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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风舞_派派小说-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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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盈敲她一个响头,“现在才几点,灯火通明的说什么梦话!再敲一下醒了没有?”
  澄映哟哟叫痛,我拉住雨盈还要打下去的手,“体谅体谅她吧,你不知道人家八百年前就已相中了我老弟想做我弟媳妇啊?冷方林三家联姻敢情好,虽然她有那么点老草吃嫩牛的罪过,也保的个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碎嘴!”方澄映扑向我掐着我的脖子摇晃,“给我死来!”
  我哇哇大叫,“雨盈还不救命!”
  “救你?下辈子吧!澄映尽管掐死她,真的一点都不用给我面子,平常我俩可不是被她刻薄够了?”
  坐山观虎斗外加挑拨离间罪名成立。我和澄映相视一笑,意气相通,反手飞快逮住她,“有人要完蛋啰!”
  “喂!——啊——别搔我!痒死了——哈哈——”
  “小妹。”侧后方传来一声叫唤,雨盈和我俱回过头去,电光火石之间,那脸容酷似澄映的男子一脸失魂落魄。
  一阵轻微的哗然声转移了我们的注意力,雨盈立刻掉过头去,我看着方澄征笑了笑,他这才惊觉失态,有些不好意思地推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与此同时我听见雨盈愤然作声,“这头猪!”
  心头微微一牵,我回过头去。
  冷如风正在给方怀良祝寿,左手臂弯内挽着位娇娃。质料、剪裁、手工都是上乘的宝石兰西服,袋口别着镶有蓝宝石的方巾,白色真丝衬衣的领子阔长且尖,大反转在西服领口外,烫的不见一丝皱褶,西裤反传统地采用了微喇叭型,更显毕挺修长,高贵典雅之中不失飘逸洒脱,还带些奔放不羁。
  人群中他永远最耀眼。
  雨盈远瞪着他说:“澄映,还是你做她的小姑子对她比较好。”
  我可不这么认为。我拍拍澄映,“把雨盈介绍给你大哥,然后到有东西吃的地方来找我。”
  我对方澄征点头微笑然后走开,不理会背后雨盈刻意压低的叫嚷。
  并没有等候澄映和雨盈的到来,挑了些自助食物,我端着盘子溜到了后花园。长而粗的藤条悬着一块又厚又宽的暗褐色柚木木板,是座秋千。我坐在秋千上,拿起碟子上的食物有一口没一口地放进嘴里,目光飘向天上的圆月,心头不期然忆起一个句子,月色如水水如天。
  皎洁冰清的月华倾泻而下,两米外一堵由金银花长成的花墙上,橙白相映的花簇在月光中相依相偎,漂缈的虫鸣蟋叫从幽暗静寂中传来,远远的隐约看见两个相拥的人影推门出来,漫步走向另一条小径。
  我放下手中的空碟站上秋千,视线投向苍穹,心底一片茫然,不知道自己所生为何。若说人生如戏,我在其中出演的又是什么呢。为人儿女?我是个自以为在惩凶的罪人;为人姐妹?我未尽过应尽的责任;为人朋友?我何尝付出多少真情实意,内心掩藏了太多的秘密;为社会一员?我无疑是一条只知消耗而不懂奉献的蛀虫;就连目前“学生”这一身份,我都从来没有用心去把它演好,我要那么优秀干什么?拿到身上的荣誉向谁去夸耀呢?我至爱的母亲已去了天国;至于为人妻母,那又是还遥远漫长得不可能的事情……
  细碎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在花墙彼侧离拱门不远,一把女声在低语,“如风?”
  我刹时变成冰冷的化石,有那么一瞬,想远远逃离,世界这么大怎么都不容我独自委屈一下?
  “有些话不知道——你让不让说。”女子怯生生的嗓音中带着难言的娇脆。
  “看来我得检讨一下,怎么都不知道自己登上了暴君的宝座。”说话声磁性依旧,笑意依旧。是我曾熟悉的吗?我都不记得了。
  “别人看你身边只留下我一个,不知多么忌羡。其实,其实——没有人知道我心里有多害怕,我怕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你连我也不要了。如风,跟了你半年,你大概也知道,除了付出一份情意,我不求什么。名份、荣华不过是指日而逝的身外之物,要带也带不走。我——我不在乎你会爱上哪个女人,我也不在乎以后你会娶谁为妻,通通都不在乎。我只求你,不论将来如何都不要离弃我,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我一无所有。”
  那女子说着说着,情动之处竟有些哽咽了:“哪怕你一个月一年都不来见我一面,我也是愿意的。”
  又一个心甘情愿!我几乎没为她的痴情鼓起掌来。
  “傻姑娘。”冷如风在笑。
  而似乎他有了什么动作,沉寂之后那女子娇喘连连,“你好坏……如风,你——对我可有一点情意?”声音转低而略带不安。
  怎么又是这种问话?
