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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邦斯舅舅-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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涔的冰冷的脑门,以提亚纳的阿波罗尼奥斯般的强大意志,呼唤着生命。他吻着朋友的眼
睛,仿佛伟大的意大利雕塑家在《圣母哀痛耶稣之死》的浮雕上表现的圣母玛丽亚吻着基
督。这神圣的努力,将一个人的生命灌输给另一个人,就像慈母和情人的爱,终于有了圆满
的结果。半个小时之后,邦斯暖和了过来,恢复了人样:眼中又现出了生命的色彩,体外的
温暖又激起了体内器官的运动。施穆克让邦斯喝了一点掺了酒的蜜里萨药水,生机顿时传入
他的身体,起初像块石头般毫无反应的脑门重又放射出智慧的光芒。邦斯这时才明白过来,
他的复生是靠了多么神圣的耿耿忠心和多么强大的友情力量。
    “没有你,我就死了!”邦斯说道,他感到脸上洒满了温暖的泪水,那是善良的德国人
惊喜交加落下的热泪。
    刚才,可怜的施穆克一直在希望的煎熬中等待着邦斯开口说话,几近绝望的地步,浑身
已经没有一丝力气,所以一听到这句话,他立即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再也支撑不住。他
身子一歪,往扶手椅上倒了下去,紧接着双手合十,做了个虔诚的祷告感谢上帝。对他来
说,刚刚出现的是奇迹!他不相信是自己的心愿起的作用,而是他祈求的上帝显了圣迹。其
实,这种奇迹是自然的结果,医生们是常常可以看到的。
    一个病人如有爱的温暖,得到对他的生命关切备至的人们的照料,那他就有可能得救,
相反,如果一个病人由一些用钱雇来的人侍候,那他就有可能会丧命。这是无意中感应的磁
性所起的作用,对此,医生们往往不愿意承认,他们认为,病人得救是严格执行医嘱,护理
得法的结果;可是许多做母亲的都知道,恒久不灭的愿望迸发出强大的力量,确有起死回生
的功效。
    “我的好施穆克?……”
    “别说话,我可以听到你的心……好好歇着!好好歇着!”
    音乐家微笑着说。
    “可怜的朋友!高尚的造物!上帝的儿子,永远生活在上帝的身上!爱过我的唯一的
人!……”邦斯继续地说,声音中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声调。
    即将飞升的灵魂,整个儿就在这几句话中,给施穆克带来了几乎可与爱情相媲美的快感。
    “活着!要活着!我会变成一只狮子!我会拼命干活,养活我们两个人。”
    “听着,我忠实,可敬的好朋友!让我说,我时间已经不多了,我就要死了,这接二连
三的打击,我是没救了。”
    施移克像个孩子似的哭着。
    “听我说,你等会再哭……”邦斯说,“基督,你应该服从命运安排。我被人骗了,是
茜博太太骗的……在离开你之前,我应该让你对生活中的事情认识清楚,那些事,你一点都
不懂……他们拿走了八幅画,那是很值钱的。”
    “请原谅我,是我给卖了……”
    “你?”
    “我……”可怜的德国人说,“我们接到了法院的传讯……”
    “传讯!……谁告的?……”
    “等一等!……”
    施穆克去找来了执达史留下的盖了章的文书。
    邦斯仔细地读着天书一样难懂的文书,然后任那纸张飘落在地,默默无语。这位人类创
作的鉴赏家,从来就不留心人的道德品质,如今终于看清了茜博太太策划的一切阴谋诡计。
于是,艺术家的激情,当初在罗马学院的智慧,以及整个的青春年华,一时在他身上复现。
    “我的好施穆克,请像军人一样服从我。听着!下楼到门房去,告诉那个可恶的女人,
说我想再见一见我那个当庭长的外甥派来的人,要是他不来,我就要把我的收藏品赠给国家
博物馆;告诉她是为我立遗嘱的事。”
    施穆克跑去传话;可刚一开口,茜博太太便笑了一笑,说道:“我的好施穆克,我们那
个可爱的病人刚才发了一阵高烧,他觉得看见有什么人在他房间,我是个清白的女人,我发
誓,没有什么人代表我们那个可爱的病人的亲属来过这儿……”
    施穆克带着这番答话回来,一五一十地又传给了邦斯。
    “她比我想象的要更厉害,更狡猾,更诡诈,更阴险。”邦斯微笑着说,“她扯谎都扯
