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剑断情丝-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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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再三叮嘱,要袁中笙记得,绝不能够理睬文丽,袁中笙也答应了下来。
他们两人,本就未曾出这座赤松林,一面讲话,一面向前走来,也早已到了那几间木头屋子之前,只见门口,只有“鬼哭神号”厉漠漠一个人在。
霍贝见了历漠漠,沉声道:“厉师伯,师祖她老人家在么?”
厉漠漠一双猪眼,绿光闪闪,十分可怖,尖声道:“这小子给你说服了么?”
霍贝冷冷地道:“厉师伯,袁大侠已答应在师祖门下,他一定比你得宠得多,你讲话还是小心一点的好些!”
霍贝这几句话一出口,厉漠漠立时大怒。
但是,浮上厉漠漠面上的怒容,却是一闪即逝,想是她心中,立即想到霍贝的话虽然尖刻,但是却是实情之故。
只是她面上的神色,十分尴尬,向袁中笙笑了笑,道:“原来你已答应拜在她老人家门下,那我们是自己人了,原该多亲近亲近!”
袁中笙一见到厉漠漠,心中便不期而然地生出了一股厌恶之感,厉漠漠这一与他笑脸相迎,他更是厌恶欲呕,连忙偏过头去,不去理她。
“鬼哭神号”厉漠漠的心中,怒到了极点!
但是,她自己死里逃生,刚在失宠之际,如何敢以出声?她非但不敢发怒,而且还不断地陪着干笑!霍贝扬声道:“师祖,袁——”
他只讲了三个字,屋中已传来了寿菊香冷冰冰的声音,道:“我已经听到了,你们进来吧!”
霍贝以肘碰了碰袁中笙,既已到了这等地步,袁中笙自然只得走了进去!
一进屋子,只见寿菊香仍坐在那张交椅之上,皮笑肉不笑地道:“你肯答应拜我为师了么?”
袁中笙呆了半晌,才勉强道:“肯了。”
寿菊香厉声道:“既然肯了,如何还不跪拜?”
袁中笙道:“这……这……”
他一面口中犹豫,一面却并不拜下去。
那是因为他到了最后关头,想到自己竟要向寿菊香这样的大魔头行拜师之礼,心中自然而然,生出了一股说不出来的不愿意之故。
寿菊香一见这等情形,厉声道:“霍贝!”
霍贝一听得寿菊香厉声呼叱自己,不禁面色灰白,连声音也在微微地发颤,道:“袁大侠……我刚才向你说的话,你……你难道都忘了么?”
袁中笙一听得霍贝这样说法,将霍贝向他说的话,在心中又想了一遍,这才在心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跪了下去,道:“师傅在上,徒儿袁中笙叩见!”
寿菊香“哼”地一声,道:“霍贝,你向他讲了些什么来?”
霍贝像是早已料到寿菊香会有此一问一样,忙道:“我劝说,你武功虽高,但与我师祖相比,还如小巫之见大巫,拜在我师傅门下,有益无害,他才肯答应拜师的。”
寿菊香手腕一翻,一股太阴真力袭出,袁中笙只觉得一股大力,将自己涌了起来,寿菊香又问道:“你刚才何以犹豫?”
这时,袁中笙怎能答得上来,他张大了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若是说出实情的话,自然立即性命难保,但如果要他立即捏造出一番话来,那更是比登天还难之事!
这时,不但袁中笙冷汗直淋,连霍贝在一旁,也不自由主,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寿菊香双眼,紧紧地盯住了袁中笙,袁中笙的心中,更是发慌,结结巴巴道:“我……我……我……”
然而,他一连讲了三个“我”宇,下面的话仍然没有讲出来!
就在他以为寿菊香听得自己支吾其词,必然大怒之际,寿菊香却忽然一笑,道:“好!不错,你竟是个老实人,见了我能这等惶恐,那自是最好,你别忘了,若对我不敬,那是自取其亡!”
袁中笙见了这一关就这样轻易地过了去,松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了。”
寿菊香又转向霍贝,道:“你为本门,立了一个大功,我曾答应你拜在他的门下,你上前行礼!”
霍贝连忙向袁中笙跪了下来,道:“师傅在上,徒儿拜见!”
袁中笙忙道:“霍——”
他本来想说“霍兄弟请起”的,可本他一个“霍”字才出口,便猛地省起,这“兄弟”两字,却是万万不能出口的!
