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莲夜 by 麒之离殇-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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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烈冷着眼扫了底下的人一圈说:“加税是绝对不可以的。马上就要过新年了,孤可不能让百姓在这个新年里因为加税的问题而出现饿殍满地的状况。没有人可以想出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来解决这个问题吗?”说着目光又在众人脸上转了一圈,最后停在我的脸上。看着凌烈坚毅的表情,心里暗暗感叹着,将来真是个为百姓着想的好皇帝啊。
捏着衣角的手指轻轻放开,将肩上的细发甩到脑后,踏着坚定的步子走到凌烈位下,用沉静的声音说着:“臣弟想到个办法,只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讲。”凌烈转身坐到太子位子上去,端稳了身子。看向我的目光充满支持和希望。
斜着眼睛在各个大臣的身上转悠了一圈后,邪邪的一笑道:“就怕说出来各个大臣们要对我不满了。”眼睛里充满了戏谑的神色,当看到赵峥时,只见他身子明显一抖。不由得暗下一笑。
“只要你说的办法能够确实的解决问题,就算所有的大臣反对也没有用。”久不说话的皇后娘娘开口了,听了这话使得每个大臣心里都是一惊,皇后都开了口,这下有些严重了,不由得全部都望着我,想知道从我的口中又会冒出什么惊世之语来,每个人都暗自捏了一把汗。
微微向母后浮了个礼,在转回望着堂上的每个大臣一个字一个字清楚无比的将沉积以久的计谋倒了出来:“上至皇上,下至各个大臣,每天所讨论的都是如何使苍澜国变的更加富有和强盛,使百姓能够安居乐业。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人民放在第一位,国家其次,君在最后。这是因为,有了人民,才需要建立国家;有了国家,才需要有个“君”。国家是为百姓建立的,“君”的位置是为国家而设立的。这里,轻重主次的关系是很清楚的,国家政治,一切以民为本。
“税,取之于民,更用之于民。但是过重的赋税就是一把沉重的枷锁,时时刻刻压在老百姓的头上,使其不能安生,君者,舟也;庶人,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为保苍澜万年昌盛,希望对百姓是永不加赋。
“国库空虚的问题可以用另一种办法来解决。臣弟想建立一个库司,何谓库司,就是将平时散于不需要急用的钱财,也就是不动产,尽数的存于库司之中。等到库司中的钱财到达一定的数量以后,便可以将库司中的钱财调用出来,将其用在极其缺钱的地方。等到各个地方的生产产业将赚的钱财在补进库司中间,这样循环的利用钱财,不使钱财在库司中间堆积浪费,这样又可以解决国库空虚的问题,又不会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使之生生不息,连环不断。
“不过当然的就是,为了不会让存钱进去的人感觉有任何的吃亏,根据所存钱财的数量和时间的长短,会有一定的利息,举个例子就是说,存进去一百两银子,存一年的时间,等到时间到了再取出来的时候就有一百零五两银子,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让银子自然的生出银子来。存的越多时间越长,获得的钱的数量也越多,这样的好处想必每个人都是愿意的。
“不知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意下如何?”轻轻俯身,低头瞟了眼众人,果然每个人都是一副痴然若呆的表情,想必都是被我这个提议给吓得不轻了。
朝堂上一时间极其安静,落针可闻。半晌,忽地凌烈猛地一拍手道:“好,很好。七弟果然语出惊人,这样的办法都可以想的出来,孤觉得这个办法实是可行,不知各位大臣们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人站出来反驳,因为大家都是聪明人,知道这个确是很好的解决问题的方法,而且又是七皇子殿下提出来的,如果失败了也与自己无关,如此两全的事自然没有人出来反驳。
