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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邦斯舅舅-第14章

小说: 邦斯舅舅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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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见到一件新古董,德·玛维尔小姐自然都要求解释。她请布鲁讷授艺,教她识别这些
奇妙的珍宝。每听到弗雷代利克介绍一幅画,一件雕器,或一件铜器的美之所在和价值,她
都发出天真的啧啧赞叹声,显得那么幸福,连德国人都活跃了起来,脸也变得年轻了。结果
初次见面,双方都比原来希望的更进了一步,这自然是因为偶然相遇的缘故。
    这次见面前后共三个小时。下楼时,布鲁讷把手伸给了塞茜尔。塞茜尔精明地放缓脚
步,慢慢从楼梯上往下走,一边仍然谈论着美术,见这位求婚的男子对邦斯舅公的那些小玩
艺儿赞叹不已,感到十分诧异。
    “您果真认为我们刚才看到的那些玩艺儿很值钱?”
    “噢!小姐,如果您舅公愿意把他的收藏品卖给我,我今晚就可以出八十万法郎,而且
还是桩不坏的买卖。若公开拍卖,那六十幅画就不止这个数。”
    “既然您这么说,我就信了。”她说道,“那肯定是真的,因为这最让您动心。”
    “噢!小姐!……”布鲁讷嚷叫起来,“对您的这一责怪,我没什么可说的,我只请求
您母亲允许我到她府上去,让我有幸再见到您。”
    “我的小丫头,多机灵啊。”紧跟在女儿身后的庭长太太心里想,可嘴里高声回答道,
“那真太高兴了,先生。希望您能跟邦斯舅舅一同来吃饭;庭长先生一定会很高兴与您认
识……谢谢了,舅舅。”
    说着,庭长夫人用力一把抓住邦斯的胳膊,真是意味深长,连“我们可是生死在一起
了”这样的誓言都不及她这一抓有力。她拥抱了一下邦斯,边说“谢谢了,舅舅”,边朝他
递了个媚眼。
    等把姑娘送到车上,出租马车消失在夏尔洛街上之后,布鲁讷便跟邦斯谈起古董来,可
邦斯却只提亲事。
    “您看没有什么问题吧?……”邦斯问道。
    “噢!”布鲁讷回答道,“小姑娘没什么分量,她母亲人有点儿一本正经……我们再看
看吧。”
    “将来可有一大笔财产。”邦斯提醒道,“一百多万呢……”
    “星期一见!”百万富翁打断了他的话,“要是您愿意卖您收藏的那套画,我可以出五
六十万法郎……”
    “啊!”老人惊叫起来,他没想到自己竟这么富有,“可它们给了我幸福,我舍不
得……要卖也只能在我死后交货。”
    “那我们以后再说……”
    “这下两桩事都开始在办了。”收藏家说道,可他心里只想着亲事。
    布鲁讷给邦斯行了礼,便坐上华丽的马车走了。邦斯看着小篷车快速离去,没有注意到
雷莫南克正抽着烟斗,站在门口。
    当天晚上,德·玛维尔庭长太太便去公公家讨教,发现博比诺一家人也在那儿。做母亲
的要是没有能猎获到一个亲戚的儿子做女婿,自然会存有几分报复心,正是为了满足这种心
理,德·玛维尔太太透露说塞茜尔有了一门绝好的亲事。
    “塞茜尔嫁给谁呀?”大家都迫不及待地问。于是,庭长太太自以为守着秘密,说了许
多似是而非的话,又咬耳朵说了许多悄悄话,再经贝尔迪埃太太一证实,第二天,在邦斯因
好吃而历尽甘苦的那个资产阶级圈子里,便出现了这样的传说:
    “塞茜尔·德·玛维尔要嫁给一个年轻的德国人,小伙子纯粹是出于仁慈之心才当银行
家的,因他有四百万的家产;他简直是个小说人物,是个名符其实的少年维特,人长得可
爱,心地又善良,过去也做过荒唐事,可现在迷上了塞茜尔,几乎都快发疯似的;真是一见
钟情,再说塞茜尔赛似邦斯画中的那一个个圣母,这桩亲事肯定是十拿九稳。”
    又过了一天,有几个人上门向庭长太太贺喜,可唯一的目的就是想看一看所谓的金牙齿
是否确实存在。而庭长太太变换着各种辞令,令人赞叹不已,做母亲的完全可以像过去查阅
《文书大全》一样,拿她的话作参考。
    “要等出了市政厅和教堂,婚事才算办成,”她对施弗勒维尔太太说,“目前我们还处
于见面阶段;为此,还得靠您的情份,千万别张扬我们期望中的事……”
    “您真有福气,庭长太太,如今结门亲事可难了。”
    “是的!这次是碰上了运气;不过结亲往往是靠运气。”
    “那您果真要把塞茜尔嫁出去了?”卡尔多太太问道。
    “是的。”庭长太太回答道,她当然听得出“果真”两个字的讽刺含义。“我们过去要
求太苛刻,把塞茜尔的婚事耽搁了。现在什么条件都有了:财产,和蔼的性情,善良的品
格,人长得又帅。我亲爱的小姑娘也完全配得上这一切。布鲁讷先生是个可爱的小伙子,气
度不凡。他喜欢阔气,知道生活,疯似地爱着塞茜尔,那是真诚的爱。虽然他有三四百万的
家产,可塞茜尔还算是接受了他……我们并没有这么高的奢望,可是……有钱并不坏
事……”
    “促使我们下决心的,倒不是男方钱多,而是对我女儿的感情。”庭长太太又对勒巴太
太说,“布鲁讷先生太着急了,他要求法定期限一满就结婚。”
    “他是外国人吗?”
