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尸房的哭声 文 千寻千寻-第1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一定要介绍我的那些朋友们给你认识。”牧文好几次都这么说。
秦川笑而不答。深藏不露是他多年练就的本领。
机会终于来了,那天他刚刚开完会,牧文给他打电话,要他速到王府茶楼,过期不候。等他赶到的时候,二楼包间里已经高朋满座谈笑风生了,牧文一一给他介绍,善平、哲明、东波、吴昊、朱道枫……
“你好!”他向朱道枫伸出手,目光炯炯地看着他笑。
“你好!”对方也很有礼节地站起身,跟他握手。
四目相对。他有一瞬间的失神。好英俊的脸!
“后生可畏啊,这么年轻就当总编。”善平笑着打量他。
“我是老江湖了。”他答。坐在善平对面。善平的旁边正坐着朱道枫。
“老江湖?”朱道枫表示不解。
“是啊,我十几岁就出来混了。”
吴昊说:“可你看上去一身书卷气,没有江湖味啊。”
“女人都喜欢你这样的。”善平笑。
“我没女人缘。”
牧文说:“别谦虚,电视台最漂亮的那个主持人不是你前妻吗?”
“是吗,我蛮喜欢看她的节目。”东坡也发话了。
“我不适合婚姻。”
众人笑。
“很好,现在单身,胡作非为也没人管。”哲明说。
“是想胡作非为,不过到现在都没想好怎么个胡作非为法。”
牧文马上接话:“跟威廉学,他绝对有真传。”
“是,是,没错。”善平也点头。
“别胡扯,我的名声有那么坏吗?”朱道枫笑。
秦川马上盯着他:“没关系,我的名声也好不到哪去。”
众人又笑。
稍倾,六个君子外加秦川浩浩荡荡开到著名的高朋食府用餐,边吃边聊,气氛更加热烈。六个人轮番来敬秦川的酒。一顿饭还没吃完,秦川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来,我也敬各位。”他笑着举起了杯。目光扫视一周,最后落在朱道枫身上:“威廉兄,小弟不才,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这么客气干什么,”朱道枫连忙也举起杯,“大家又多了一个朋友,很高兴的,今后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两人对视。一饮而尽。
回到家,秦川跌坐在客厅沙发上很久都没有动,脑子里全是朱道枫的影子。一起在这座城市里生活这么多年,今天是头一次见面,印象大大出乎他的意料,那个人竟是如此谦和,虽身家亿万,却没有一点有钱人的势利,言谈话语倒象个做学问的,给人以云淡风清,从容不迫的感觉。
“你回来了,”繁羽刚好买菜回来,见他坐着一动不动,以为他累了,“很累吗,上去休息会吧,晚上我做你最喜欢吃的……”
他看都没看她,径直上了楼。
繁羽愣在原地,气得没话说。
两个人就是这样的,没话说。连吵架的话都没有。
但繁羽似乎习惯了,反正他当她是空气,这样不是更显出她的重要吗,谁能没有空气呢?她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晚饭后秦川把自己关在书房很久都没出来,繁羽不敢去敲门,他在书房的时候任何人任何时候都不能去打搅,否则就翻脸。她是领教过的。
很晚他才上床。繁羽连忙将自己半裸的身子贴了过去。他一把推开她,“睡觉”,随即就关了灯,把背对着她。但马上他就爬了起来,咆哮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喷那些难闻的香水,你就是不听,出去,我要一个人睡!”说着他就掀开了被子。繁羽紧张地坐起来,“没喷多少,就一点点……”
“出去!”秦川怒目而视。
她只得慢腾腾地起身穿衣服,难过地走出卧室。
他看她出去,马上起身打开窗户,让房间空气对流。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越来越讨厌这个女人,别说看到她的人,闻着她的味就不舒服。这个女人实在是庸俗,还假装情趣喜欢往自己身上喷香水,她根本就不知道,一个女人的味道岂是香水可以喷出来的。外表平庸并不算什么,最可怕的是内心也一片荒芜。
秦川开始考虑,是时候该要她走了。
繁羽隐约也知道,她留在他身边的日子已经屈指可数。他跟她的话越来越少,看都不愿看她,更别说碰她。他们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性生活了。无论她以何种理由安慰自己,也无论她如何的不甘心,她越来越清楚,她没有办法留住这个男人。以前他还是跟她有话说的,虽然大多是打听另一个女人,但有话说就有交流,总比一天到晚看都不看她要强。她不理解,那个有着一张恐怖面孔的女人究竟有什么魔力,竟然如此吸引着他,她知道他们见过面,仅仅是一面,就让他这么惦念吗?
