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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阎王且留人-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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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温烫烫的,却不似发烧。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因为我很高兴啊。」她露齿笑,闭上眼睛蹭着他的掌心。
  西门恩少见她如此高兴,心里微微惊讶,却也没有怀疑她什么,视线落在她鲜红欲滴的朱唇上一会儿,才悄悄移开。
  「你做了什么事,这么快乐?」
  她张口,随即摇头,笑道:「秘密。」不能先说,怕万一猜错,那就再让他失望了。
  西门恩的表情未变,眼底却透着担忧,柔声提醒:「你要做什么都好,就是别做伤害自已的事。」
  「没,我没有。啊,我好高兴,高兴得都快睡不着。」
  他却不能不睡,她将抱回房的书跟偷拿回来的馒头一并放在桌上,解了衣。注意他的视线刻意落在它方,她不以为意,吹了烛火,爬上床的内侧,在他还没有主动抱自己之前,一双藕臂已经紧紧环住他的腰,鼻间都是他的气味混着淡淡的药味。
  说出来一定会被笑的,她一天之内最快乐的时刻就是抱着他睡觉。
  「你带馒头回房做什么?」烛火熄的刹那,他瞧见了。「你没用晚饭吗?」
  「我忘了,刚才饿得很,便上厨房拿了个馒头,不过回来瞧见你,我快乐得又饱了,吃不下了。」
  她到底在快乐什么?有什么秘密不能说出来?显然,这个秘密是在今天才发生的。脑中浮现祝八告诉他的话,他眉头一皱,忍住要脱口的话。
  「我好喜欢你,别离开我。」
  他闻言,微皱的眉宇松开,自觉怀里躺的不是老婆,而是一只老爱磨蹭他的小狗狗。掌心慢慢顺着她柔软的发丝,笑道:「我知道,你不用天天说。」
  「姊姊说,这叫言咒。天天说,用最诚的心去说出每一个字,迟早会灵验的。」话锋一转,她问道:「你觉得那个姓聂的大夫开的药有没有效?服了之后,有没有觉得好多了?」就算他的病与医无关,但还是奢望着有奇迹出现。
  巫与医本是一家,直到后来才分开……对她来说,总有几分相似之处。
  他沉默了一会儿,没告诉她那聂六也十分惊奇,瞧不出他的病状,只能开些调理身子的补药。他微笑道:「我精神是好多了。」
  黑夜中,几乎可以瞧见小脸发亮了。
  「真的有效吗?他是神医啊!」她又惊又喜。一天下来的喜悦几乎满出了过去十七年来的快乐。她好怕这些都是在作梦,梦醒了什么都没有。
  西门恩不动声色地跳离这话题,改说道:「以后你记得要定时用饭,若是真不小心忘了,就叫阿碧去厨房煮碗面都好,别空着肚子或拿冷馒头吃了。」
  「嗯,你若愿意跟我一块三餐定时,我一有人陪着,就不会忘。」
  这丫头分明是拿她的健康要胁自已,他没有说任何话,却知自己会依着她。
  她又道:「今天我只是待在书房久了点」
  果然是在书房。
  心里的担忧又现,他斟酌着如何开口,才不会引她怀疑,过了一会儿,才柔声说道:「我听笑大哥说,你十姊最近常上书房,我知道你这几日不想见她们,不如你要什么书,我吩咐阿碧去找给你,你就陪我待在房里……」
  想起她的肤色是长年曝晒在阳光之下,与幼年那几乎透明的肌肤相比,简直天差地远,由此见,她应极喜在外头走动。
  思及此,他补充道:「你若觉得闷,我让阿碧陪你出门走走,好不好?」
  「不好,我不想自个儿出门,我等你。」
  「等我?」
  「等你身子好了,能走动了,我们一块出门。」
  如果他不好,岂不是要她一辈子都要守在西门府里?心里觉得不妥,正要开口,她却将整个脸埋进他的胸膛里,作势欲睡,他只好住口不语,任她将自己抱得紧紧的。
  他是无所谓,但天气热,门窗都关紧,她这样抱着自己,不会发汗吗?就算这样问她,她也是不肯放手吧,她十分喜欢人的体温……是不是该感谢她第一个见到笑的男子是他、第一个抱的也是他,而非西门家的其它人?
