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____的人系列(9篇)-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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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打滚,于是用力关上卧室的门,然后打着喷嚏上床。退烧药会进一步抑制血小板功能,让得了白血病的人死得更快。我管不了这么多。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管我想过些什么,现在我只想借助化学工业的强大力量好好睡一觉,再也不要做这么些乱七八糟的梦了。
“朱夜!朱夜!”
有人轻轻推搡着我。我嘟哝了一声,把头埋进被子里。那人不依不饶地把被子从我脸旁边推开,掖在我下巴底下,故意地轻轻拍打我的脸颊:“醒醒啦!你真的什么都不吃吗?起来吃药啦!”
残存的意识里,我渴望逃避这摆脱不掉的恶梦。我紧闭双眼,不理不睬。
那人接着说:“看我买了什么好吃的,牛肉、洋葱,白菜,可以做一锅罗宋汤。”
一瞬间我记起鲜血喷溅在脸上的滋味,我唰地回过头,睁开了眼睛:“你要干什么?”
“呀!你醒了呀!”泰雅被我吓得缩了缩脑袋,“我叫你起来吃点汤和饭,然后睡觉啦!现在都晚上9点,今天除了早饭你还什么都没吃呐!”
苯二氮卓类药物强大的作用还没有退去,我盯着他愣了一会儿,突然恐惧地往后缩:“你为什么戴这黑手套?”
“你是说这个?”他抬起手,“绒线的露指手套戴着暖和,又不妨碍干活。我看见今天新来的那个人戴着一副,觉得很有用处,我也买了一副。”
我没好气地说,“人家是不是南方周末跳槽过来的大英雄记者?”
泰雅一脸茫然,随即大笑着捶了我一下:“你发烧烧糊涂啦!我说的是物业管理公司派来给我们打扫的老太太!”
这句话在我头脑里转了一又四分之三圈,我总算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想到今天发生过的事情和做过的恶梦,我叹了一声,说道:“泰雅,告诉你一件事情。你不要紧张。”
“恩,说呀?”
“我得了白血病,很可能活不久了。就算活得久一些,也是每天都受着折磨,生不如死。”
“不会吧?”他柔软的嘴唇惊成一个“O”型,“你怎么知道?”
“没错的。相信我吧。看我的化验单。还有,我在发烧。不久我会浑身淤斑,到处出血。”
“还有多少时间?”
“多半不超过1年。”说到这里,酸楚直涌而上,我的眼睛模糊了。我伸手抓住他的肩膀,很没面子地抽抽搭塔地哭着说:“我真的不想死啊!我死了就不能和你在一起了。再怎么难受再怎么痛苦我也想多活几天,只要眼睛还睁着,还能看到你。可是我既舍不得你和我一样早死,又不想拖累你照顾垂死挣扎的病人,我怎么办啊!老天啊!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他缓缓地把手伸进裤子口袋。
“不要!不要!”我死死地抓住他的胳膊,“如果你还在乎我的话,无论如何要好好地活下去。否则我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
他伸手掏出一张长条的纸,背对着我,在灯光下可以看出正面上下有红色边框,中间是打印的字迹,上面还有手写的笔画。
我泄了气:“对,就是这个。。。我的验血报告,原来你已经看到了。”
他抬起眼睛看着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絮絮叨叨地说:“我知道我对不起你的地方很多,我不够关心你。我答应你要去游泳,却一次都没去过。随便你说我什么,叫我骗子也好,叫我什么也好,我只想告诉你,遇见你,是我。。。是我生命中。。。”
泰雅一直保持着凛然的神色,在我泣不成声的时候,他终于撑不住“哧”地笑起来,然后是哈哈地大笑。
我楞住了。
泰雅问:“我问你,你是不是有个同事,名字叫‘李斌’?”
“是呀,就是化验间验血的人。”
“今天我吃晚饭的时候他打电话来,抱怨说你的手机关了,家里电话一直是忙音。我说对不起,家里电话没有搁好。”
我愣愣地说:“然后呢?”
“然后他告诉我,让我转告你,他把你的血标本和同时从内科送去的一个白血病病人的标本搞错了。他读了一些数字给我,我没记全,不过听他说只是普通的细菌感染。”
我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盯着泰雅。
“嗨!你是不是吃错药了!”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是吓傻了?呵呵,平时总是笑话我容易掉眼泪,这回轮到你自己了吧?”
我缓缓地伸出双臂抱住他,把脸埋在他的头发里,用力吸着属于他的芳香,喃喃地说:“我不是在做梦吧?”
“你呀。。。就是爱胡思乱想!”