早上他起得很早,她做的早餐也没吃,一个人闷不作声地出了门。
“你回来吃午饭吗?”她追出来问。
“不吃!”他头也不回地跨上了自己的奥迪车。
今天是周末,不用去报社,他开车去看母亲。
在一间四合院门口,他缓缓停下车,刚进院子就看见母亲扶着一棵枣树向门口张望着。院子里一共有两棵枣树,枝繁叶茂,阳光下散发着大自然的味道。
“妈,天这么热,你怎么不到房里休息。”秦川连忙走过去扶住母亲。
“没事,屋子里待久了出来透透气。”母亲听到儿子回来,很是喜悦,虽然眼睛看不见,可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都焕发着母爱的磁性。她的脸已不能称作是脸,白色和深褐色的痂块密布在整张脸,没有眉毛,眼珠混浊僵硬,嘴角的一边向上扭曲着,以至于说话漏风,口齿不清;她也没有头发,头皮早在三十年前的那场大火中被整个的扯掉,终年戴着帽子;阳光下,她的身子显得格外的瘦弱单薄,背是躬着的,走路也是一瘸一拐,颤颤微微,仿佛风一吹就会倒……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就是三十年前的倾城,谁能想到,她的容貌曾经倾国倾城呢。
“妈,天热你怎么不开空调,”秦川扶母亲进屋这才感觉里面象火炉,“跟你说过多少次,省不了几个钱的,钱也不是省出来的。”
“我知道,我儿现在出息了,妈不是省钱,妈是不怕热。”母亲微笑着坐到客厅的一把竹椅上,这把竹椅还是从乡下带过来的,都用了几十年了,坐在上面咯吱直响。
这个时候保姆阿忆端着一盘西瓜从里屋出来了,看到秦川甜甜地笑着说:“川哥哥,你来了,吃瓜,奶奶前儿叫我买的,舍不得吃,一定要留到你来再开。”
阿忆十六岁,面目清秀,手脚灵活,是从前乡下老邻居的女儿,几年前发大水一家人都被洪水冲走,阿忆成了孤儿,秦母感恩老邻居在那场大火中救了她母子就收留了阿忆,留在身边做保姆,顺便做个伴。
“阿忆长高了啊。”秦川微笑着接过西瓜。
“是吗,来,忆儿,让奶奶摸摸,”秦母伸出手,拉过阿忆慈爱地抚摸她的头,“哎哟,是长高了不少,脸蛋也一定长开了吧,肯定是个俊姑娘。“
“奶奶……”阿忆满脸绯红,撒娇道。
“阿忆,你也长大了,有什么打算吗?”秦川若有所思地问。
“我要陪着奶奶。”
“好,好,”秦母欣喜地连连拍她的手,“奶奶就留你到身边……”
“可是你不想读书吗?”
“我……”
“是啊,阿忆,你也不能老留在奶奶身边,奶奶早晚会死,我死了你怎么办?”
“奶奶,”阿忆一听这话立即红了眼圈,抱住秦母哽咽起来,“奶奶不会死,奶奶永远都不会死……”
“不死不就成老妖怪了吗?”秦母呵呵地笑。
“奶奶……”
“阿忆,中午吃什么啊?”秦川转移话题。
“当然是你最喜欢吃的糖醋鱼啦,我这就去做……”阿忆冰雪聪明,马上意识到他们母子要单独说话,一蹦一跳地进了厨房。
“真是个孩子。”秦川看着她的背影笑。
“是啊,多亏了这孩子照顾我,给我作伴,要她去读书我还真舍不得。”
“可不让她读书会耽误她的,她还太小,不懂事,就怕将来会怨我们。”
“你看着办吧,我儿是有见识的人,说什么都是对的。”
“妈,你又来了。”
“川儿,妈甭晓得有多欣慰,你这么有出息,妈没白疼你。”
“我这算什么出息啊。”
“够了,妈已经很满足了。”
秦川看着母亲,眼底忍不住泛红,想起从前,为了供他上学,双目失明的母亲一路要饭,要了十几年的饭。现在他的经济条件好了,有足够的能力让母亲享福,可是母亲却仍然保留了从前的俭朴,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还不跟儿子同住,说是怕影响别人对儿子的印象。多么善良的母亲,该怎么报答老人,一直是秦川甚为苦恼的事情。
“妈,昨天我见了一个人。”
“谁啊?”