  低头轻轻吻了下她的发顶,她似乎震动了下,腰间快被她勒断了,想来她还没有睡着。他知她极喜欢有人碰触她,尤其是他一碰她,她就像小猫小狗般的凑上来。
  他唇畔含笑,轻轻将她环进自己的双臂里。他身子已是累极,神智在似睡非睡之间,方才只是强撑在等她这几天她不知埋在书房里做什么,怕她陪着自己无聊,也放任她去,只是没像今晚三更天了才归来。
  他想起祝八加油添醋的说法,不觉为十五担心起来。义三哥是自己人,就算现在长年不在府里,但自幼一块长大,怎会不相信自已人,反而相信一个外来的祝八?
  只是祝八毕竟是十五的姊姊,若是闹得太难堪,对十五只有坏处,他又怕祝八再伤十五的身心……
  意识虽模糊,却始终绕着祝十五在打转,不知过了多久,忽地怀里的身子动了动,像是慢慢地往后退去。
  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就算她睡姿再不舒服,也要抱他一整夜才肯松手,怎么突然间拉开彼此的距离?
  他暗恼自己的粗心,她的脸红成那样,说不得真是生了病,却强装开心,思及此,正要张开累眼,忽地干唇被舔了下,温温的唇贴着自己,轻轻摩擦着,让他的干唇微微湿润起来。
  他心一动,颊生红晕,她却喃喃自语:「这样也没醒,一定是睡着了吧。」
  他干瘦的脸庞被碰触,轻轻地、慢慢地,被她的指腹摸着,由眼到鼻,再到嘴。她想做什么?
  「我实在睡不着。不行,愈早解决愈好。」
  她的话落进他的耳里,他一头雾水,棉被仔细地被盖好,她蹑手蹑脚地爬下床,极力不惊动他。
  他听见她穿起衣服来她要上哪儿去?
  随即,门被掩上。
  他张开透着迷惑的眼,等了一会儿却不见她回来。
  半夜三更,柜上的鬼面具还在,她会上哪儿去?
  即使身子极累,却再也睡不着,脑中忽地闪过祝八的话,苦笑一声,抚上略湿的唇。
  他知她对自己的心意,绝不是看了笑大哥他们的笑容就会改变的,但每次瞧见她着迷似的望着别人的笑,他心里仍有几分不舒服。
  「原来,我在我心中也有一个鬼啊……」他自嘲,连连苦笑之后,闭目静下心来。
  既然她出去,必是有事要做,可不要是去对付祝八啊。原想等她回来,但等了又等,天微亮了,才在半醒之间听见有人爬上床的声音。
  随即温暖的身躯立刻埋进他的怀里,出于直觉,他立刻抱住她的身子。她的长发撩到他手背,有些露水……她都待在外头?做什么?
  「十五?」
  「啊,我吵醒你啦?」她直窝进他的怀里,困困地问道。
  再窝进,就要揉进他的身子里了。他稳住她的身子,摸上她有些凉气的双颊,想起天才亮,是最容易受风寒的时刻,连忙让她尽情分享自己的体温,顺手分给她棉被。
  「会不会热?」
  「不会。」
  语气中浓浓的困意让他不忍再问下去,也没将她整个探进他衣襟里的毛手给拉出来。
  「你好好睡吧。」他低语,知她一觉应该会睡到午后。自己也极累了,便抱着她,确定她全身都暖和了,便跟她一块沉沉睡去。
  三更半夜的,她到底去了哪儿?应该只有这一回吧?





  第六章
  答案是不止一回。
  一连好几天,她半夜都失了踪影,直到天方亮才回来。
  说没有疑惑,是骗人的。有什么事,必须瞒着他天黑才去做?
  她原有的作息全乱了,天亮回到房里,午后才醒,好几次想要明问她,却被她躲过;笑大哥与义三哥每天必来探他一次,也不见有什么异状。
  她一个人……在搞什么?
  就算有心跟踪她,也没有那个力气。被瞒着的滋味并不好受,若是一般人瞒着他什么,他自然无所谓,但正因是最亲近的人,所以格外地注意……原来,他对她也有独占的心态啊。
  前一夜她回来,身子带着好浓的花香,这附近哪里种有这种花……到了白天问阿碧,才知道祝八她们住的客房附近正盛开着这种花,远远就可以闻到其香。
  他心里顿觉有异。
  他始终怕祝八再对十五做些什么,更怕十五一气起来会做出后悔莫及的事啊。
  她没有明说过,他却能感觉她极不爱发火;不是不会发,而是努力地压抑,怕一火了起来,就有事发生。
  会发生什么事,他一点概念也没有,只怕她压抑过头,会真出事。
  「阿碧,今天你有没有看见十五?」见阿碧摇摇头,他垂下眼,沉思了会儿,又说:「这几天晚上……你待在隔壁房,别睡深,我若有事会叫你。」
  阿碧惊讶地看他一眼,但她一向守分便应声答允。
  「别告诉十五。」他道,心里总是不安心。
  入了夜,她陪他用了饭、上了床。没多久他又感觉她离开自己的怀抱,下床穿衣。
  如果现在他出声阻止,她会怎么做?
