衢安旧事-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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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羲,你……”她迟疑着,始终不敢问出口。他在来延平的路上便已经告诫过她了,他那样的人,又怎么会随便的吃起施家烈的醋呢。
他微笑着说:“你想说什么?”
他那样平静的笑,让她什么也不敢说了,不敢问了。
“怎么了?”见她没有说下去,他又问了声,她在怀摇了摇头说:“没事。”
他笑笑,没有再问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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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苏璟璟睡得迷迷糊糊的,身侧有窸窣的响动。她本就是浅睡,再加上白日里施家烈的事情,心里头像是被什么揪着似的,便微微的睁了睁眼。
屋子没打灯,暗得紧,一两星月光透了进来,光影里头隐约可见童轩峻的身影。
“怎么了?”童轩峻原立在床边,见她睁了睁眼,便俯下身子。她见他换了身衣裳,想来是起来好些时候了,便含糊不清的问:“你怎么起来了……”
他叹了口气,低下身子吻了吻她的面颊,温柔的说:“没事,你继续睡。”
她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她实在困得紧,呢喃了声,转了个身便又睡了过去。
童轩峻整了整衣衫,走到门边,回头又看了苏璟璟一眼。
外头的人似乎极是烦躁,来来走动,步子越来越急,实在有些吵人。童轩峻皱着眉走了出去。
“三少。”来人即刻迎了上来。
童轩峻竖起食指,对着外头的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摆了摆手,又用眼神指了指一旁的空地。
“怎么了?”童轩峻刻意压低了声。来人自然会意,也低低的说:“一切都如三少预料,只是北方那头,郭先生传来消息,大帅可能病了。”
“哦。”童轩峻应了声,仿佛对方说的是一件平常事。
他放空了目光,虚虚的望着庭院,天迹那一轮明晃晃的蟾月缓缓地洒下些柔滑的光来,一片明亮。他的心头越发的烦躁起来,却也只是喃喃的说:“大少有什么动静。”
“大少没什么动静。”
“哦。”他轻轻的应了声,却身后有些声响,回过头去便见了穿了睡袍的苏璟璟。
“宗羲。”她低低的唤了他一声。
童轩峻挑了挑眉,朝身旁的人施个眼色,那人匆匆的退了下去。
苏璟璟朝那人看了一眼,朝童轩峻浅浅的笑了下说:“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若非急事,他也不至于大晚上的出来办。
童轩峻伸手揽了她的肩,和她一起进了屋子。
“不是什么大事情,只是例行报告。”
“哦。”苏璟璟眼角瞥了他一眼,也不说信与不信。他的话明显是敷衍她的,她却也不点破他。
到了第二日早晨,童轩峻与苏璟璟正吃着早餐,施家烈却回来了,一脸的疲惫样子。
盛家原本规矩便多,吃饭这一项自然不少了那些旧规矩。如今虽是施家烈当家,可盛世辉在时的规矩却一样也废不得。照着规矩,施家烈必得吃了早饭方可做旁的事情。
听差的见了施家烈,便迎了上去问:“烈少爷可要吃些什么。”
施家烈看了眼正吃着的童轩峻与苏璟璟道:“照旧吧。”说着就入了座,童轩峻瞧了他一眼,仍是埋着头喝粥。
“三少可有什么话要说。”
童轩峻浅浅一笑道:“无话可说。”
施家烈亦笑:“那好,三少既然无话,我倒要说些话了。请三少在延平多留些日子。这几日,延平不太平,为防着小人作祟,我也只好强留三少些时日了。”
童轩峻道:“烈少多虑了,延平若真不太平了,那我们也该早早的回衢安去才。”他说这话时,特别强调了“我们”二字,说的时候,目光向苏璟璟转了转。
