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上)[苏联]尼. 奥斯特洛夫斯基-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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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产。丽娃是一个温顺胆小的女孩子,才十九岁。福克斯怕她一个人不敢住这么大的空房子,就叫她把父母接来同住,直到福克斯回来。起初丽娃不怎么同意留下,这个狡猾的商人就骗她说,虐犹的事不一定发生。 再说,他们从你们穷人手里能抢到什么东西呢?等他回来以后,一定赏给她钱买衣服。现在,三个人都在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他们忧心如焚,又心怀侥幸:也许外边的人只是路过?也许自己听错了,那些人是停在别人家的门口?也许门外根本就没有什么人,只是错觉?但是,商店门口传来了沉重的砸门声,一下子把他们的希望打得粉碎。白发苍苍的老人佩萨赫,像孩子那样瞪着恐惧的蓝眼睛,站在通往店铺的门旁,喃喃地祷告着。 这个虔诚的教徒用他全部的热忱祈求全能的耶和华帮助他们逃脱不幸。 因为他在低声祷告,站在他身旁的老太婆一开头竟没有注意到,店铺墙外的脚步声正向他们逼近。丽娃跑到最里面的一个房间,藏在一只柞木橱子的后面。猛烈而粗暴的砸门声吓得两位老人身上起了一阵痉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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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跟着就是一阵更加猛烈的砸门声,夹杂着狂暴的咒骂声。两位老人连抬手摘门钩的力气都没有了。外面,枪托雨点般地打在门上,闩着的门跳动起来,终于哗啦一声裂开了。屋子里立刻挤满了武装的匪兵。 他们奔向各个角落。 由住宅通到店铺的门也给枪托砸开了。 匪兵们涌了进去,拔掉大门的门闩。抢劫开始了。两辆大车已经装满布料、鞋子和其他物品,萨洛梅加马上把这些东西押送到戈卢勃的住宅。 他回来的时候,听到屋子里传出一声惨叫。原来,帕利亚内查放手让部下去抢劫店铺,自己却走进了内室。 他用野猫般的绿眼睛打量了一下屋里的三个人,然后对两个老人吼道:“滚出去!”
但是两个老人一个也没有动。帕利亚内查朝前逼近一步,慢慢地把军刀抽出鞘来。“妈呀!”姑娘凄厉地叫了一声。这就是萨洛梅加听到的那声惨叫。帕利亚内查转过身,对那些听到喊声跑进来的士兵下令说:“把他们给我弄出去!”他指着两个老人。 两个老人被推出了门。帕利亚内查对走进屋来的萨洛梅加说:“你先在门外站一会儿,我跟这个女孩子说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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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萨赫老人听到屋里又是一声惨叫,就朝房门冲过去。但是重重的一拳当胸打来,把他撞到墙上。 他疼得连气都喘不上来了。 这时候,一向温和安静的老妇人托伊芭却突然像母狼一样扑向萨洛梅加,紧紧抓住他。“放了孩子吧!你们干什么呀?”
她挣扎着要进屋去,两只枯瘦的手像铁钩似的拼命抓住萨洛梅加的上衣,萨洛梅加竟挣脱不开。佩萨赫缓过气来以后,马上跑来帮助她。“放了她吧!放了她吧!……哎哟,我的女儿呀!”
