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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花魁劫[梁凤仪]-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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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食物。”
  “三姨,你是江门人?”
  “对呀。”
  “还记得乡下的情景吗?”
  真奇怪,贺智完全是兴致勃勃地问。
  细想下来,我自进贺家门后,这位三小姐都不曾向我问过这么多的问题。
  “都是二十多年以前的事了,印象相当模糊。”
  “三姨,你从没有打算过回到乡间去看望一下?你还有家人在江门吗?”
  “有。我的姨母以及几个表兄弟,仍然保持了联络。”
  真教人感慨。
  我是个自小双亲皆亡的孤儿,母亲一连生了两胎,都夭折,很艰难的把我养下,她也染病去世,故而我仍算自己排行第三。母亲弥留之际,托孤于姨母。
  也实在不能怪姨母从来不对我怎么样,把她的四儿三女加在一起,一共是八个孩子,怎么能照顾周全。
  我是粗生粗养粗大的活到十五岁。
  不知姨母是不是真以为把我早早嫁人,就是对我最大的照顾,抑或是她恨不得完了这项硬加她头上的责任。总之,她寻了户好人家,要把我送过去。
  还记得那户所谓好人家,姓陆。
  准新郎年纪少说也有四十多,老婆刚去世两年的样子,遗下了二男一女。
  娶我,当然是做继室。
  这还不打紧,我偷偷跑到陆家去,窥视过那男人的形貌与举动。之后,就立下心志,在那夜里跑。出来了。
  从那扇糊了厚纸的窗户隙缝中望进陆家的客厅里去,只见那姓陆的,把一只脚堂而皇之地竖在木凳上,另一只脚沾地,脱掉了鞋子的,只不断地摇晃,真有点像发羊吊似。
  我登时觉得呕心至极。
  活到如今四十岁的样子,我仍认为最不能忍受的男人动静就是脚尖沾在地上不住的摇摇震震,一派低三下四的恶形恶相就是如此不遗余力地表露出来,教人受不了。
  记得姨母曾冷言冷语地骂过我:“相生好一点点,好高骛远!”
  我不知道上一代的恩怨,但从小到大的际遇,我差不多可以推想以致确定,姨母跟我母亲的姊妹之情不怎么样。
  如果我像母亲,那么跟姨母的品性也就太格格不入了。
  逃到本城的经历,真正不堪回首。
  可干辛万苦都熬过去了。
  自入贺门后不久,我托群姐口江门去了一趟。
  姨母还健在,七个孩子却死掉三个,期间国族以致于家门的沧桑,且不必再提了。余下来的几个表兄表姐,都是贫无立锥之地。
  姑念着姨母也真有养育之恩,我每月均对他们定期接济。
  前年时,我还汇了一笔可观款项,在江门盖了所像样的房子,让姨母养老去。至于说,会不会回到乡间去探望她呢,可不必了!
  见着了面,没有什么非说不可的真心话,虚假客气一番则彼此都是负累。
  对姨母一家的恩惠算是报答过了,我既不希罕她言谢,更怕她不会得些好处须回手,还是噜噜苏苏,贪得无厌,那又何必把一重已经表面愈合起来的亲戚关系再便生生地拆散呢?
  故而,我对贺智的问题,是回答得清爽而肯定的。
  贺智说:“我昨天听潘光中说,他父亲和祖母都极渴望能回乡一转呢,他本人就从未到过中国,他是在曼谷出生的。”
  “哦,是吗?”原来潘大妈还健在,且已被儿子接到外头世界供养了,那敢情好。
  贺智知道有关潘家的消息,比我还多。
  “三姨,你有跟爸爸提起过潘叔叔的要求吗?”
  “什么要求了?”




04'梁凤仪'


  看见贺智的殷勤紧张,心诚意恳,更添我的迷惘。
  “叔叔不是邀请我们到泰国去看望他们吗?”
  啊,原来如此。
  一整个早上,贺智兴致勃勃地跟我攀谈,目的无非在此?
  我抿着嘴,不敢笑出来。
  应该不是我的敏感吧?
  我也曾试过有如此情怀。
  对象也是潘家人。
  小时候,老是候在姨母身边,希望得着一些好差事,例如替姨母给潘大妈送上些什么东西之类,醉翁之意不在酒。
  唉!都过去了!