他顿了一顿,才道:“霍——贝,你起来吧。”
霍贝爬了起来,寿菊香手掌再度扬起,对准了原来在屋角处的一张椅子,那张椅子被她的太阴真力所吸,倏地移了过来,到了她的座旁,道:“中笙,你在我身边坐下。”
袁中笙答应了一声,便坐了下来。
他一坐下之后,抬头向霍贝看去,只见霍贝的面色,白得可怕,但是眼中的神情,却又显得十分兴奋,袁中笙不禁一怔,道:“你作什么?”
霍贝忙躬身道:“师傅有所不知,师祖乃武林之中,顶天之地,第一人物,无论何人均不能和她同起同坐,如今师祖赐坐,可见她老人家对师傅的期殷之切,我是师傅门下,自然高兴!”
袁中笙“噢”地一声,心中不但不欢喜,却反而大是焦急!
他之拜在寿菊香的门下,原是一番虚情假意的,他只希望寿菊香对他绝不注意,不多久便厌了他,那么他要脱身,自也容易得多!
可是寿菊香竟对他如此看重,破例赐坐,在那样的情形之下,他要脱身,岂不难极?
他心中暗暗发愁,已听得寿菊香叫道:“漠漠,你进来!”
厉漠漠应声而入,她才一进来,便看到袁中笙坐在寿菊香的旁边,厉漠漠身子一呆,面色不禁为之大变。
寿菊香一声冷笑,道:“我厚待他,你可是心中不服么?”
厉漠澳大惊道:“徒儿怎敢?师弟根骨资质,全在我之上十倍,师傅宠他,原是应该?”
寿菊香“哼”地一声,道:“你叫你门下所有人,全来参见他!”
厉漠漠答应了一声,走了出去,不一会,便有数十人,鱼贯走了进来,每一个人都恭恭敬敬,口称“小师叔”,向袁中笙叩头为礼,其中还有几个妖娆之极的女子,在下拜起身之际,巧目流波,向袁中笙抛其媚眼,看得袁中笙恨不得要大呕一场。
到了最后,走进来的,竟是文丽!
袁中笙一见文丽,不禁呆了!
以他过去和文丽的关系,他自然不能受文丽的这一拜,但是如今,他已知道滇南四鬼在黄山脚下,能够顺利得手,就是文丽带的路,文丽的这等行径,可称卑鄙之极!
这样的人,自己就是受她一拜,也绝无说不过去的地方!
他正在心乱如麻之际,文丽已笑盈盈地到了他的面前,拜了下去,道:“小师叔,你武功如是之高,还要多指点我一些。”
袁中笙只是在喉间发出了“唔”地一声,算是答应,文丽又笑嘻嘻地走了出去,袁中笙看出文丽的心中,十分得意,那自然是因为她以为自己拜了寿菊香为师,她便可以有莫大的好处一样!
袁中笙想到这里,不禁叹了一口气!
因为照这样的情形看来,文丽实是千真万确地不堪救药了!
寿菊香问道:“你叹什么?”
袁中笙此际,灵机一动,道:“我是叹息,文丽和我本是师兄妹,但如今,我却成了她的师叔了,而我们原来的师傅——”
他只讲到这里,寿菊香便道:“不错,你原来的师傅,已落在我的手中,我正要你去功一劝他,叫他将他的那本‘玄门要诀’给我,我便放他!”
袁中笙一听,几乎连血脉都贲张 !
若不是站在他背后的霍贝,不住地以手指戳他,他当真要一跃而起!饶是这样,他的气息,也不禁急促了起来,道:“他……在哪里?”
寿菊香道:“就在邻室。”手掌轻轻一翻,一股无声无息的大力,涌向前去,将通向邻里的一扇门,推了开来。
袁中笙连忙站起身,向那扇门内看去。
只见那问屋子,只点着一盏灯火如豆的油灯,十分昏暗,也看不出其中是否有人。
袁中笙足尖一点,身如轻风,已“刷”地自门中,窜了进去,霍贝跟在他的后面,两人一进了屋子,那门又“拍”地关上。
袁中笙进了屋子,定了定神,向前看去。
只见在屋子的一角,一堆干树叶上,躺着三个人。
那三个人,两男一女,若不是刚才寿菊香向他说,他师傅是在这里,袁中笙几乎认不出那两男一女是什么人来了!
他和文丽两人,盗了寒霜剑,离开黄山脚下,到如今只不过几个月的事情,但是冯大侠大妇,和他的师傅马放野三人,却已憔悴得面目全非了!
