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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千堆雪[梁凤仪]-第10章

小说: 千堆雪[梁凤仪]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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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都应该学习投资之道,以增加资产,享受生活才对。

    保守如银行业,都在考虑向最具挑战性,并有冒险成分的证券界进军,不外
乎一条道理,要将手上的资金,运用殆尽,半点不浪费,以图配合时代的进程与
需要。父亲在世时,曾一度否决了利通买入股票经纪牌照,兼营股票交易生意。
然,我已不作此想。

    接管利通之后,我旧事重提,嘱何耀基作个详细的事务拓展计划书,完全打
算要利通全面性投入多元化的金融业务中。今早利通的执行董事与部门主管联席
会议上,便会就计划书讨论。

    帼眉跟我在利通银行大厦门口下了车,才是上午八时四十分。

    大门仍未开启,只得从侧门电梯先上主席办公室小坐。

    电梯停在电脑部的四十六楼时,门开启了,走进来的一个人先跟帼眉碰个正
着。

    “蒋帼眉?”

    “是。杜青云吗?”

    二人重重地握了手。

    杜青云满脸欢喜:“怎么会在这儿碰到你了?我们有多少年没有见?”

    “毕业至今!”帼眉答,满眼喜悦地望住杜青云。

    “有近十个年头了!”

    “对。”

    “来,来,到我办公室去小坐一会儿吧!”杜青云盛意拳拳,示意帼眉步出
电梯。

    竟完全没有把我放在眼内。

    当然,江福慧在利通是权倾天下的主席,然,在故旧相逢的小天地里,是个
碍手碍脚的闲人而已。

    帼眉回转头来,尴尴尬尬地笑了笑,说:

    “等会我再上你办公室去好吗?”

    “不用了,等会我要开会,我们再联络吧!”

    在我的世界里头,鲜有逆我,甚而不把我放在首位的大事与小事!

    我太不习惯那种排在人后的感觉!

    伸手按动了电梯的门,直上四十八楼的主席办公室去。

    上午召开了银行业务拓展会议。有关利通为客户兼营股票的建议书,令我相
当满意。电脑部认为设计一个万事亨通的户口,并不困难。一有这个户口,就可
贮存个人客户的一应资料,不论活期与定期存款,甚至房屋按揭,股票买卖等都
会在户口内自动入账对销,一按电脑枢纽,清清楚楚的帐目即表列出来,省了客
户甚多麻烦。现今尖端科技所能带来的方便,往往是客似云来的保证。

    何耀基一向比较保守,对利通兼营证券生意,仍然举棋不定。他还是说:
“凡事总是有利有弊,我们要慎重考虑。”

    我问:“慎思至何年何月?”一室的静谧。

    “总得早晚要有个决定才成。”

    仍然无人敢建议,亦不见有人积极反对。这不是不令人生气的。父亲生前曾
批评我说:“福慧,你的个性是勇猛有余,智慧不足,当银行家是危险的。”

    银行家是要像俗语所谓的“用条粗麻绳兜住了屁股才去上吊”吗?只有无论
如何死不掉的事,才会放胆干去!

    真是的!企业机构之内难道还缺那些奉命行事的兵丁?一个计划定下来,付
诸实行,虽不至于易如反掌,只须勤奋实行,成功还是指日可待之事。难就难在
谁有智慧胆量去创建策略!

    利通一旦没有雄才大略的父亲,就一直显得如此怯懦惶恐,步步为营!事必
要我江福慧把全部责任揽上身去,各人才安安乐乐去执行?

    日后如有三长两短,罪不在己!将来证实一路风光呢,还不是江家天下?于
是各人都不愿胡乱冒险?

    要找些生死相谏,智勇双全真真正正忠心耿耿的大将,原来这么的困难?

