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野马无情刀-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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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玉昆一瞧那人手上的东西,急忙在自己的怀里摸了一把,骇然道:“你是葛半仙,葛大人?”
那人道:“不错,我是葛半仙,那么你又是谁?”
何玉昆道:“小的当然是何玉昆。”
葛半仙道:“如果你真是汉川捕头何玉昆,你为甚么连腰牌都没有?”
何玉昆胸膛一挺,理直气壮道:“谁说我没有腰牌?我的脸就是牌,我十七岁进衙门当差,今年已经二十八岁,县里的百姓哪一个不认得我?假使大人有疑问,不妨问问韩大人,他当年做捕头的时候,可曾带过腰牌?”
葛半仙笑笑道:“好,算你有理,那么我再问你,你既非强盗,也非珠宝商人,你身上哪儿来的这许多首饰?”
说完“哗啦”一声,将十几件首饰和其他东西全都堆在枱案上,灯光照射下,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何玉昆脸孔一红,道:“这是今天出来查案,崔员外硬塞给我的,想推都推不掉。”
葛半仙道:“哦?有这等好事?是甚么案子?说给我们听听。”
何玉昆吞吞吐吐道:“其实也不算甚么大案子,只因为他家里一个丫头,得了急病死了,崔员外怕事情传出去不好听,所以……所以……”
葛半仙道:“所以给你们点东西封嘴?”
何玉昆道:“是是是。”
葛半仙冷冷道:“何头儿,人命关天,你可不能胡来啊!”
何玉昆忙道:“小的不敢。”
葛半仙从那堆东西找出张字条,道:“你跟王长贵是甚么关系?你姓何,他姓王,在这张字条里,他为何称你昆儿?”
何玉昆道:“他是小的岳父。”
韩涛一旁笑道:“难怪你年纪轻轻,就当了捕头,原来你是王长贵的女婿!”
何玉昆垂着头没敢吭声,一双眼睛却偷瞟着枱子上的那堆东西。
葛半仙又从那堆东西找出一根长近一尺的钢管,道:“这是甚么?”
何玉昆道:“这是小的使用的兵刀。”
葛半仙拿在手上摆弄着,道:“这算甚么兵刀?”
何玉昆突然将腰带解下来,往钢管上一扣,手腕猛地一抖,只听“叭”的一声,声音清脆悦耳,赫然变成了一条长鞭。
葛半仙仍然面带迷惑之色道:“如果只是根鞭杆,何需做得如此考究?随便用根木棒,效果还不是一样?”
何玉昆神秘一笑,道:“实不相瞒,这根鞭杆还另有妙用。”
葛半仙道:“还有甚么用处?你不妨试给我们看看。”
何玉昆走到枱案前面,从那堆首饰中拣出一只最不值钱的琥珀戒指,将那块褐色的琥珀挖下来,装进那根鞭杆里,往后退了几步,陡将鞭楷一拉“啪”的一声,那块琥珀已牢牢镶在墙壁上!
葛半仙忙将鞭拿过来,又仔细的瞧了瞧,道:“嗯,这东西威力虽然不大,倒也叫人防不胜防。”
齐天寿道:“幸亏何头儿是自己人,否则方才他对准你的脑袋来一下,说不定你现在已经变成葛全仙了。”说罢,哈哈一阵大笑。
葛半仙苦笑着将鞭子朝何玉昆手上一抛,道:“你赶快把你的东西收起来,到厨房去张罗一下,叫他们快点上酒上菜,齐大人难得如此开心,等一会儿你好好敬他几杯,说不定会有你意想不到的好处。”
何玉昆如获重释,将东西往怀里一揣,毕恭毕敬的倒退出去。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依然不见何玉昆前来敬酒。
葛半仙笑着道:“那小子大概喝醉了,把我方才交代他的话都忘光了。”
韩涛端着酒杯,看了又看,道:“这酒烈得很,莫说是他,连我都有些醉了。”
齐天寿也皱着眉道:“这是甚么酒?后劲儿好像足得很。”
唐籍突然挥掌将窗户震开,喝道:“糟了,咱们上了那小子的当?”
齐天寿骇然道:“你说这酒里有毒?”
唐籍道:“不是酒,是墙上那颗东西。”
说话间,取出几颗药丸,分别放在众人的酒杯中。
葛半仙眯着眼睛朝墙壁上望了半晌,道:“那不是一块琥珀么?”
