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倾天下-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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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哥,王上的亲生儿子,就在四个月前被您亲自下令诛杀。”看着他的脸色一点一点的惨变,我却笑意却愈发大,残忍的吐出伤我最深的四个字:“万箭穿心!”
他双肩顿时挎下,无力的后退一步,似乎怎么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猛然仰头冷道:“未央你心机果然很重,拿一个死去的人说是朕的亲生儿子,你觉得朕会相信你的一派胡言?”
“也对,像王上您这样卑鄙无耻强行占有他人之妻的人怎会承认自己犯下的罪行?甚至承认自己连亲生儿子都能下手……你毁了我的母亲,毁了我的大哥,毁了我的父亲,更毁了我,是你!一切都是你的错,你午夜梦回之时难道不会被噩梦惊醒?你堂堂北国的大王,竟做出这样龌龊之事,你配做北国的王?”说到激动之处,我竟大胆的上前扯住夜宣的龙袍前襟,疯狂道:“你赔我的母亲,赔我的大哥,还我的家……你赔来……”那一瞬间,我成了一个毫无理智的疯子,可是我却没有落一滴泪,只是疯狂的指控着他。
直到夜宣用力的甩开早已没了理智的我,冲外头的侍卫怒道:“来人,把这个女人押入天牢,给朕押入天牢!”
朱红的大门被人用力推开,一道强烈的光直射我的眼睛,我猛地闭目,再次张开双臂已被两名侍卫钳住拖出了北华殿。我没有挣扎,任他们强制拖了出去,猛然看见一直守在外等我的夜鸢,他满眼的疑惑。
此时的我全然没有在大殿中疯狂的模样,对着夜鸢的眼瞳,我笑了。
而他的目光却因我的笑更显疑惑,复杂的情绪油然可见,隐约也猜出了什么。
“等我。”我低低对他说了声,便被侍卫押着离开了,背后一直有一道视线直勾勾的追随着我。踏着雨水未褪的地面,不禁笑了出声,却是那样悲哀。
闻我之笑,押着我的侍卫像看怪物一般凝视着我。我没有理会这异样的目光,依旧自顾自的笑着。
忽然,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迎面而来,他也见了我,行走的步伐放慢了许多。
“参见二王子殿下。”两名侍卫一见他便恭敬的行礼。
“她?”夜翎奇怪的看我,我也看着他。放出来了吗?一年了,终于还是被放出来了。看他脸色虽然没有当初的苍白,但是目光中却有明显的疲倦,眉宇间的狂傲不羁早已不复在。在我面前的这个男人,就像一只被去了爪子的狼。
侍卫答:“她在殿前冒犯王上,引得王上大怒,故而命奴才们将其押入天牢。”
夜翎不语,只是淡淡的扫了我一眼,侍卫又道:“若二王子没有其它吩咐,奴才便先行押她入天牢了。”
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去了,目光一转,没有再看我一眼。
或许,他还在怪我当初利用他的事吧,但是夜绾推我入水之事已经抵消了我们之间的恩怨,我们两不相欠。
或许未来的子,我与他会成为对手吧。
无可奈何花落去(5)
踏入天牢三后,莫攸然来看我了,他是奉涟漪大妃之命来见我,询问我李芙英到底是谁。我倦倦的坐在稻草上背倚靠在铁栏,笑着凝望依稀是一身青衣的莫攸然,身侧依旧配挂着那枚笛子,满眼的忧伤。
“李芙英是我母亲。”
说完后他微微一怔,满眼的疑惑:“你母亲与王上有什么关系?”
“这你就不用知道了。”我双手抱膝道,轻微的回音在阴暗的天牢中有些清冷。
“我也没打算问个所以然。”莫攸然笑着半蹲在天牢前,隔着铁栏与我平视。“听说你在王上面前毫无分寸的大闹,这一点也不像我认识的未央。”
闻言我轻叹一声:“不愧是莫攸然,还是你了解我。”
他不予置否,继续道:“却不知大王子竟会如此相信你,让我们不要管你任何的所作所为。”
突然间我想起那夜鸢对我说: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我猛然脱口道:“因为我与他是同一类人。”
他玩味的勾勾嘴角:“竟与殿下的答案是一样的。”
“莫攸然,我一直都有个疑问,关于楚寰,他的身上似乎有太多太多的谜团。你可有兴趣为我解开这些谜团?”
