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邪神-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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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公子相偕友人面红耳赤,忍气吞声悄悄地躲进人堆里。
另一位读书人见他们碰了一鼻子灰,上前便不敢放肆,作揖叙礼道:“蔡先生才气横溢,在下姓王,有一诗想请教。”
蔡金凤见他客气,便将手中毛笔递给他道:“请别客气,大家闲得无聊,互相砌磋一下也好。”
王公子提笔书写道:
黄河远上白云间,
一片孤城万仞山。
羌笛何须怨杨柳,
春风不度玉门关。
蔡金凤接过诗一看道:“哟,足下说不定也是唐代大诗人王之涣的后代?这首诗更是病体沉重,补药、泻剂都无济于事,需要开刀了!”
王公子一时脸红,不敢承认是唐代王之涣的后人与否,觉得自讨没趣,只有启唇轻吐一声:“开刀?”
“嘿,不入格,怎能不开刀!”
“怎么不入格?蔡先生未免太瞧不起先贤了!”王公子愤恨不平道。
“这首诗的题目是什么?”蔡金凤反问道。
“这是人人皆知的《凉州词》呀!”
“对呀!既然是词,就该作成长短句,怎么错成了七绝?不是不入格又是什么?”
王公子被问傻了,反驳不得,只有赌气道:“那蔡先生怎么操刀?”
蔡金凤提笔略一思索,下笔有神,如画龙点睛,便将整个词意改得更妙道: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这么断句,就变成词了!
王公子虽说不服,却也辩不得,群众听着却一股劲地嚷着:“有理!改得妙!”
王公子也抿不过众人之意,只得一旁静观,想看看是否有才华扬溢之人,来修理这个傲慢恃才的年轻人。
张心宝一旁看了老半天,虽然觉得蔡金凤有点强词夺理,玩弄着文字游戏,但那份敏捷、巧思和辩才,却非一般人所及。
也暗忖这种人才,又是女流之辈,怎么也藏身男妓大本营?真如龟婆宋瑜娘所讲的,阁内所有人都有一段不可告人知的悲伤往事吗?
他看得无趣了,时间尚早,不如先游湖饱览风光再说,便悄悄退去。
那名小厮见主人蔡金凤才高八斗,更是神气大声道:“谁还有病恹恹的诗词,尽管呈上来呀!”
众人见三位公子哥儿都碰了壁,灰头土脸而退,有谁还敢上前,便你推我,我推你,竟没有一个人敢站上前去。
小厮越发趾高气扬,抬手往人群堆中,指指戳戳地大声道:“你有吗?是你?还是你?”
凡是被小厮点到的人,无不变色,便往后退。
蔡金凤忽尔站起来,一掌拍在小厮的后脑勺怒声道:“小丫……你个头!正主儿溜走了,你还在嚷个什么劲?”
小厮哭丧着脸道:“小……少公子!现在怎么办?”
“收摊了!他八九不离十肯定去游湖,好戏正要开锣了!”
蔡金凤双眸闪炽一股热焰般的情火即隐,转为一股惆怅抹上眉心,先行追赶而去。
…
第 十 章 圣火雷劫
太乙近天都,连山到海隅;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
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樵夫。
春雨绵绵,云霾朦胧。
昆仑派总坛巍然建筑耸立山头,俯瞰群山绵亘,好似傲视西北江湖,唯我独尊之姿。
总坛前有座宽敞的练武场,皆由长方型坚硬的花岗石块铺成,顺着山势而出里外,直转而下,形成蜿蜒如龙石阶直至云深不知处。
沿石阶百丈便有小亭,派驻弟子看守,提供朝山踏青游客所需茶水,又可饱览昆仑山风景每个角度,真是赏心悦耳,可见巧匠慧心,安排得体。
过了初一、十五,朝山的香客就寥寥无几了。
一顶轻便藤轿,坐着一位身穿紫色鲜艳亮丽的汉服少女,由四名年轻俏丽的丫鬟抬着,施展轻功飞奔于蜿蜒石阶快速上山,竟然迫散四周云霾,不沾露水,若行云流水般变妙多姿,十分耀眼。
沿途小亭上躲避绵绵细雨的昆仑派驻弟子,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便被这顶旋风而来的轿中少女摇空一指,凝雨珠疾射点倒,昏厥地面。
片晌间,这顶藤轿如腾云驾雾般,已上了总坛练武场。
雨过天晴。
花岗石铺成的练武场一片湿濡濡,却发现藤轿的四周丈远距离,湿地被蒸发得水气袅袅朦胧似雾。
蒙胧气氲中,这顶藤轿美人与四大婢女的红绿艳丽衣发倩影,就如雾中看花,尤突显轿上紫衣少女尊贵若兰。
笼罩方圆一丈开外的雪白气氲,竟然凝而不散。空气中迫出淡淡幽兰香味,闻之使人心旷神怡。
四名守殿门的道人目睹奇景,便知晓对方是不露庐山真面目的世外高人,但料不到却是女儿身,竟能凝气化形,涵盖盈丈范围。
真不晓得是何方神圣驾临,必然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于是运功护体,小心翼翼地连袂迎上。
为首的知客道人年约四十岁,态度恭谨抱拳作揖道:“老前辈不知如何称呼?请示下名号,好让晚辈通报敝派执事长老!以隆重大礼迎接。”
知客道人礼貌十足识得大体,谦恭的态度教人如沐春风,不愧是鼎足一隅的名门正派。
他的语声刚落,却见朦胧氲雾中,最前面身穿红花绿叶衣裳丫鬟的手掌飘柔晃动,抛掷一朵新鲜玫瑰花,轻飘飘迎其照门而至。
知客道人早已防备,见飘来花朵距离面门三尺之外,便毫不犹豫,依然展露笑容的伸手去接。
怎料玫瑰花朵在他面前三尺处向下一个转折,其捉攫的手掌便落空;使得知客道人一呆愕然,暗忖这怎么可能?
