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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几回魂梦与君同-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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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州不像北方冬天屋里屋外一样湿寒,我在猎场得了头上好的鹿,命人给你做件大衣。」 
        虽然听见了耳边人絮絮叨叨说的一大段话,但颜离熙始终看着屋外的雨丝漫天飘飞,好半天才说出了句似乎有些不着边际的话: 
        「。。。。。。当日你听说我被人杀了吊在城门上,你是什么感觉?」 
        梅皓自然是一愣,似乎是回味了半天才重复地说出同一个词来: 
        「心痛。」 
        捉住颜离熙的手,执意要他感觉一下自己心里「痛苦」的感觉。知道自己甩不开这个缠人高手,颜离熙也就懒得推拒,让梅皓顺势扑在他身上,他知道就算是这只欲望多多的狐狸,经过一个白昼的游猎也决不可能会有那么好的精力求欢。 

        「心痛?你又能痛多久。。。。。。」 
        车外的雨小了些,颜离熙便欠身将竹帘挽了起,夜凉如水。 
        「嗯,直到知道你没有死,一共五日又三个时辰。」 
        环抱着爱人的手落了个空,梅皓毫不介意地就地打了个滚,惬意仰卧。然而颜离熙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他无论如何轻松不起来了。 
        「也许那时死的人真是我就好了。」 
        远望着渐渐暗去的风景,颜离熙说出自从离开祖坟之后便一直在思索的事。 
        朝堂纷争虽然无形,但他知道自己手上身上已经染了无数人的血。 
        「什么『也许』。」梅皓乘机一手将他拉人怀中,佯装嗔怒道:「覆水难收,天下又岂有后悔药可吃?」 
        颜离熙闻言,心中最后一沉。就算在心中后悔千遍万遍,发生的事也始终无法逃避。属于自己的过错,就一定要由自己来担负。 
        对于失去了生命的和之,对于失去了自由的慕容刑,自己或许真是有罪的。就必须交出身心偿还那些被自己一手抹煞的事物。 
        对此他心甘情愿。为了这江山,无论让他做什么,都不会后悔。 
        呕心沥血,却只能沦为所爱之人的玩物,肆意践踏;也许自己就是那种生来就注定成为青史污迹的人。 
         
         
         
        开山王府的队伍,这一南去便像是粒石子投入了湖中,安静得不留一丝痕迹。然而这半个月,对于皇城中的某些人来说却是不平静。 
        深秋后宫内的气氛也如同天气般渐渐凉了下来。所有为冬天而作的准备总是一再重复,有条不紊却也兴味索然。人们似乎是被这单调的活动压抑住了性格,开始对周围发生的事漠不关心,就连慕容荆也已经有整整半个月没有上朝。 

        新宠宾与怜不再那么经常出入宫廷,最近五天来更是踪影全无,也许是为了印证真龙天子多情好色的通用本质,宫里曾经传言说他已经被慕容刑帝尝腻了打发走了。不过这也只是茶余饭后的大胆揣测,等到天更凉了些,便也没有人愿意浪费这些精力来关心这些。 

        就在命妇们都不再提起宾与怜之后不久的一个夜里,他却偷偷地再度进入了皇城。那夜降了霜,地上一面茫茫。 
        「一切都准备好了。臣明天就动身。」 
        因为慕容刑天性亲寒,所以宫内迟迟没有烧起地龙,此刻说出的话已隐约凝着白雾,宾与怜拢着袖子站在窗边,任月色也照不出他此刻的表情。 
        听见了宾与怜的回复,慕容刑放下手中的奏章,虽然不去上朝,但是奏折却不见得减少。没了他这个皇帝,世上该发生的还是会不停发生。 
        他看似乎淡地挥了挥手,却又补充道:「还有,等大军攻人寒州城内,朕。。。。。。要你将颜离熙带到安全的地方。如果你失败了,也不要想着朕会出面赎你回来。」 

        深深颔首,宾与怜自然清楚这一切的利害关系。 
        就连他老成许多的颜离熙都不得不在这场风暴中遍体鳞伤,自己又如何能够逃过?而且他是自己主动要求承担下这个任务的。因为只要去了寒州城,便离解之近了一大步。这其中的危险他不是不知道,可却总有种奇怪的冲动怂恿着他,好像飞蛾扑火,看不见火的温度,眼中只有想要的光明。 

