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明月在 上 by 林寒烟卿-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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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烟道:“为什么庄主留在这许多人。”张玉祈道:“楚烟是才坐上城主宝座的,之前为了这个位置,财神城好一顿拼命。这个楚烟是最弱的一派,偏偏得到了前任城主的弟弟支持。现在实力大损,想拉我们做后台,要我们的人教他们管理门派。”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道:“得到财神城这个盟友当然好,可我总看那个女人不顺眼。兄弟你这样风流的人吧,反而不把女人放在心上。咱们庄主那样的,一旦喜欢谁,可就放不下了。”
林烟想了一想,无力道:“庄主若是娶她,也算门当户对。财神城财富不少,我昨天看了一下,估计未必藏在这。”张玉祈道:“你这脑袋长的,就知道惦记钱。”林烟笑了一下,张玉祈总觉得他现在连笑都带着些惨淡。道:“你身上是不是还很疼。”
林烟听他问,觉胸口的窒闷始终盘旋。捂着胸,慢慢躺了下去。张玉祈给他垫了枕头。问那两个小人儿道:“你们公子这是什么老毛病?”秦佐和秦佑迟疑了一会儿道:“公子常常心痛,他可不让我们说。”
不说也是说了,林烟想瞪他们也没有力气。过去他身上有一分难过,江清扬也会先来照顾他,今天却和楚烟游湖赏花去了。虽然明知总有一天会是这样,心里仍是不能抑制的痛楚。
熬到中午,林烟也没有吃饭。张玉祈逗他说话,林烟道:“大哥怎么没跟着庄主。”张玉祈道:“我刚才不是说过了么,你真病得糊涂了。”林烟道:“我觉得财神城有些不妥。”张玉祈拍腿道:“我也这么觉得。”然后懊丧道:“可是也想不出哪不妥当。”
林烟仔细想了那两个绑架自己的人。把他们的身材相貌说给张玉祈,道:“大哥可曾留意财神城是否有此二人。”张玉祈摇了摇头道:“并未见过,这城里多数都是女人,男的都派出去了。”又道:“你问这两个人有什么干系?”林烟讲了雍京之事,张玉祈此刻才知道他被人抓去过。大发脾气;道:“大哥挖地三尺,也要给你找他们出来。江湖上不卖我们面子的人还真不多。”林烟摇头道:“我不希望庄主知道这件事。”
张玉祈叹气道:“庄主把你养大,你还有什么事要瞒他。就算是再难惹的人物,庄主也不会让你受委屈。”林烟道:“如此我才不愿意给庄主添麻烦。不愿意别人以为我是因为和庄主的关系才做了堂主。”张玉祈道:“看你瘦的这个样子,谁敢这么说,真是良心让狗吃了。”
林烟没吃午饭,渐渐觉得有些饿了,又懒得吃饭。再者也不愿麻烦财神城的人。对张玉祈道:“我有些困了。”张玉祈道:“困了好,睡一觉什么病都没了。”给他盖好被,对秦佐和秦佑道:“好好看着你们公子,有事就来找我,可不用听他的。”
林烟再醒来时,已是深夜。月光自窗户照进来,自己被一个人抱在怀里。江清扬听到动静,睁开眼睛。道:“醒了,我晚上回来你烧得厉害。”林烟道:“我自己都不知道。”江清扬道:“你烧的糊涂了,又哭又闹,秦佐秦佑吓得直哭,幸亏楚城主拿来了一枚财神城的独门丹丸,你服了之后,烧便慢慢退了。”林烟道:“哦。”江清扬道:“小烟究竟怎么了,我度真气给你,发觉你心脉积郁,任督二脉却已冲开。”看着他的眼睛,道:“不想告诉我吗。”
林烟想起沈梦秋对自己做的一切,颤声道:“我……我……”江清扬察觉他不断颤抖。安抚道:“再睡一会儿吧,明天再说。”林烟哆嗦着蜷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温热。道:“我真希望自己就这么死了。”这本是他的心里话,忽然说出来,把自己也吓了一跳。
江清扬道:“好端端的为什么说这种话。”林烟伏在他的手臂上道:“庄主,你很喜欢楚城主么。”江清扬没想到他会问这件事,怔了一下,道:“楚烟温柔大气,我是很喜欢她。”林烟听他这样说,想了一想,道:“庄主会娶她么。”
