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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还珠楼主_边塞英雄谱-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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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言道,不打不成相识,此事既然与你无干,你只把经过的事照实说出,便没你事,如何?”魏绳祖道:“恶贼你少用花言巧语行诈,姓魏的并非贪生怕死的人,既然冤枉落在你手,杀剐随你,些须小事,须没杀人的罪名。如真是我约了刘小姐同逃,也是两厢情愿。既做了就敢担当,犯不着朝你们这群奴下奴说假话推托。你如问刘小姐何时到来,那只是昨晚四五更光景。我主仆三人俱早安睡,只我半夜醒来,因闻院中有了声息,出去一看,除她心腹丫头小玉外,还有一男一女两个会剑术飞行的同伴。她原也不知我在此,因见灯光,来此借地小憩,才得相逢。看她主仆神色急遽,向我借了一间闲房,男女四人在里面也不知说的什话,有什举动,待没一刻,便即开门告别。我送他们出时,似见她主仆和那男同伴走的仍是往三道岭去的回路,那女同伴却和电一样,放道青光凭空飞去,好似往哈密城中去的方向。我知刘小姐与她父心意不投,深更半夜与外人带了包裹同行,见面时又对我说了几句决绝话,一开房门,不容我问便自告别。等我跟踪追出,他四人业已分道扬镳,走出老远,料定背家私逃无疑。她来时随她同伴驾青光从空飞坠,去时却随那男同伴出门步行,必是怕我恨她,向她家说出去向,故意回走,等走到人看不见的地方再照旧飞行也说不定。只不知他们何以中途要借屋耽搁,一会方行分手。适才小春到此,满面惊惶,我越知所料不差,因憎她不等我把话说完,张口就乱埋怨,以为真是真,假是假,当时怄她不过,故意引她发急,谁知你们行同鼠窃,偷听了去,错疑是我勾引,倚众伤人。我知老贼无耻,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恨不得许给一个大富大贵人家,好沾光靠傍。起初想嫁给我,也是为我家中薄有祖产之故。谁知他女儿偏不合他的心,婚姻要自拿主意。如今老贼必是见我一走,绝了望想,不知又攀了哪家豪势权贵。他女儿不愿,被迫私奔,却累得你们这伙在有一身本领、甘为人奴的狗贼,冰天雪地满处搜寻,要擒他女儿同去,献与狗主表功讨好。是与不是!”
  魏绳祖连说带骂,旁边蔡、胡、姚三人全都忿极,怒形于色,几次想张口喝骂,上前动手。杨灿为人深沉,忙使眼色止住,静心查听话因,魏绳祖竟把事情看得稀松,分明不知昨晚祸有多大,并看他神色又是那等慷慨激昂,全不似有丝毫虚假,知道此人好汉性情,再间也问不出所以然来,白白多挨些骂,失望之余,心还不死,意欲将人带回三道岭去,交与冯春重行究问一番,再行发落,或当无心查获的叛逆,解京献功,不在冰天雪地万里跋涉一场。因魏绳祖话答得圆,虽然言中有了出入,毕竟理直气壮,漏洞不多,仅对明姑略存偏护,是对方怀疑的,他先假设一个疑问,仓猝间叫人无隙可乘,信以为真,所以杨灿不特没想到隔开崔、沙二人拷间,反因问明小春,那是两个仆从,嫌多带人费事,全给放了,尤妙在还想查看魏绳祖是否真未预闻杀人之事,等见了冯春商量好后,再向他明说,自己既不吐露,连小春要问也加以禁止,不许则声,只对魏绳祖道:“魏朋友,你说的话也叫人难以深信。好在刘四先生是你令师,有劳同往三道岭一行如何?”魏绳祖知老贼贪财,多年师生,绝交只是自己一面,并未有什形迹,此去决无什大亏吃,自然愿意,口中虽说“由你”,但是人有生机,不免喜形于色,也不再像先前满口奴贼乱骂。杨灿看在眼里越发奇怪。飞天野鼠胡行捷见他说完仍蹲坐在地不起,怒骂道:“小贼!既这样就走吧,难道还要人抬丧么!”魏绳祖闻言恨道:“不睁眼的狗贼!你们将大爷手脚绑住,叫我怎样去法?”杨灿闻言一看,才想起只顾忙着起身,竟忘了他还绑着,别有打算,不愿过伤情感,一面喝住胡行捷,亲自上前,先松了魏绳祖脚上蛟筋绑索,笑答道:“魏朋友是光明汉子,既允相伴同行,连这个也用不着。”随说又作势去解那倒绑着的双手。魏绳祖料他虚情假意,敌众我寡,何况本领又非对手,反正逃走不脱,以为见了老贼其事便解,乐得大方一些,冷笑道:“这倒不必。
  只要能走,不致要用驴抬马驾,叫路人见了笑话,就足感盛情了。”说罢,叫小春代取一双雪里快穿好,外面披上一件红缎子狐皮斗篷。杨灿暗笑:这真是公子哥的好胜心情,身已作了俘虏,此去死活不知,还要防到外人看见双手被绑笑话!这倒也好,省得被人看破。当下押了魏绳祖、小春,装着没事人一般,一同上路。
  大家都踏着雪里快,冲风冒雪而进,滑行如飞。杨灿还嫌小春脚底迟慢,命姚大成拉了同走,自己和蔡、胡二人前后围绕,魏绳祖相隔至多时也只在五七尺左近;这时朝来的雪逐渐下大,雪花如掌,满天飞舞,目力稍差的人,两丈以外便看不见甚人物,因此格外小心,以防俘人中途逃走。魏绳祖见雪下愈大,也并非没有逃走之意,无奈敌人防备甚紧,一个逃走不脱,白白多受若干侮辱,反而不美,念头略转,也就罢了,四鼠细查他步趋如一,全没丝毫逃意,渐渐松懈了些。行有三十余里,杨灿才想起那两个仆人不该释放,就放也应派人监看动作,魏某所说真假尚难拿定,如与明姑同谋,见主人被擒,定要前往送信,这一放,正是欲擒先纵、饵敌人网的妙计,怎倒不用?真是蠢极!
