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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镜子(短篇小说集)-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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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为说:“她站在自私立场,是应当不高兴。”

“此话何解?”

“母亲认为我应当把第一个十年奉献出来,帮她改善目前环境,义助我妹妹升学,我认为那不是我的责任,我的将来更加重要,我要打好基础,为自己着想。”

王菁刚想说什么,已被小为阻住。

“不用讲了,”小为笑,“你的处境与我大大不同,你家在三藩市有房子,你妈爱你爱得要死,恭喜你二十一岁便可随时荣升寓公。”

王菁露出 腆之色,不好意思再发表意见。

小小豆腐干似公寓是小为分期付款买下来的,学保称赞她能干。

小为告诉学保:“今天才发觉,我的老板就开一辆我一向憧憬的黑色跑车。”

学保笑笑,“你那爱车的脾气一直没有改。”

“我也爱你呀,也一直没有改,我们几时结婚呢。”

学保有点内疚,“恐怕还得等一会儿。”

小为笑笑不答,那会是一段长日子,王家刚在学保资助下搬了新居,现在弟妹们都有自己的房间,他完全取代父亲的位置,似乎也觉得是一种享受。

幸亏时代女性并不急于过早成家立室。

张华问:“你不怪王学保使拖字诀?”

“怪来怪去有什么意思,他有他的自由,我若不满,也有离开他的自由。”

“能够这样文明当然好,可是又不大像爱情了。”张华笑。

小为取笑老同学,“有几个人能像你同郭京平那样,互相奉献,传为佳话。”

上班遇着滂沱大雨至没有意思,小为站在路边等计程车已超过二十分钟。

出来做事已经有三年,升过一次级,老板对她非常满意,好似还有机会再上去,小为的生活大致上还称心,少年时的梦想大部分已经丢下,但她仍然乐观起劲,孜孜不倦的工作以及享乐,小为觉得她属于光明面。

一辆黑色的矮身跑车缓缓滑停,计程车站上焦急的人都往它看去。

人龙里一个标致的少女箭步上前,车门打开,她轻盈地跳上车,脱离苦海。

大家怔怔的看着车子远去。

当天下午,小为把这件事告诉王学保。

学保这次沉默。

小为笑,“你怎么不鼓励我,说呀,说我才华盖世,花容月貌与毋需跑车点缀。”

学保轻轻的说:“小为,我们都长大了。”

“真的,你说得对,也许我这个幼稚脾气要改一改。”小为赔笑。

“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为一向尊重他,从来不与他争吵,她静静等他说下去。

学保忽尔问:“你会不会拿我去换一辆黑色的跑车?”

“你?”

“是,我。”

“千金不换。”轮到小为给他信心。

学保紧紧握住她的手,“谢谢你。”

小为却怀疑了,今年不换,明年呢,明年不换,后年呢,大后年,大大后年,又怎么说。

她已经不再是十六七岁,渐渐也觉得累,星期天,有时情愿赖在床上也不去找节目。

学保仍然是她最好的朋友,毫无疑问,没有人会了解她更多,她目前尚珍惜这一份感情。

过两日,张华生日,她去参加晚会,一到张府,便看见门外停着辆黑色跑车,簇新,骠劲十足,噫,小为想,这是谁?

小洋房的门打开,张华亲自应门。

小为向黑车呶呶嘴。

张华笑,“不是我的客人,我这里今天全女班。”

“没有男生?”小为故作失望状,“早知不来。”

张华说:“学保对你那么好,介绍谁给你都不管用。”

小为不语。

“千金易得,知己难寻。”张华拍拍她肩膀。

“你说得对。”小为握紧好友的手。

二十多个女生,谈笑风生,无拘无束,直玩了一夜。

小为掀开窗帘,暗暗注视路旁那辆车,她喝多了一点果子酒,心情轻松。

只听得座上有人说:“……学保与小为才是打风都打不甩的一对。”

她笑,也许是,但从来没有起过风,不知是否福气。

张华过来问:“渴睡?要不要到书房里靠一靠。”

小为点点头。

躺在沙发上一会儿,小为忽然听到窗上有嘀答声,比下雨稍微大声一些,她睁大眼睛,走到窗前,看到有人伸手轻轻敲窗。

黑暗中一时看不到那是谁,小为并不害怕,她伸手推开窗。

有人轻轻说:“小为,跳出来,我同你去兜风。”

小为问:“那辆黑车属你所有?”