“既然这样,库司这个办法孤就批准了。”凌烈大笔一挥,在纸上写了出来。
看着各个大臣暗然点头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脸上讪然一笑,还没完呢。即而又开口说道:“普通人家自然是没有如此大量的钱财来支持库司的运行。不过不是向来有人说,有权即有钱么?更为难得的是,苍澜国里所有有权势的人,大多积聚在这个正澜宝殿里,所以我认为了,各位大臣的家里多多少少都是会有那么一些存银的,与其放在家里藏着掖着,还不如拿出来支持国家的建设。连老百姓都知道每年要交税给国家,以报答国家的养育之恩。更何况是在朝中任职的各位大臣们,想必都是一心报国的。所以我建议呢,按每位大臣的官职大小,每年的官职俸禄,和家里的经济状况来划分出合理的存钱数目。不要推卸责任,这是每个大臣表达自己对国家的忠心的时刻,只不过是一些散银,就可以换回国家的安定和自己对国家的那份赤子之心,也免了每天的口头说明,可更直接,更有力的尽到自己作为一名苍澜国臣民的义务。”
滔滔不绝的说完所有的话,轻吐一口气,看着光滑平整的大理石地面,不出所料的,下巴掉了一地,补都补不回去了。
第二十章 夺位风云
自从那次朝堂议事以后,凌烈哥哥总是会拉着我一起去议政。上次那件事本是想解决付彻和徐泔路之间的问题,让其暂时偃旗息鼓不要在这个时候闹起来,更让凌烈哥哥操心的。没想到促成了库司的建成,也着实的将朝中大臣打击了一番,让其在近段时间里面不能兴风作浪,也让母后和凌烈哥哥可以更方便管理朝中各事物。
离父皇遇刺至今已经过了两个多月了,其间依然没有人能够去看望,连太子凌烈哥哥和母后都没能见过父皇的面,只是在御帐外和父皇说过几句话。对于像我这样平时任性妄为,不得父皇喜欢的皇子,他更是不会与我见面,对父皇没有那份亲情,所以他让不让我去看他,我一点也不在意。到是凌挚和其母妃仪妃天天去给父皇请安问好,巴不得将贤妻孝儿表现的更强烈些,好让父皇更宠爱他们些。容妃也带着凌重秋常去看望父皇,容妃对着我依旧是那种娇俏的模样,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憔悴和忧伤。凌重秋皱着眉,也是淡淡的,但是隐隐可以看出他的伤心和对父皇的沉痛。
午后路过梨月园,见凌重秋独自坐在石阶上,雪虽然扫干净了,但是沁了雪的地面还是冰冷如常。伸手将自己怀里的金丝小暖炉递给他。凌重秋抬起眸子,看清是我,原本灰暗的眸子闪现出清亮的神采来,将暖炉推还给我,摇摇头说道:“我知道雨颀你的身子向来是畏寒的,我不怕冷,你还是自己捂着吧,冷着自己可就不好了。”
他如此说了也只好收回来又揣进怀里暖着,我的身子喜热畏寒,夏天十分好过,到了冬天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几乎天天都想窝在被窝里不出来。难得昨夜下了一大场雪,借着赏雪的性子才爬出奇轩宫的,没走多久就在梨月园外看见四哥坐在那里,没有个下人陪同,于是过来看看。
一段时候不见,四哥又清瘦了。都说冬天会胖些,看他那个样子,估计是为父皇的事情给闹的。漆黑如缎的头发在头顶束了一个冠,余下的披散在身后,身着暗青色外衣,披着黑色的披风,更显得脸色苍白的。我伸出右手拂上他的面颊,冰冷刺骨,像个冰雕似的:“出门怎么不多穿点,也不见你带个下人,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有些责怪他。
凌重秋惊异的一楞,我感到手下的身子瞬间一顿,即而又恢复如常。刚想着我这样是不是有点调戏良家妇女的感觉,想缩回手,却被凌重秋用手按住,他将我的手紧紧贴在脸上,闭了眼,轻轻蹭着我的掌心说:“好暖和。”相比与他的体温,的确是暖和很多咧。
“四哥这么大个人了,还对我撒娇呢。”我戏弄的般对说笑道。只见凌重秋原本苍白的脸色顿时染上了红云,还有蔓延到脖子的趋势。拉着我的手也松了下来,我顺势将手收回。凌重秋低着头,我瞅着他发红的耳朵轻声笑着,还真是个文静古雅的哥哥啊,这样几句调笑的话就能让他红了脸,脸皮真薄,心也是极温和的,平时和他并不十分亲近,只是知道他总是淡然而立的样子,明净的眼睛里一尘不染,清透的让人感叹不已。