  罗纤衣问他到底有没有喜欢过她,结果是心碎离去;我更过分,居然问他爱不爱我,下场是自取其辱,并且永远被打入冷宫。那么,这一个呢?他又将如何应对?我攥紧了藤索。
  只听到他咭笑出声,“我对你如何,这么久了,你没有感觉吗?”而后他的笑声变得十分沉闷,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嘴,“我的小惜可是尤物中的尤物,要不要我现在就证明——”
  尤物哼唧,“我永远都作如风的小惜,好不好?”
  他笑声不改,“难得你这般痴情,好了,露那么重,我们还是回去吧,别着凉了,我会心痛的。”一言一语呵护备至。
  我悄无声息地听完一出话剧,脚步声响起,冷如风搂着他尤物中的尤物自花墙的遮挡下穿过拱门走出来,于是剧幕又拉开了,这一次,轮到我上场,我依照无形剧本的要求轻荡起秋千。
  我几乎看不见他脸上显出意外。如果他不是未卜先知知道我在这里,那么他就是掩饰的太好。看到我,他只是皱了皱眉。
  感觉到他的视线没有调离的意思,我笑着念台词,“嗨,真巧。”
  他拍拍那女子的肩,“你先回去。”
  她微一踌躇,瞟我一眼后低头匆匆离去。我为她不值起来,扫了眼手上的戒指:“你不认为由她来戴更合适?”
  他唇角一牵就是一抹淡嘲:“你相信她?”
  女人的心通常是被他用来擦鞋底的,我不再言语。
  他抓住藤条使秋千停下。
  如果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么一个月就是九十秋,又一个月便是个一百八十三秋,一百八十三个秋天相当于一百八十三年,我有一百八十三年没见过他了呵!久远的我都记不起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没来有的觉得心头好酸好酸,似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了一道又一道,痛的微弱却无法遏止。
  他伸过手来,我惊惶后退,脚底一踩空,跌倒在泥地上。
  他的手在空气中定格了至少五秒,然后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收回去,暗沉的脸色在眨眼之后变得平和,跨坐到秋千上,背靠藤条以脚支地使秋千轻晃,闲聊般开口,“她或许是爱我,但她更爱我其他的东西。”
  我懒得从地上爬起来,谁要听他说这个?
  “任何一种行为背后都有其动机。她这样做是因为她意识到了潜在的危机,从而预先做出防范措施,以退为进,懂吗?”
  我望着他。
  “人的欲望难有止境,当一个愿望获得满足之后,会自行派生出更深一层的渴求,尤其是她——别反驳我,你仅仅听了她一席说话,而我认识她已有半年。评判人时少用你的善良,要多用你的客观。”
  我忡怔,心头困惑不安,忍不住作声,“如果你是正确的,那人心岂不是太可怕了?”或者我只是想说那个女子很可怕,而他——更可怕?
  “人心原本就有许多丑陋的黑洞。”他侧身将我抱起。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他从不曾与我谈及有关他的任何私人事情。
  他拉我起来站在秋千上。“因为你需要了解你的对手,与她的心机相比你太幼嫩了。我不怀疑她收集有你全部的资料,而你对她却一无所知。”
  我既想哭又想笑,“我为什么要和她成为对手?”就算他真的是一轮太阳,也并不是所有的女子都是地球,会永远绕着他转吧?
