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豚人-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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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查看艇长室,苏苏没有在这儿。那么,肯定是苏苏出去了。他立刻回到士官
舱,高喊道:“苏苏偷偷出舱了!她刚才在门口偷听了咱们的谈话!”
屋里人一下愣了。苏苏的态度正是他们一直担心的事,但总觉得不至于出大
问题。毕竟她是海人,是雷齐阿约的妻子。但如果她一时想不开,出去通报索朗
月,那一切计划就吹灰了!约翰脸色刹白地站起来,说:“我来处理!”
他迅速出舱,在经过餐厅时,迅速抽出一把尖刀。拉姆斯菲尔看见了,震骇
地喊:“约翰你要干什么?
让我来劝她!“
约翰没有停顿,跳下甲板,迅速向海边跑去。拉姆斯菲尔紧紧跟在后边,在
陆上他比约翰跑得快,快到海边时他差不多追上了约翰,但到海里后,他就没法
同约翰比了。约翰迅速摆动着带蹼的脚,非常快地向外海游,一边睁大眼睛搜索
海面上的身影。其它四个追上来的海人这时也都越过拉姆斯菲尔,向前游去。那
边约翰喊了一声,他们又回来护住拉姆斯菲尔。
两个海人架着拉姆斯菲尔往前游,大约5 分钟后,听到海面上悠长的螺号声。
拉姆斯菲尔心中一凛,全身都凉透了:这是苏苏在向海豚人报警!索朗月很快就
会来的!不用说,这项计划要夭折了,而且――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当索朗月知
道他的阴谋时,他该如何面对她?
这时已经能看见约翰和苏苏了,很奇怪,他们不是向外海游,而是在快速向
海岸返回。几只巨大的背鳍在后边紧紧追赶,是鲨鱼!这可不是一直跟在木筏后
面的傻呼呼的鲨鱼了,这会儿没有圣禁令,几个海人远不是它们的对手。鲨鱼已
经离苏苏很近,拉姆斯菲尔忘了自己的安危,推开保护他的海人,向鲨鱼游去。
但他们之间还有近百米距离,显然来不及了。鲨鱼轻易地接近了苏苏,苏苏惊慌
失措地打水,但她的逃跑速度简直没办法与鲨鱼的速度相比。这时,游在苏苏前
边的约翰反身向鲨鱼游去,手中握着那把餐刀,对准鲨鱼的眼睛猛剌。但鲨鱼轻
松地甩甩尾巴,避开他的攻击,然后一口把苏苏咬成两截。
拉姆斯菲尔目眦尽裂,惨声叫着:“苏苏!苏苏!”
殷红的血雾在水中迅速扩散,把苏苏的躯体淹没。血液刺激了鲨鱼的兽性,
它们吞掉苏苏的躯体,又向约翰和拉姆斯菲尔游来。就在这时,水面上又出现十
几只背鳍,劈开水面像鱼雷似地奔来,是海豚人!
冲在最前面的是索朗月,他们摆成阵势,猛力撞击鲨鱼的鳃部。两只鲨鱼知
道斗不过他们,拿小眼睛瞪瞪拉姆斯菲尔,悻悻地转身游走。
苏苏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她的躯体成了鲨鱼胃中的食物,她的血液仍在
水中慢慢扩散,索朗月游近拉姆斯菲尔,他几乎已经木呆,两个海人费力地架着
他。他满面泪水,喃喃地重复着:“苏苏死了。苏苏死了。”
索朗月对好友的死十分悲痛,但是,这毕竟是海人和海豚人社会中每天发生
的悲剧。她轻声安慰道:“理查德,请节哀。死于鲸腹和鲨鱼腹,这本来是我们
的无法逃避的命运啊。不过,你们为什么这么早到外海来?”
拉姆斯菲尔被过度的悲痛迷乱了心智,没有回答。索朗月看见,脸色阴沉的
约翰迅速抬头看她一眼,也没有回答,但他的眼神似乎有点奇怪。此刻索朗月心
头沉重,对其中的名堂没多加考虑。她对拉姆斯菲尔说:“来,拉住我的背鳍,
我送你回岸上去。约翰你也请节哀,回岸上吧。”
约翰立即掉头,领着大家向背离潜艇船坞的地方游去。拉姆斯菲尔虽然处在
极度悲伤中,也察觉到了约翰的机警。约翰的亲妹妹死了,他同样也极度悲伤,
但悲伤中还能顾及到不暴露核潜艇的停放处,这让拉姆斯菲尔对他刮目相看。他
们游到岸边,两个海人扶拉姆斯菲尔上岸。弗朗西斯手里拎着一只螺号游过来,
交给拉姆斯菲尔,那是苏苏在遇难时失手落入海底的。拉姆斯菲尔捧在心口,睹
物思人,面色惨然。死神的到来就这么轻易?半个小时前还是快活爽朗的一个姑
娘,转眼间就幽明永隔,连遗体也没存下。他已经55岁了,55岁的神经承受不了
这过于突然的打击,他的精神快崩溃了。索朗月很想安慰安慰他,但她知道,在
这样沉重的死亡面前,任何语言都是肤浅的。她叹口气,重复道:“理查德,务
请节哀,死于鲸鲨之口,正是海人和海豚人的归宿啊。”她想把话题扯开,便问
:“你寻找旧族群的事有没有进展?”