         
         
         
        开山王府上空这几日一直宠罩着阴云。梅王爷的脸色也终于从赏荷之宴后的大好逐渐回落下来。虽然封锁了消息,但是颜离熙依旧可以感觉得出是发生了什么事。 
        腿伤恢复得差不多,但是梅皓却取消了他出行的权利。说什么临近岁,盗匪猖獗,害怕他被波及。其实现在离年关尚有段时间,而且按照梅皓的脾性,断不会仅仅采取消极避祸的手段。所以现在,就在这座王府高大的院墙外面,一定有什么是梅皓不希望他发现的。 

        所以他更想知道。 
         
         
         
        拿着两张地图,宾与怜回到寒州一晃已经半个月。命运这东西有的时候真是令人哑然,仅仅半个月之前还是故乡的地方,竟然成了对立的所在。 
        慕容刑初时是希望耸动城内居民内乱,然而旱灾后矛盾缓和,尚属太平,城内之人几乎不事农作,并不知道耕种困难,只要有了粮食变会平各满足,很难会愿意再起事端。宾与怜回到城中与兄长见面之后,研究的结果就是改从城外落手。 

        对于宾与怜这次带来的任务,兄长吃惊过后开始亦是不赞同,他并非军需商人,所以从动乱之中捞不到任何好处。另外,这场押命的赌局,谁输谁赢尚不能确定。然而事到如今,却也已经没得选择,自从宾与怜被招入宫廷之后,他的立场、经历、甚至是结局。。。。。。都已经被注定好了。 

        寒州城距离运河的干道还有一段距离,其间是农田、山丘,以及官府开凿的辅渠,当然还有开山王府私开的水道。在这些岸边生活的农民是旱情和漕运的真正受害者,不仅欠收,而且还要被抓去拉纤。所以从他们身上着手才是正道。 

        开始时候是给了赏银让一两个勇夫偷偷前去,后来故意暗示他们仓库中藏匿的就是用来赈济的灾粮,被动雇佣慢慢变成了自主的抢夺,范围甚至扩大到了周围的民宅。 

        起初的一两次,衙役们都还以为是普通失火,并没有向上面呈报,可没有想到人城来进行抢掠的盗匪越来越多,等到官吏们警觉起来上奏开山王的时候,局势已一再恶化。 

        大清早起身的梅皓在接连听取数个噩耗之后不怒反笑,而且越笑越美丽,精亮的眼睛美得让所有在场之人心惊胆战。果然,彻查要员、严惩看守、加强防范,在城中抓捕潜藏的罪犯,同时对外严锁消息。这一天有两个渎职的官吏人头落地,五人押人大牢,同时也彻底带走了开山王府中这一段短暂的和暖时光。 

        寒州城终于如愿乱起来了。 
        官差挨家挨户地搜查,将有嫌疑的壮年男子排成一列带回衙内审讯,其中很大一部分人就此消失在了世界上。 
        坐在寄住别馆的临街二楼,宾与怜举着酒盏望着街上的景象。他原不沾酒,但自从入了宫尝到第一口酒的滋味后,便依赖上这种恍惚迷醉的感觉,不知是熟悉变成了迷恋,还是迷恋造就了熟悉。 

        街的另一边就是新挖的河渠,居高临下投一粒花生落去,小小入水点漾开,泛出一圈大似一圈的涟漪,他吃吃地笑了一声。 
        自己现在恐怕起的就是这粒花生米的作用。 
        这将近一个月来,自己按照颜离熙的地图探遍了城里每一条水道。只要是运货的大船驶得进去的,地图上基本都有标注;而那些标注的粮仓,因为有些靠近民宅,他也逐个确认了一次。 

        自己这么做是出于仁慈么?整个寒州城都被自己搅成了一锅粥,光是错烧几间民宅又算得上什么?其实圈定的几个地点,都是正确无误的,自己之所以如此反复确认,其实也只是想着是不是能遇见那个让自己牵挂的人而已。 