在他电念一转之间,这朵飘飘然玫瑰,忽化为一股红芒直扑其展露微笑的嘴巴。
“噗!”
“哎呀!”
两声同时刺耳嘹亮,飞散的艳红花瓣漫天迸射,撩人眼花。
知客道人痛得脸色煞白,吐出两颗门牙,一手捂住鲜血迸流,肿如馒头般的嘴巴,整个人被震退三步方止。
另外三个师兄弟见况为之悸栗不已;对方只是名丫鬟身份,便能运用脆弱的花朵,施展出刚柔并济的劲道伤人,更遑论高坐藤轿尚未露脸的紫衣少女,岂不功力高得吓人!
其中一名知客道人二话不说,回身就往殿里跑,另外二名道人拔出配剑,分左右包抄,严阵以待。
气氲朦胧中,刚才伤人的那名丫鬟声音冷冷的透出来,气势凛人道:“我家小姐年轻美艳不可方物,岂能让你这个臭道士叫这个‘老’字,敲掉你两颗门牙以示警惩。”
一字不对就任意伤人,实在太过嚣张跋扈,况且昆仑派总坛前视为神圣的练武场,岂可见血落红!若传出江湖,将何以立足武林?
着实教人气炸!
两名道士暴喝一声,各自匹练一道剑光,分左右两侧去势汹汹欲劈开这股浓聚不散的氲雾;去你的雾中有人,砍死了算你倒楣。
岂料从朦胧氲雾里窜出两股如龙腾烟劲,分左右滚滚袭卷攻至道士;只见他们惨叫一声,各喷一口血箭漫天飘洒,便连人带剑轰得弹区三丈有余,龙腾气氲又回流雾中。
两道人影从殿内急闪而出,分两侧带出一股旋劲,准确而玄妙手法接住了将摔落的两名道士,平安着地。
“师叔——”“师伯——”
两位知客道士面如槁灰,紧握着视为第二生命的三尺青锋惊叫了一声,再咯一口鲜血昏厥过去。
两名年近花甲的满头银发一胖一瘦道士,就是昆仑派硕果仅存的长老;威震西北武林号称“玄天二老”的胖瘦兄弟!秤锤般形影不离。
跟随二老出殿的二十名弟子分出一半,快速抢救受伤的同门,扶离现场。
胖师兄高岩白眉一颤,眼露惊异神采,望着这团朦胧雾中高高在上的紫影少女,暴烈怒骂道:“好个‘凝气御雾’见不得人的妖女!竟借天胆独闯本派挑衅,你是从那个地方蹦出来的角色,速报名号,引颈就戮!”
