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落茵塔-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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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然一笑道:“大师亲见在下动手相害此人么?”
那僧人微微一怔,左方一僧大吼道:“你还想狡赖?”
俞佑亮冷笑道:“出家人岂得含血喷人?”
那僧人大吼一声道:“施主,你接招吧。”
他右手一震,猛探而出。
俞佑亮一见他出手,心中不由一震,说:“十八长拳,这是少林的僧人!”
他身形向后一掠,本待一闪而过,那知那僧人功力奇深,那内力随拳发出,竟然远及三丈之外,俞佑亮身形一退,不由一惊,只觉背后一股潜力倒袭而上,他心头一寒,勉强向左方跨出了两步,呼的一声,衣衫被括的几乎破体而裂。
那少林僧人身形一错,左掌猛地斜确而出,五指随掌势一翻再合,竟然是少林绝学“擒龙手”夹在拳中施出,俞佑亮身形尚未立稳,对方内力已袭体而至。
他心中一寒,百忙中整个身子平平向后一倒,倒穿而出,他变招虽快,但少林“擒龙手”乃是当今短打近攻最高的功夫,俞佑亮只觉左颊一辣,逃不掉仍被拂了一记。
俞佑亮只觉怒火再度扬起,他低吼了一声,猛然站直身形,吸了一口气,右手一扬,刹时他只觉心头重重一震,暗暗忖道:“俞佑亮呀,你又要闯大祸么?”
他只觉右手一软,再也打不出去,足下忽地一点,身形一闪,急奔而去。
刹时大吼之声大起,身后那另一个僧人长吐了一口气,俞佑亮看也不用看,便知道有人已发动了少林嫡传心法百步神拳,心中大急,猛向前掠,只听身后嘶地急响,自己身形一震,在半空晃了两晃,勉强落地,再次腾空而起,一掠之下,已在林中深处。
他一路狂奔着,只觉满心委屈,心中混乱不堪,他下意识的越奔越快,似乎要在奔跑中发泄一腔冤气。奔了一会,他呆呆收住足步,四下一看,原米来到一个荒峰,四周空空荡荡,天上一弯弦月发出惨白冷辉。
俞佑亮只觉心神之中全是一片混乱、急燥,这是他一生之中少有的现象,他背着双手,一步一步地在荒地上踱,对面便是千丈的深谷,夜风刮着石壁,阵阵如刀,四野中全是呼呼啸啸的风声,但他仿佛见自语一般,这时候忽然一阵狂风,黑云登时将残月掩了起来。
俞佑亮只觉四周大地一黑,他的心似乎也向下猛的一沉,刹时呆在地上。
他抬起头来,荒地之中却是重重黑暗,他摇一摇头,似乎想摔走脑中半清不醒的混乱,刹时之间,他的身形有如一阵旋风般转了过来,身后却是无边的一片墨黑。
他不由打了一个寒颤,沉声道:“是谁?”
黑暗之中了无声息,他缓缓吸了一口气道:“朋友,既来了就请现身一见如何……”
左方似乎微微“嗤”的响了一声,俞佑亮身形猛然平平掠起,一闪而到。
他身形尚在半空,却听右方背后一个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字说道:“你是什么人?”
俞佑亮吓了一大跳,身形在半空一扭,巧妙地凌空绕了一个圈,轻轻飘下地来,只见五丈之外,依稀可见站着一个白布衣衫的人影。
俞佑亮缓缓吸了一口气道:“在下俞佑亮,不知阁下……”
他话声未完,那白衣人忽然转过身来,一步一步走开去了。
俞佑亮呆了一呆,却不好作答,那人仰天一阵冷笑道:“青年人,你擅自闯人我的私地,我看你像是无心倒也罢了,你反倒要问起我来?”
俞佑亮听他称自己青年,心中不由暗道:“这人原来是个老头儿,听他说这块荒山是他的居住之地,看来多半是一位前辈高人隐逸于此……我且问。”
他正待开口,却听那白衣人长汉了一口气道:“青年人,你有什么心事吗?”
俞佑亮怔了一怔,他不料那白衣人竟会如此相问,不由半响都答不出话来。
那白衣人缓缓走近了两步道:“我见你一人有如困兽,负手来回行走,口中念念有辞,不知有何心事?”