        然而越是渴望,就越是难以得到满足。他始终没有见到过颜离熙,只是从经常坐在岸边饮茶闲聊的老人口中得知,从前每日清晨,常常会有艘王府的画舫,载着个清雅卓绝的跛腿公子在河道中出现。 

        可是自从寒州大乱之后,那画舫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你在想什么?」 
        常常是梅皓用来挑起事端的话,这一次从颜离熙的口中说出。立在书房门口,他微笑着看梅皓迅速且不露痕迹地收起下级呈亡来的文件,手中端着的清茶微微晃出了个波纹。 

        「你竟然亲自端茶过来,难得。。。。。。哎,不过很抱歉我现在笑不出来。」 
        看着颜离熙端着茶盅放在桌上,碧绿叶子在水中打圈、沉底。梅皓坐在藤质的太师椅中,天凉了上面堆着好几个缎面的靠垫,都是梅皓喜欢的银色,远远看起来好像大片白雪,而静静坐着的开山王自然就是雪中的冰雕了。 

        「那么你至少应该告诉我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茶盅与大理石嵌片相碰发出清脆而短暂的声音,明知道这个要求不可能得到回应,颜离熙还是若无其事地提着,就算不知道具体发生的情况,但从梅皓的反应中应该能觉察到事件的性质以及程度。 

        「什么事?还不是城里的事。」 
        梅皓伸手取来茶盅,却不急于解渴,他只是转着杯子,一圈又一圈。 
        「发生了什么事?」 
        「有老鼠。」 
        狐狸捉老鼠,还真是为难他了,不过若这老鼠是另外一匹狼特意派来的,那恐怕就非得狐狸出马不可了。 
        「还问我,老鼠是你引来的吧。」骤然握紧的杯中,梅皓伸舌舔去沾到手上的茶水,然后毫无缘由地笑了起来。 
        「祭祖的时候,我留在坟后。」 
        知道梅皓指的是什么,颜离熙也明白没有回避的必要。在得到这个回答后,依旧一脸平静的梅皓唤来了总管,将那天跟在颜离熙身旁的几名护卫全部处决,头颅呈进府中,尸体则吊在菜市口示众。 

        对于这个裁决,颜离熙只是微微敛了敛眼睫,再抬头时面上依旧平静无波。 
        遣退总管,顺便一口喝干那盅茶。梅皓继续问他:「你就这么坦白了,不怕给过来的人带来危险?」 
        颜离熙平静道:「据我所知,皇上不会出现在这里。」 
        这话却让梅皓心中涌起一股不可遏制的酷寒。他横袖轻扫,桌上的瓷器便落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好个与慕容刑无关!」他质问,「那么。。。。。。对我,你打算怎么办?」 
        颜离熙敛了眼皮答道:「我若是想对你怎么样,便早把你毒死一万次了。」 
        说完,他便径自出了正厅,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 
         
         
        第九章 
         
        寒州的局势,原本已经具备了成为导火索的条件,就在宾与怜向皇城发送密函之后的第三天,大局却渐渐被梅皓扭转。眼见所有被破坏的慢慢却有秩序地恢复起来,宾与怜知道必须再点燃一把火。 

        一把大火。 
        越快越好。如果错失了这一介入的机会,那么不仅仅是慕容刑的大军师出无名,就连这城外回应的农民都有可能受到株连,还有如果最后事迹败露,那么还有可能会陪上自己的家人。 

        所以不能够失败。 
        怀着这样的心态,宾与怜一早就将家族遣到远地暂避。而今夜,最后的较量就必须进行。选定四处尚没有被移动的仓库,用重金雇用了几个经常往来的盗匪,同时接到了慕容刑那边的密函,大军这几天就会出发。 

        然而这最后的举动,却将他带人了陷阱之中。 
        那四处没有被移动的仓库是诱饵,是夜,被派去行动的众人被军队伏击,混乱之中匪徒被一举成擒。半个时辰后,宾与怜便被从别馆押了出来。 
        早料想到会有这一天,虽然被发现了,不过慕容刑的计划已经能够继续进行。 
        「竟然是这个家伙!」 
        用力一掌拍在桌上,所有立在梅皓周围的人此刻都能够感觉到他的盛怒。 
        自从他说要亲自审问人犯、结果发现竟是宾与怜之后,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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