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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玉泡泡-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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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心酸楚得几乎化掉,但头脑却冷静得要死,我轻轻地说:“没人能帮你,除了你自己。”
  狂风骤雨中,对方一阵哀号,接着,我听到“卡啪”一声,电话被挂断了。
  握住听筒,我呆呆地坐着。桌上,冰儿依旧笑靥如花,仿佛,一切只是幻觉。
  然而,这一切不是幻觉。
  第二天晚上,几乎是在同一时刻,电话又响了。在拿起听筒的一刹那,我的心几乎跳出口腔。
  其实,我不一直也在期盼着吗?
  当然还是他,他还在黄山。他告诉我,黄山结了冰。登山需要穿冰鞋,他没有冰鞋,于是便买了当地老百姓自制的冰鞋。不合脚,却有微弱的帮助。他觉得,哪怕仅仅是心理上的安慰,也足以让他去攀登冰雪覆盖的山道。所以,他只要我的一句话,哪怕是个谎言,也可以成为他坚强起来的理由。
  我没有挽留他,连谎话都不愿意给他。我告诉他,真正能挽留他的只有他自己。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他的电话一直持续了整整十天。十天里,他的问题只有一个,而我的答案也只有一个。我无法拯救他的懦弱,他无法融化我的意志。
  元旦前夕,他给我打来最后一个电话。铃声是在午夜十二点响起的,有点儿决绝的意味。
  这一次,他的口气平淡之至。是种绝望,也是种希望:“再过几个小时,我就要结婚了。”
  我说:“恭喜恭喜。”
  他沉默。良久,他幽幽地说:“我曾经给过你机会。”
  “我也曾经给过你机会,我们错位了。”
  “可我还是深爱着你。”他说。
  “呵呵!”我轻笑,“可你马上就要成为别人的新郎。”
  “是你太过狠心绝情。直到现在,我还对你抱着一线希望。”
  “逃婚吗?你做不到。”
  “你怎么这么肯定?”
  “因为你的懦弱无可救药。”
  的确,有时,弱点就像头发里的虱子,你自己永远不知道它有多么触目惊心。
  他也一样,自负地说:“别太轻易下结论了,聪明和自作聪明完全是两码事。”
  “婚礼在哪里举行?”我突然问。
  “五洲大酒店,怎么,你要来吗?”他的口气竟然有点儿紧张。
  “哈哈,我还没说要去呢,就把你吓着了,还说什么要‘拯救’、要‘坚强’!”我嘲笑。
  他振振有辞,“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讲究方式,我们不是过家家的小孩子——”
  “方卓,你放心,和你‘过家家’一点儿也没有意思。”我打断他的辩白,二话没说便把电话挂断了。
  我立刻便睡着了,一句废话都没有,这令我非常吃惊。
  《第二章玉缘》26。(1)
  清晨,李姐准备了提子蛋糕。我吃得很开心,一边吃,一边微笑。
  一同看我开心,自己也很高兴,问我为什么兴致这么好。
  我说那当然啦,又有一个人要被活埋了。
  他不解地望着我。我擦擦嘴,解释说:“人们不是说,婚姻是‘坟墓’吗?我有一个熟人今天要自掘坟墓了。”
  “哦?你这比拟倒挺恰当。”一同笑了,“不过,不是每桩婚姻都是坟墓的。”
  “差不多。白雪公主与王子结了婚,过起了幸福的日子。灰姑娘穿上水晶鞋,和王子结了婚,住进了城堡,无忧无虑地生活。婚姻让再美好的爱情都无话可说。”
  “不是无话可说,而是没有必要再说。平淡安稳的日子中不会有太多故事,但没有故事却是最好的结局。”
  我讥笑道:“可没有多少人会这样想呢!大家都在还没有跨入婚姻生活之前,便着手写楔子了。”
  一同走后,我开始梳妆打扮。我把长长的头发梳成独辫一圈圈盘在头顶,用一根碧玉发簪固定,然后,打开冰儿的衣柜,挑出一件式样别致的白色羊毛裙。束腰、喇叭形下摆、腰带是条美丽的手工刺绣,领口、袖口以及裙摆用银线镶着纤尘不染的羊毛。与其说这是条裙子,倒不如说它是件手工艺品。
  打扮停当后,我本来还打算往脸上增添点色彩,但想了想,决定作罢,于是便穿着这条美丽的裙子,拿着一个卡通纸盒,素面朝天地走出去。
  纸盒里装的是一盒五颜六色的积木,可以盖漂亮的房子甚至高楼大厦,但是——不堪一击,吹口气都能把它吹垮。
  这是我在小商品批发市场淘来的。小贩张口要二百元,我给硬杀到三十。成交时,小贩满心佩服:“小姐真厉害!”