拉姆斯菲尔摇摇头:“他们已经全部消失了,也许已经全部灭绝。索朗月,
苏苏她……”他哽住了,泪水再次涌出。
索朗月只能说:“约翰,扶雷齐阿约去休息吧。你们再在陆上休息几天,如
果你们想返回,请及时通知我。”她背转身,泪水悄悄地流出来,与海水和苏苏
的血液混在一起。
6 第二天拉姆斯菲尔用螺号把索朗月召来。约翰等人没有跟来,他们正在悄
悄处理核潜艇的善后,关闭主机,封死舱盖,以备下次使用。索朗月单独一人游
来,她看见拉姆斯菲尔坐在一块临岸的礁石上,深深的悲伤写在他脸上,目光呆
滞,神色木然。在此之前,虽然他已经55岁,还经历了270 年的冷冻,但他目光
中仍充满灵气。现在,苏苏的死亡让他的灵气消亡殆尽。这让索朗月看到了苏苏
在他心中的份量。
他声音沙哑地告诉索朗月,这次探亲之旅就此结束吧,旧族人没有在圣地亚
哥留下一点痕迹,他也不想再深入内陆去寻找了。他想快点离开这片伤心之地。
索朗月说:“请稍缓两天,撒母耳长老已经通知我,他派香香和岩苍灵正日夜兼
程往这儿赶,要把窝格罗送来,让你首先过目。”
窝格罗!他对这件宝物极感兴趣,一直盼着能亲眼目睹。但此刻,在苏苏死
亡造成的深重的悲伤中,这个消息没有引起什么涟漪。他闷声说:“好吧,我等
两天,替我谢谢撒母耳长老。”
索朗月想活跃气氛,笑着说:“撒母耳长老说,百人会还没看这件窝格罗呢,
他们一定要雷齐阿约第一个过目。这件宝物在海中埋了上千万年,一直没有露面,
偏偏雷齐阿约复苏之后它就露面了,这是你为我们带来的吉祥。”
拉姆斯菲尔酸苦地说:“不,我是一个不祥的人,是我把苏苏害死的。”
索朗月抬头看看他,用长吻擦擦他的颈部:“你这么重情意,苏苏在冥冥中
一定感念你的。不过你不要过于自责。在我们社会中,这种死亡太平常了。”
拉姆斯菲尔突然问:“你相信来世和灵魂吗?”
“我不相信。不过我知道,组成苏苏的原子会回到生态循环中,重新变成海
豚人、虎鲸或鲨鱼的组成部分。这也是一种来世吧。”
拉姆斯菲尔苦楚地说:“我知道宗教中说的来世是虚幻的,但我此刻真愿意
相信它。”
“别想这些了,来,攀着我,我带你去海里散步。”
拉姆斯菲尔拉着她的背鳍,在海中游逛了一天。他注意到有几十位海豚人一
直守在近海处,无疑是为他布置的守卫。从昨天的搏杀中他知道,即使不使用圣
禁令,有组织的几十个海豚人也完全能对付鲨鱼,甚至对付虎鲸恐怕也不在话下。
但海豚人有严格的自律,不允许使用组织化的力量或智力来战胜捕食者。他们的
唯一的几次例外,包括昨天和今天,都是特为雷齐阿约而破例的。他几乎难以承
受这种恩惠。
他们到晚上才返回岸边。那5 个海人都来了,也都阴郁地沉默着,只和索朗
月点头为礼。约翰更是独自一人坐在远处,苦闷地低头不语。拉姆斯菲尔和索朗
月知道他心头沉重――妹妹死了,纵然这在海人社会中是平常事,但他终究没法
子向父母交待呀。索朗月努力想活跃气氛,对五人说:“喂,别垂头丧气了,打
起精神来。告诉你们,撒母耳长老将给你们送来一个很珍贵的礼物,你们猜是什
么?”
五人咧着嘴苦笑一下,在这种心情下,没人愿意参加猜谜。索朗月说:“真
是一件极珍贵的礼物啊,我可不是骗你们。”她突然停住了,仰起头听听,兴奋
地说:“理查德,已经到了,香香和岩苍灵已经到了!”
