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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01 第一滴血-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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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无人回答。
  是不是我的声音太轻了,所以他们没有听见?提瑟思忖着。“是我,”他提高了嗓门。“我是提瑟。”可仍没有回音。他明白情况不妙。
  他围绕着浅坑转了一圈。没有看到夏力顿,而米奇却四脚朝天地倒在水里,喉咙被撕扯到耳边,鲜血汩汩地涌出。夏力顿,他在哪儿?提瑟心急如焚,他一定把米奇撇下独自去追那小子,而没想到那小子伺机而上,把米奇的喉咙割断。那小子,提瑟突然意识到他肯定就藏在附近。他蜷伏起身体转动着,一看到米奇的尸体,他就克制不住地想叫喊,夏力顿,快到这儿!如果夏力顿从不同的方向奔过来与他相遇,他们可能会赶在那小子再次袭击之前将他击毙。夏力顿,他真想大声吼叫。
  突然,夏力顿的叫声从右侧响起。“当心,警长,他抓住我了!”与此同时,凄厉的枪声划过夜空。
  提瑟再也忍不住了。他不顾一切地站起身,尖叫着冲进灌木丛、冲进阴影密布的森林,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悬崖后面的洼地!




第十四章

  兰博向提瑟扣动了扳机,但阴霾的光线和茂密的树枝遮住了他的视野,夏力顿拽住了他的步枪,子弹低低地飞射出去。他以为头颅中弹的夏力倾早已停止了呼吸,没想到后者却挣扎着爬起来与他搏斗,使子弹偏离了方向。兰博闭上一只眼举抢对他瞄准的时候,心头不由涌起敬佩之情。
  “啪”,枪声再次响起,这次夏力顿必死无疑。
  没有稍做停留,他立刻动身追逐提瑟。显而易见,提瑟就在悬崖后面的洼地里,他计划在那里发起袭击。他没有沿着提瑟走过的小路,因为提瑟可能已经冷静下来正隐匿在某处等候他——而选择了一条与提瑟平行的路线迅速移动,准备在悬崖上将他击毙。
  但他与提瑟擦肩而过。他匆匆在森林中穿行,远远望见悬崖的轮廓,便卧倒在地,屏住呼吸等候提瑟的出现。不久,传来一阵碎石滚落的响声和沉重的呼吸声,他疾步冲上悬崖,正好看见提瑟纵身跳下洼地,躲在悬崖的一边,先前被他射中的四个警察横七竖八地倒在那里。兰博不喜欢自己所处的位置。现在提瑟的位置比他有利,跳进洼地追逐提瑟必将暴露自己,使自己成为提瑟射击的枪靶,就像那四个警察曾是自己的枪靶一样。
  他很清楚提瑟不会整个晚上都蹲伏在那儿伺机报仇。不久,提瑟就会冒险出动。为了安全起见,他必须找到另一条离开悬崖的小道,那条道可能是提瑟回家的路。
  想到这里,他急速后撤,经过夏力顿的尸体朝悬崖冲去。他强烈地期望蜿蜒的斜坡会延伸到洼地,果然如此。半小时后他穿过森林来到洼地。
  天色越来越暗,他依靠微弱的光线寻找提瑟的足迹。一大片草地横在前面。他一边查看,一边警惕地向四周张望,唯恐暴露了自己。可潮湿的地面上没有任何痕迹。他困惑地琢磨着,提瑟难道仍逗留在悬崖上?接着,他又为提瑟是否躲在他身后而担忧。这时,雨又下了起来,大地陷入了黑暗。突然,他瞥见了被践踏的草丛。
  就在那儿。
  不过,他必须设法制造个障碍让提瑟率先行动。尽管他迫切想冲过开阔的草丛穷追不舍,但他知道应该等天黑之后才能行动。提瑟也许并不在他的前面,可能正躲在灌木丛的另一边向他瞄准。夜色渐浓,他相信在夜幕的掩护下可以放心地闯过去。可他的谨慎却是多余的,因为当他穿过草丛时,提瑟并不在那里。雨点轻轻地拍打着树叶,前方浓密的灌木丛中发出了异常的声响。
  兰博朝发出声音的地方奔去,不时地停住脚步观察周围的动静。他期待提瑟不再奔跑,转身向他发动攻击。不过,只要能听见提瑟的步伐,跟随在其后是安全的。有一次他驻足凝神倾听,前面的脚步也戛然而止。于是,他便蜷伏在地匍匐向前。少顷,前面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他便一跃而起继续追踪。就这样跑跑、停停、聆听、爬行,持续了一小时。毛毛细雨继续洒落着,他感到扎在肋骨上的皮带松了,为了减轻疼痛,他把皮带再次勒紧。他明白肋骨已经断裂,破碎的骨头戳穿了内脏。他觉得快要支撑不住了,痛苦地蜷缩着身体,可一想到提瑟,他告诫自己不能放弃,于是挺直了腰继续向前。
  他攀上斜坡边的树林,跨过隆起的岩石来到一条小溪旁,然后穿过小溪进入森林,一道深沟赫然出现在眼前。当他纵身跳越深沟的时候,胸部的伤口一阵剧痛,他差点失足掉进沟壑。他强行振作精神,全神贯注地侧耳倾听,穷追不舍地向前。当他的右脚踩在地上时,身体的右侧就会感到一阵震颤,肋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忍不住再次大口大口地呕吐。