“噢?我怎么不知道未央你对楚寰的兴趣这样大?”
看出他对楚寰之事的回避,我也不再追问,只道:“爱说不说,我自己有办法查到。”
才发现,现在与他说起话来竟是这样轻松,也许摈去了仇恨真的能与他做朋友。
“你可知夜翎已被放出来了?”他也不与我继续纠缠下去,反倒是谈起了那个已经被人忽略了一年的人。
“为何被放?”
“王上以夜翎是嫡长子的身份为由下令释放,我以为大王子会想尽办法阻止,然而他却不动声色,任由二王子重新回宫。莫不是已经认为他再也不具威胁,故而……”
“不会,夜鸢他不会放纵任何会威胁他的东西蔓延开,他一定是发觉了什么,所以才不动声色的。”我立刻否定了莫攸然的定论。
只见他优雅的起身,用殇美的眸子俯视着我:“看来,最了解殿下的人是你呀。”
“他可是我的夫君大人。”我特意加重了‘夫君大人’四字。
他莞尔一笑:“好了,此处我也不便多留,你自行保重吧,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失望。”
丢下淡淡一声语,悄无声息的走出那条漆黑的过道,只闻脚步声越来越遥远,直到声音消逝不见,整个天牢又陷入一片阴森的冷寂。
无可奈何花落去(6)
不出五,一道圣旨便来到天牢将我接出了天牢,并送回了鸢王府。举朝不解,甚至有一批以涟漪大妃为首的官员上书于王上,请求对我杀无赦,可是王上一一驳回。而夜鸢近来也对朝中之事显得莫不关己,时常不去早朝,反倒是在府上陪我对弈品茶。在外人眼里,我这个鸢王妃与大王子夫妻恩爱,珠联璧合。
而我早在回府那一便移出小院,住入主屋,与夜鸢同起同卧。一府上下对我的态度有了很大转变,更不敢有丝毫怠慢。
时近立冬,屋中的珠帘被北风吹的铿锵作响,冷气直逼衣襟,我立刻将前后四扇微敞的窗关上。回首见夜鸢慵懒的靠在铺满狐皮的卧椅上,手中捧着一本《孙子兵法》看的仔细认真。近来他挑灯夜烛,很晚才就寝。
看案旁的烛火即将燃尽,我忙换上一支,金光闪闪耀的满屋辉煌,案上摆放的燕窝莲子汤早已凉了去,他一口也未动。我隐约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他没有多我细说,我也没有多问。只是每陪他在房里烘着暖炉,偶尔闲扯几句废话,但是绝口不提朝中之事。
也许是在等吧,等一个时机罢了。
我端起案前的燕窝莲子汤清了清喉咙:“起来喝燕窝莲子汤了,你每夜必喝的,再不喝要凉了。”
他顺手翻过一页,然后抬头眯着眼望我,烛光映照在他的侧脸,熠熠声光,眸红如钻,更显惑魅。
终于,他放下了收中的孙子兵法,接过我端来的那一碗早已经凉透了的燕窝莲子羹微微蹙眉道:“怎么做人妻子的,都凉了。”
我轻笑:“早在案上搁着呢,你自个不喝。”
他也没多言,汤勺在里边搅了搅,一口气喝下肚,随手将碗一搁:“自你被放出天牢,这两个月来,父王三次遣奴才过来传你入宫,而你屡次拒绝,父王竟也没怪罪。”
“愧疚吧。”
“愧疚?”他剑眉一挑,也不追问,只道:“你打算一直拒绝下去?”
“任何事都要拿捏得当,若不当,功亏一篑。一个帝王的愧疚之心能延续很久,但去的也快。依你对王上的了解,他的愧疚还能延续多长时间?”
