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番外 by 昭域 (虐心+he)-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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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他,萦揉有那么重要?那时我几乎以为这孩子喜欢萦揉爱萦揉。
榆关的答案却是朋友。萦揉是他最重要的人,萦揉教会他琴艺,萦揉会找他
谈心,萦揉是重要的朋友,所以他不让别人欺负萦揉。
坦率的回答,如同榆关这么个坦率的孩子。
他的性子,就像孩子一般,让人喜欢。
榆关习的是琴技,瑶城里那些风闻而来的公子多了去了。有些官宦子弟,有
些世家子弟,大部分人为他的琴艺,不为他的容貌,但冲着他的身子的也不是没
有。榆关不像萦揉,榆关的性子虽如稚子,可却不爱做梦,我喜欢他这份诚然。
我领着身后的客人上楼,嘴上笑着,念叨着榆关的高超琴技,只夸的此曲只
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虽有些夸张,但也相去不远。
“这榆关真有老板您说的那么好?”身后的男子一身绿衣,布料是上等上品
的云织锦,想来是个有钱人。云织锦分三等六品,特等上品供皇帝,特等次品供
皇亲国戚。而这人的身份定然不低,口袋里能挖出的银子也一定不少。
我呵呵一笑,再次保证:“您大可放心,咱们家榆关的琴技可是萦揉亲手调
教出的,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位爷是来找萦揉的,为了听琴。我告诉他萦揉已经离去时,他很失望。可
银子不能走啊,于是我又告诉他榆关的琴与萦揉一样。这人不是本地人,估计该
是何年何月来此听过萦揉抚琴的,所以才会念念不忘?
“好,那我便信你。”他答道,声音很是爽朗,南方人的容貌北方人的性子。
这些我没兴趣,只要银子给的多就行。
不过,此人倒算是坦荡荡的君子。我问他在堂中还是屋里听琴,他只说他给
屋里的钱在二楼的堂里听。这买卖多划算不是么?
榆关出来,也是一身绿衣,确是翠绿色,将他本就不露年纪的脸托的更年少
些。榆关笑着问安,差自己的小厮奉了茶,又问问男子想听什么。
那男子点了一曲听凉,我在旁边,一愣。果然是萦揉的过客么?
听凉是萦揉自己做的曲子,他弹起来总有一股说不出的凄迷味儿。不过我不
大喜欢这曲子,太悲。人活在世,求得无非是快活二字。
榆关笑笑,答应了。于是抚起他心爱的琴,视线再未看过那名面前品茶吃点
心听琴的男子。
我摇头下楼,榆关就是这样,操琴时六亲不认。亦因此,有些客人听了琴不
够,还会出钱找榆关陪他们聊聊琴说说曲,这般做的,都是些附庸风雅的公子。
我曾问榆关为何老是对着他们笑,该是爱理不理才是王道啊。榆关却说,与
他们说话挺开心的。榆关说自己是小地方出来的娃儿,不懂得太多。那些人会告
诉他好些他不知的事他不知的地他不知的人,如说书一般,他听了,能懂,能学
到东西,他很开心。
说到这儿,我就想起当初榆关让我教他写字时,他脸上璨然的笑容,是多么
愉快。他是个容易满足的人,这样的人,不会活得太累。萦揉便是因为求得太多,
所以好累。
这日曲子听完,那公子笑意盈盈的下楼,想是十分满意的。他说他姓茗,日
后会常来。
我好奇,便问他榆关和萦揉的琴,哪个更好。
茗姓男子笑道:“萦揉曲凄婉悲凉,易使人触景伤情,然悲矣,故而回味无
尽。榆关曲欢愉恬然,虽乐而不复忆,闻时却觉心情舒畅。一曲听凉,不同人不
同味,老板您推荐的人,极好。”
本以为他是商贾,可这一出口又觉得是书生。我呵呵一笑,管你是何身份,
以后常常光顾给我银子便是。我送走他,继续生意。
不过,我没料到,这人在之后的三十日内,竟一日不断风雨无阻。
我烦,是真的烦。
榆关看似还挺喜欢这人,当然也有可能日日对着茗凡,习惯了。可我真的烦
透了,楼里已去了彦页、萦揉、执泪,三个头牌啊。若然榆关一时想不通跟人走
了,我去哪儿找那么个好琴师来。届时纵然东阳之舞依旧引人遐思,可无琴来伴
等于没戏。
真烦!我恨恨的盯着茗凡,恨恨的盯着他看着榆关笑的脸,恨恨的等着他听
着琴声有模有样的享受状。一时之间,却也忘了他是给钱的大爷。
“兮,怎么一幅要把人吃下去的模样?”