俞佑亮叹了一口气道:“这——这真是一言难尽。”
那白衣人却不再言语了,沉默了一会,两人相隔着四丈左右,这时夜黑如墨,俞佑亮穷尽目力也无法瞧清白衣人的面目。
好一会,那白衣人忽然开口道:“姓俞的少年,瞧你面目不凡,今夜咱们相遇,总算是一种缘份……”
俞佑亮陡然吃一惊,忍不住道:“你——你瞧得见在下?”
那白衣人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道:“青年人,你自认功力天下无双么……”
俞佑亮面上一红道:“不……不是这个意思……”
那白衣人哈哈一笑道:“方才我已见过你的轻身功夫,委实灵巧不俗,你可是河南陆氏的弟子?”
俞佑亮心头大震,呐呐道:“河南陆氏,你——你怎么知道?”
那白衣人嗯了一声道:“老夫隐居此谷整整十年了,故人多时不见,有时委实想念得紧。”
俞佑亮只听得心头猛跳。开口问道:“敢问……敢问老前辈大名?”
那白衣人哼了一声道:“不说也罢。”
俞佑亮忍不住足下微微一点,身形急进,刹时两人只相距不到一丈,这时俞佑亮已可清楚地瞧见那白衣人的面孔,只见他年约六旬开外,面目清癯,有一种令人折服的气质自面上启露而出。
俞佑亮看了一看,却是不识得,他双手一揖地道:“老前辈识得识得河南陆氏?”
那白衣人道:“不错。”
俞佑亮双目一闪道:“听您说,您与在下陆大叔是多年之交了。”
那白衣人啊了一声道:“原来你是陆平的侄辈。”
俞佑亮双目不住的转动道:“在下常听陆大叔说,当今他老人家有两个好友,却都是一别多年,心中好生想念,在下斗胆相问,老前辈可是尊姓洪?”
那白衣人微微摇了摇头,俞佑只觉心中猛跳,颤声道:“那……您……您便是当今天下第一人赵风豪赵老爷子?”
那白衣人笑而不语,俞佑亮只觉像是在梦中,这天下第一人原来是这个模样,刹时那些神话般的传说都一齐闪上他的脑海。
赵风豪哈哈一笑道:“俞小朋友,咱们可真是有缘,老夫见你一面,便生好感……”
俞佑亮双目直视,心中如醉痴,赵风豪想了一想开口道:“陆平近日可好?”俞佑亮呆道:“在下……在下已有两年不见他老人家了。”
赵风豪呵了一声,又道:“俞小朋友,咱们现在可算是熟人了,你有什么心事,可以说给老夫听听么?老夫也给你出出主意啊。”
俞佑亮只觉心头一酸,说也奇怪,他一生性格极为倔强,极少流浪,自小而来,就是遇上最悲痛的事,最惨重的时机,他顶多神智行动,却不会流下泪水,小时候在母亲面之前都很少流泪,这时望着赵风豪清癯肃然的面孔,忍不在竟然热泪满眶。
赵风豪咦了一声道:“你……怎么了?”
俞佑亮缓缓地道:“在下浪足迹江湖整整两个年头,为的是要报那血海深仇。”
赵风豪啊了一声道:“你?为了家中亲属?”
俞佑亮咬牙点了点头,一字一字道:“为了在下双亲!”
赵风豪又啊了一声,低声问道:“孩子,你的仇人是谁?”
俞佑亮咬牙道:“尚未确定。”
赵风豪再次啊了一声,却也无话再可说了,俞佑亮渐渐感到心情平静起来,道:“今日好不容易天可怜在下,让在下无意之中得了一个线索,但……”
他忽然止口,赵风豪深深望了他一眼,忽然道:“小朋友,你很怕你的仇人是么?”
俞佑亮只觉浑身一颤,刹时之间他明白自己这两年来情感不正常的原因了,是的,那就是恐惧!他下意识地用仇恨住心底深度的恐惧,遇事一切装作冷漠平淡,赵风豪的话好比一记巨钟,他只觉神智一清,好像无边黑暗中找到了一线光明。
赵风豪看了他一会,微微叹了一口气道:“还未问你,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俞佑亮啊了一声道:“晚辈俞佑亮。”
赵风豪嗯了一声,缓缓又道:“不知你父亲是何等人物?”
俞佑亮仰天叹了一口气道:“说来也令人难以相信,晚辈对自己的双亲,印象十分模糊。”
赵风豪似乎很感兴趣似的,啊了一声,俞佑亮缓缓地接着又道:“晚辈自幼离家,外赴西域学艺,直到十七岁返乡,却是……却是面目全非……”
赵风豪望着他满面激动的神情,心中却是大大一震,他双眉一扬,忽然问道:“西域?你是说你在西域学艺么?”