  如今所有情爱上头的把戏,也该轮到下一代的份儿。
  我给贺智说:“昨儿个晚上回来,你爸爸也真太累了,所以,我没有跟他提起。”
  “那么,今晚有便就给他提一提吧?”
  贺智竟如此着迹地露了个猴急相。
  “好的。”我应着。
  “三姨,我看爸爸到外头去舒筋活络一下也是好的,一天到晚在大开大埋、大起大落的金融市场中伤脑筋,总得有个歇息的时间,对健康有良好影响。就是你,三姨,经年累月的陪在爸爸身边,总不见你有什么海外旅行,不也趁机去看看外头风光嘛!”
  我心里暗暗的叹息一声。真是的,商场无父子,谁都只先管了本身的利益,把亲人的处境搁在一旁。
  如果聂淑君于此刻走进来,听到贺智给我说的一番话,怕真要呕一地的血。
  我当然不是个喜欢穷追猛打、乘胜追击的人,我安慰贺智说:“你知道你爸爸最不喜欢到外头走!他老嫌候在机场与花在舟车之上的时间太多。这是他性急使然,真不是什么人有把握将他劝服的。”
  “你试试,他最听你的话。”
  “那也要看是什么事呢!总之,潘叔叔的盛情要是难却的话,不就由你代爸爸走这一趟。我给他说一声,且看看他的意思再说好了!”
  贺智对我的安排,显然是满意的。
  泰国是人人可去之地,然,能够打正招牌,成行得名正言顺一点,很多事会好办得多。
  我哪有不明之理。
  当晚,我趁饭后,陪敬生坐在园子里吃茶,就给他道达了这个意思。
  敬生听罢,随即答:“什么地方都不去了。要去,就贺智去吧,她也不是不惯跑码头的人,还劳我们费心呢!”
  这做父亲的,当然不明白女儿的心意。
  反正有他这句话,一切易办得多,也就算交差了。
  “这些天来,我特别觉得疲累。”
  敬生微微的叹一口气。
  “那就早点睡吧,一定是为了寿宴之事,劳累了一点。”
  人的疲倦很多时来自精神紧张。
  虽说敬生拜寿,功夫都是贺氏与顺昌隆的伙计包办,敬生还是伤了心的。
  单是那张要劳动电脑处理的宾客名单,就修改完又修改,校对完再校对。我就不知听敬生多少次埋怨,怕会请漏了该请的客人。
  真是做酒容易请酒难。
  这份担挂不是不劳心费劲的。
  我这就打算陪敬生回到睡房休息去。只是敬生拖住了我的手,示意要我坐下。
  “小三,我很想跟你好好的谈一阵。”
  “有什么要紧事呢?你这一边喊累,一边又心野了。”
  “不,是要紧事。一直盘算着找个什么时候给你讲清楚,只是没有机缘。越拖下去,心里头越不安稳,早早给你解释明白,我才叫安乐。”
  “解释什么?”我幽他一默:“你外头另有一个女人?”
  “我要是这么讲,你信不信?”
  “有什么不信?这年头什么稀奇古怪的事不会发生?照说呢,你贺敬生只要心动一下,怕不立即有成营美女侍候跟前、供你使唤。”
  “就这一点不公平是不是?我和你都这么条件优厚,可是我可以三妻四妾,你可不能!”
  真难得这敬生会坦坦白白说这公道话。
  “我可不作这种奢望,多个香炉多个鬼,烦都烦死,你们男人喜欢苦中取乐,也叫做活该,同情不得。”
  “小三,我就从来都爱你这份潇洒!”
  “还真多谢你的欣赏,我原以为自己是浑身的迫不得已。”
  “这一辈子,你待我,跟我待你,也真算得上是半斤八两、真心诚意了,当然,我欠你的似乎还多一点。”
  能有敬生的这句话,应该是什么缺憾都补救过来了。
  “小三,我已尽我之所能照顾你了。如果有什么大事发生,就得看你的本事与定力。”
  “这句话,你不是已经说过多次了?”