“那就要看他愧疚的是什么事了。”
看他拐着弯在套我的话,不禁失笑,也罢,这事早该告诉他了。于是拉过一方圆凳坐在他面前:“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施暴,害其家务宁,还诛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夜鸢脸色微变,显然意识到什么,冷声道:“救命恩人是你母亲,亲生儿子是辕羲九。”其语气森冷无比。
“大王子果然聪明,一点便通。”
他的目光中渐渐闪过一抹伤痛,也不知为谁而伤。
“父王生性自负,骨子里却也软弱,瞻前顾后不够果断。他贵为一国之王,做出此等龌龊之事必为心中永远的隐痛。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犯下的错弥补时,又诛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他将悔恨不已。”很快他便平复了眼底的伤,沉稳的分析着此时。“你的母亲他不爱,若爱,早早便会去寻。而那个亲生儿子,亦素未谋面,真假难辨。他的愧疚顶多再延续一个月。”
“好,那就一个月后进宫见王上。”我的音方落,便听闻外边传来紫衣与冰凌的低呼:“下雪啦。”
无可奈何花落去(7)
听到这我忙推开窗,看黑夜中密密麻麻飘洒着净白的雪花,屋中的烛光映照在已覆上一层薄薄的霜雪上,似染伤了一层金黄。…
“未到腊月,北国已降雪,若是在南国怕还是暖阳高照吧。”接了几片雪花,很快便融化于手心。去年,也是这个时候,那个无情的帝王在未央宫同我说起小时候的事,在说起此事的那一刻他千年冰冻的脸上出现了一层暖暖的笑意,很是好看。
夜鸢拢了拢覆盖在身的貂裘,翻身而下,越过暖炉,与我并肩站在窗前赏雪。
看这他身上裹着的貂裘,我认真道:“夜鸢,你是否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
“怎么说?”他颇又兴趣的侧首对上我的眼睛。
“你的妻子身着单薄站在窗前,不该体贴的为我披上一件貂裘吗?”我一派认真的对他说着。
他眉目一闪,随性的笑笑:“这样就算是怜香惜玉吗?明白了。”他点点头,又问:“那你可有当我是你的夫君?”
“一直都有当你是夫君。”
他突然靠近我,他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熏草香。我情不自禁的后退,却被他一手揽了回来:“既当我是你的夫君,何故怕我。”
紧贴在他温暖的身躯之上,我不服气的笑道:“谁怕你了。”
“真的不怕?”他一寸寸的向我的唇靠近时,暖暖的气息喷洒在脸上,我猛然闭上了眼睛。却没有想象中的激吻,只是一阵轻微的触感若有若无的摩擦过我唇,呼吸顿时有些急促。
一直搂着我腰间的手突然松开,重心不稳,后退两步。同时我也睁开了眼帘,正对上一双火红的眼瞳,里面蕴含这愠怒,我不明所以。
“不喜欢就不要勉强自己接受,我认识的未央可不是这样的。”他的声音似乎比窗外的寒风还要冷厉。
被他的话激怒:“难道你不想要我吗?”说罢,我上前两步,踮起脚便吻上他的。
看着他无动于衷的接受着我稚嫩青涩的吻,我不禁加重了几分力气,吻到我的唇有些疼痛,甚至于发麻,他都还是一个表情,没有任何的回应。
在我深觉没趣想要退开之时,没料到一双强健的手臂猛然托起我的臀,我一声惊呼,整个人已经贴在他身上。
“让我教你,什么才是吻。”他湿濡火热的舌溜进我的口中,辗转吸吮。
我瞪大了眼睛盯这他,呼吸早已经被他的吻全数抽走,险些窒息。
想要推开他,可是,我不能。
这两个月来,我一直与他同处一室,但是他睡的一直都是那张卧椅从未碰我分毫。
他越是不碰我,我的心就越是不安,很怕,若是我对他没有吸引力,我的一切计划都无从下手。
当我开始回应他那炙热如火的吻时,他再一次推开了我。
“连吻都不懂,还学风尘中人挑逗男人。”他的目光很冷,看这我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温度。
我垂眸,微喘着气,不语。
“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傻事,你永远是鸢王妃,这点没人能改变。”
他丢下这句话,径自拉开了门扉离去。
看这那大敞未蔽的门扉,冷风呼啸而进,卷起了我的发丝。
夜鸢,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梅香萦遍自经年(1)
一个月后,时近新年。
鸢王府喜气洋洋,灯火通明,也就在今,皇上再次遣人邀我与夜鸢一同进宫赏梅。这次我没有再拒绝,在妆台前好好打扮了一番。
碧纹金缎袄,内里月白雪纱锦袍,身下系一条艳紫红绘纱湘裙。素绾飞凤髻,几缕青丝未挽而置于颈边,随风舞动。髻上斜插梅英采胜金簪,流苏晃在鬓角如泉鸣细响。额上贴着一朵紫月季花钿,配合着浓艳之妆更显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