那人说:“是。”

小为好想看清楚他的样子,他却一直没有走到亮处来。

“来,快点。”他催她。

小为身不由己的跳出窗外,他一把拉住她,奔向车边,打开门,让小为坐上去,他自己上了驾驶位,车子风驰电掣地向前疾驶。

小为享受着速度,心旷神怡,顺口问:“我们到哪里去?”

“你想去哪里?”

“永不永不地,没有工作,没有压力,没有斗争,天天就是玩玩玩,你知道如何去那种地方吗?”

“但是,王学保呢,我们等不等他呢。”

小为一怔,冲口而出,“我们一早已经说好,双方都不作无谓牺牲。”

“真的,”那人轻笑,“这是你们的契约?”

“你可以相信我,他从来没有为我牺牲过。”

那人不出声,把车子驶得更疾更顺。

小为迷迷茫茫看着公路上一点点星光似路标,一边问自己,你怎么可以跟一个陌生人私奔,他是谁,他干什么,一概不知,太放肆了,太大胆妄为。

小为忽然发觉,她要逃避的,不是学保,而是沉闷的现实生活,她所向往的,亦不是黑色跑车,而是它代表的自由不羁。

小为出了一身冷汗,在这个时候,她发觉车子渐渐慢下来,终于停止。

“小为,”那人跟她说:“你真的打算舍我而去?”

小为吓一跳,“你是谁?”

“小为,你连我都不认得了。”

小为惊问:“你倒底是谁?”

“你看仔细我,”他探身到亮光处,“小为,你看清楚我。”

小为凝视之下,此惊非同小可,她看到的竟是王学保哀伤的面孔。

“学保,是你,”小为无地自容,“你怎么会在这里?”

王学保说:“小为,我已看通看透你的真面目,我要离你而去。”

小为并不觉得十分意外,但心中相当难受,“学保,我有话说。”

“不用了,”他摇摇头,“别忘记我是最了解你的人。”

他转过头,打开车门离去。

“学保,学保,”小为拚命叫他,“你听我说。”

有人推她,“醒醒,醒醒,”接着是笑声,“学保这就来接你了。”

小为蓦然惊醒,一睁开眼,见到张华正笑着俯视她,她怔怔地张望四周,发觉自己仍然躺在张府书房的沙发上,根本没有踏出半步,适才一切,不过是个逼真的梦。

小为撑起身子。

张华说:“你看看谁来了。”

王学保站在她身后。

张华说:“做梦也叫着他的名字……”一边识趣地退出去,她没想到小为与他的感情这样深。

小为问学保:“你怎么找来了。”

“张华把我叫来,她说你累得不得了,最好有人照顾。”

“她就是这点周到。”

“你梦见我?”学保问。

小为点点头。

“在梦境中,我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小为毫不迟疑地答:“奸角。”

学保不出声。

“来,”小为说:“送我回家,”她伸个懒腰,“真的无限度让我睡下去,我可以睡到二零零七年,反正睡来也无事叫做。”

走到窗前,小为忍不住掀开窗帘一角窥看,那辆黑色的车子仍在。

学保完全懂得她的心事,在一边附和说:“好车。”

小为笑笑。

他们俩走到门口,学保的小小二手日本车就停在门口,小为坐上去,只觉得放心,刚在想,就是它吧,忽然听到背后引擎咆吼,她不由自主地转身过去看个究竟,只见黑色跑车如一支箭般擦过,刹那间去得无影无踪。

月黑风高,她没有看到司机是何等样人。

在现实生活中,她永远错过最热闹一部分,小为失望地低下头,到这个时候,她发觉她不会起哄、钻营、结党,幸亏社会富庶开明,实力派才有生存的机会,她黯然吁出一口气。

小车子蹒跚地开动,小为拍拍表板,无奈地笑了。

学保一直维持沉默,他知道小为刚才那个梦并不是好梦。

到了她家门,学保说:“下个月开始,大弟接手顾家,我可以松口气。”他的语气十分宽慰。

小为诧异,“呵,他毕业了。”三年这么快就过去。

“是,拿到一级荣誉,要开庆祝会,诚意邀请你。”