第十五章

  乡村的山路蜿蜒逶迤,层峦叠嶂的沟壑耸立在道路的两侧。
  提瑟跌跌纤绊地登上斜坡的岩石,感到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先前的岩脊。黑暗中他看不清悬崖的顶端,他真希望知道离悬崖还有多远,因为他已经筋疲力尽,再也爬不动了。岩石湿漉漉的很滑,他蹒跚着重重地摔倒了。他匍匐在地挪动身体,锋利的石块撕烂了他的裤子,割破了他的膝盖。他听见身后远处的树林里兰博穿过下层灌木时发出的响声。
  提瑟加快了爬行的速度,他多么希望自己能看见悬崖的顶部,了解确切的距离。那个年轻人一定跑出了森林向他这边奔来,他很想对他开枪射击,阻止那小子的追逐。但一转念,不,不能莽撞。手枪的火光将会暴露自己,使对方向自己开枪。但是,上帝啊,他必须要采取行动。
  绝望中他疾步冲上了悬崖,可直到被绊倒后及时地抓住了一块岩石,他才知道已经登上了悬崖的顶端。
  现在,现在他可以开枪了。他伸长手臂举起枪,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听到那小子发出响动的时候,他对着那个方位一连打出了六发子弹。然后,他紧贴着地面唯恐自己被射中。
  一颗子弹嗖的一声从他耳边掠过。他听见那小子从崖上跳落在左边,立即朝左边的响声再次射出,然后拔脚奔向斜坡的另一端。不慎他又被绊倒在地,肩膀撞上了一块岩石,控制不住地从斜坡滚到山谷。
  提瑟晕眩地躺在地上。一阵山风吹过,使他清醒过来。他挣扎着想呼吸,但是腹部的肌肉没有反应。他只好张开嘴让空气一点点地进入。就在他感到能够正常呼吸的时候,突然听到那小子蹬上上面岩石的声音。他摸索着爬起身,发现枪不在手中,肯定是摔倒的时候不慎从手中脱落了。可现在没有时间去寻找,黑夜里也无法看见。
  他在林中摇摇晃晃地穿行,迷失了方向在原地转圈,恍惚中他来到了低洼的山沟。他感到膝盖瘫软两腿无力,跌跌撞撞地与迎面而立的树木相碰。倏忽间,他的脑海里闪现出自己在办公室的场景:两脚跷在写字台上,歪着头品尝着热汤。西红柿汤。不,是那种价格昂贵、味道醇浓的豆角熏肉汤,标签上还写着无须添加水。随后,他不省人事地昏厥在地。




第十六章

  不出几分钟他就能将提瑟活擒,兰博咬紧了牙关。前面笨重的脚步声渐渐减轻,但越发诡异。此刻提瑟离他仅几步之遥,甚至连提瑟嘶哑的呼吸声都能清楚地听见。他与提瑟进行了一场速度的较量。
  他本打算几英里之前就将他抓获,不过,决一雌雄的时刻即将来到。一切都将在几分钟后结束。
  胸部的肋骨又在隐隐作痛,兰博被迫放慢了脚步。提瑟仍近在咫尺,他大可不必担心。他用手按住皮带,身体的右侧鼓鼓囊囊地肿胀起来。雨水淋湿的皮带更加松弛,他的手用力压着皮带。
  突然,他被一根树桩绊住了脚,仰天摔倒。以前他从未这样摔倒过。不,他跌倒在一条沟墼边。爬起身之后,他仍吃力地继续向前。这么一耽搁得多花几分钟才能追上提瑟。但毫无疑问很快就会结束的,只不过几分钟而已。
  他是否大声地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黑暗中兰博的脸被几株刺藤挂住,锋利的尖穗狠狠地在脸上摩擦,他捂住撕裂的面孔向后退缩着。
  前面又发出一阵响声,他知道提瑟也钻进了刺藤,肯定是的。他急忙闪到刺藤左边,等待起伏的藤蔓弯倒再穿越过去。他渴望看见提瑟被子弹击中时惊恐的表情。
  他沿着刺藤奔跑了很久,一簇簇刺藤仿佛延伸不断,他开始感到不安,但心斜坡上布满了刺藤。但又不甘罢休地奔向前去,尖锐的刺藤仍挺立在蜿蜒的山道上。他停住脚步打算退回到原路,可又想到如果自己再坚持一会儿,刺藤最终会渐渐稀少的。
  五分钟过去了,接着又过去了二十分钟,他知道自己浪费了宝贵的时间,本应当选择右边的小道追逐提瑟的。此刻,他茫然不知提瑟走了哪条路。
  往回走。也许斜坡的另一端不会长有刺藤,也许它们消失在斜坡的尽头。兰博捂着脸匆匆向后撤退。奔跑了一会儿,可四周仍是一簇簇恼人的刺藤。他脚底一滑,打了个趔趄之后摔倒在地,伤痕累累的脸埋进泥泞的草丛。
  他放跑了提瑟,因为他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和体力。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伤口,双手沾满了泥浆,衣衫褴楼、伤痕累累,断裂的肋骨灼痛不己。可还是让提瑟从他眼皮底下逃离了。
  他伸展四肢躺在地上,任凭冰冷的细雨洒落在身上,嘴里不停地喘息着。随着每次的呼吸,僵硬的手臂和腿渐渐松弛——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发出了轻声的啜泣。