他们两个把萨洛梅加从门口推开了。 萨洛梅加赶紧从腰里拔出手枪,恶狠狠地用铁枪柄在佩萨赫白发苍苍的头上敲了一下。 老人一声不响地倒下了。屋里的丽娃仍在呼号。匪徒们把疯了的托伊芭拖到街上。 凄厉的叫喊和求救的呼声立刻在街心回荡起来。屋里的喊声突然停止了。帕利亚内查走了出来,萨洛梅加抓住门把手,正要推门进屋,帕利亚内查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只是拦住他说:“别进去了,她已经完了。 我用枕头把她捂得太严了一点。”说着,他跨过佩萨赫老人的尸体,一脚踩在一滩浓稠的血泊里。“一开头就不顺手。”他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就朝街上走去。别的人没有做声,跟着他走出来。他们的脚在地板上、台阶上留下了一个个血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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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城里一片混乱。 匪徒们因为分赃不均,常常像野兽一样你争我夺,有的甚至拔刀相见。 到处都可以看到他们在厮打。他们把十维德罗①装的柞木啤酒桶从酒馆里滚到街上。随后又挨家去抢东西。没有人起来反抗。匪徒们翻遍每个小屋,找遍每个角落,然后满载而去,留下的只是一堆堆破烂衣物、撕破了的枕头和褥垫的绒毛。白天只有两个牺牲者——丽娃和她的父亲。但是,接踵而来的黑夜却带来了难以逃避的死亡。天黑以前,那帮豺狼都喝得醉醺醺的。 兽性发作的匪徒早就等待黑夜的降临了。黑夜里,他们可以放开手脚大干。 在夜幕后面,他们杀起人来更方便。 豺狼也是喜欢黑夜的,它们也是专门伤害那些听天由命的弱者的。许多人永远都忘不了那可怕的三天两夜。 多少个生命被杀戮,被摧残!多少个青年在血腥的时刻白了头发!多少眼泪渗进了大地!谁又能说,那些活下来的人比死者幸运一些呢?他们的心被掏空了,留下的只是洗刷不尽的羞辱和侮弄带来的痛苦、无法形容的忧伤和失掉亲人的悲哀。 受尽折磨和蹂躏的少女们的尸体蜷缩着,痉挛地向后伸着双手,毫无知觉地躺在许多小巷里。只是在小河旁铁匠纳乌姆的小屋里,当豺狼们扑向他的年轻妻子萨拉的时候,他们才遇到了猛烈的抵抗。 这个身强
①一维德罗等于12。
3公升。 ——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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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壮的二十四岁的铁匠,浑身都是抡铁锤练出来的刚健肌肉。他誓死护卫着妻子。在小屋里的一场短促、凶猛的搏斗里,两个佩特留拉匪兵的脑袋被砸成了烂西瓜。 铁匠像一只可怕的困兽,不顾一切地保卫着两条生命。匪徒们知道出了事,纷纷跑到小河旁,双方长时间地对射着。 纳乌姆的子弹就要打完了,他用最后一粒子弹结束了妻子的生命,自己端着刺刀冲出去同匪徒拼命。 但是,他在台阶上刚一露头,密集的子弹就朝他扫过来。他那沉重的身体倒下去了。附近乡下的大户人家赶着肥壮的牲口来到城里,把他们看中的好东西装满大车,然后,由他们在戈卢勃队伍里当兵的儿子或亲戚护送,运回家去。 他们就这样匆忙地一趟又一趟搬运着。谢廖沙和父亲一起把印刷厂的一半工人藏在自己家的地窖里和阁楼上。 现在他正穿过菜园回家。 忽然,他看见一个人沿着公路跑过来。那是一个吓得面无人色的犹太老人。 他穿着满是补丁的长外衣,光着头,一边跑一边挥舞着双手,累得直喘。 他的后面是一个骑着灰马的佩特留拉匪兵,眼看就要追上了。 那个匪兵弯着腰,作出要砍杀的姿势。 老人听到马蹄声已经逼近,就举起双手,像是要保护脑袋似的。 谢廖沙一个箭步跳上大路,冲到马跟前,用身子护住老人,大喝道:“住手,狗强盗!”
那个匪徒并不想收回马刀,他顺势用刀背朝这青年的金发头颅砍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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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红军步步紧逼,不断向大头目佩特留拉的部队发动进攻。戈卢勃团被调上了前线。 城里只留下少量后方警卫部队和警备司令部。人们又走动起来。 犹太居民利用这暂时的平静,掩埋了被杀的亲人。 犹太居民区的那些小屋里又出现了生机。寂静的夜晚,隐隐约约可以听到枪炮声。 战斗就在不远的地方进行。铁路工人都离开了车站,到四乡去找活干。中学关门了。城里宣布了戒严。
这是一个黑沉沉的、阴郁的夜。乌云犹如远方大火腾起的团团浓烟,在昏暗的天空缓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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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动,移近一座佛塔,便用浓重的烟雾把它遮掩起来。 佛塔变得模糊了,仿佛抹上了一层污泥,而逼近的乌云仍在不断给它着色,越着越深。 昏黄的月亮发出微微颤抖的光,也沉没在乌云之中,如同掉进了黑色的染缸。在这样的时刻,即使你把眼睛睁得滴溜圆,也难以穿越这重重夜幕。 于是人们只好像瞎子走路,张开手去摸,伸出脚去探,而且随时都有跌进壕沟、摔得头破血流的危险。在这样的时刻,一个人鬼迷心窍迈出家门,到大街上去乱跑,头破血流的事还少得了吗?更何况又是在一九一九年四月这样的岁月,脑袋或者身上让子弹钻个把窟窿,嘴里让铁枪托敲落几颗牙齿,本来就是稀松平常的事。小市民都知道,这种时候得坐在家里,最好也别点灯。灯可是个惹祸的货色。 这不,有人不是不请自到,奔灯光去了?
