鲜血涔涔从唇角流下。
俞佑亮叫道:“你们目无王法,强盗!强盗!”
孙军师阴阴一笑道:“你装蒜到底,老子便成全你吧!”
右掌运气,便等待一掌击毙俞佑亮,但此番并不敢大意,小心翼地递出掌势,才推出一半,背后一个苍老的声音道:“统统给我住手!”
孙军师忽地转身,只见一个七旬左右老者,身上衣服东补一块,西补一块,但却洗得极是清洁。
那小姑娘欢喜叫道:“老爷子,你来得正好,这两个大人不讲理,欺侮这个大哥哥!”
孙军师打量那老者道:“阁下是谁,少管闲事。”
那老者沉声道:“孙公飞,老夫要你快滚,你滚是不滚?”
孙公飞沉着的道:“阁下快走还来得及,不然,嘿嘿,百毒教……”
那老者脾气暴燥,不待他说完又道:“孙公飞,老夫十多年来未杀人,难道真不敢下手么?”
那孙公飞天性阴沉,对话之间已将这老者来历想了十多遍,却是想不出来。
那老者忽地伸出右脚脚尖在地上画了两画,那坚逾金石的黄土地上,赫然画出一个龙头来,虽是简单几画,但神态栩栩如生。
姚天王失声叫道:“云龙翁,阁下原来是丐帮帮主。”
那老者缓缓地道:“老夫要尔等快滚!”
孙公飞望了望姚天王,两人一言未发,颓然转身离去,孙公飞恶狠狠瞪着俞佑亮骂道:“小杂种,迟早老子要你的命。”
俞佑亮一时之间双目尽赤,脑中尽是恨事,颊边创痛犹存,那声“小杂种”,似乎从很远很远处传来,俞佑亮几乎像在嘶叫道:“孙公飞,你有种再说一句!”
他恶狠狠一个个字吐出,那百毒军师孙公飞一怔,瞧了他一眼,只见他脸色青得发碧,他一生之中也不知杀过多少人,但却从未见过像这样愤怒到快要爆炸的样子,当下心中有些发毛,也未加思索,随口又骂了一句:“小杂种,你乱嚷些什么?”
他话未说完,忽然一股极大力道当胸推了过来,他本能的运劲一挡,但那力道好生怪异,竟是封之不住,当下胸头一震,倒退五、六步,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将出来。
姚天王脸色大变,口中喃喃地道:“西域禅宗!”
姚天王扶着孙公飞飞步而去,那老者凝视着俞佑亮,脸上神色极其怪异。
俞佑亮向那老者拱拱手道:“多谢老丈相助。”
那老者道:“你是西域大禅宗的什么人?”
俞佑亮知道抵赖不了,只得承认道:“禅宗是家师。”
老者啊了一声道:“回告令师,云龙翁可没有忘记那约会。”
俞佑亮一震,但却淡然道:“家师也不敢忘。”
云龙翁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只怕今日老叫化远非夕比了。”
那小姑娘道:“老爷子,咱们该回去了。”
云龙翁又望了望俞佑亮,喟然叹道:“赵凤豪一怒斗七奇,结果落得生死不卜,老叫化年迈力衰,环顾宇内,除了大禅宗,谁还能克这厮鸟。”
说罢大步而去,那小姑娘走了两步,忽然笑吟吟地回头道:“喂,你刚才的样子好吓人哟!”
俞佑亮苦笑着,目送两人渐渐走远了,心中忖道:“赵老爷子和这云龙翁,都是老一辈武林顶尖人物,他们跟师父有什么约会?”
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心中呆了一呆,忽然一个念头闪袭上来,暗想道:“我这一耽搁,长安大会不知成了什么样子?那游老二!分明是……那么,真的游氏兄弟难道已遭害了?”
正沉思间,忽然林中人声大起,一个怒骂声音道:“做和尚的不在庙里清修,已是大大的不该,你再来缠不清,小心大爷送你到西天去。”
另一个声音道:“阿弥陀佛!贫僧见阁下印堂发黑,想要指示一条明路结个善缘,施主执迷不悟,唉!”
声音一入俞佑亮耳朵,立刻分辨出是谁了,这是他天生特禀,凡是过耳能辨,当下心中一喜忖道:“天机和尚赶回来了。”
另一个声音暴叫道:“和尚,你让是不让!”
天机大师冷冷地道:“黄金万两,在施主不过区区之数,常言道‘破财消灾’,施主立刻便有刀剑之祸,贫僧还向施主化一件物事!”
那人冷冷道:“和尚你是谁,缩头缩尾是什么好汉!”
天机大师道:“阿弥陀佛,贫僧代南昌郊外一十八条人命来向施主化缘。”
那人怒吼一声道:“好个恶和尚,看招。”
天机大师缓缓地道:“施主—路上滥杀无辜,既被贫僧看到,请施主还贫僧一个公道。”
那人一言不发,双掌击出,俞佑亮在林中聆听,只听到呼声大起,打得十分炽热。
俞佑亮心中暗惊,忖道:“能和天机大师搏斗如此激烈,只怕又是百毒教中人吧!”
打了半晌,天机大师忽地倒退数步,喝声问道:“你是棋盘老怪什么人?”
那人阴森地道;“既知大爷来历,更留你不得了。”
天机大师道:“便是老怪亲临,今日也叫他还贫僧一个公道。”他是佛门有名煞星,除恶务尽,当下便不打话,一近身又打了起来,战到分际,天机大师掌劲愈来愈重,不留分劲放尽,但那人功力极高,见招拆招,并未败落。
正在此时,忽然人影一闪,一个人宽步走入林中。速度却是极快,俞佑亮眼快,已看出那人正是武当太平道人。
那人一见太平道人,蓦然口一扬,林中立刻迷蒙一层白雾,只一工夫,白雾愈来愈浓,对面伸手不见五指,那人藉着白雾掩护,已走得无影无踪。
太平道人道:“天机师兄,这人是棋盘老怪弟子,怎会把百毒教的障眼云也学上了?”
天机大师道:“太平道兄,小僧有一个看法,不知道兄意下如何?”
太平道人道:“棋盘老怪昔年与家师斗过一次,千招上输了半招,此人心狭气窄,耿耿于怀,投身百毒教只怕大有可能,可是他生性高傲,怎能屈居百毒教红衣教主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