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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短文合集 by:朱夜(rednight)-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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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4…5…2 
 
 
 
 
 
 
 
 
 
 
 
 
 
 
 
 
 
 
 
 
 
 
 
自最深处 
 
 
 
 
 
 
 
 
 “这个工作面的进度是无论如何赶不上了!”铁道部川藏线某段101工作面第四推进队的隧道负责机械的副总工程师马南嘉狠狠地踢开脚边一块顽固而无辜的石灰岩。 
 
 
  “那么。。。”地质工程师林长颢小心地踏过一片碎石,“我们要延迟工期,向总工程部汇报一下取得同意吧?” 
 
 
  “那些坐在办公室里,翻看成堆靠不住的数据,按按电脑鼠标就想建好隧道的人?”马南嘉的声音通过防尘面罩里的无线电通话系统传送过来,“你就别做白日梦了!” 
 
 
  虽然他们站得很近,但是因为挖掘隧道的盾构掘进机声音太响,只能用通话系统来对话。 
 
 
  林长颢愣了一下,听着听筒里简单的噪音,眼看马南嘉灵巧地在碎石地上前进,离他越来越远。他的鼻子里,开始有了酸酸的感觉。这和隧道里混浊的空气没有关系。 
 
 
  第四推进队负责打通属于横断山脉的北柱山,构成隧道,然后由工程队铺设铁路和辅助设施。运气似乎特别不好。这一段地形复杂,原先预计可以用动力强大的盾构掘进机连续钻挖,所以预计工程时间较短。然而他们碰上了无数的暗流,不得不改变隧道的方向,而这种改变又迫使他们面对坚硬的花岗岩,让盾构掘进机的人造金刚石刀头承担过多的压力,导致多次机械故障,忙坏了马南嘉。 
 
 
  在队里,马南嘉俗称“老马家的拿破仑”,上级干部简称他为“老马”,而工地的同事们简称为“马破仑”。他个子不高,肩膀结实,属于那种“多血制”的人,有一双粗糙、温暖、干燥的手,坚定的目光仿佛可以代替他的宝贝掘进机打穿岩石。即使任务再艰难,也很少听到他说:“我们不干。”同事们都说,如果投票选举最希望在战场上紧随你浴血奋战到最后的人,他肯定是排名第一。他生在太平年代只能和岩石作战,实在是一种浪费。 
 
 
  和这样的同事在一起工作,连习惯于长年坐在办公室,翻看不知用什么方法得来的靠不住的数据,做着按按电脑鼠标键的工作的林长颢,也开始觉得隧道的生活不那么可怕了。能够在视野范围内看到马南嘉灵巧结实的身影,成了林长颢定心地工作的保证。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身影带给他的,除了定心以外,还有淡淡的甜蜜的味道。 
 
 
  为此他害怕得发抖,超过害怕会突然塌方的隧道顶。他完全不敢想象如果作为全国重点工程的工地上出现某种丑闻,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单单是他的一生就此毁灭倒也算了。连累上马南嘉的一生,却叫他于心何忍?他小心谨慎地避开一切可能发生控制不住的意外的场面,绝对不和他单独在一起。不过在这种野外的工地上,当一次次望着夜晚昏黄而苍凉的弯月、高山冷峻而沉稳的轮廓和长川秀丽而蜿蜒的线条,勾起他小资的灵魂中过多的情感和渴望的时候,他觉得他的极限快要到了。等待这极限到来的过程,对他这种感情丰富的人是最严酷的折磨。 
 
 
  马南嘉似乎完全没有察觉。虽然林长颢觉得马南嘉他说话的时间也比较多,拍他肩膀用的力气也比拍别人大,但那是因为他是地质方面的负责人,而马南嘉常常讥笑他单薄的身体不适合野外工作。他们之间的联系,纯粹是无关感情的交流。 
 
 
  现在他已经走到离盾构掘进机的传送履带非常近的地方,蹲下身查看过热的零件,和操作工人交谈着。 
 
 
  他们上方的这段隧道是最最危险的地方,根据林长颢的计算,塌方的可能性很大。就在这种关键时刻,机械又有故障。突然,他想到任何时刻,他都可能永远失去望着马南嘉的背影的机会。而在工地现场的此刻,从内部通话机的频道中,只有马南嘉能够听到他的声音。 
 
 
  也许告诉他,自己的幸福就会来到吧?也许是毁灭的开端?是不是应该再等一等,等待更好的机会?或者永远这么悄悄地看着他,享受只属于自己的见不得人的幸福?到底该怎么办呢? 
 