  不是我厉害,而是我识货。这是方卓的理想家园,本应如此廉价。
  花园中,扎勒正卧在秋千上休息,一看到我,纵身跳下,迎上前来。
  “来,帮我拿着!”我揉揉它的脑袋,把盒子递给它。聪明的扎勒头一仰,咬住盒子,快步跑到车子边。
  我打开车门,扎勒跳进去,把盒子放到车座上,自己却堂而皇之地坐到副驾座位。
  “扎勒,出来!”李姐看到,好笑地呵斥。
  扎勒看看我,头摆了两下,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我脑中灵光一闪,从樱桃树上扯下扎勒的套绳,套在它粗壮的大脖子上,拍拍它的脑袋说:“好吧,你就当我的保镖吧!”
  “青青——”李姐略有些不放心。
  我得意地摆摆手,“放心吧,扎勒是非分明,比人还懂事呢!”
  一路上,我一直吹着口哨。扎勒频频转过头看我。它的眼球是淡黄色的,有碎玻璃样的瞳孔,像情人一样温柔。
  “扎勒,谢谢你来陪我。”我对它说。
  它不吭气,沉默地望着远方,好像洞悉一切的样子。
  五洲大酒店的牌子离得大老远便望到了。这是亚运村的五星级酒店,和亚运村所有的建筑一样,长着张暴发户的嘴脸。
  果然是财大气粗,车子一拐进“北辰西路”便走不动了。“五洲大酒店”门口,黑压压的一片名车。阔少美媛、翠绕珠围、衣香鬓影,俨然一派富丽堂皇的景象。
  好不容易,身着英式宫廷服的门僮帮我找到个空位,我缓缓地停下车,然后,牵着扎勒走出去。
  好扎勒,一出车门,便赢得了满堂彩。
  “天哪!这是什么?!”路人惊呼着抱头四窜。造作的女人更是花容失色,像老鼠一样“吱吱”乱叫。
  我冷着脸,目不斜视,扎勒也像百兽之王一样,毛发纹丝不动,气概却雷霆万钧。
  终于,在酒店豪华的旋转门前,我看到了一袭白衣的新人。新娘画着浓艳的妆,穿着堆纱叠绉的婚纱,头上插两朵盛开的百合,怀中抱着大束红玫瑰。四个字——俗不可耐。
  方卓也好不到哪儿去。他本来就算得上是小白脸,如今在造作的白西服中更显得油头粉面,活脱脱一个吃软饭相。更可怕的是,他胸前竟然别朵硕大的大红花,红花下面缀着个条幅——新郎!此刻,他正在满脸堆笑地与一帮人握着手,抬头望到我,脸色乍变,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
  “嗨!”我甜甜蜜蜜地笑,笑这个数小时前对一个女人痛哭流涕,但转瞬间便可以在大庭广众中与另一个女人海誓山盟的男人。这时,扎勒也从我身后挺身上前,立刻,几乎所有的人都惊叫开来:“啊!狮子、狮子——”
  扎勒看都不看那帮懦夫们一眼,索性卧在我脚边,缓缓地嚼动着嘴巴,像嚼一片口香糖。
  这时,满头大汗的门僮壮着胆子追上来,战战兢兢地望着扎勒说:“小姐,这,这——”
  我微笑着瞅住方卓,方卓冷冷地冲门僮说:“没关系,这是我请的客人。”
  “什么?!”突然,新娘尖叫着冲上前,拽住方卓的胳膊,“你什么时候请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好笑地看着新娘子油腻的粉脸,心想:你老公的好事,你知道多少?!
  方卓皱着眉头甩开新娘,不客气地说:“没你的事,走开!”