他们都转过身,透过苍茫的暮色向外海的方向看。果然,没有多久,香香那
巨大的黑箱子似的脑袋就从海平线下露出来,一道45度的水柱斜斜喷向天空。一
大一小两只背鳍劈开水面迅速游近。他们到了,香香面有得色,一线白光从它的
嘴缝中射出来。岩苍灵的凝重神色下也有抑止不住的兴奋。索朗月说:“送来了?”
岩苍灵说:“送来了,请雷齐阿约接收吧。”
香香游到拉姆斯菲尔跟前,张开大嘴,把窝格罗吐到他手里。强烈的白色柔
光立即漫溢天地,把周围变成白光的世界。这是一个不大的圆球,只有脑袋那么
大,光滑柔润,软中带硬。上千万年传说中的宝物变成了现实,索朗月、约翰等
都肃然起敬,用虔诚的目光看着它。拉姆斯菲尔当然也很激动,但他此刻顾不上
兴奋了,因为窝格罗刚一和他的皮肤接触,意识的洪流就汹涌地向他大脑中奔去。
来势如此迅猛,他大脑中成了一片白光的交织。但意识流迅即变得平稳,以他能
够接受的速度输入信息。在周围人的眼里,他成了一个木雕泥塑,捧着窝格罗呆
立着,表情变幻无常,神秘的光晕在脸上荡漾不定。索朗月轻声喊:“理查德?
雷齐阿约?”
拉姆斯菲尔没有回答,他已经入定了。一幅幅画面闪现在他头脑里。
是在太空深处,他(不是拉姆斯菲尔,而是神,或者说是智能水平远远高于
人类的智能人)从虚空中瞬间显现,同步显现的还有飞船和他的同伴。飞船中充
满水,而他们都在水中游动。他们的外形并不奇特,和地球的水生动物一样,身
体呈流线型,有胸鳍、背鳍和尾鳍。这不奇怪,地球海洋中凡是进化得真正适应
水中生活的生物,都会变成大致的模样,而不管它们在进化初期的体形,这就是
达尔文理论中的“进化趋同”。但这些“神”的科技水平又远远高于人类,拉姆
斯菲尔甚至难以理解看到的某些事实,比如刚才飞船的的瞬间显现,也许这就是
“量子态物质传真技术”?飞船的动力形式也是不可知的,它完全不理会重力场
的规律,飘飘摇摇地向地球上落,还能出各种匪夷所思的动作。
飞船漂浮在热带密林的上空,下面有各种1000万年前的动物,其中有――拉
姆斯菲尔看到了猿人!严格说那不是猿人,只是偶尔能直立行走几步的猿。它们
是群居的,住在一片邻近湖泊的疏林中,但没有发现用火的迹象。飞船在密林上
空停了一会儿(也可能是几个月,拉姆斯菲尔处在白光的浸润下不能正常地思维)。
他看见猿群在觅食、交配、与剑齿虎格斗,一只首领在管理着这个族群,所有雌
猿都向它献媚,所有雄猿尤其是正当壮年的雄猿都小心地避着首领。它高视阔步
地在领地上巡视,虽然赤身裸体,浑身脏污,但它睥睨万古的王者之尊还是很打
动人的。飞船上的神显然对这个猿的群体很感兴趣,他们逗留在这儿,不动声色
地观察着。但事情很快起了变化。这时,一只成年的雄猿忽然向首领发起挑战,
两个家伙穷凶极恶地对峙着。拉姆斯菲尔知道,一般动物中的族内格斗都是有节
制的,不致命的,只是为了确定双方地位的尊卑,并非为了把对方杀死。但这次
的王位之争显然不是这么平和。它们开始了猛烈的对攻,招招都是专挑致命处攻
击。很快,两个家伙都鲜血淋淋,气喘吁吁,眼神开始变得疯狂,而其它的雄猿
雌猿都旁若无事地围观着。
这时,原来的首领开始招架不住了,也许它毕竟年纪大了,气力不能持久。
它尽全力支撑一会儿,终于败下阵来,向外边逃去。下边的变化令人目眩,当旧
的王者一露出败象,所有旁观的猿立刻一哄而起,围追那只失败的王者,咬它,
推它,直到把它推入水中。可怜的王者此刻目光中充满了哀怜之色,无力地向岸
上爬,但处处遭到群猿的严密堵截。猿的水性不大好,它在水中挣扎一会儿,不
久就淹死了,尸体飘浮在水面上。群猿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去,开始向新首领献媚。
只有一只身体较矮的雌猿(大概是死者的妻子之一吧)游过去,尽力把尸体拖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