 
  多么折磨人呀! 
 
 
  林长颢的视线变得模糊。他的鼻子不争气地抽抽搭搭着,眼角热乎乎的液体滚落下来。隔着防尘面罩他没法去抹泪水,只能任凭自己象个真正的懦夫一样暴露自己过于丰富的感情。 
 
 
  马南嘉从传送履带下站起身,朝着他的方向望来,似乎看到他脸上晶亮的痕迹,顿了一下。林长颢忙转过身去,假装研究断裂带上暴露的岩层。他听到马南嘉在通话系统里说:“岩石的结构和预测的不符。需要更换刀头,重新测定岩层图。” 
 
 
  “好的。”   
 
 
  “还有,林长颢,我觉得。。。”他说话的速度放慢了。 
 
 
  林长颢警惕地问:“什么?” 
 
 
  “我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我。。。”林长颢微微叹了一声,“我马上去推超声波采样设备来测定岩层。” 
 
 
  他艰难地穿过积水的一段路,招呼自己的助手把仪器放在推车上。这时他发现踩在套鞋下的水谭的表面,有一种错乱的涟漪。 
 
 
  他的脑海中搜索过一连串声波传导图谱,但在找到合适的答案以前,直觉促使他迅速站立起来,声嘶力竭地叫道:“马。。。” 
 
 
  终于,超过张力极限的塌方到来了。 
 
 
  他只来得及发出一个音节,内部通话系统中轰天的巨响震聋了他的耳朵。他捂着耳朵拼命大叫,然而完全听不见自己发出的声音。烟尘使他窒息。似乎象恶梦中坠入裂谷的场景一般,只有擦破了他的衣服和皮肉碎石的刺痛让他保持清醒。 
 
 
  在第一阵烟尘略微散去后,不顾隧道顶岩石结构在应力作用下变形的“咯啦”声和不断滚落的石块的威吓,林长颢第一个冲向隧道远端盾构掘进机机头的方向。 
 
 
  他随手操起一根角铁,疯狂地耙着眼前的石堆。那是他最后看到马南嘉站着的地方。现在他终于有理由放纵自己的眼泪。哪怕是男人,为牺牲的同伴流泪,应该是工地上允许的感情流露方式。 
 
 
  “喂!”内部通话系统里传来响亮的一声,把林长颢吓了一跳。 
 
 
  “喂!还愣着干什么!”那声音又响了一次。林长颢扶着耳机,心跳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突然,一个身影从高处盾构掘进机的机头上跃下,落在他面前,一双炯炯的眼睛离他只有2厘米。林长颢吓得退开几步,后背撞在盾构掘进机的发动机上。 
 
 
  “你在发什么呆?”马南嘉拍打着身上的灰尘和碎石,气呼呼地冲上来拉开他,扑上自己的掘进机,麻利地检视开关和线路,“该死!得赶快!掘进机机头卡住了!发动机要马上关掉!否则要烧掉了!” 
 
 
  他四面指挥赶来营救的同事们抢修发动机,清理掘进机机头周围的碎石,丝毫没有刚刚从死神手指缝里漏出来的人的欣喜,只有对工作一如既往的热情。 
 
 
  林长颢拄着角铁,楞楞地看着这个不可思议的男人的背影。 
 
 
  “林长颢!” 
 
 
  内部通话系统里的声音再次让他吓了一跳,连忙答道:“是我!南嘉,要我干什么?”过分亲密的称呼不假思索地出口,他恨不得马上挖个垂直隧道钻进地幔层。 
 
 
  马南嘉很快地下了一连串指令:“分析碎裂的岩层,估计断裂带的位置,是否在预定的挖掘方向上。” 
 
 
  “好的。” 
 
 
  “岩石的质地不太均匀,你去测定承重力和变应力数据,看这个隧道顶到底能不能承受山体的重力。” 
 
 
  “知道。” 
 
 
  “你那边的地质队的人都来帮忙,先把掘进机清理出来。” 
 
 
  “我明白。” 
 
 
  “我喜欢你,待会儿我们一起吃饭。” 
 
 
  “。。。。。。”林长颢的脸色变得煞白,不知内部通话系统突然跳错了哪根线,收到了哪个外星人的信息。 
 
 
  “总发动机没有问题。但愿主传动轴也没有裂缝。”马南嘉用力盖上发动机的盖子,转头面对林长颢,“我信得过江南造船厂造的东西。你呢?” 
 