  想到这里,忙唤众人且住,悄悄拉过地行鼠蔡英,附耳低声嘱咐了一番,命他依言行事,回到魏家,暗中查探沙、崔二仆的动静,相机行事,如见可疑,也将他二人带至三道岭问话。这时姚大成因嫌小春走得慢,见无自己的事,拉了她先走一步。杨灿因说话避人,又将蔡英拉过一旁,专顾想起好计策,一时疏忽,只剩下飞天野鼠胡行捷一人监看俘虏。
  那天上的雪偏是愈下愈密,广漠无垠,雪厚数尺,一阵风过,连地面新积的雪一同吹起,满空翻扬,与天上落雪上下交织,恰似银涛怒卷,白浪山崩,密层层遮目蔽面,迷于硅步。容到杨灿咬着耳朵和蔡英把话说完,两下分手,已过有半盏茶光景,回头一看,万花飘空,雪势越大,四外茫茫,同此一白,哪看得见胡行捷和俘虏的影子?先因延时有限,两下相隔不过两丈远近,又没听得一点声息,只当被密雪遮住人影,决不致发生事故,忙即往前赶去。连赶下五六丈远仍未看见人影,雪大风狂,难以高喊,又当胡行捷久候不耐,和姚大成一样,押了俘虏先走,否则如有变故,胡行捷决不会不出声呼喊。
  即使人被逃走,胡行捷总不会不在,俘虏本领并不十分高强,胡行捷尽敌得过,况又用蛟筋倒绑双手,飞天野鼠出了名的快腿,岂有追他不上之理!俘虏又不知处境危极,适见他并无逃意,决是先行无疑。心中暗骂胡行捷大已冒失,这会通等不得!在左近绕了两圈,实没人影,脚底一加劲,决计往前追去。不一会,看见姚大成和小春滑雪前行,仍未见胡和俘虏影子,猛想起俘虏披着一件大红斗篷,甚是醒眼,雪大时别人走得稍远便只见一个人影,独他两三丈外还看得真真的,心还说他当真没安着心逃走,和蔡英初说话时,也还看见他站在那里未动,怎么几句话的工夫便连胡行捷都走没了影,难道还会赶向姚大成前头去?不禁心动惊疑起来,忙赶上前去拉着姚大成问:“见胡行捷走过没有?”姚大成说:“我嫌这丫头走得太慢,一直走下来,没有住脚,几曾见他二人走过?”