  “对,因不放心之故,故而再认真的说一遍。”
  “有什么不放心?我从来都让你替我拿主意。”
  “总有一天,我无法代劳。”
  “我不要听这种无聊话,你也别讲,否则,我这就回屋子里不管你了。”
  “小三,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
  “好,好,好。不讲这些,且讲生意上头的安排与时局的见解你听好不好?”我原本没有兴趣的,只是也不好太逆敬生的意思。
  他最喜爱的话题,也不外乎是生意。生意又跟时事局势有密切关系,我随侍在侧这么多年,也很有点耳熟能详了。
  敬生很认真地说:“这些年来,贺家的家底至厚,如果下一代是按部就班的营运下去,家业断不会动摇。”
  “贺聪、贺智与贺勇都算得上商业人才,也不见得几个孩子有什么不良嗜好,这些年大错总不曾出过,我原是可以放心的。”
  “最令我担挂的是你的处境。小三,说到底我都有五名亲骨肉,对他们都应该予以照顾,这并不表示我爱你就不够了。因此将来贺家家产由他们摊分,是我的心意。只是,贺杰只能占一份的话,也很容易吃亏。为此,我最近把所有名下的资产都归纳到一间就叫敬生企业的公司上头去。”
  “敬生企业的股权分为A股与B股,持股量虽然轻重有别,然,我会规定任何公司的决策,包括重大买卖,必须A及B股多数持有人答允,才可以通过。”
  “小三,你记住了。你的权力在这上头并不因贺杰名下股份的多少而比任何人差。换言之,将来贺家天下,你绝对有份作主。”
  “敬生,这真是将来的事了,我但愿永不作主。”
  “小三,有备无患,你让我讲下去,好使我安乐!”
  我没有再作声,静静地听敬生讲下去:“原本呢,权位既已移交到下一代手里,要怎样处理,我也是眼不见为净,不必多所牵挂。“然,我与我父辛苦经营多年,才打出的这片江山,总是心血与感情所在。如果有我做主的一日,贺家是不会撤离本埠的。
  “分散投资在今天今时未尝不可,但要连根拨起,决非我之所愿。故此,这几年来,董事局屡屡提出过迁册的讨论,都被我否决了。
  “时局越来越白热化,香江之内越发充塞着打算混水摸鱼的过江猛龙,不可不防。
  “小三,我一直看好这埠头,觉得它的生命力之充沛。会是世界之最。
  “祖母在此安身立命之后,也真一直承受着庇荫似,贺家跟本城同步前进,不住发迹。我是多么的渴望,贺氏产业在九七之后,依然能发扬光大。
  “生于斯,长于斯。贺氏家族始终要是香江家族才能抬得起头,傲视同侪的。今日之后,更富如是。
  “从前香港的中国人确曾有过仰承鼻息的日子,其实已经熬过去了。免得过就别巴巴的跑到陌生地方去,再从头做人家屋詹下的二等公民。你也记得把我这番话告诉杰杰去!
  “不论他将来从事任何行业,我都希望他回到此城来。”
  “放心,杰杰从来都不曾表示过要在外地长居,这孩子不知多像你,恨不得餐餐都拿起筷子吃中国菜,寄宿的日子,他还受不够?”
  “说真的,杰杰是这么多个孩子之中,性格最似我的一个。”
  敬生说着这话时,简直笑到眉梢额角上去。
  “小三,如果杰杰现在不那么小,就真的太好了。”
  “他会长大的。”
  “那是要很多年之后。”
  “一眨眼就过呢!”
  “有困难要应付时,日子就会过得慢!应付贺聪他们并不容易。”
  “你别多心。”
  “是你太不上心而已,贺聪对自己的亲生弟妹,都未必轻轻放过,何况对杰杰?这是我的另一层顾虑。”
  “敬生,你既然事必要如此认真地对我作这番分析,我也不妨给你讲出我的意见。”我稍停了一下,紧握着敬生的手,再继续说:“我不是如你所说的不上心,只是太担挂了,也着实不管用。没有做父母的不希望儿女相亲相爱,但他们成长出落成什么人,要管也管不着,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是不是?”
  我的这番话,大抵是说到敬生的心上去了,他连连的拍着我的手背,表示赞同与安慰。
  “再说,敬生。就算五个孩子之中,谁的运气好一点,手腕高强一些,以致于他可以多得利益,又有什么大相干呢?还不是你贺敬生的亲骨肉,还不是贺氏的那个王国?你何必老是耿耿于怀,为此担心!”
  我再补充:“至于杰杰,我不会让他得不到他应得的权益,只要有一个合理的基数,就可以了。如何将之发扬光大,只消尽力而为,也真要看他的本事与气数。”
  “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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