施家烈冷下脸来,平静的说:“我想,璟璟大约还是比较想在延平住些日子的。”说着也看向苏璟璟。
苏璟璟放下手中的银箸,看了童轩峻,又看了眼施家烈,然后方道:“烈哥哥若要留我便实话实说,何必饶个弯子说呢。”
施家烈笑笑,苏璟璟便又道:“其实也没什么要紧事情,不是吗?”说着便转过头去看童轩峻,童轩峻一双浓黑的眸子里透着明亮如星的光,苏璟璟微微笑着反问他,他便也只能点头说:“是没什么要紧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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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柒片雪(叁)
施家烈回房和衣睡了小半会儿,这日阳光实在是好,拉了帘子仍照得屋子亮堂堂的。
他眯了会儿眼,想着何俊杰出逃的事情,心里实在担忧。何俊杰这会也算是载了,可这何俊杰到底混了不是一日两日的了,保不成会有翻身的机会,他不可以不防。
可这一时半会儿倒也真是抽不出空去理会这事,南方前些日子乱得紧,要整肃起来也不是一两日间便可完成的。北方那头,童轩嶙又逼得紧。西南那头也是,表面上看上去平稳,保不齐也存了灭南方的心。
想着想着,他心里益发的烦了起来,想着这时候也该有些消息了,于是换了套衣服去了书房。
唐明逊一早就在书房里候着他,这唐明逊做了施家烈的副官有三年了,办事极为稳妥。盛世辉生前也赞过唐明逊,说,“家烈得明逊,如虎添翼”。
盛世辉轻易是不赞人的,既然盛世辉开了口,施家烈对唐明逊自是另眼相对的。事情交给唐明逊去做,施家烈也是极放心的极放心的。
这一回施家烈便将何俊杰的事情交给他办,没落座施家烈便问:“何俊杰怎么了?”
“遍寻不到,怕是遭人毒手了。”唐明逊想了想又道,“据说这时候尧军的三少爷在盛家?”
施家烈应了声,没说话。唐明逊说这话必然不是没来由的,他略略一想,也猜得到是怎么回事了。
唐明逊见施家烈脸色不大好看,也没敢说话了,却听到施家烈平静的说:“怎么,这事情和他有关系?”
唐明逊想了想方道:“也不敢这么,底下人回说,是见了几个人带走了何师长的,那个几个却怎么也查不到,连带着何师长也失踪迹。他们也是动用了好些法子的,烈少……”
施家烈看了他一眼。童轩峻虽肯与他联手除了何俊杰,他却不可不防。童轩峻那人,瞧上去是个纨绔子弟,可真正做起事情来,老练毒辣得很。连明帅在世的时候也说他“深心密虑,沉稳自抑,不露机锋,不可以貌窥之”。
屋子里静得出奇,明媚的阳光将屋子照得分外的亮,唐明逊见施家烈半张面孔在阳光里头,半张面孔却在暗影里头,也不知施家烈是什么心意。他也不敢妄自打断,只好不声不响的立在那里。
其实唐明逊一直反对施家烈同童轩峻合作,可当时南方的情况也实在是紧急极了,施家烈也是犹疑了许久才决定的。
隔了好一会儿,唐明逊隐隐的听到外头有笑声,心里极是诧异,这盛家一直是冷冷清清的,前些时候因盛世辉过世,这盛家更是凄清了,再加上施家烈本也是个冷性子的人,何曾有过这样欢乐的声音。
施家烈负手立在那里,阳光耀得他的眼睛睁不开。那隐约而来的笑声,不消想也知道是谁的,有好多年了没听过了,原以为这一辈子是再也听不到了。
唐明逊望着施家烈,难得看见他笑,实在是惊极了。
“算了,你下去吧。”
唐明逊应诺退了出去。
施家烈在书房里随手翻了翻几份新送来的文件,皆是一些烦人的事情,越看越是心烦。外头天气大好,想着出去走一会也是好的。
他刚出了书房,见唐明逊还在外头候着,他想了想便道:“调一队兵过来。”
“可是烈少……”唐明逊见施家烈像是临时起意的样子,想着这时候调兵到盛家实在是没什么作用,便多说了句,“城里的兵本就少,若这时候……”
施家烈沉默良久,远处的笑声忽然停了,隔了一会儿又响了起来。他叹了叹,仍是说:“就这么办,童三在府里头,护着他点吧,也防着他点。”
唐明逊这才知道施家烈的用意,应声道:“属下知道了。”