    “是的,太太;可我承认我真太幸福了。我得到的不是一个女婿,而是个儿子。布鲁讷
先生感情细腻,真的很有魅力。谁也想象不到他会那么乐意接受奁产制度来结这门亲事……
这对家属来说是最大的安全保障。他要买下价值一百二十万法郎的草场,以后全归入玛维尔
的田产。”
    第二天,她又以同一个题目,变换着做了别的文章。于是,布鲁讷先生成了王爷,无论
做什么事,完全是王爷气派;他从来不计较什么;要是德·玛维尔先生可以为他取得彻底的
法国国籍(司法部完全应该为他破这个小例),那女婿以后也能成为法国贵族院议员。谁都
不知道布鲁讷有多大的财产,他有巴黎最俊的马,最漂亮的马车,等等。
    卡缪佐一家如此兴奋地到处张扬他们期望中的事,恰正说明这桩得意的大事原来是想也
不敢想的。
    在邦斯舅舅家见面不久,德·玛维尔很快在太太的催促下,正式请司法部长,法院首席
院长和总检察长在那个盖世无双的新婿上门的日子到家里来吃饭。尽管约的日子很仓促,三
位大人物还是答应了。他们也都明白这位家长让他们起的是什么作用,于是欣然相助。在法
国,人们都比较乐意救肋那些想钓个有钱女婿上门的母亲。博比诺伯爵夫妇虽然觉得这样请
客味道不正,但还是听凭安排,同意为那天的安排补个缺。客人总共有十一位。既然如上文
所看到的,布鲁讷先生被说成一个德国最富有的资本家,情趣高雅(他爱小丫头),是纽沁
根,凯勒,杜蒂勒等人未来的竞争对手,那这次聚会的目的,就是要以贵宾的地位来迫使布
鲁讷先生最终拿定主意,所以,塞茜尔的祖父,老卡缪佐和他的太太不可能不出场。
    “今天是我们会客的日子。”庭长太太以非常讲究的直爽口气对被她视作女婿的人说,
一边向他介绍客人,“来的都是熟人。首先是我先生的父亲,您知道,他就要晋升为贵族院
议员了;再就是博比诺伯爵夫妇,尽管他儿子没有相当的家产,配不上塞茜尔,可我们照旧
还是好朋友;还有我们的司法部长,我们的首席院长,我们的检察长,总之,都是我们的朋
友……由于议院开会要到六点钟才结束,我们用晚餐的时间不得不迟一点。”
    布鲁讷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邦斯,邦斯搓着双手,仿佛在说:“都是我们的朋友,我的朋
友!……”
    庭长太太是个十分机灵的女人,她想让塞茜尔单独与她的维特呆一会儿,说有点儿特别
的事要跟她舅舅说,塞茜尔十分健谈,还故意让弗雷代利克看到她藏起来的一部德语词典,
一本德语语法和一部歌德的作品。
    “啊!您现在学德文?”布鲁讷脸一红,问道。
    只有法国女人才会设出这种圈套。
    “啊!”她说,“您真坏!……先生,翻我藏起来的东西,这可不好。我想读歌德的原
著,”她补充说,“我学德语已经两年了。”
    “德语语法肯定很难懂吧,这书还只裁了十页……”布鲁讷天真地指出。
    塞茜尔不知所措,扭过身去,不让他看见她发红的脸色。德国人是经不起这种表示的,
他挽起塞茜尔的手,拉过她的身子,用目光盯着她,她一声不吭,两人就像是奥古斯都·拉
封代纳小说中的未婚夫妻一样,难为情地你看着我,我望着你。
    “您真可爱!”他说。
    塞茜尔装出怪嗔的样子,像是在说:“您呀!谁见了您会不爱呢?”