真是,硬是自个儿给自个儿找麻烦。 屋里黑洞洞的,最保险。要是有人耐不得寂寞,非要出门,那就让他去好了。 确实有那么一些人,没个老实的时候。 那好,悉听尊便,见鬼去吧。这跟小市民有什么相干?小市民自己才不出去乱跑呢。 放心好了,绝不会出去的。可就是在这样一个深夜,却有一个人匆匆地在街上行走。他双脚不时陷进泥里,遇到特别难走的地方,嘴里骂骂咧咧地吐出几句脏话。他走到柯察金家的小屋前,小心翼翼地敲了敲窗框。 没有人应声。 他又敲了敲,比第一次更响些,也更坚决些。保尔正在做梦。 他梦见一个似人非人的怪物用机枪对着他,他想逃,可是又无处可逃。 那挺机枪发出了可怕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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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还在固执地敲着窗子,震得玻璃直响。保尔跳下床,走到窗前,想看看是谁在敲。 但是,外面只有一个模糊的人影,根本看不清是谁。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母亲到他姐姐家去了。 他姐夫在一家糖厂开机器。 阿尔焦姆在邻近的村子里当铁匠,靠抡大锤挣饭吃。敲窗的人一定是阿尔焦姆。保尔决定打开窗子。“谁?”他朝人影问了一声。窗外的人影晃了一下,用压低了的粗嗓门说:“是我,朱赫来。”
接着,他两手按住窗台,纵身一跳,头就同保尔的脸一般高了。“我到你家借宿来了,小弟弟,行吗?”他小声地问。“当然行,那还用说!”保尔友好地回答。“你就从窗口爬进来吧。”
朱赫来粗壮的身体从窗口挤了进来。他随手关好窗户,但是没有立刻离开那里。他站在窗旁,倾听着窗外有没有动静。 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照亮了大路。 他仔细观察了路上的情形,然后才转过身来,对保尔说:“咱们会把你母亲吵醒吗?她大概睡了吧?”
保尔告诉他,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水兵朱赫来这才放心,提高了嗓音说:“小弟弟,那帮吃人的野兽正在到处抓我。为了车站上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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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发生的事,他们要找我算帐。 虐杀犹太人的时候,要是大伙心再齐点,本来可以给那帮灰狗子一点厉害看的。 可是人们还没有下火海的决心,所以没有干成。现在敌人正盯着我,已经两次设埋伏要抓我了。 今天差点给逮住。 刚才,我正回住处,当然啦,是从后门走的。 走到板棚旁边一瞧,有个家伙藏在院子里,身子紧贴大树,可是刺刀露在外面,让我看见了。不用说,我转身就跑。这不是,一直跑到你家来了。小弟弟,我打算在你家抛锚,停几天船。 你不反对吧?行。 那就好了!“
朱赫来吭哧着,脱下那双沾满泥的靴子。朱赫来的到来使保尔十分高兴。 最近发电厂停工,他一个人呆在家里,冷冷清清的,觉得非常无聊。两个人躺到床上。 保尔马上就入睡了,朱赫来却一直在抽烟。 后来,他又从床上起来,光着脚走到窗前,朝街上看了很久,才回到床上。 他已经十分疲倦,躺下就睡着了。 他的一只手伸到枕头底下,按在沉甸甸的手枪上,枪柄被焐得暖烘烘的。
朱赫来突然深夜到保尔家借宿,同保尔一起住了八天,这件事成了保尔生活中的一件大事。 保尔第一次从水兵朱赫来嘴里听到这么多重要的、令人激动的新鲜道理。 这八天对年轻锅炉工的成长,有着决定的意义。水兵朱赫来已经两次遇险,他像关进铁笼的猛兽一样,暂时呆在这间小屋里。 他对打着蓝黄旗蹂躏乌克兰大地的匪帮充满了仇恨。 现在他就利用这段迫不得已而闲着的时间,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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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腔怒火和憎恨都传给如饥似渴地听他讲话的保尔。朱赫来讲得鲜明生动,通俗易懂。 他对一切问题都有明确的认识。 他坚信自己走的道路是正确的。 保尔从他那里懂得了,那一大堆名称好听的党派,什么社会革命党、社会民主党、波兰社会党等等,原来都是工人阶级的凶恶敌人;只有一个政党是不屈不挠地同所有财主作斗争的革命党,这就是布尔什维克党。以前保尔总是被这些名称弄得糊里糊涂的。费奥多尔。 朱赫来,这位健壮有力的革命战士,久经狂风巨浪的波罗的海舰队水兵,一九一五年就加入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的坚强的布尔什维克,对年轻的锅炉工保尔讲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