江清扬道:“我也还不清楚,毕竟相处时日尚短。”调笑道:“莫非你喜欢她?”林烟摇了摇头。江清扬道:“嗯,你自是不稀罕什么美人了。”他和林烟开玩笑,本是想让他欢喜。林烟听完这句话,却没有半点高兴的意思。
江清扬道:“小烟是不是太累了,其实许多事你都不用亲自做。”林烟也不答话,半晌道:“庄主喜欢我么。”江清扬听他这话问得奇怪,道:“当然。”林烟再不说话,抱着江清扬的一只手臂,渐渐睡了。他小时候做噩梦,常常夜里吓得大哭。只要抱住江清扬的手,就不会做噩梦。
早晨林烟醒来,一切似乎都和平常一样。江清扬总觉得他脸上带着一种决绝的神色。陪他吃过饭。看林烟一直望着自己,柔声道:“小烟要说什么。”林烟昨晚已下了决心,到今天却又心里害怕。用尽浑身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道:“庄主,我有话和你说。”江清扬看他面道:“小烟说吧,我在听着。”
林烟道:“庄主,我……”身子不能抑制的剧烈颤抖,江清扬抱住他道:“你不舒服,躺下先歇一会儿。”林烟伸手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江清扬怀里,惨然道:“庄主,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你不要喜欢别人。”说到后来,已经近乎低泣。
江清扬瞬间已明白林烟说的什么,头脑里一片混乱。林烟得不到他的回答,也不敢要他的回答。过了半晌,江清扬道:“你病糊涂了。你从小跟着我,所以不愿意我和别人在一起。我就算娶妻,对你也和从前一样的。”
何需直说,这已是最明白的回绝,林烟熟悉他,知道他顾着自己,不愿意把话说的重,伤了自己的心。可这几句话一听,便知道是清清楚楚的毫无希望。他在心里想过这个局面千次万次,真正听到。仍是痛得不能忍受,捂着胸口慢慢倒了下去。恨自己为什么明明知道永无可能,却还是开了口。若是一直藏在心里,也不会这样难过。
江清扬看他倒在地上,伸手去扶他,林烟抓着他的手。沈梦秋把他抱起来放在床上。叹了口气,道:“是我害了你,我以为你只是小孩子脾气,喜欢缠人。我不该让你一直跟我在一起。”林烟惨然道:“是我自己不好。”他说完这句话,闭紧了唇,血慢慢从嘴角逸了出来。
江清扬见状,忙度真气给他,打通他经脉郁结的所在。林烟又吐了两口血才缓过来。闭上眼睛,再不开口。脸上是惨烈的白。江清扬从没看过他这样凄惨。修长的眉毛紧紧蹙着,似有无限的惆怅烦恼。嘴唇已被咬得流血,头发让汗水粘在脸上。
江清扬早知道他长的美,现在看他却更多是楚楚可怜。他自小养他到大,对他实在有太多牵挂。只是从没向其他事情上想过。现下看他无助的躺在床上,睫毛上全是泪珠。被咬得血色全无的双唇因为未干的血痕而分外凄艳,若是女孩子,实在称得起艳压群芳。心中不禁一动,捧起林烟的头,向他唇上吻去。
这个吻还没有贴上,听得声音响动。有人进来通报,说城主来探望林烟。江清扬悚然一惊,暗讶自己怎么会这样荒唐。迎了出去。
楚烟看江清扬面色略带忧愁,知道林烟一定出了大事。这些天她竭尽全力不着痕迹的讨好江清扬,发现这位惟情庄的庄主情绪极为内敛,鲜少露于表面,难以琢磨。如今这样掩饰不住的愁容,实在少见。
柔声问道:“是病得重了么,我城里倒还有些补气养神的丹丸。”江清扬心思混乱,点了点头道“小烟……”他不知该怎么说下去,也不想告诉她。却看楚烟脸上渐红,低下头去,轻声道:“清扬,你还是第一次这么叫我。”江清扬本是想说林烟,他喊的习惯了,自然而然便脱口而出,此刻看楚烟这样,也不好解释。
楚烟越发羞答答,道:“我已命人去请这里的名医。”江清扬功夫精深,一般的名医只怕还如他。却不能拂了楚烟这片好心,道:“林烟已睡了,我陪你出去走走。”他不愿意让林烟看见面前这位美女城主,林烟毕竟是他养大的,就算是有再荒谬的念头,也不忍心让他难过。