施家烈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后园的土是新翻过的,原先种着的花不知怎么的,竟都枯了。于是,施家烈便差人换了些秋海棠。
那花实在是好看,一排排的齐齐的开在那里。碎金样的阳光洒在上头,花色越发的艳美了起来,连叶色也极是柔媚。
施家烈顺着小道走,见了那些色泽明丽的花,心情也好了些。
苏璟璟与童轩峻坐在葡萄藤架下,施家烈远远的便瞧见了,她仍是穿了一件素色的云锦旗袍,微卷的长发披在肩上,微侧着身子对着童轩峻说笑。
童轩峻时不时的伸手摸摸她脸,做些微小而亲昵的动作。他原本稍稍好了些的心情,忽然又低落了起来,天气那般的热,闷闷的,好像连带着心房也给压了下去。
“烈少?”童轩峻眼尖,远远的便见了施家烈,他便拉了苏璟璟的手走出了葡萄藤架子。
没想到秋日里的日头也这般毒辣,南方素有“秋老虎”一说,想来这时候必是到了“秋老虎”来的时候了。
童轩峻见日头太大了,便侧了侧身子,伸出手替苏璟璟挡了挡。他们后头只跟了一个新来的丫头,名唤福香,也不大机灵,只晓得呆呆的跟在主子后头。
施家烈便责了福香一句:“日头这样大,也不晓得替小小姐撑撑伞。”福香怕极了,她是刚被送来做丫头的,听到施家烈的责骂,泫然欲泣。
苏璟璟见福香那个样子,笑着对施家烈道:“那有那么矜贵,不过晒了晒罢了。”说着对福香说,“你去厨房看看,有些什么点心,端到客厅里去。”
福香忙讷讷的应了声,转身就往厨房去。
“烈哥哥不是去休息了么,怎么又出来了?”
几个人又顺着秋海棠小路往客厅那边去。
施家烈听到苏璟璟问,便道:“听见你们的笑声了,刚刚在说什么呢,这样高兴。”
苏璟璟看了眼童轩峻,见童轩峻淡淡的笑着,殊无异样,这才答道:“也不过是些家常罢了,烈哥若是想听,娶个太太回来,自然日日可以听到的。”
施家烈笑而不语。
苏璟璟见施家烈没再说话,自然也不好搭话,童轩峻只立在一旁微微笑着。
作者有话要说:烈少与童三。。。
第捌片雪(壹)
黄昏时分,天也不再那么热了。起了风,乌沉沉的几片云压了下来,像是要下雨了的样子。
唐明逊刚到书房门口,只听得里头来来回回的步子声,极是沉重。他惊奇极了,想着今是怎么了。
他看了眼守在外头的几个侍卫,问了两句,总算是晓得是什么事情了。
这事情倒把他给吓了一跳,原来今儿午后小小姐替烈少去取文件的时候,一不小心,竟从楼梯上跌了下去。原本是没什么的,小小姐年轻,跌一下也就跌一下了,可没想到,小小姐竟已怀了一个月多的孩子。
那侍卫说着说着也觉得十分难过,他说:“听下人房的几个当值婆子说,护士出来的时候,铜面盆里头都是血,里头黑漆漆的一团。才知道是孩子没了。当时小小姐哭得呼天抢地的,听听就让人心疼。”
那孩子还没长成人形,就落下来了么?
到底是母亲身上的一团肉,怎么可能不伤心呢?唐明逊自己也是有家室的,自然晓得做父母是怎么一种心情。
他想想,出了这样子的事情,怪不得烈少此刻这样子了。不过转念一想,他倒觉得这事也不坏。
施家烈听到外头的声音,喊了声:“唐明逊。”
唐明逊进了书房,看见施家烈直直的立在那里,脸色苍白,他隐隐的紧张了起来,低下头,恭敬的叫了声:“烈少。”
施家烈点了点头说:“听说南方出事了?”
唐明逊道:“只是说安帅病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施家烈忽然微微一笑道:“这倒真是不错啊。童梓森若真出了什么事情,倒真有趣了。”
唐明逊暗自沉思了会儿,看了看施家烈,施家烈的神色越发的繁复了起来,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想,总觉得这样犹疑不绝不大好,终于开腔,问了声:“烈少可在为小小姐的事心烦?”
书房里一下子静了起来,外头的风大了起来,呼呼作响,直把窗子上垂着的厚帘子给吹了起来。
雨,果不期然的落了下来,像鞭子一样抽打着地面,将日间的热气一扫而去。
童轩峻负着手站在窗外,外头大雨如注,蒙蒙水气氤氲而起,一晃神,眼前竟是白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