唐籍摇首道:“那不是琥珀,是一块类似琥拍的五更毒胶。”
葛半仙失声笑道:“想不到那家伙居然用一种最普通的迷药,便把使毒的祖师爷唐门老么给骗倒了,我算服了他。”
唐籍脸色红一阵,忽地站起来,道:“各位大人慢慢喝,我到外面去看看。”
说着,将那盏灯往旁边挪了挪,匆匆忙忙的冲了出去。
明灯高悬,炉火正旺,一块即将溶完的五更毒胶,正在炉盖上吐着紫色的火焰。
浓烈的毒烟下,八个人全都躺在地上,其中五名侍卫都已被人点中死穴,气绝身亡。
店老板和两个店小二则气息尚存,而且还发着均匀的鼾声。
唐籍急忙将炉盖扔出门外,然后提了桶冷水,整个泼在店老板头上。
店老板连喘带咳,半晌才清醒过来,立刻老脸堆笑道:“大人是否要酒?小人这就给您送过去。”
唐籍一把将他抓起来,冷冷叱道:“那个捕头儿呢?”
店老板一看厅里的情形,不禁吓了一跳,颤声道:“哪个捕头儿?”
唐籍道:“何玉昆。”
店老板左顾右盼道:“何头儿来了么?小人怎么没看见?”
唐籍呆了呆,道:“你说那个很会闹酒的年轻捕头儿,不是何玉昆?”
店老板摇头。
唐籍道:“那么他是谁?”
店老板道:“小人不认识他,小人还以为他是跟随各位大人一起来的呢。”
此时西厂几名高手均已拥入大厅,每个人都楞楞的站在唐籍身后,只有齐天寿大模大样的坐在凳子上,右手拄着他那柄薄而细长的精细宝刀,左手手指不停地敲着坚硬的枣红桌面,神色极其不耐。
唐籍无可奈何的松开手,回首望着平日一个个比猴子还精的同僚。
“碧眼神雕”韩涛忽然大步走上来,把店老板往椅子一推,一只脚踏着椅子边缘,弯着身子,一副问案模样道:“你方才说的可是实话?”
店老板战战兢兢道:“小人说的句句实言,方才那人的长相跟何头儿完全不同,小人绝对不会认错。”
韩沟道:“哦?你倒说说看,真正的何头儿是甚么长相?”
店老板道:“何头儿只有一只耳朵,各位大人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韩涛点着头,拉着长声问道:“听说他是德川县王头儿的女婿,不知是真是假?”
店老板张大嘴巴,愣了半晌,道:“王长贵只有一个儿子,根本就没有女儿,哪儿来的女婿?”
韩涛也不禁愣了愣,道:“你不会搞错吧?”
店老板道:“绝对错不了,小人跟王头儿私交好的不得了,当年他在世的时候,每隔一两个月,总要赶来看小人一趟。”
韩涛失声道:“你说甚么?王头儿死了?”
店老板唉声叹气道:“已经死了两年多了,真是好人不长寿,祸害遗千年啊!”
只听“卡”地一声,齐天寿突然将坚硬的桌面抓了个大洞,手掌搓动,木屑纷飞。
韩涛脚也放下了,身子也挺直了,脸色难看得就好像家里刚刚死了人一样。
就在这时,一片急骤的马蹄声疾奔而至,只见一个捕头儿装扮的人急急冲进门,目光稍一搜索,低头碎步走到齐天寿座前,单膝跪倒,恭声说道:“汉川县捕头儿何玉昆,恭迎来迟,请大人恕罪。”
齐天寿死盯着他那两只完整无缺的耳朵,恶声道:“你说你叫甚么?”
那捕头儿道:“小的何玉昆……”
语犹未尽,但见刀光一闪,那捕头儿当场栽倒在地上。
“挞”的一声轻响,一件东西滚落在齐天寿脚下。
齐天寿垂首仔细一瞧,竟是一只檀木雕成的耳朵,雕工精致,几可乱真!