楚烟浅笑了一下,随既又泛起忧色,道:“你担着心,还是留在这里吧。人请到了,我就派人送他过来。”江清扬本也无心陪她出去,只是不想失礼,冷落了她。听她如此说,觉这楚烟不但为人温柔大气,亦极擅为别人考虑。是不可多得的女子了。
待楚烟走后,江清扬一个人站在大厅里想了一会,实在理不清头绪。走进卧室,见林烟在床上蜷缩着,小小的一团。秦佐和秦佑见他回来了,悄悄的退了出去。江清扬看林烟仍在发抖,叹息一声。把他抱在怀里,道:“我从前以为你只是爱和那些风尘女子胡闹,由着你去了。现在想该早给你定门亲事才好,你娶了妻子就不会有这样怪念头。无论你说了什么,我总不会怪你。”
林烟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服,哽咽道:“我错了,我错了,不要离开我。”江清扬看他这模样,心里难受。柔声道:“我自然不怪你,待你也和过去一样。”林烟依在他身上,半晌道:“不一样了。”这四个字说得极轻,偏带着一种形容不出的绝望和悲哀,听得江清扬心里一痛。
看着林烟惨白的脸,江清扬柔声道:“你……”话未说完,秦佐进来说,最近的名医已请到了。江清扬想把林烟放在床上,林烟抓住他不肯松手。江清扬不愿勉强他,也上了床,把帐子放下,露他的手在外面。
所谓名医倒有些真功夫,诊了脉,道:“这位小公子心气郁结,想是有什么难解之事,久积成病。只能慢慢调养,要想根治,还要从心事着手。”开了个方子,秦佐和秦佑拿了几锭银子给他,道谢送了出去。
江清扬听得难过,看林烟头发散乱,脸上全是未干的泪痕。为他把头发拨到后边,又给他擦了泪。他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抱着他。直到晚上,林烟才迷糊的睡着了。江清扬轻轻放下他,林烟睁开眼睛,畏惧瑟缩的看着他。江清扬实在看不得他这副模样,伸手抱起他,心道今天就当最后一次吧。
林烟会这样,是江清扬一千一万个想不到的。秦佐和秦佑把熬好的药端过来,江清扬吹凉了些,喂林烟喝下去。林烟从小最怕吃药,千哄万哄才肯咽一口。后来因为练习武功,渐渐的也就很少生病了。江清扬抱着他,想起他小时候的事情,心中一颤。林烟顺从的咽了几口,又全吐了出来。江清扬给他擦唇边的药汁。心中苦恼,叹了口气。林烟听他叹气,浑身一激灵。江清扬知他害怕,道:“你不想喝就算了,勉强咽下去,身体都不答应。”
给林烟除了外衣,扶他在床上躺下。柔声道:“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什么都和原来一样。”林烟抓着他的衣服,眼神里全是哀求。江清扬知他心意,道:“我陪着你。”林烟得他保证,才勉强闭上眼睛。可睡得极不安稳,一盏茶的功夫也会睁几次眼睛。江清扬怕他支持不住,点了他的睡穴。
林烟再醒过来时,江清扬已不在身边。等了很久,也没有来。秦佐看他不言不语的坐在床上,心里害怕。道:“公子,你身上疼么。”林烟听而未闻,秦佐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还想说话,秦佑推门进来,道:“庄主派张侍卫出去了。”他说完这句话,才看到林烟已经醒了。
林烟已听见他们说话。知道秦佐秦佑怕他一个人在屋里,去给他找人陪伴。江清扬把张玉祈支了出去,自是怕自己和他说。林烟捂住胸口,绝望的想,庄主是把我喜欢他当见不得人的丑事。一股甜腥漫上来,林烟咬牙忍了一忍,低声道:“拿丝巾来。”两个小人忙递给他,林烟擦了擦嘴里流出的血,道:“不准说出去,我现在这个样子,你们说了也是白讨人嫌。”
林烟等了很久,江清扬都没有再来,他心底已明白了。只是躺在床上,绝望的回想从前。整整两天,江清扬再没有一点消息,饭菜却送的及时而且精致。有许多林烟喜欢的菜式,林烟知他不愿意再见自己,白白给一些无用的希望。这些饭菜他都留下了,可也不吃,吩咐秦佐和秦佑吃了,再把剩的全倒掉装好,偷偷拿出去扔了。每餐都让使女拿空碗空盘回去。
江清扬只道长痛不如短痛,怕自己一时不忍心去看他,又不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