  “好啊,方卓!”新娘子果然是千金,小姐脾气发作得惊天动地。她一把摔掉手中的玫瑰,提起裙子愤怒地向它踩了又踩,幸好,身后一些人及时扶住她,否则,她可能玫瑰还没踩到,自己先摔个仰八叉。
  《第二章玉缘》26。(2)
  “怎么啦,怎么啦?”这时,人群中挤出一对富态威严的中年夫妇。一看便知是方卓口中那对“老不死的”。“老不死的”果然厉害,一看这架势,第一秒钟的反应便是冲身边人低喝:“把她带进去。”
  在一群人的推推搡搡中,歇斯底里的新娘子被带进门,剩余我们几个,剑拔弩张。
  “是客人吗?方卓?”其中一个“老不死”先开了口。
  “是,是——”方卓机械地回答,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是客人就快进去啊,只是这畜生——”
  扎勒一听,“霍”地站起来,威风凛凛地抖抖满脑袋的毛,吓得两个“老不死”同时后退好几步。
  看着方卓那可怜巴巴的样子,我心软下来,走上前,把那盒积木递给他:“告诉你夫人,我是来祝你们白头到老、百年好合的。”
  “谢谢、谢谢!”方卓擦着汗,接过积木,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在这一刻,我同情他至极点。
  我心疼地拍拍他,发自内心地说,“方卓,你要保重!”
  方卓愣住,抱着那盒积木望着我,眼中似喜似悲。
  我不能再看下去,眼泪几乎夺眶而出。“扎勒,走,我们走!”我一紧缰绳,牵着扎勒,扭头离去。
  坐在车上,我终于失声痛哭。
  我好不容易用玩世不恭、豁然大方伪装起来的“面子”终于在此刻全线崩溃。
  是啊,我怎么可能“大方”?怎么可能!
  《第二章玉缘》27。(1)
  元旦后,北京下了一场“冻雨”。这场冻雨淅淅沥沥的,夹着雪粒及雨丝,把天地和人从里到外结结实实地冻住了。
  我们都不再外出了。外面的世界冰冻三尺,路上、树上、车上、房顶上……到处都是亮闪闪的冰。在北京阴冷肮脏的冬日中,让人有种近乎绝望的凄冷。
  还有十八天就考试了。这些天对我、对于所有考研的人来说都是黑色的。
  白天,我依然蜗居在阁楼里复习功课,但心思却越来越彷徨、越来越颓废。我不想考试,一点儿也不情愿。想到数日后噤若寒蝉地呆坐在考场上,面对一大堆白色恐怖的试卷,我有种要作呕的感觉。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所有考生考前的一种抵触心理,还是只是我的个例。总之,我很难过,每天都在极度厌恶、极度憎恨的情况下摊开书本,强迫自己与那些面目可憎的公式、符号及残酷冰冷的案例面对面、心贴心。
  当然,这样的效率是很低的,但我已经尽了最大努力。
  好多次了,我都想打电话告诉父母,但每当我捏起听筒,最终还是失望地放下。我不敢面对他们的声音。两年前,我信誓旦旦地告诉他们“我一定要考研”,两年后,难道我还可以理直气壮地告诉他们“我一定不要考研”吗?我做不到,因为放不下自己愚蠢的面子。
  因为天气不好,一同大多数时候都坐在一楼摇椅上看书、品茶。有时,我会溜至楼梯口偷看他。我发现,无论何时何地,他的神情总是那样安详、心情始终平静。当然,他的平和是那种“百川归海”后的真正祥和,而我,生命的河流才刚刚开了头。我很自卑,一次也没有去叨扰他。
  一同说得对:即便彷徨犹豫,你也不能停住脚下的步伐。山穷水复、柳暗花明,你永远不知道等待我们的下一站是什么。
  元旦后没几天,蓝湄给我打电话了。电话那边,她异常惊慌错乱,若不是她自己报上姓名,我几乎无法辨认出她的声音。
  “白青青,快来,快来西苑派出所一趟。”
  “什么?派出所?!搞错没有?”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有,快来吧,出事了,出大事了——”她一迭声地嚷嚷,几乎快哭出来。
  “好吧,我马上去,你等我。”我吓住了,连忙挂了线,夺门而出。
  西苑派出所在颐和园附近。我开着车子绕着颐和园兜了好几圈,终于在菜市场后面一个上了年纪的大院中找到了。
  派出所里车马盈门,刺眼的救火车、白色的救护车、蓝色的警车……五花八门的车辆把不大的院子挤得一塌糊涂。我心惊胆战地看着,随便找个地方把车停下。
  院子里的冰很厚,我一下车便摔了个四脚朝天。我吓了一大跳,在我们老家,这是一个不吉利的征兆。
  蓝湄捂着脸坐在走廊的长凳子上。长长的头发连梳都没梳,凌乱地耷拉下来,像个绝望的女妖。
  我吓坏了,急忙跑上前按住她,“蓝湄,你怎么啦?”我哆嗦着嘴唇问。
  蓝湄抬起头,看到我,立刻,用种近乎扭曲的声音大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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