    “妈妈,一切都很顺利!”她凑到刚和邦斯一起过来的母亲耳边,说道。
    处在这样一个夜晚的一个家庭的情景是无法描绘的。人人都为做母亲的给女儿抓到了一
门好亲事而感到高兴。大家尽说些一语双关或双管齐下的道喜的话,布鲁讷装着不明白,塞
茜尔心领神会,而庭长则巴不得有人多说好话。塞茜尔以再也巧妙不过的手段,悄悄地告诉
邦斯,说她父亲想送给他一份一千二百法郎的年金,邦斯一听,全身的血都涌到了耳根,嗡
嗡作响,仿佛看见戏台边所有的煤气灯霍地全都亮了起来。他一口回绝,说经布鲁讷指点,
他知道自己有的是财产。
    部长、首席院长、检察长、博比诺夫妇和所有忙前忙后的人一个个全都走了。屋里很快
只剩下了老卡缪佐,退休的公证人卡尔多和他的女婿贝尔迪埃。邦斯老人见都是家里人,便
愚不可及地向庭长夫妇表示谢意,感谢塞茜尔刚才的提议。心肠好的人都是这样,凡事都好
冲动。布鲁讷觉得给邦斯的这笔年金像是一笔奖赏,马上就像犹太人一样,考虑起自己的一
份来,于是摆出一副姿态,显示出精于盘算的小人那种远远不仅是冷漠的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的收藏品或它们卖的价钱,不管我跟我们的朋友布鲁讷做成交易,还是我留着不
卖,将来总是要归到你们家的。”邦斯说道,告诉亲戚家他拥有巨大的财富,他们听了非常
吃惊。
    布鲁讷看到所有这些无知的人物顿时对从贫困境地跃入富豪圈子的邦斯表示出好感,在
这之前,他已经发现塞茜尔是全家的偶像,她父母非常宠她,于是,他存心逗一逗这些体面
的布尔乔亚,逗得他们惊讶不已,连连发出赞叹声。
    “我跟小姐说过,邦斯先生的画对我来说值这个价;可就独一无二的艺术珍品的价值而
言,任何人都不能断言在公开拍卖时这套收藏品到底值多少。光那六十幅画就可卖一百万,
我看其中有好几幅单价就可卖到五万法郎。”
    “要是您的继承人就好了。”前公证人对邦斯说道。
    “可我的继承人,是我的小外孙女塞茜尔。”老人只认他的亲戚关系,回答道。
    顿时激起一片对老音乐家的赞美之情。
    “她将来一定是一个很富有的继承人。”卡尔多走时笑着说。
    最后只留下了老卡缪佐,庭长、庭长太太,塞茜尔,布鲁讷,贝尔迪埃和邦斯。大家都
以为下面就要举行向塞茜尔的正式求婚仪式。果然,等到就剩下这些人在场时,布鲁讷开口
问了一句,在亲戚们听来,这一句可是个好征兆。
    “我想小姐是独生女吧……”布鲁讷问庭长太太。
    “当然是的。”她骄傲地回答道。
    “这样您就不会跟任何人发生纠葛了。”老人邦斯说道,他一心想让布鲁讷拿定主意,
开口求婚。
    布鲁讷却变得心事重重,可怕的沉默造成了极度异常的冷场,仿佛庭长太太方才招认了
她的小丫头患有癫痫病似的。庭长觉得女儿不该在场,朝她递了个眼色,塞茜尔马上明白,
走了出去。布鲁讷还是缄口不语。大家面面相觑。局面变得十分尴尬。老卡缪佐毕竟经验丰
富,把德国人领到庭长太太的卧室,说要让他瞧瞧邦斯寻觅到的扇子,他猜想肯定是出现了
什么难题,便示意他儿子,儿媳和邦斯让他单独跟孙女的未婚夫呆一会儿。
    “瞧瞧这件杰作!”老丝绸商拿出扇子说道。
    “值五万法郎。”布鲁讷细看之后,回答道。
    “先生,您不是来向我孙女求婚的吗?”未来的法兰西贵族院议员问道。
    “是的,先生。”布鲁讷回答说,“我请您相信,对我来说,没有比这更让我高兴的亲
事了。我再也不可能找到比塞茜尔更漂亮,更可爱,更让我称心的姑娘,可是……”
    “啊!不要说什么可是,”老卡缪佐说,“要不,让我们马上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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