我回头,看向来人,叹息,招呼道:“没什么,你可好些日子没来了呀。”
听闻近来皇宫里事多,见了萧宜才想起他有一个多月没来了。
萧宜笑道:“想我?”他凑过来,拉我的手捏我的鼻。
我闪过,道:“想啊,当然想你兜里的银子。”
他苦笑着摇头叹道:“是不是我改日换个名字叫萧金萧银的你会更喜欢?”
我作势点头,还很认真地回答:“嗯,这两个名字吉利。”阿宜爱说笑,他
是王爷,名字岂是随便可以改的,把我当小孩儿哄啊。我瞧瞧他身后人,一脸正
气好像对此地很不屑却又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哪儿来的小皮孩,一股酸气,我问,
“这位爷是?”
那人见我问他,便收起嫌弃目光,道:“在下柳墨彬。”
阿宜见我仍疑惑,补充道:“今天科举的头名状元,昨日皇兄都封官,明日
到任后便是朝凤院编修。”
从五品的官儿,看得出皇帝很是赏识。可这人不会成为醉花楼的常客,这点
我还能打保票的。于是也提不起什么劲儿来照顾,便懒散的跟阿宜打哈哈。
喝了杯茶,萧宜便说要去听榆关操琴。今日是朔日,每月的这一日榆关会下
楼来抚琴,隔帘自娱,我则每个听客都收银子。
领了他们去,坐在第一排,小小声响引来茗凡注意,却叨扰不了径自沉醉的
榆关。
那柳墨彬也好笑,先是很不愿后来却慢慢认真听起来,最后居然还不停的赞
榆关弹得好。风雅的臭酸儒,我这么评价。
一个时辰过了,榆关的琴戏结束。我带他二人还有茗凡去二楼,某人自然是
为了继续听琴,我与萧宜便边听边吃茶,私下里我偷偷问萧宜带柳墨彬来所为何
事?
萧宜只道此人是他老师的闭门弟子,来见见世面。
我耸肩,不理他。不过一会儿,榆关变换了衣裳出来了,一身浅浅的蓝,极
好看的颜色极好看的衣裳极好看的人。
榆关的神色却比往日更乐,他的眼盯着的是——我顺着榆关的视线看去,却
是同样愕然的柳墨彬,我就坐他边上,听他低喃,关非。
关非是榆关的本名,我曾听他提过。
这人认识榆关?
我还未问,萧宜便开口问:“状元爷认识榆关?”
“呵,王爷说笑了,墨彬怎会认识。”柳墨彬的回答,我自始至终都凝视他,
亲眼见他从愕然到尴尬到坦然否认。
这一夜,我陪着萧宜听了又是一个时辰的曲不成调的琴。
出自榆关,瑶城目前第一琴师的榆关的琴。
我实在听不下去,只得唤来小厮提点他一下。榆关这才从他的琴中抬头,傻
傻看我一眼。
我笑着打圆场道:“真是对不住茗少、柳大人,榆关就是这性子,昨日就身
子不适了,今儿个偏偏还要逞能,让二位扫兴了。二子,扶他下去休息吧。”
那小厮是个机敏人,立马便拉着一脸疲态的榆关回屋里去。我只能摇头,榆
关每日都睡得很好,怎会疲态?不过是见了不该见的人,听了不该听的话,心里
难受得紧罢了。
这孩子最单纯,有些事可以看破,有些事却死心眼的很。
跟阿宜一起将柳墨彬送至门口,这人也推托有事自行离去。我瞧着他失魂落
魄的模样,心里冷笑。真真不爽!我捏萧宜的手臂,他痛呼一声,笑着看我。
我道:“都是你带来的人!”
萧宜见我如此,也觉理亏,只好陪笑道:“是我错是我错。兮?”
“作甚?”
“怎不见方才一同听琴的那人?”萧宜左看看右看看,“我瞧那人身上有股
香,这味道好似宫里头常常闻到的呢。”
在萧宜看来,那人当是出自造香世家咯?我拧眉一想,那茗凡竟是皇帝钦典
的御香缔造第一府的人,身份定然不低,难怪出手如此阔绰。
“你找他做什么?”我问。
萧宜亲亲我的脸,道:“想找他造香,造一种适合我的兮的香,只给你一人
用。”他嘻嘻一笑,瞧着我的黑色的眸中的感情让我一痛。
我浅笑着避开他的凝视,道:“大概在榆关那儿吧。”
萧宜要的我能给,萧宜求的我却给不了。不是我不知他求些什么,也不是我
不想给他所求的,只是那里已经空了,早没有了,如何再去找来新的给他?