  杨灿闻言,情知有变,正欲同了姚大成回身寻找胡行捷的踪迹,忽听身侧有人哈哈大笑,雪花迷眼,看不见人,听去好似近在丈许。杨灿大惊,益知不妙,忙一横软鞭准备迎敌。姚大成因闻笑声,也知来了强敌,怒喝:“何人大胆发笑?快些出……”“来送死”三字没喊出口,似觉身后有人拍了一下左肩头,忙侧转身,一摆手中青铜月牙拐,揣准来势打去。按说姚大成也是成了名的好手,应变神速,发出来的解数又辣又稳,自忖这“苏秦背剑”暗藏“横扫落花”的绝招,敌人如从后扑来,近身数尺之内不死必伤,决跑不脱,况且敌人的手已挨向左肩,有了准的部位问隔,更无虚发之理。谁知敌人武功绝伦,竟早料到他这一招,一下没打中还不算,刚巧嘴里正喊到“来”字。是个张口音,又给敌人添了一个现成的戏侮机会。姚大成一拐刚侧身回首打出,猛觉大嘴里被人塞了一团东西,其凉侵骨,知中暗算,不禁吓了一大跳,连忙纵开一旁,一手舞动月牙拐护身,一手往口内便掏。那东西入口已然融化了好些,取出一看,乃是一团捏紧的白雪,中间微微沁出点黄色,刚气得往地下一丢,猛觉口中奇臭,心里一犯疑,试用拐尖向那雪团一拨,雪中包的竟是一团黄屎节,仿佛新拉不久,吃雪中冷气一逼,见风还有热气。大成本来性暴,知道异味已随雪水融化,咽了一些下喉,心里一犯恶,不住干呕,连喷带吐,耳目手脚还不敢闲着,得防敌人乘隙暗算,神情可笑,难画难描,真是狼狈已极。杨灿因敌暗我明,又看出来人本领定出己上,也是不敢丝毫大意,把一条九环十八节金钢合炼的软鞭使出满身解数,舞了个风雨不透,一面还得帮助大成防卫,耳听笑声吃吃就在左近,试寻声打了几鞭,在把地上积雪成块挑起,仍没见着敌人影子,有了大成前车之鉴,连口都不敢开。隔有一会,耳听笑声没入雪里,渐渐不闻,姚大成也迎着寒风,连隔夜陈食夹着苦水都呕出来,狼藉满地,气得跳着脚,祖宗八代乱骂,敌人始终也没露面。一舞一跳,在出了两身臭汗,明知危机已伏,胡行捷必无幸理,还不得不去寻找。两下又附耳一商量,只得一前一后互相戒备,重往回走。
  旁边只看煞了个小春,当时蹲在一旁没敢出声,等杨、姚二人一走远,再也憋不住劲,忍不住哈哈大笑,只笑得肚子作痛眼泪双流方始止笑欲行。忽然想起切身利害,老寨主为人阴险狠毒,今日之事如被知晓,焉有命在!越想心越害怕,暗忖:将才那两人嘴里刚说大话吓人,便遇见了对头,一个还吃了一嘴的屎,此去对头决不饶他,昨晚死的人便是榜样,就算他当真到处埋伏有人,也还要遇上才得受害,遇不上呢,无论如何总比回寨送死强些。这般大雪,隔几步就不见人,正好逃跑,闻得塔平湖那边善人甚多,何不逃到那里,也许能遇上救星?即便真个不行,就说归途一人雪中迷路,赖着活得一时算一时。想到这里,一鼓勇气,仗着久居路熟,便改道往塔平湖边跑了下去。小春此去另有遇合,暂且不提。
  那杨灿、姚大成二人去寻胡行捷和俘虏的下落,一面还得提心吊胆防人暗算,真个眼观四面耳听八方,不敢分毫大意。杨灿更是难受,深悔自己不该当时疏忽,事后变计,闹得功败垂成,棋错一步,满盘皆输。如非中途分却人力”,三个人监看着一个俘虏,怎么样也不会失闪。胡行捷定是遭了敌人毒手,才会声息全无就失了踪,弄巧和昨晚同党一样,连命都保不住。二鼠垂头丧气,愧愤交加,一会便赶回原就立的所在,差不多把那附近一带雪地都踏了个遍,终没查见丝毫踪迹,又恐人少势子更单,还不敢分开来找。正在踏着雪具联肩滑行,加细寻找之际,忽听耳旁又是哈哈一笑,接着便见雪花飞舞中,一条人影劈面冲来。姚大成正在前面,因听笑声耳熟,又惊又愤,那雪势又大,来人偏又是个急劲,匆匆未暇寻思,只当敌人出其不意迎面袭来,也没看清来人面目,前仇在念,急怒攻心,不问青红皂白,当头一拐打去。身侧杨灿比较目力敏锐,人也要仔细些,闻得笑声,虽也持鞭警备,目光注处已略辨出来人是谁,可是大成的拐业已发出,拦阻不及,这一下如被打中,不死必带重伤,一时情急生智,顾不得出声呼唤,用尽平生之力,照定大成左肩往外一推,虽然推出老远,来人右肩已被那拐扫中,“嗳呀”
  一声几乎跌倒。同时大成拐打出后,雪花飞舞中,也看出了来人的面目,无奈势发太急,再收不住,总算有这一推,没有伤中来人要害,死于非命,想起笑声可恶,真说不出的气苦。忙上前面看时,杨灿已将来人扶住,果是地行鼠蔡英,且喜伤势还不甚重,只紫肿了一大块,未将肩臂打折,尚是不幸之幸。
  三人见面一说经过。蔡英说到了魏家,正见房主老驿卒在那里收拾房舍,两个仆人不在。一问那老驿卒,说适才来了一个胡子老头,和沙、崔二管家说了几句活,便唤房主收房,说主人现已移居三道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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