到门房去了!你想不到,今天上午她把三个人领到了这里,一个是犹太人埃里·马古斯,另
一个是雷莫南克,第三个我不认识,可他一人比那两人加起来还可怕。她指望趁我睡熟了,
来给我的遗产估价,可碰巧我醒了,发现三个人在细细掂量我的那些鼻烟壶。那个陌生人还
说是卡缪佐家派来的,我跟他说了话……可是该死的茜博太太总说我是做梦……我的好施穆
克,我没有做梦!……我明明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他跟我真说了话……另两个做买卖的吓
得夺门而跑……我认为茜博太太会如实招来的!……可这次努力没成功……我要再设一个圈
套,那个坏女人会自投罗网的……我可怜的朋友,你把茜博太太当作天使,可这个女人一个
月来一直想要我的命,想满足她的贪心。我真不愿相信,一个女人几年来忠心耿耿地侍候我
们,可却这么邪恶。因为看不透她,把我自己给断送了……那八幅画,他们给了你多少钱
呀?……”
    “五千法郎。”
    “上帝啊!它们至少值二十倍!”邦斯叫了起来,“那是我整个收藏的精华;没有时间
提出诉讼了;再说,这会连累你,你上了那帮无赖的当……要起诉的话,会把你毁了的!你
不知道什么叫司法!那是条阴沟,世界上所有卑鄙丑恶的污水都集中到那里去了……像你这
样的灵魂,要是见了那么多罪恶,那会经受不住的。何况你以后会相当有钱的。那几幅画当
初花了我四万法郎,我已经保存了整整三十六年……我们被偷了,他们手段高超,可真是惊
人!我已经在坟墓边上了,我只担心你……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我所有的一切都归你,我
不愿意你被别人偷得光光的。你得提防任何人,你呀,从来就没有提防过谁。上帝会保佑
你,这我知道;可上帝有时可能会把你忘了,那时,你就会像一条商船,被海盗抢得一干二
净。茜博太太是个魔鬼,她害了我!可你却把她看作天使;我要你认清她的面目;你去请她
给你介绍一个公证人替我立遗嘱……我到时一定把她当场抓住,让你看看。”
    施穆克听着邦斯往下讲,仿佛在给他讲授《启世录》。如果真如邦斯所说,世界上存在
着像茜博太太这样邪恶的造物,那对施穆克来说,不啻是对上帝的否定。
    “我可怜的朋友邦斯病得已经不行了,”德国人下楼来到门房,对茜博太太说,“他想
要立遗嘱;您去找个公证人来……”
    他说这话时,在场的有好几个人,因为茜博的病已经几乎没有救了,当时,雷莫南克和
他妹妹,从隔壁来的两个女门房,大楼房客的三位下人,还有二楼临街的那个房客,都站在
大门口。
    “啊!您完全可以自己去找个公证人来,”茜博太太泪水汪汪地嚷叫起来,“要让谁立
遗嘱都可以!……我可怜的茜博都要死了,我可不能离开他……世界上所有的邦斯我都舍
得,只要能保住茜博……我们结婚三十年了,他从来没有让我伤心过!……”
    说罢,她进了门房,留下施穆克在那儿发愣。
    “先生,”二楼的房客对施穆克说,“邦斯先生真病得那么厉害?……”
    这个房客名叫若利瓦尔,是法院办公厅的一个职员。
    “他马上就要死了!”施穆克极为痛苦地回答道。
    “附近的圣路易街有个公证人,叫特洛尼翁先生。”若利瓦尔说,“他是本居民区的公
证人。”
    “您要不要我去把他请来?”雷莫南克问施穆克。
    “好极了……”施穆克说,“茜博太太不愿意再照看我的朋友了,他病成这样,我不能
离开他……”
    “茜博太太跟我们说他都疯了!……”若利瓦尔说。
    “邦斯,疯了?”施穆克恐惧地嚷了起来,“他从来就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过……就是
因为这我才为他的身体担心。”
    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当然都很好奇地听着这段对话,并且牢牢地印在了脑子里。施穆克不
认识弗莱齐埃,所以不能注意到他那只撒旦式的脑袋和两只闪闪发亮的眼睛,弗莱齐埃刚才
在茜博太太耳边说了两句,是他一手策划了这场大胆的表演,虽说已经超过了茜博太太的能
力,但她却表演得极其巧妙。把快死的病人说成疯子,这是吃法律饭的家伙用以建筑他那座
大厦的基石之一。早上出现的意外倒给弗莱齐埃帮了忙;要是他不在场,当正直的施穆克来
设圈套,请她把邦斯亲属的代表再叫回来的时候,她也许会在慌乱之中露出马脚。雷莫南克
见布朗大夫来了,正求之不得,赶紧溜走,原因如下:
     