  他踩落地面,“她迟早会找上你。”
  在我察觉怎么情景似乎回到我跌倒之前时,他的手已圈住了我的腰,并且不容我细想,“我等着看你将如何把我豢养的最后一只宠物赶走,唔,我都有些期待了。”
  “什么意思?”注意力不在他没头没尾的话,我只急于想知道,“既然你对她的评价那么低,为什么还留着她。”
  他笑,“因为她有用。”
  我摇头表示不解,他难得的竟耐心起来。
  “有些女人——唔,对自己的定位缺乏概念,与我多约会了一两次就忘了自己的身份,我懒得分神去理这些琐事,偏巧一个有点小聪明长得也不赖的女人出现了,她自发愿意为我挡掉这等麻烦,我何乐而不为?就让她自以为是在暗中铲除异己好了,我乐得清闲。这半年她赶跑了不少围在我身边的女人,我不怀疑等到她的清理工作进行得差不多之后,她会集中全副精力来对付你。她要的就是你的位置,只不过机关算尽的人往往都没有好下场,终有一日她会明白,她辛苦一场到头来却是为你作了嫁衣。”
  我呆看他,“如风,你太可怕了。”一个人怎么可以随心所欲地掌控他周围的一切?
  “是么?”微仰着头与我对视,他的手臂开始收紧,眼眸的色泽变了,“我可怕么?没关系的,你只要小心一点别惹火我就行了。宝贝,你觉不觉得应该为你刚才的行为小小地道个歉?”
  他骤然加大力道,我在被勒得喘不过气的刹那恍然大悟。
  刚才那个好脾气的冷如风根本就不是我所熟悉的冷如风,眼前这个既优雅又要命危险的冷如风才是真正的冷如风。
  先是携伴出席未婚妻到场的宴会,又在和女伴情来爱去时逮个正着,出于某种我未明的原因,他认为有必要安抚一下未来妻子的情绪,于是不动声色地扯开话题。我初时还是有些生气有些——呃,有些伤心的,被他这么一搅和,我都忘了自己“曾经”有一些生气一些伤心了,而且情绪已经平复,再硬去扳起一张脸未免太牵强。
  被他耍弄于指掌之间而毫无自知,如何能不怨怼?
  “冷如风,你是个卑鄙小人!”
  “罪加一等。这衣裳真是碍事。”
  “等等!”我惊呼,视死而归的气概在他掌下消失殆尽,我改做识时务的俊杰,“我道歉!”
  鬼叫自己穿的不是刀枪不入的铁甲?某人可是说过重蹈覆辙的下场是罪无可恕,我不认为自己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去表演一场月夜下的裸奔,反正向他无理可循的霸道鞠躬也不止一次两次了。“一千一万个对不起,恳请您老人家海涵?”
  他稍放松了手劲,却依然搂得密紧,“姑且再饶你这一回,现在,告诉我——那个呆眉呆脸的书呆子是从哪家的烂书堆里钻出来的?”
  如果不是他有先见之明已将我拥住,我一定会跳起来!到底谁才是该和对方算账的一个?!
  “你不觉得你很无赖吗?”我问。
  他厌倦于长年累月面对同一张面孔,却要求别人任劳任怨不闻不问只须苦苦地日日夜夜地死等他有空会回来宠召恩泽。
  他挑眉,“我从来都没有拿个木牌挂到脖子上以昭示世人我讲公理。再问你一遍,那个书呆是谁?”他眨着浓密的长睫毛向我的心口呵气,所有的动作都是警告的意味。
  顽抗等同于下场悲惨,形势所迫只能乖觉地再三投降。
  “是澄映的大哥,叫方澄征。”我学他的样子向他的额头吹气,“我父亲相中的良人。”
  他的脸色明显不悦了,却没有作声,闭上双眼似乎寻思些什么。
  看着面前这张久违了却又是熟悉到心底的脸,我再忍不住低头亲了亲他密闭的眼睑。他睁开眼睛,有些讶然,有些意外,又有些我不解的愉悦,如渊似水的黑眸落进月亮的银光,安静而专注。我被看得心头激起了快鼓,定眼瞧着他微往上翘的唇,却是欲动又止。
  他双唇一抿一笑,抽出别在西装袋口的方帕递给我。
  我想笑,又不好意思,于是便咬着唇笑了。拿过方帕一点一点细致地擦拭他的唇,直到我认为干净了,满意了,才停下来勾上他的脖子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有没有想我?”他问。
  我点头。有时我也诚实。
  “再来。”他说,眼中有着浅淡的渴望。
  我依言吻他,深深浅浅。
  良久。他呼吸深长,“你从来没有主动对我示好。”
  若有若无的气氛被他的话冲击成粉碎,一下子让人回到现实,情意在刻意的控制下慢慢变淡,我自嘲地笑笑。
  “现时我在情网中虽说不能出入自如,却勉强还能自持,若任由自己沉沦下去,只怕有一日变得不能自拔。钻进无望的绝境把自己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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