    一口龌龊气正卡在喉咙,不知如何咽下去时,那个杜青云开口说:

    “证券界多年以来,穷九牛二虎之力,要阻止银行正式成为会员从事股票买
卖,无非是看准了银行一旦介入这个市场,早晚就会成功地蚕食鲸吞了小经纪的
生意。银行客户网之辽阔,按揭设施之周全,加上尖端科技的完备,条件好到不
得了。如果不善加利用,等于失诸交臂。如今既已可让银行名正言顺地成为股票
经纪,他日必有甚多行家陆续加入这门生意的竞争行列。利通何必要冒悔之已晚
的恶险?我是绝对赞成是项建议的。”这杜青云清清楚楚,一丝不苟地表达了他
的意见。

    我跟何耀基说:“就烦你组织一下成立利通银行全资附属公司利通证券的事
宜。电脑部会配合我们的需要作出新户口的设计了。”心想,任何机构都须要注
入新血,才能朝气勃勃,向前迈进。

    常言有道:“一朝天于一朝臣。”除了门户心腹不同的原因之外,也可能因
为前朝人物掌权太九,已然缺乏新意。在位之人最容易耽于逸乐,生怕一总既得
利益受到挑战。

    败在敌人手上,固然心心不忿,万一棋差一着,因加得减,自己阴沟里翻了
船,更是痛苦。故而大多一动不如一静,日子

    有功,种种制度都与时代需求脱节而不自知。于是改朝换代,也难怪新主引
进新人,以期刷新气氛,另创高峰。

    我接掌利通以来,从没有想过要以新人换旧人。

    一则父亲是个念旧怀远之士,不好忤逆他的心意。

    二则银行业也算是各行各业之中,职员流动最少的行业了。

    三则谋定而后动,手上要有雄兵,才能部署改动,未站稳阵脚,一切以和为
贵。

    然,在以后的日子里,即使依然容纳旧臣,也得注意延揽结纳新人,好成为
辅助我整顿朝纲,拓展业务的班底。刚扶正了的花旦,观众对她还有一段耐心容
忍的时期,再演下去,仍然不能自成一家,台下就有权鼓噪了。

    江福慧家财亿万纵使难买衾枕上的温馨,也要晓得利用手上所有,成立个显
示本身才华实力的新江山。守业诚不足光耀门楣,事必要将它发扬光大。长江后
浪更胜前浪才好!

    又是午膳时候,程太轻轻叩门,提我:“你今天答应了兴发企业的午膳之约。”

    真不知怎么会答应下来的?一想到等会要碰见廖醒楠,就连胃口都披扼杀掉。
回心再想,跟兴发企业在业务上头也不大有联系,几十年都未试过有一次联手做
成什么生意,彼此的作风根本有别。因而这等午膳应酬,无非是笼络—下感情,
一桌子各行各业的头头挑个午膳空档聚聚而已,没有多大意思,一天到晚混在老
头子堆里,怕也会在竟夕之间,早生华发,变得老气横秋了!

    “给我找个借口推掉吧!”

    程太点点头,月入近二万元的秘书,就有这点好,连应对都不劳我指点,就
会办得妥当。

    程太只补充说:

    “要给你安排午膳吗?”

    “还没想到要吃些什么,你且去用午膳吧,别管我!等会情绪一来,我按对
讲机嘱咐膳食部好了!”

    “膳食部的内线电话是一七八六。”

    程太郑重地提点我,一定是怕我又闹上次嘱咐杜青云代买家乡鸡的笑话。

    餐餐鲍参翅肚,说句不敢张扬的实话,是太腻了!从前在温哥华,依然是银
行总裁的身分,午膳时分,随便跑去麦当劳或家乡鸡的店内一坐,吃个痛快,也
真别有情趣。现今?到那些快餐店去,大有可能跟着利通的小文员屁股后头排队,
不是本人介意与否的问题,只怕害得人家浑身不自在,何苦?

    尤有甚者,万一遇上个什么画报的摄影记者,好歹拍入镜头,翌日见了报,
还加上那些编辑精心炮制的图片注解,写上两三句凉薄的说话,江家甚至是银行
家的面子又往哪儿放?时代进步了,等闲人家的口味,已转至政治与企业的上头,
更苦了我们这种富贵中儿常想,豪门门禁森严,只有初踏门槛的人,才紧张公众
对自己名位的认同。真正雄踞于深园大宅之内、稳坐正殿宝座上的人没有一个希
罕宣扬。

    紫禁城之威势,也在于大内严峻之从前,而不在于举世游人皆可驻足之今日。

    连想吃块家乡鸡,也如此这般的重重阻滞。人生的任何角色,都有难处!

    腹似雷鸣,好歹要通知膳食部一声,备办我的午膳。刚要按动对讲机,就有
人叩门。怕是程太的安排周到,要派了膳食部的人来,听候差遣。

    门一推开,一阵梦寐以求的香味飘进来。来人手里捧住了一大袋的家乡鸡。

    这叫心想事成?我情不自禁地嫣然一笑。

    “没有骚扰你吧?”杜青云说。

    “没有,没有,请坐,请坐!我正在思量着要吃些什么饱肚。”

    “这就给你送来了!”杜青云老实不客气地坐到主席室内那套款客的真皮沙
发上去。

    “上次没给你买备午膳,今次谢罪而来!”