后仪穿过黑暗的院落,兴匆匆的冲进房里。
隐在暗处布哨的师妹们,也一齐跟了进来,每个人都睁着眼睛,竖着耳朵,等待着她的最新消息。
后仪喘了口大气,笑嘻嘻道:“师父,告诉您一个好消息,西厂那些人被亚马师伯骗走了。”
袁紫琼即刻替她更正道:“不是骗走,是引走。”
后仪忙道:“是,是,引走……”
又喘了口气,继续道:“亚马师伯花了一千五百两银子,买了十五个女子,装扮成咱们师徒模样,简简单单就把他们引过江去了。”
袁紫琼皱眉道:“不是买,是雇,是雇了十五个人。”
后仪连连点首道:“对对,是雇……听说那十五个女子,是五龙会的,个个都是水中高手,船到江心,人已不见,他们追一辈子也休想追得上。”
袁紫琼沉吟着道:“跟在齐天寿身边那几个人,都不是简单人物,想瞒过他们,只怕不太容易,说不定天还没亮便已折回来,咱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后仪立刻道:“这一点师父尽管放心,就算他们马上发现真相,至少也得在那边耽搁一天时间。”
袁紫琼道:“为甚么?”
后仪道:“亚马师伯已在他们的马匹上动了手脚。”
袁紫琼道:“有唐门老么在,使毒下药恐怕都不会有效。”
后仪“吃吃”笑道:“这次亚马师伯动的好像是他们的马蹄。”
袁紫琼苦笑道:“你们这位亚马师伯的花样倒也真不少。”
后仪道:“他说更精彩的还在后面呢。”
袁紫琼脸色一冷,道:“替我告诉他,该收手了,夜路走多总会碰到鬼的。”
众女弟子同时发出一声叹息,好像每个人都意犹未尽。
石飞虹忽然道:“师父,您看齐天寿他们在恼羞成怒的情况下,会不会拐到孙师妹家里去?”
袁紫琼道:“孙家除了一片庄院之外,已一无所留,就算他们赶去也不足为害?”
石飞虹道:“如果他们放火呢?”
后仪接着道:“没关系,亚马师伯说咱们有的是金子,旧的烧了,马上可以盖新的。”
袁紫琼瞪眼道:“你胡说甚么,你亚马师伯哪儿来的金子?”
后仪道:“您不是知道么,他怀里那张图,少说也有一百万两。”
袁紫琼道:“道听途说,不足为信,纵然真有那批黄金,那也是保皇除奸的经费,我不相信他会据为已有。”
石飞虹道:“我也不相信。”
众女立即纷纷附和,每个人都不相信他们所仰慕的亚马师伯是个贪财之辈,只有后仪心里有几分怀疑?却不敢表示出来。
一直未曾开口的孙秋月忽伏伤感道:“其实我孙家也薄有资产,重建家园的财力倒也还有,可是我对那座庄院却有说不出的依恋,真想回去再看它一眼。”
她泪眼汪汪的望着袁紫琼,道:“师父,您让我回去转一下好不好?我只要看一眼马上就回来,绝不耽误师父的行程。”
袁紫琼叹了口气,道:“好吧,让你回去看看也好。”
孙秋月破泣为笑道:“谢谢师父。”
袁紫琼想了想,道:“后仪、雪儿,你们两人对附近的地形最熟悉,明天你们就陪秋月跑一趟,记住,途中不准生事,也不得在外流连。”
二女连忙答应。
袁紫琼好像仍有些不放心,停了停,又道:“飞虹,你也陪她们一起去,有你在,我比较安心。”
石飞虹微微怔了一下!道:“可是我去了,师父怎么办?”
袁紫琼道:“有你这许多师妹陪我,你还耽心甚么?”
石飞虹道:“我耽心师父的安全问题。”
袁紫琼失笑道:“我有你魏苏师伯和他手下几十名雄纠纠的大侠保护,你还怕我被人抢走么?”
石飞虹道:“我是怕我不在,师父刚刚创出对付齐天寿的那招枪法便不出来。”
袁紫琼笑笑道:“你放心,那一招一时半刻还用不到,你们早点回来就好了。”
石飞虹无奈,只好点点头。
袁紫琼挥了挥手,众女一哄而散,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面对着一盏孤灯,她不禁想起了从未谋面的亚马。
她只希望亚马真如传说中那么英挺、豪迈、热情。
当然,她更希望他不是一个贪财寡义的人。
亚马推门而入,慕容美立刻抓住链子枪,翻身坐起。
亚马道:“别怕,是我!”
慕容美一下子扑到他怀中痛哭道:“你跑到哪里去了,我怕……”
亚马道:“你怕甚么?”
慕谷美哭泣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受了伤,又有病,整天昏昏欲睡……你又不在身边……”
亚马只得抱住她,哄拍着她,道:“好了,现在没有事了……”
慕容美还是将他抱得紧紧的,深怕他跑掉,泣道:“你怎么会回来的?”
亚马道:“我来拿那张图。”
慕容美“哦”了一声,道:“好,我拿给你……”
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