小为很替他们高兴,“你们的计划很见用,一个接一个班。”

“是,大弟已经找到政府里的工作,现在由他负责妹妹的学费,再过三年,她又可以出身,多读几年书,机会比较好,省走许多冤枉路。”

小为顺口问:“你有什么打算?”问出口才觉得不妥,仿佛暗示他与她的可能性,坏是坏在她不预备结婚。

学保不愧是最了解她的人,只笑笑答:“经济情况上我比你落后三年,还待急起剧追。”

“太客气,我也只不过比你略多几件衣服而已。”

“我可能永远开不起名贵跑车。”学保唏嘘。

“别提那部车子了,出来做过几年事,现在我的要求也不止那么简单,我的梦想是到温哥华去买一个山头,辟为田小为皇后公园,门口挂一个牌子标明“洋人与狗,不得入内。”

学保一怔,笑得眼泪都几乎掉下来。

小为温柔地说:“哀家实在累了,哀家想早些休息。”

学保答:“遵命,我立刻送陛下上楼。”

在门口,小为问他:“永远是朋友?”

“永远。”学保答。

自那次开始,他们就渐渐疏远。

王菁这样同她说:“在这个进步繁华的社会中,赚钱最容易,但找一个真心对你好的伴侣,可真得讲运道。”

小为知道老朋友替学保不值,她取起一支笔,写一行字在透明胶纸上,贴在额角,王菁一看,见是“虚荣的女人”五字,顿时气结。

她把胶纸一手撕下,“你是越来越会搞笑了。”

小为耸耸肩,“笑都不行。”

“有第三者吗?”

小为摇摇头,“我这才发觉我不是使许多男人握着一束花上来恳求约会的女人。”她停一停,“对,你今日找我,就为着教训我?”

“不,我有一个远亲移民,交待我做一件事,我马上想到你。”

“呵,”小为的精神一振,“是什么事?”

“他有一部车子低价出让,我已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叫人驶到门口,你下去看看,包你满意。”

小为一听,立刻抓了外套跑下楼,停在门口路旁的,果然是辆黑色低身跑车,车头附有著名的野马标志,她转头问:“就是这一辆?”

王菁点点头,“才走过三千多哩,这是人家第三辆车,不大用,你看怎么样。”

“不用看,我买不起。”她摇摇头,“你开回去吧。”

王菁说一个数字,“你可以负担,车主特别人情。

小为笑笑,“你弄错了,我戴不上那么大的帽子。”

王菁奇道:“可是你一直希望有部这样的跑车。”

“那是多年之前的事了,”小为微微笑,双手插在口袋里,“试想想,我能把车停在什么地方,是否应该为它搬一个比较高贵的家,应否结识另外一帮爱车的朋友,还有,我的社会地位会否因此提高,智力是否会得相应增加?”

王菁笑道:“去你的,要买就买,不买拉倒,何用假装悟出人生真理来,好不做作。”

小为也笑,“真的,我现在已用不着它。”

“多可惜我不会开车,”王菁说:“耽会儿我问张华要不要。”

“她怀孕了你不知道?再新潮的妈妈也钻不进这部车子里。”

王菁怔怔地站路边,小为把手插进她臂弯里,笑道:“春天永远来得太迟。”

远处走来一个少女,扬声问:“表姨,看完车子我就把它开走。”

王菁答:“驶回车房去吧。”

那少女身手熟练,踌躇志满地上车,只用一只手控制驾驶轮盘,一踩油,车子灵活地转个弯,呼一声飞出去,车窗一角有她的红底白点丝巾飞扬。

“哗,”小为艳羡地说:“看,看,车子就卖给她吧。”

“她才十九岁,负担不起。”

小为说:“我更加负担不起,有余款想换个比较大的房子,希望有间书房,周末捧着功课回家可以正正经经完成……”

轮到王菁转头问:“我们几时变得这样经济实惠?不可思议,当年,我老认为肯送花的男友便是好男人,有没有诚意不要紧,但非得请我烛光晚餐。”

都得妥协吧。

非得学会在尽可能范围内寻找最适合自己的幸福吧。

“下星期让我们去看张华。”

小为非常心安理得,照常办事。

第二天老板宣布她升职,收到好消息之后,她沉着的算一算,便把妹妹约出来,问她还想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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