   
     

 

邦斯舅舅 
第二十四章 立遗嘱人的计策

    

    十天来,雷莫南克一直担当着上帝的角色,这很让正义之神讨厌,因为上帝自认为是正
义的唯一代表。雷莫南克想不惜一切代价摆脱阻拦他获得幸福的障碍。对他来说,所谓的幸
福,就是能把诱人的女门房娶回家,使自己的资本增加三倍。因此,当他看见小裁缝喝着汤
药时,他起了歹念,要把小裁缝的小病变成绝症,而他做废铜烂铁买卖,这恰好给他提供了
方便。
    一天清晨,他背倚小店的门框,抽着烟斗,正在梦想着玛德莱娜大街富丽堂皇的铺子,
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茜博太太端坐在店中,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一个氧化得很厉害的圆铜片
上。脑子顿时生出一个念头,想用再也简便不过的办法,将小铜片在茜博的汤药里洗刷干
净。圆铜片的大小像一百苏一枚的硬币,雷莫南克在上面系了一根细线,每天都趁茜博太太
去照顾她那两位先生的时候,上门询问裁缝朋友的病情,探望三五分钟,顺手把铜片浸入汤
药中,走时再提起细线,取回铜片。这些氧化了的铜成份,俗称铜绿,虽然份量极少,但却
在有益于健康的汤药中悄悄地带入毒素,久而久之便起了不可估量的破坏作用。这一罪恶的
手段确实产生了恶果。从第三天起,可怜的茜博便开始掉头发,牙齿也松动了,身体各组织
的调节机能被这一微乎其微的毒素给破坏了。布朗大夫看见汤药造成了这样的后果,便绞尽
脑汁寻找原因,他这人学识相当渊博,知道肯定有某种破坏性的因素在起作用。他趁大家不
注意,把汤药带回家,亲自进行了化验;可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原来那一天,雷莫南克对
自己一手造成的后果也害怕了,碰巧没有往汤药里放那块致命的铜片。布朗大夫最后向自
己,也向科学作出了解释,认为裁缝从不出门,总呆在潮湿的门房,面对着装有铁栅的窗
户,伏在桌子上,缺乏运动,再加上整天闻着臭水沟里发出的各种气味,有可能使他的血质
发生了变化。诺曼底街是巴黎市还没有装上水龙头的几条老街之一,路面裂着口子,各家的
污水在黑乎乎的排水沟里慢慢地流淌,渗入街面,造成了巴黎市特有的污泥。
    茜博太太总是东奔西走,可他的丈夫,干活不要命,像个苦行僧似的总坐在小窗前。裁
缝的两个膝关节变得强硬,血都集中在上身;弯曲的细腿几乎废了。所以,茜博那紫铜般的
脸色早就被人认为是一种病态。在大夫看来,妻子的健康和丈夫的疾病是很自然的结果。
    “我可怜的茜博得的到底是什么病?”女门房问布朗大夫。
    “我亲爱的茜博太太,”大夫回答说,“他得的是门房病……他全身干枯,说明他的血
液在变质,这病已经没救了。”
    对人下手,却没有目的,没有丝毫的好处和任何利害关系,这最终消除了布朗脑中起初
产生的疑虑。谁有可能谋害茜博呢?他妻子?她往茜博的汤药中加糖时,大夫明明看见她自
己尝过的,逃脱社会惩罚的许多谋杀案,一般来说跟这一桩都很相似,并没有可怖的施暴证
据,如流淌的血,勒扼或击打的痕迹,总之,没有那些笨拙的方法留下的证据;但是,这种
谋杀案大都没有明显的利害关系,而且都发生在下等阶层。一桩谋杀案的暴露,总是有其先
兆,如仇恨,或者明显的贪心,那都是逃不出周围有关人的眼睛的。可小裁缝、雷莫南克和
茜博太太的情况却不同,除了大夫,谁都没有兴趣去追究死因。这个一脸铜色、病魔缠身的
门房,老婆对他很好,他既无财产,也无死敌。而古董商的杀机和痴情都藏在暗里,就像茜
博太太的横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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