雾中的紫衣倩影“啐!”的一响,如出谷黄莺般曼妙惊啼,其浑厚的内劲回荡山脉之间!但是语气充满鄙夷不屑,令高岩长老颜面无光为之色变。
他跨前一步,凝劲周身,衣衫猎猎飘扬,欲动手之际,为其弟高木长老瘦削的身体挡在前面。
高木长老双眼鹰集犀利,脸色却阴暗不定,好似对紫衣倩影极高的功力有所顾忌,为免其性烈如火的兄长有个闪失,故作落落大方,道:“老哥暂请息怒!与这种缩头藏尾之后生女流计较,实在有辱身份。先由派内弟子试她们斤两,便可得知武功路数,再找其师门长辈算帐。”
没有三分三,也绝不敢上梁山。
过头饭好吃,过头话难说,有福师父享,有难徒弟当,免得未摸清人家的底细,就一头栽进阴沟翻船,老脸真的没地方放。
性烈的高岩长老也真服了老弟这种看事打卦,看人说话的好本事,便闷不吭声退开一旁,任由他去做主。
高木长老使个眼色,在两侧的十名弟子,早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一涌而上,刀剑离鞘将这团白雾团团围住。
高木长老见门下弟子行动迅捷,攻防有序的架势,十分满意道:“这十人是本派的精英,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希望姑娘能说出逞凶来意,及报出师门名号……说不定与本派有所渊源,便饶你们一次不予计较……”
蒙胧白雾里,传出刚才用玫瑰花朵伤人丫鬟的话,冷然道:“诡辩多诈的老芋头!以多欺少就是所谓名门正派的行迳?咱家小姐根本不将这小小阵仗放在眼里。你们是自取其辱!”
高木长老黑眉一颤,双眼杀气燃炽,字句从齿槽冷冷迸出来道:“伶牙利嘴的无知小丫头!理字虽不重,却万人扛不动;你们进山门行凶视本派如无物,若不好好教训一番,再羁留等待你们师门长辈前来负荆请罪,本派何以立足武林?”
语音旋毕,他一挥袖袍表示动手。
等待不耐的十名弟子便四面八方群起而攻,纷纷手挚兵刃侧身袭敌,切身闯进白雾之中。
蒙胧氲雾中一阵兵器交击,片晌间就寂然无声。
这十名弟子竟没有传出杀敌致胜的欢跃声音,或者被杀的惨叫声音!好像泥牛入海,溶于这团一丈方圆的氲雾之中,是生是死不得而知。
高木及高岩两位长老面露诧异当场惊愕,另外的十名弟子皆惊颤颤地发抖,停止了第二波的攻击,望着两名长老进退两难。
两位兄弟长老岂能示弱,立即心意相通的不约而同凝然气劲,连袂跨前一步,以自身的体温化气而出,无影无形透入前方这团一丈方圆的氲雾之中,去勘探弟子们的死活情况。
发现十名弟子全部躺在地上,散出微弱的气息及体温,还有生命迹象,由此推测他们很有可能不到三招之内即受制于人,实令两名长老吃惊不已。
当两名长老湛照生命气息的无形气劲,欲再潜进探测她们内力的深浅时,竟遇两股炙热迫体的无俦气劲袭卷,将其所发出的气劲化之无形,并且热劲神速无比的导进周身筋脉,炽热难挡,瞬间切断收功才得以幸免爆裂之危。
虽然只有短暂的交锋,已然使得两老汗流浃背,发觉紫衣倩影的功体烈焰程度,放眼江湖难有敌手。
双双脸部呈现惊骇神色,急运数十年来在冰天雪地苦练的“寒冥玄气”,方才迫出炙热火毒,免受其害。
弟子们发现两名长老脸色异常通红,浑身迫出袅袅气氲,还误以为他们将功力提升至臻之结果,将给敌方致命一击,抢救陷身氲雾中的同门师兄弟。
弟子中总有几个自以为聪明、爱现爱争功的人物,便抢先一步,故作一副悍不畏死的攻击形态,对着这团氲雾叫嚣辱骂,却非真的抢进动手。
高木与高岩俩兄弟老脸也实在挂不住,此刻再不动手岂不让弟子们看轻,有辱长老身份。
兄弟俩人心有灵犀,施展绝顶轻功就如离地飞行,分化左右掠身而去。皆双掌迸出数十年修为的“寒冥玄气”倾力一搏。
他们自认为实在窝囊无比,因为连敌方是谁都不知道,便被人家轻而易举地制住十名弟子,被迫不得不亲身迎战。
“玄天二老”高岩、高木并非浪得虚名之辈,袭卷而去的冰天冻地“寒冥玄气”若怒涛拍岸,一波接着一波,涵盖一丈方圆的白色氲雾,不瞬间即将其冻结成庞然冰山般,蔚为奇观。
弟子们皆知长老的寒劲厉害无比,能将空气中的水份子凝冻成霜雪,更遑论这团凝聚不散的氲雾;人若困其中,不冻死亦伤残。
但是被困困于山内的十名弟子,岂不连带遭殃?
练武广场弟子们闻风而至,陆续聚集,竟也有二百人之众,纷纷为长老无比匹拟的功力鼓掌赞叹不已。
高岩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