俞佑亮点了点头,赵风豪忽然走上前来,双目之中神采奕若,目不转睛地望着俞佑亮。
俞佑亮心中暗暗纳闷,突然之间,赵风豪大袖一扬,俞佑亮只觉双目之前一花,对方右手在左袖下一翻,快若闪电般一阵颤动,自己右腕间一软,只觉三根手指已搭上自己的脉门。
他心中大惊,连对方如何出手都没有瞧出,他本能右手一沉,一口真气直冲而上,方才一闪之下,连看都没有看清便被搭上了脉门,是以他本能之间内力已冲十二成,这时一种直接的反感,他真气一冲而上,左手自然而然,拇、中两指如同圈形,刹时之间,却只觉手臂一松,对方收招更快,自己真气才升,对方已然放松了手指。
俞佑亮内力收发虽然已臻自如,但此时刹时提至十二成,却再也控制不住,一发而出。
但听“嘶”的一声,那内力简直如裂岸巨浪,直行在五六丈外,虚空将山石打得飞舞漫天。
赵风豪身形一侧,已掠开三丈之外,面上一片—肃然,望着俞佑亮虚空和指的左手和愕然不知所措的表情,一字一字道:“西域禅宗的降魔心法传给你了?”
俞佑亮呆了一呆,吁了一口气道:“是……是的……”
赵风豪忽然仰天大笑起来说道:“你回去对老禅宗说,赵某人和他的约会,他可别忘了。”
俞佑亮呆了一呆道:“什么约会?”
赵风豪笑声陡止,愕然问道:“他——他没告诉你?”
俞佑亮摇了摇头,赵风豪也不再多言。俞佑亮叹了一口气道:“赵前辈,您方才相试一招好快的手法呀……”
赵风豪低低哼了一声,缓缓道:“若论擒拿,禅宗的‘七曲’手法当居宇内第一……”
俞佑亮抢着摇了摇头道:“不,家师说以少林‘大金刚禅’最为上乘。”
赵风豪微微一笑道:“老禅宗还算有自知之明,可惜少林这门秘法已失传多年了。”
俞佑亮又摇了摇头道:“家师多年前曾提了一下,曾言少林心法又重现武林,是以‘七曲’算不得最上乘的呀!”
赵风豪啊了一声,却不再言语。
俞佑亮心中也正暗暗纳闷,忖道:“他方才所提之约会,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我却也不好多问……”
正思索沉吟间,赵风豪踱了两步,缓缓问道:“方才咱们谈到什么地方呀!”
俞佑亮嗯了一声道:“说到晚辈的身世。”
赵风豪点点头道:“老夫第一眼瞧见你,就觉你这孩子气度不凡,英灵内藏,原来是在西域学的,那是难怪了。”
俞佑亮道:“晚辈学艺至十七岁,从西域重返中原,却是家破人亡……”
赵风豪点了点头道:“什么人干的?”
俞佑亮痛苦地摇了摇头道:“起初晚辈一无所知,事后无法,只得投奔陆大叔家中,赵前辈知道,陆大叔归隐十多年了,他老人家也毫不知家父母的惨事。”
赵风豪点了点头道:“你在陆平家中呆子不少日子了。”
俞佑亮点了点头道:“大约前后有半年的样子,陆大叔还传授了晚辈不少武功心法……”
赵风豪道:“以前你打听到什么线索吗?”
俞佑亮点点头道:“是一个极偶然的场合下,晚辈得知双亲是死于毒药。”
赵风豪啊了一声,俞佑亮接着道:“晚辈立刻云游天下,打听那用毒药之人,却是毫无要领,忽然,晚辈听说武林之中有一个百毒教新近创成。”
赵风豪自然也从未听说这个名字,俞佑亮又接着道:“晚辈立刻动身打听,起初是抱着试探的性质,到后来却渐有成就。”
赵风豪道:“你已知道谁是凶手?”
俞佑亮摇了摇头,他嘴角一动,却又止言,赵风豪心中奇怪,却也不好再问。
俞佑亮道:“前辈,晚辈大约有个假定了。”
赵风豪嗯了一声道:“你的功夫出自西域,又加上陆平的指点,方才只是略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