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回魂梦与君同-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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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也只有这时,他才能放开一切束缚,彻底地接受别人。
他蜷缩着将头靠在梅皓肩上,无助得像一个孩子。
宾与怜不禁嫉妒上天将这个接近他的机会赐予了梅皓。
「解之,我们走吧。。。。。。我们回家去。」
梅皓抱起解之,像抱着个刚出生的婴儿。这种轻柔的举动,宾与怜也曾经见过,那是在解之服侍慕容刑的时候。
颜离熙沾着血的侧脸贴住梅皓银白的衣襟,他的双目始终紧闭,细长苍白的五指紧紧缠住梅皓垂到胸前的黑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怎么也不愿松开。
「没事了。。。。。。」
爱怜地在眼帘和嘴角滑下一串细碎的亲吻,梅皓抱着解之站了起来。此时天色已晚,他打算立刻出宫,而就在临走前又想起了什么,将目光投在角落中宾与怜的身上。
「宾大人辛苦了。」
倒在地上的灯笼中蜡烛燃尽了,宾与怜看不清楚梅皓的表情,他只感觉到有一粒疾射而来的硬物点开自己的穴道。不消说那一定又是梅花珠,梅皓惯用的暗器。
「烦请转告陛下,臣会照顾好解之。不再让他受半点委屈。」
知道自己带走颜离熙的事终究是隐瞒不住的,梅皓也并没有想过隐瞒,反而落落大方地对宾与怜这样说。经过慕容刑方才的发落,颜离熙已被开除了宫籍,所以现在离开宫廷已是正当,所以说完方才的那番话,梅皓便抱着颜离熙向假山下走去。
宾与怜知道,颜离照这一走便不知何时再能相见。所以恢复行动力之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要将梅皓拦下,至少确认一下颜离熙到底有没有性命之庾。可刚迈了两步就觉得腿脚不听使唤,他摇摇晃晃地跟在梅皓的身后,像一条见不得光却又依赖于光的影子。
从好感到喜欢然后扭曲产生恨意,所有的一切都逼迫着宾与怜以各种理由追逐着颜离熙。然而这种自私的情感,最后还是随着梅皓一声淡淡的提问而溃不成军。
「有什么话要告白,宾大人请赶快。」
有什么话需要告白?
追上了又能说些什么?
方才在一旁冷眼旁观的人,现在有什么资格要求解之留下。留下了解之又怎样,在这冰冷的宫廷中。。。。。。
不如放他走,自己不能再作第二个慕容刑。
跟随的脚步一直踉跄到假山下,最后还是停了下来,宾与怜挫败地蜷曲着身子,在黑暗中扭曲。梅皓的脚步声已经彻底地消失在蛙鸣虫唱之间。
灯已经灭了很久,留下的那个人俯下身来,开始摸索那散落在石径和草丛中的残玉。
九秀大火来势不小,等到全部扑灭,也已过了亥时。
这场大火烧死了三个宫人,伤了几个妃子,让大多数人都受到了惊吓。但这些都不是大事,可叹祝融不识龙凤,梅妃也受了不小的伤,已被移到紫宸宫让太医救治。作为国舅的梅太师自然焦心。光是劝慰这个「老臣」,慕容刑就已经头痛不已。
所以等到他再度想起颜离熙,并回到西华苑的时候,四周已是万籁俱寂。
随侍太监提着的灯笼在面前照出一片昏黄的光斑,走到假山前的时候慕容刑皱了皱眉,因为玉佩的碎片已经不见。
还是被颜离熙叫人收走了吧。
刚才他正是看见这一地的残骸才勃然大怒,那场景就好像和之又在自己面前死了一次
并且又是因为颜离熙为了这朝堂上可恶的阴谋诡计!
所以他在盛怒之下处了袋刑:整整八十杖。报出这个数位的之前,慕容刑其实并不了解这八十杖的真正威力,而当他明白的时候,却已经是君无戏言了。
他在惊愕中慢慢冷静下来回想:当初在策谋的时候,颜离熙并没有提出过要碎玉,也没有必要在这样的场合来横生枝节。刚才自己一时冲动不问就里,现在想起来会不会是有了误会。
他细细咀嚼着各种滋味,心中越来越冷。
若是无心之失,那么听见自己被处以极刑,颜离熙会是怀着怎样委屈而恐惧的心情?