 
  林长颢木然地忘了点头。 
 
 
  “不过还是得看了再说。”他走过林长颢身边,抓过他手里的角铁,“别愣着,去弄你的数据。把这个给我!” 
 
 
  这个下午剩下的时间里,林长颢始终怀着忐忑的心机械地核对着仪器终端上成片滚过屏幕的数字。那个外星人的声音没有再出现过。 
 
 
  当吃晚饭的时间终于到来时,早已看不到马南嘉的影子。林长颢捧着打印出来的数据和岩石样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隧道,从耳机和耳朵之间的缝隙里听见帐篷边围坐吃饭的工人和技师谈论着今天的意外,说着生死瞬间的种种趣事,不时发出粗野的大笑。 
 
 
  突然一个盛了饭菜的饭碗从斜刺里伸到他面前,吓了他一跳,差点把标记好的样本撒了满地。 
 
 
  “老马。。。你。。。” 
 
 
  马南嘉刚洗过头,白毛巾围在脖子上,隔开粗布衣领和滴水的头发,自若地笑着,露出雪白的牙齿:“我说过,和我一起吃饭。” 
 
 
  林长颢呆呆地望着他在黑夜里闪光的笑眼,突然局促得不知所措。 
 
 
  “你呀!”马南嘉一手托着一个饭碗,伸脚在他的小腿上勾了一下,“一个人发什么呆?早就过了吃饭时间了。要不是我特意给你留着,你就等着啃压缩饼干去吧。” 
 
 
  看到林长颢始终没发声音,他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被塌方吓呆啦?哟喝,哭鼻子了?喂,有什么好哭的,你这小资分子?得了,我把两份一起带回自己的帐篷去吃掉!” 
 
 
  他走了几步,又朝胡乱抹着脸上泪水的林长颢一扬下巴:“走吧,反正我们都还活着,到我那儿再好好擦脸也来得及。”说完不再回头,绕开岩石大步向亮着灯的帐篷走去。 
 
 
  林长颢把样本和数据紧紧捧在心口,似乎要遮掩那里发出的四散的热力,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 
 
 
                                 2002…8…30   
 
 
 
 
 
 
 
 
 
 
 
 
 
 
 
 
 
指触 
 
 
 
 
 
 
 
 
注:本文中的法医朱夜与“刀锋”中的朱夜是同一个人。 
 
 
 
 
 
 
 
 
 
 
 
 
 
 
 
 
 
 
 
 
  看守所会见室的平面布局类似“T”形。其中那一横的两端分别是进入会见室的通道和离开会见室的通道。这样的安排可以使前一批会见者和后一批会见者互不照面,符合某些要求回避的场合的需要。通道两边镶着暗绿色的瓷砖,顶灯还是10多年前的式样。时间仿佛在这里凝固,让人的记忆不由自主地定格在惨案发生的那一刻。一竖则是通向牢房的通道。嫌疑犯就在这一横和一竖的交汇点与来客碰面。那也是他们接触自由空气的唯一窗口。 
 
 
  那个严冬的上午,我独自踏入进入通道,去会见一个犯人。我推开进口的门进入会见室时,没有窗户的房间里亮着桔黄色的灯光。有人刚走,出口的门已经关上,只听得离开通道里逐渐远去的脚步声。会见室由一堵水泥墙和墙中间一个长条木桌及桌上两边镶铁栅栏的有机玻璃隔开。外面是自由来去的领地,内侧是禁锢犯人的空间。两者之间有一个比人的嘴稍大一点的圆洞相通。坐在木桌两边的人就通过它来交流。 
 
 
  储汉青坐在有机玻璃墙的内侧,身体前倾靠在木桌上,左臂弯曲着支撑着身体,头脸松松地包扎在白色的纱布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无限怅然地望着早已关拢的出口门,右手露出纱布外的几个完好的指头张开着贴在有机玻璃上,仿佛要牢牢抓住那一片自由呼吸的天地,又仿佛是定格在与另一只手隔墙相对的那一瞬间。听到我进来的声音,他回过神来,收回手在椅子上坐直身体。 
 
 
  “你叫什么名字?”我直接了当地问。 
 
 
  “储汉青。”他的声音略带沙哑,吐字清楚。 
 
 
  我掏出工作证向他身后的看守挥了挥。看守点点头,打开水泥墙上镶着的铁门放我进入。储汉青的目光始终凝固在我背着的工具包上。 
 
 
  铁门在我身后“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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