“朱道枫。”
秦母怔住了:“你……说的是威廉少爷?”
“他的英文名字是叫威廉。”
秦母不作声了,闭上眼睛,仿佛陷入了痛苦的回忆。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对他,妈。”
“你想怎么对他啊?”秦母整张脸都在抖动,往事不堪回首,“我记得那孩子不错的,很善良,人也长得俊,对谁都没脾气,据说很象他的母亲。”
“看上去是很不错。”秦川如是说。
“川儿,妈这辈子已经没有什么想头了,过去的事情跟你,跟威廉少爷无关,我不想你去害人,再说上辈人的恩怨你又怎么了得断。”
“我又不会要他死。”
“算了,川儿,他们家已经遭了天谴,大少爷和小少爷不都没了吗,”秦母知道儿子一直心怀仇恨,试图将他拉回来,“该报应的他们已经得了报应,我就希望你平平安安一辈子,无病无灾的……
“妈,这事你别管,我自有分寸。”
“川儿……”
吃过午饭回来的路上,秦川的心情变得很糟。母亲的担忧加重了他心里的负担。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就是母亲了,从他知道自己的身世那天开始,他强烈的愤恨就被母亲洞悉,他是个做什么事都深藏于心的人,毅力超群,正是这点才让母亲害怕,儿子一旦认准什么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当年他立志考到北京读大学时,夜以继日地读书,有一天夜里实在太累,煤油灯点着了他的头发,他都没醒。秦川自己也知道,他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没有岸可以回头,他也没想过回头。三十年,母亲生不如死,他要让那家人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死了两个儿子就算遭了报应吗,这惩罚对他们来说太轻了,一定要还给他们,他和母亲所经历的苦难一定要如数还给他们!
电话响了。
他戴上耳机,在开车,不方便拿手机。
“喂,秦川吗?”电话里是个甜美的声音。前妻打来的。
“哦,是倩兮啊,什么事啊?”秦川一听到这声音就感觉愉快。虽然已经离婚,但两人以朋友相处得很好,感觉比以前更亲近。
“怎么,没事就不能打你电话?”倩兮有着独特的娃娃音,绝对的颠倒众生。
“你是大忙人呀,没事会打我电话?”
“我请你来我家作客,这也算事?”
“作客?我没听错吧,你的那个本田不吃醋?”
“什么本田,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是木田,怎么这么没记性。”
“差不多,小日本反正叫什么都是小日本。”
“别小日本小日本的,人家对你一直很友好,你怎么老跟他过不去似的。”
“你说我怎么跟他过得去,狭义的概念是他占我老婆,广义的概念就上升到民族情结了……”
“行了,行了,别贫了,我说不过你,”倩兮只有求饶的份,“你快来吧,他回日本了,我这几天没节目,在家闲得慌……”
倩兮的男友木田是个日本人(秦川老叫他本田),这座城里数一数二的百货公司淑美堂就是他开的,跟朱道枫的新时代广场就隔了条马路,两家百货公司是绝对的竞争对手,经常唱对台戏,你八折我七折,你送购物劵我送会员卡,好在两边实力相当,多数时候打个平手。倩兮是个购物狂,还没认识秦川的时候就立下誓言,不嫁给新时代的老板就嫁给淑美堂的老板。跟秦川离婚后,几乎没费多少功夫就让木田拜倒在她裙下,谁叫她是这城里数一数二的美人儿呢,又是著名的主持人,木田其实也早对她心生仰慕了。为这事秦川很是窝火,第一次跟木田见面是在饭桌上,他恨不得客气地指责倩兮太不讲民族感情,什么人不好找,居然找个小日本,木田听不懂中文,秦川怎么挖苦他,他都满脸堆笑,还叫他的翻译问秦川会不会讲点日文,秦川想都没想就说:“我只会讲一句,八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