  等到他真正睡着,再去做她要做的事?
  在他思量的当口,门被掩上的声音惊动他。他勉强爬起身来,无心瞧见柜上的鬼面具没了影,他心一惊,脱口:「她想做什么?」
  不安感渐浓,昨天她一直背着他,对着一迭泛黄的纸喃喃自语,如今想来……她在背咒语?
  此时此刻,方恍然大悟。
  「除了我外,没有人知道她根本不是巫女。她会在那儿苦心背咒语,绝对不可能是为恶整祝八她们,那……就是为我?」什么咒语可以解他长年的病痛?
  「阿碧!阿碧!」他气弱但用尽力气地喊道。
  没多久,阿碧立刻出现。显然白天他的吩咐,让她连睡觉都和衣而眠。
  「扶我……跟着十五,别让她发现。」隐隐觉得有事要发生,他不去不行了。
  阿碧看了空床一眼,心里虽惊讶,仍是吃力地扶起他来。
  光是走出门外,就让他喘息不已。「先到十五她姊姊住的客房去。」见阿碧满头大汗,心里虽歉疚,却也只能赖她扶持。
  他头又开始晕了,此时此刻只恨自己不是一个健康的男人,必须仰赖身边的人为他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
  没有瞧见祝十五,却在客房前看见祝六。
  她衣着整齐,显然有事要趁夜去做,她微愕地看着他,脱口:「你来这儿做什么?」都半个死人了,灰白的脸色分明要昏过去,在这种夜里他出现在这里,总不可能是散步吧?
  「十五……有到这儿吗?」
  「祝十五?」祝六闻言,先是讶异,后来脸色遽变。「果然是她!」
  他心里一沉,知道必有事发生,正要开口,祝六却看了一眼阿碧,道:「既然同路,由我来扶你。」
  同路?西门恩自知这只是藉辞,祝六有事要说,不愿外人相听。他迟疑了下,想起祝八性子小奸小恶、眼界狭小;祝十则以当巫女为终生的愿望;祝六倒是摸不透她在想什么,只知她是个练家子,武功不比笑大哥高。
  「阿碧,你先回去,这事别告诉任何人。」
  阿碧离去之后,祝六一把撑起他的身子,不停步地往外走去。
  「你知道十五在哪儿?」他问。她眉间没有迟疑,仿佛早就知道祝十五的去处。
  祝六没答话,只是扶着他走。
  他极力让自已不成累赘,跟着她的步伐,才没走一小段路,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滑下他的额面。
  「祝十五是从坟墓里出生的。」祝六突然说道,见他注意力转移,又道:「她有没有告诉你,她还是从死人身体里出生的?」
  西门恩闻言,有些错愕,但脑中思绪转得极快,道:「这就是她被视作恶灵的原因?」
  「你知道?」祝六略带惊讶:「她什么都告诉你了?」
  「不……她什么都没告诉我。」他声音极为怜惜:「原来这就是原因。她这种情况虽不普遍,但不是没有发生过。」怜惜稍收,略带指责的:「我若是她兄弟,必会更加疼惜她。原本她已没有见天日的希望了,她能出生,你们该感快慰才是。」
  祝六转过侧脸,瞪着他的黑眸,近看之下,他眼如黑海,虽因枯瘦而显空大,但眼中却有似水的柔情与敛于内的镇定……是对祝十五吗?
  祝六有些恍惚,喃喃道:「城里的人,果然不一样。」
  「还没到吗?」西门恩心里焦灼,始终不安。
  「祝十属水,她要施法,必找有水之地。」
  「施法?这跟十五有什么关系?」
  「因为她施法的对象是你,西门恩。」
  「我?」
  「巫术之家,外表看来十分风光,能制人鬼神,功力高深者,影响对方的心智都不是难事,自数百年前巫术被指为迷信,祝氏一族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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