可就算这一切都是误会,也不再有挽回的余地了。
慕容刑屏退随侍,独自持灯登上假山。
昏黄灯火下,只有那破烂的布袋和地上斑斑的血迹提醒着方才发现过的一切。
事情果然按预料之中发展,颜离熙现在应该已经在梅的怀中。
驱散脑海中逐渐形成的画面,将那布袋拾起来叠成一团收入袖中,慕容刑扬起头来。
今日是晦日,过了之后月色便会浓重起来。
第六章
赏荷宴之后第三天是例行的早朝。不再告病脱逃,宾与怜重新穿戴起官服出现在众人面前。
以往上朝前的等待让他觉得百般痛苦,然而今日,一切却有了很大的改变。
在赏荷宴上「读懂」了慕容刑对于宾与怜的「用心」,大部分的官员都变出了另外一种谦和、善意的面目来。撇开几个老臣和梅系的官员们不说,那几个和宾与怜一同考中功名的新臣甚至已经开始向他阿谀。
没有人会排斥被人捧起的感觉,然而一想到这个「威信」是卖了解之才得来的,宾与怜的心头就升腾起一股恶气。他素来不懂得掩藏自己的心声,最近虽然多有收敛,但是郁结的戾气和不满却还是从眼眸中透散了出来。
这天早朝上,慕容刑便将宾与怜从七品翰林院编修提升为四品右佥督御史。升迁之事虽在一夕之间,但是有了前日西华苑的冲突,却也没有人再去奇怪。佥督御史是直属于皇帝的言官,这就意味着宾与怜可以光明正大地对朝廷众臣的表现和行动进行观察以及汇报。
自己恐怕已经变成大部分人眼中的奸佞了吧?
宾与怜苦笑着领旨谢恩。他知道,下一步慕容刑就会要他开始着手清理朝廷中的隐患了。
如果五年前没有发现过那些事情的话,现在进行这些事的人恐怕就是颜熙之了吧。可他现在又在哪里呢?这样思索着,宾与怜将目光投向站在远处的梅皓身上。
今日上朝,梅皓便是来向慕容刑辞行的。他的封邑本就远在寒州,这次在城停顿了半个月,按时间上算也应该离开。更何况他此行收获颇丰,若不趁早收山,便恐怕夜长梦多了。
在应梅皓的请求之后,慕容刑自然是按惯例要赏赐他一些物品。梅皓向来都是照单全收,唯独这一次,他却谢绝了其中十数名「美人」,理由竟是「有了心仪之人,愿从此后修身养性」。
慕容刑自然明白他指的是谁,心里虽然刺痛了一下,但言语中却不流露出半点情绪。他知道梅皓这人心机深重,却素来对于皇室成员心存轻蔑,尤其是对他慕容刑,更几乎是当作了个昏君来对待。
这样倒也许更好,因为他越轻视皇权,将来受到皇权的反噬也就会越强。
心中怀着这种想法,慕容刑便允准了梅的请求,将那几十个美人换成了名贵的药材。
梅皓的归途,因为某些原因放弃了颠簸的陆路,而选择了水路。烟小浩淼的运河,以天子脚下做为起点,终点便是寒州城。午时刚过,专属于王府的精致画舫便从皇城中泊湾启程,载着开山王梅皓以及颜离熙离开了这片暗潮汹涌的宝地。
从宫中被梅皓抱出来的当天,颜离熙就被圈进了个巨大的保护伞中,梅先后找了三位名医为他看诊,各种名贵药材更是不计成本地花销了去。第二天下午人终于清醒过来,虽然还有后遗症,但是最危险的关头还是度过了。
浑身上下的伤口已经慢慢结痂,内伤淤血也渐渐清除,比较严重的是几处骨折,尤其是膝盖的伤情,恐怕会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行动不便。
被小心地扶到舱中特制的金丝软榻上,颜离熙如今一睁开眼睛便是满世界的梅花翻飞。画舫主人是个对于梅花酷爱到极致的怪人,不单单是窗棂和家具陈设上满是五瓣的造型,就连帐帷的钩具和熏香的铜盏上也有镂空出梅花的图案,更不用说那个一天到头出现的超级大梅子了。
「解之,我知道你闷,来陪你说话。」
某人明明是自己闷得无聊,却还装出一副体贴入微的样子。颜离熙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见他仍没想消停的意图,于是只能背过身去。