我与他上楼找榆关,却在屋外一丈处被他拉住。萧宜将手指比在唇边,示意
我噤声。我点头附和,与他蹑手蹑脚的靠近榆关的门。
做什么?
自然是偷窥!
谁让茗凡进了人家的屋子还不把门关好,白白给了我与萧宜做贼的机会。
有些话,榆关不会对我说,他再难过,所有的苦都只往自己心里吞。榆关这
孩子虽顺合,但仍有着自己的傲气。别人的同情他要不来,但茗凡不同,茗凡只
是客人,过些日子腻了便走了,所以榆关不在乎。
小小一道门缝,看得却还挺清晰。我瞧见茗凡给榆关倒了杯水,对他很温柔
的笑。他揉揉榆关的发,道:“那人你认识吧。”
榆关一愣,好半晌才笑起来:“茗少,是不是榆关今日的琴很难听?”
完全牛头不对马嘴。我心道,榆关榆关,你今日的琴并不难听,可远不如你
该有的水准啊。
谁料茗凡却笑,将榆关抱在怀里低喃,他的声音太轻,即便我耳力再好也只
能勉强听零散几个字。串起来的意思应当是赞榆关的琴艺,说他今日弹的很好。
榆关不理他,道:“不好听就是不好听,直说就是!我不懂你们读过书的人
那些话,也不想你拐着弯骗我。”
我一惊,没料到榆关竟也会有任性的时候,心中暗想他与茗凡何时熟络到此
境地?
茗凡又开口,这回倒没压低嗓子,我听得一清二楚。他道:“我没绕着弯说
什么啊。榆关,不论你弹什么在我耳中都是天籁。平日你的曲子多甜美,今日虽
去不成调,但多了凄丽,亦不失一种新尝试,很好啊。都好听,只要曲子是你弹
的,都好听。”
抖抖抖,我一身鸡皮疙瘩都落了下来。
那说话的茗凡倒像个没事人似的继续乐呵呵的吃着豆腐。我见榆关低头靠在
他身上,只得承认这两人已不简单!
榆关盯着茗凡笑了笑,这才说了几句:“我原来确实叫关非,名字就是墨彬
起的。”
他说起‘墨彬’二字时,我见茗凡挑了挑眉,眼色沉了沉,心情似乎不好,
我于是大乐,幸好阿宜在一边按着我,才没发出声来。
仔细听,才知道原来榆关和柳墨彬算是无血缘关系的兄弟。榆关是柳墨彬父
亲收养的小孩,两人一起长大故而感情很好。榆关是被亲爹妈扔在地上不要的孩
子,柳父看他可怜便将他带回家里,那时,他没名字。柳父不是个读书人,也起
不来名字,于是只好小柳小柳的唤,直到他五岁、柳墨彬七岁时,他有了自己的
名字。
那是柳墨彬读了书,识了字,给榆关起的名。
柳家家世并不好,不过一般普通人家,能送一个孩子进县里最好的私塾已属
难得。榆关不怨,他也觉得墨彬比他好太多,他就是读了,也没什么结果。后来
柳母卧病在床,榆关便跟着柳老爹一起下田种地。
榆关曾想,这就是他一辈子的生活。平平静静的、没有波澜的,这样挺好,
不是么?他不是个爱做梦的孩子,不会想着有一天发了大财过上好日子,榆关只
是想,家里有柳老爹、有柳家姆妈、有柳墨彬、有他,就足够了。
“我每年生辰时,墨彬哥总会给我写一首诗,我是看不懂,可他会念给我听,
告诉我说的是什么。我觉得,这比鸡蛋更好。”榆关说到这里时,笑了笑,好像
孩子一般的笑。可明显,茗凡的脸色臭的更厉害。
他们处了十多年,榆关也以为这就是永远!
直到有一天,柳老爹被贵人家的马车撞了,死了……
听榆关的口吻,知道他极喜欢这位收养他的老人家。可这对榆关而言,却是
永远的终点。别人家的孩子到底不如自家的好,柳家姆妈把榆关叫去,跟他说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