袁中笙乃是天性极其淳厚之人,他一想到所有的变故,等于全是因自己盗剑而起的,否则,文丽何以会投在厉漠漠门下?而没有文丽带路的话,以自己的师傅和冯大侠夫妇的武功而论,也决不能那么容易,便自落在他们的手中!
袁中笙想到这里,不禁悲从心来!
他一张口,“师傅”两字,就待叫了出来。
然而,就在此际,霍贝却疾伸手,掩住了袁中笙的口,低声道:“不可!”
袁中笙一凛,想起寿菊香就在邻室,此际自己若是大叫“师傅”,那自然是坏了大事,前功尽弃了!所以,他立即住口,向前走去。
他一向前去,冯大侠夫妇,立时转过去,不去望他,但马放野却是望定了他,双眼一眨不眨。
马放野虽然消瘦憔悴,但是双目却仍是十分有神,而且眼色十分严厉,如果是一个心有内疚的人,一定会给他的眼光逼住,不敢再向前去的。
但是袁中笙却是心怀坦荡,因此他一迳来到了马放野的身边。
他一到了马放野的身边,便听得马放野一笑,道:“袁朋友,好久不见了啊!”
袁中笙猛地一呆,暗忖这是什么话?何以师傅竟称自己作“朋友”?然而,他在一呆之后,却立即明白,那一定是师傅以为自己和文丽一样,是真的投在寿菊香的门下了!
他连想要将自己的意图,向马放野讲了出来,但是他才一张口,霍贝已经道:“师傅,师祖要你劝他,将那册玄门要诀拿出来!”
袁中笙有口难言,心中实是痛苦之极!
他连声音都在发涩,道:“你……将那册玄门要诀拿出来吧!”
马放野一听,突然“哈哈哈”,大笑起来。
他一面大笑,一面双眼之中,泪水却是夺眶而出,滚滚而下!
袁中笙从来也没有见到过师傅这等神情。
他知道,师傅的心中,一定是伤心到了极点.因为两个由他抚养长大的人,都反过来害他,他怎能不伤心到极点?
袁中笙刚想及此,马放野已向袁中笙劈面吐来!
袁中笙一个不防.被唾个正着,他心中难过之极,身子一方幌,几乎跌倒!
霍贝连忙将他扶住,低声道:“师傅,我们先出去,慢慢再想办法。”他一面说,一面不由分说,便将袁中笙拖了出去。
到了那间屋子之外,仍然听得马放野不断地在狂笑,而冯圣则冷冷地道:“马兄,你只当养了两条豺浪,何必难过?”
马放野止住了笑声,哑声道:“冯兄,你不知道,文丽轻狂飞扬,我早就看出她难以成材,一个不慎,便会误人歧途,但袁中笙……”
他讲到这里,便住了口。
袁中笙真恨不得冲了进去,将一切都说个明白!
但是,霍贝却像是知道他要作什么一样,将他的身子,牢牢拉住,袁中笙叫道:“别拉住我,我要去!”
霍贝立即道:“师傅,他虽然不肯将那册玄门秘笈交出来,但师祖自然还会有办法对付他,你要将他杀了,岂不是违了师祖之意?”
袁中笙一听得霍贝这样说法,不禁陡地一呆,道:“你说些什么?”
霍贝向袁中笙挤眉弄眼,袁中笙明白霍贝的意思,是叫自己不要开口。
但是刚才,他叫霍贝别拉住他,他要去,乃是指他要去见马放野,将一切,全都说个明白而言的。
可是,被霍贝那样一说,倒像是他刚才是要去将马放野杀死一样,袁中笙如何能不出声?
可是,他一张口,尚未讲出话来,便已听得屋子中,马放野传来了一阵惊心动魄的笑声,道:“你来吧,我死在你的手中,也不枉了这一世,总叫我下一世记得畜牲好渡人难渡!”
袁中笙听得师傅叫出了这样痛心之极的话来,他心中更是难过之极!
他张大了口,喘着气,一时之间,一言难发!霍贝连推带拥,将袁中笙推出了几步。
袁中笙陡地止住了身子,道:“不行!”
霍贝忙道:“师傅,算了,何必逞一时之勇,看他们三人,能熬到什么时候!”
霍贝这一句,又使袁中笙那“不行”两个字,变成了不能放过马放野的意思!
袁中笙心中不禁大急,可是他空自急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