害怕他压到伤处,梅皓急忙凑上去放一个垫子在他身下,然后干脆坐在床沿边上,照旧痴痴地盯着颜离熙,那种色迷迷的模样,任谁都不会相信俊雅如月的开山王还会有这样的表情。
「不要乱动,大夫说你得伤不轻,苦肉计也不需要演得这么认真。反正也骗不过我的眼睛。」
伸手在颜离熙背上轻抚,梅皓几乎是紧贴着他的耳垂说出这些话的。手心的热度传到颜离熙的心中,热得叫人心惊肉跳。
少顷之后,颜离熙终是敌不过他的纠缠,软磨硬泡地丢出一句回答:
「你这么聪明,苦肉计自不是做给你看的。我只是累了,想找个地方休息。。。。。。可是也需要给陛下留一个可信的人,让那些势力的官员收敛着点。」
对于那些官员,确实不必要将戏演得如此地逼真。可事态在玉佩落地的那刻起便脱离了颜离熙的掌控。
颜离熙也是凡人,也有失手和意外的时候,而与平常人不同的是,他从不尝试为自己的失误而辩解。
因为不论争辩与否,每一次付出代价的人,始终是他自己。
「原来你不打算骗我?我还以为是慕容刑让你来做钉子,打探我这里的消息呢。」
听完颜离熙的话,开山王爷满意地在身边人的后颈烙下一吻,接着又装做不放心的样子补充道:
「不过就算是解之,想要刺探情报这种事同样是不可能的。」
颜离熙心中波动了一下,想要反驳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只是把贴在自己背上的手抖了下去。梅皓知道这是颜离熙冷淡自己的表现,可并不生气。他再接再厉地跳到床上,小心地躺在颜离熙身边,松松地圈住他的腰,软语哄道:
「我知道你累了,就在我这里休息吧。不过前提是不许再提朝中的事。须知我妒忌起来可是要比那慕容刑强烈一百倍的。。。。。。」
一边说着,一边拿指尖挑着颜离熙系着亵衣的带子,慢慢儿地拉扯。
亵衣带子本就有点松了,现在被梅皓如猫儿般戏弄着更是彻底地放弃了职守,宽大的衣襟向两边分开,露出前胸大片苍白的肌肤,上面黯红色的痂大多已脱落。新长出来的粉色皮肤好像大朵浅色蔷薇。而两点红缨便是已经成熟的蔷薇果,诱惑着人去采撷。
梅皓几乎着魔似地低头在颜离熙胸前舔吮,同时不忘避开伤口,然后一点点地向下移动。那种温凉中带着淡淡药香的味道让他陶醉。
按照颜离熙现在的身体状况,云雨之欢似乎还有些勉强。双方应该都心知肚明,可梅皓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就算是一次爱抚,他都想要充分利用到极致,这也是他从不吃亏的要诀之一。
对于这样的逗弄,颜离熙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在发觉到对方的举动实在放肆之后,才反手一记拍在梅皓头顶上。力道并不大,那只馋嘴的猫儿却夸张地「痛叫」一声跌下了床去。
「好端端的,解之又扫兴。。。。。。算了,留下下次罢。」
知道这是梅皓变着法儿体贴他的身体,颜离熙心里虽然明了,可脸上依旧什么都没有反应。因为稍许纵容和回应便极可能带来一场精疲力竭的灾难。
从京城到寒州走水路大约需要用四天的时间,就在开山王梅皓精致的画舫接近封邑的时候,宾与怜也开始熟悉新的职位。
两天前他又入了宫,慕容刑果然给了他编纂名录的工作。此举的目的便是要将那些梅系以及朝廷中的不安势力去除干净,这自然不能一蹴而就,从长计议的工作便立刻开始了。
这些天来,宾与怜一直借口熟悉律例查看过去封存的文献,尤其是五年前的那场叛乱。因为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