第十七章

  那个年轻人随时会穿越刺藤追上自己。提瑟一边想一边歇斯底里地爬行。刺藤越来越低、越来越稠密,他只得匍匐身体蠕动前进。即使如此,低矮的树枝刮过他的背部,钩破了裤子的臀部。当他扭动着身体试图挣脱时,枝蔓又戳伤了他的肩膀和手臂,可他全然不顾锋利的芒刺拼命向前,皮带的搭扣也坠落在泥泞的地上。
  可该往何处去?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自己是否来到了那小子的身旁?提瑟惊恐地停止爬行。对,他一定在斜坡的另一端。如果自己继续向下爬行,潜伏在灌木深处的那小子就会立即跟上。提瑟恨恨地诅咒这个狗娘养的家伙。很快就会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真的吗?
  他从泥浆里抬起头,一时想不起自己爬行了多远。过了一会儿,才渐渐回想起自己刚才昏厥了。他紧张不安地环顾四周,唯恐那小子蹑手蹑脚地猛扑过来,像对待米奇一样把他的喉管扯破。上帝啊,他大叫道,喉咙里发出的沙哑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上帝啊,他又叫了一遍——为了使嗓音恢复正常——但撕裂的声音就像碾碎的冰块一样难听。
  不,我错了。提瑟的头脑慢慢清醒了。他不可能在我昏迷时将我击毙,而要把我唤醒之后才动手,他要让我知道眼前发生的事情。
  那么他到底在哪儿?是不是在密切地监视我?发现我的脚印循迹而至?提瑟屏息凝气地听了片刻,灌木丛中没有异常的噪音,于是他继续移动,与灌木丛保持一段距离。
  不过,在迅速挪动身体的时候,他并没有使出全部的力气。刚才他一定昏迷了很久。天色渐明,到处灰蒙蒙的,他看见四处都是浓密丑陋的刺藤。他用手摸了摸脊背,感到自己像一头箭猪似的,背上戳满了钉钩。他睁大眼睛注视着血迹斑斑的手,继续向前蠕动。那小子可能就在附近盯着自己,得意洋洋地观望着他的痛苦。
  突然,他又糊涂起来。不久太阳冉冉升起。透过刺藤的缝隙,他看见天色发亮了。他不禁大笑起来,可为何而笑?
  为何而笑?我根本不知雨是什么时候停下的,现在是天高云淡万里晴空。他不停地笑着,接着感到有些头晕,忍不住又狂笑不止。他在不知不觉中,爬出了刺藤,钻进了秋日的耕地。这太可笑了。他眯缝着眼睛试图望见耕地的尽头,但太远了,看不清。他又试图站立起来,可头昏眼花一阵眩晕。突然他意识到那小子可能就隐匿在附近举抢对他瞄准。这个婊子养的杂种,他想目睹我被撕成碎片之后才扣动扳机,我会让他……
  豆角熏肉汤。
  提瑟的腹部膨胀起来。
  他感到好笑。因为他早已是饥肠辘辘,连日来滴米未进、腹中空空。地上有什么东西?木莓馅饼。他露出了笑容。可一想到食物他又呕吐起来。
  接着,他爬出了耕地,穿过两三道垄沟之后瘫软在地。不过,他又坚持不懈地越过几道垄沟。两道垄沟之间有一个小池塘,里面的水污浊不堪。整个夜晚他的脸部始终对着天空,张开嘴接着雨水。现在他仍感到窒息、喉咙干燥肿胀。他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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