    “哪儿的话?一场误会,我还没向你说声对不起!”

    杜青云大方而不经意地提起那宗尴尬事,反而筑起一道彼此冰释前嫌的阶梯,
教我觉得比前次跟他单独会谈时更无隔膜。我很自然地帮忙着把纸袋撕开,将块
香喷喷的家乡鸡拿到手。

    “怎么知道我没有外出午膳?”

    “刚跑上你办公室来,想请示一个小问题,碰上程太,她说你没外出!我看
反正是午膳时间,饱着肚讲公事更好!”

    “有什么问题问我?”

    “刚才会议席上,你没提新的电脑计划,限期何时完成?”

    “你看呢?应该何时完成才算理想?”

    “昨日!”

    我想想杜青云的答话,随即哈哈大笑。

    谁说不是呢?

    举凡已定下来事在必行的业务计划,最宜速战建决,时间就是金钱,早行早
着。能有如此着重效事观念的行政人才,根本就不劳上司操心,我笑着回应他的
幽默:“你原来已过期限,办事如此的不力,想以一包家乡璃就功过相抵,未免
太便宜了!”

    杜青云把手上一支粟米扬一扬,道:

    “不单一包家乡漓,还有你喜欢的粟米。”

    他都记住了。

    就是那天,我说过的一句话:“最好能多买一支粟米来!”

    我心里牵动一下。生命中,只除了父亲,未试过有男性如此的把我的喜爱与
需要放在心上。

    我竟有些微的感动,因而红了脸。

    “我看,限期由你自己定了,跟耀基叔申请牌照的进度吻合就成了。”我立
即把思维重放在轨道上。

    “你跟蒋帼眉相熟?”杜青云问。

    “从小到大的知己,也是小学和中学的同窗。你呢?是老朋友?”

    “香港大学的同学,同届不同系!可是,很有点渊源!”

    “啊!”我微微应了一声,示意对方如在方便的范围之下,不妨说下去。

    “蒋帼眉是我在大学里头的第一个舞伴!”

    “是吗?这么巧!”

    再吃了一口家乡鸡,竟觉得不如先前的甘香了,大概是已吃到第三片,肚子
饱满之故。

    “那年头,大学经常开派对,男生全都打何东宿舍的女生主意!蒋帼眉跟我
是在学生会的活动碰上了的,她的同房是当时锋头最劲的学生会台柱,姓张……”
杜青云拍着头:“怎么记不起名字来了?真糟!蒋帼眉接听我邀约的电话时,还
傻吁呼地问,你是找我吗?还是找张什么的?哈哈!”

    帼眉的确是这么一回事,怯懦而严重缺乏自信心!

    这杜青云显然对她有很大的好感。当年,那个学生会的大红人,还没有吸引
到杜青云邀约她成为舞伴,偏偏挑上蒋帼眉!如今,事隔十年,一碰上面,又能
清清楚楚地叫出个名字来,可见对帼眉,饶有好感!这杜青云其实真算一表人才。
我呷了一口可乐,倚在沙发上,细细地重新打量他。

    高个子,皮肤白皙,五官精致,轮廓挺拔,还有,一对活灵灵的、乌亮的大
眼睛!

    瑞心姨姨坚持,男人要有大眼睛,才是光明磊落的得体儿!我蓦地有点心惊
肉跳。

    霎时间骨碌骨碌地把一大杯可口可乐灌进肚子里,很有点要淋熄心头略略呈
现的小火焰似的。

    星星之火,足以燎原。

    “你们十年未见过面吗?”我问。

    “毕业后,各忙各的。我尤其在外国的时候多!及后,蒋帼眉又搬了家,她
似乎并不作兴跟同学多所来往。谁不为口奔驰呢?友情在乱世最难维系!”

    我们算处于乱世吗?是不是太言过其实了?

    我把这句问话往回吞,各人的际遇与感受不同。同事之间,尤其是上司下属,
免得过不宜太深入了解查问个人的事迹,一旦涉及私隐,关系就易起变化!

    直至目前为止,杜青云再高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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