我用手指戳戳他,开口问道:“四哥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啊?要不要到我的奇轩宫里去坐坐?”凌重秋转回头,面上的红色稍散,只是隐隐还透着一丝半分的痕迹。他摇了摇头说:“我只是出来随便走走,不知道怎么就走到这里来了,觉得累了就坐在这里歇了一会,正好就碰见雨颀你了。”
大冷的天,一个人出来走走,还走到离他的庄仪宫这么远的梨月园来了,梨月园平时没有什么人来,而且冬天的也没有什么景致可看,再说累了也不进我宫里去,只是坐在这露天的冷石阶上?心底不由的有些奇怪。
“雨颀似乎很讨厌凌挚呢,平时见面总是会吵起来,而且从没有见你喊过他哥哥。”凌重秋一双眼睛认真的盯着我看,眼睛里面分不清是戏弄还是别的什么。
忽地听他没头没脑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原是诧异,但是句子中间出现了两个我非常讨厌的字眼,立马脸色一冷,眉头一皱:“没事不要在我面前提到他,听到就烦。”
没想到凌重秋听到我冷冰冰说出来的话后反而释然一笑,将头转到一边说:“我知道你们俩从小性子就不和,现在似乎更盛了。只不过雨颀打小心里就只有一个凌烈哥哥,一心一意的和他亲近,其他的兄弟姐妹们难得你会去理会的。”说着看着我的眼睛,不知道是认真还是调笑的说:“雨颀这个样子,让我心里好些嫉妒呢。”
被他逗得哈哈直笑,我从旁边树枝上抓了把雪,轻飘飘的洒在他的头发上,白雪衬着黑发,苍白的皮肤中间夹杂着点点红霞,好看极了。不由的想逗逗他,指尖粘了一点雪,靠近他,将指尖按在他的眉心处,冰凉的触感让他微微皱起了眉头,嘴唇凑过去,轻呵一口气,将眉心的那雪,融了,化成水,从他的额上一直滑到唇上。
“初冬第一场雪的滋味如何啊?想必嫉妒,就是此番滋味吧。”我坏坏的裂嘴对他笑着。但见他还真伸了舌头去舔,而后淡然了脸色说道:“很冰呢。”
“雪自然是冰的,不然还能是烫的不成。”
“什么时候,雨颀你如果可以待我像你对凌烈的一半就好了。”
他的话幽幽的飘在风里,寒冷的风卷走微凉的声音,却带来了一股严寒的悸动。坐在树下的重秋,忽然给我一种寂寞的感觉,只是淡淡的飘散在心底,转瞬就不见了。
后来想起来,那个落雪的午后,似乎就是我和重秋注定了的命运,淡薄如雪的他,寒冷似冰的我,整个玉树银妆的梨月园,漫天漫地的白雪,不是为了带来无限的美好和希望,而是为了掩盖底下更深一层的污垢。直到最后倚着朱栏,相看泪眼,无语凝噎。
“……颀……不要……这么对我……”
在压抑难耐的气氛中苍澜国度过了一个新年,没有以前的那种奢华浪费,今年到是平淡的很,只是例行的举办了庆典,由于皇上重伤没能主持大局,庆典也早早的散了。
我看着夜里燃起的点点焰火,是那么的苍白无力,几乎没有人去欣赏它。再艳丽的颜色也无法点缀现在这个灰色的皇宫。似流星划过,似昙花一现,海市蜃楼般让人的琢磨不定。
我将双手拢在口边轻轻哈着气,今年的冬天真的很冷。刚欲抬脚回宫,才转身就听到脚边一丝闷响,像似什么东西跌落在雪堆上的声音,很轻的声音,若不是周围都很安静,我绝对是不会留意到的。弯下腰伸手在雪堆里摸去,碰到了冰凉的雪,还有一个硬的东西,白色的映在雪堆里,根本看不见。从雪堆里拣起来借着天上焰火淡淡的虹光,我看清楚手里面的东西了。
白色带着紫纹的玉蝴蝶发簪,这不是我绾发的簪子么?伸手向脑后摸去,原来头发披散了一身却不自知。冬天太冷,使得感觉变得迟钝了吗?蹲在雪地上,一股无言的恐惧感从脚底瞬间的涌上了全身,不一会就侵蚀了所有的细胞,捂着心口,抬眼望着黑暗中的皇宫。天边的黑云浓密而漆黑,紧密的压在宫殿上空,不断冒上半空的烟花,不时的将黑云染上红的,绿的光晕,诡异非常。
长嘘一口气,将发簪绾了回去。
蝴蝶迷梦。
“母后。”我将软软的身子靠向母后温暖的怀抱,母后在烛火下神情有些恍惚,没有注意到我的举动。只是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火光,秋波一般的眸子,在烛火的映照下,橙红明亮,迷茫,亦没有焦距。直到我靠进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