“谢天谢地!”我紧紧地抱了他一下,狠狠地在他头顶亲了一口,“不过,如果我真的要死了,而你身边有一个很优秀的男人,你会怎么样?”话音未落便打了个喷嚏。
“不会怎么样。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想。现在我们活得好好的,应该多想想现在,想点实际的、可以去做的事情。”泰雅说,“比如说,起床穿衣服啦!当心着凉!我去热汤。你快点啊!否则我一个人全吃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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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吵架的人之生活场景-小电影(1)
片首:超级大都市空中俯瞰,镜头推进至某嘈杂小菜场和拥挤繁忙公交中转站之间的某老式新村。
近景:式样普通的新村公房窗台上半眯着眼趴着晒太阳的黄花猫。
背景:周末睡懒觉的骨科医生和报社文员
朱夜(仰卧,哈欠中):几点了?
季泰雅(闭目俯卧中):10点多了吧?
朱夜(继续哈欠):真累啊。。。不想起床。
季泰雅:怎么了啦?这么累?
朱夜:上礼拜做得太多了,累死了。唉。。。
近景:猫眯眼,头上跳出对话框:哎呀呀,中国的男人就是不行啊!
季泰雅:你做得不多呀?我才累呢。我嗓子都哑啦。
近景:猫眯眼,哈欠,对话框:谁让你叫得那么厉害?拜托你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好?不要动不动就对邻居说是我在发情,我哪里发情了?人家明明还在发育。
朱夜:瞎七搭八。再怎么讲,你能比我更累吗?你能消耗多少体力?
近景:猫点头,对话框:就是!就是!
季泰雅(掰手指中):哪里有你想象的那么轻松!上星期一在大会议室里,对付总编和两个副总编;星期二是采编一科、二科和三科的科长;星期三要招待外单位来参观学习的人,那天你不是值班吗?我先是被拉到饭店,然后是酒吧,最后还得上宾馆,足足折腾了大半夜。前天是社党委书记。。。
近景:猫弓背,寒战中,对话框:我今天才发现,原来你那么没节操!完了完了完了,泰雅你沦陷了。。。
朱夜(哈欠):这回你可以在报社里扬名了吧?一个工作成绩报告要重复做这么多次。你写的东西利用率还真高呀!不象我,做这么多个手术还只是第一助手,手术记录上连个全名也没有,只有一个“朱”。
近景:猫“咕咚”一声滚下窗台。
季泰雅(翻身,恼怒):别不把人家的工作当工作好不好?我花了多少脑子去写那个该死的报告?我写得白头发都出来了,你有没有想到过给我烧一碗红枣汤?
朱夜(吓,冤屈):你拔下白头发就扔了,我怎么看得见?
季泰雅(怒):你怎么一点也没想到问我?我又不是家庭主夫,我也有事业!你只知道自己的工作!一点也不关心我!
朱夜(汗):我哪里有?我对你太关心你又要嫌我烦。这个分寸太难把握。
季泰雅:可见你不关心我。
朱夜:老天有眼,我哪里不关心你?
季泰雅:。。。(省略无营养的文字若干)
朱夜:。。。(省略无营养的文字若干)
近景:猫满头小鸟围绕地重新爬上窗台,双眼分别按顺时针和逆时针方向在眼眶中以不规则速度运转若干次,终于停于对称位置,坏笑中,对话框:哼哼,害我无缘无故摔了一跤,有损猫的尊严。嘿嘿,你们慢慢窝里斗去吧!
镜头拉远,依次显现出灰色的新村公房楼全景、小菜场、马路,终结于大都市俯瞰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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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现的人--露西弗生日贺文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有缘分的人常常有内在的共同点。
那是我还在上急诊班的时候的事情。
那天晚上天气特别冷,门外水坑里的污水积起了薄薄的一层乌黑的冰。象这样的天气,车祸和摔伤的老人通常很多,骨科会忙得团团转。可是这天晚上偏巧驾驶员都很遵纪守法,人人都很小心脚步,我空着没事做,冷得坐不住,一杯接一杯地喝热水,然后一次又一次地上厕所。在跑厕所的间隙里,往内科和普外科的房间转悠转悠,看他们忙得抬头的工夫也没有。渐渐的我的肚子却饿起来。看看手表,已经过了半夜,医院对面所有商店都已经关门,只有街角那边24小时开放的便利店里还能买到吃的东西。我对护士交待了一声,竖起衣领,匆匆地奔出去,冒着被查到脱岗的危险,买点吃的垫垫饥。
大概是因为天气冷,肚子饿的人太多,便利店里没剩下什么热腾腾的吸引人胃口的东西了。扫视一排排货架,突然我的拷机响了。低头一看,正是急诊间的号码。我顾不上买东西,匆匆地往回跑。
踏进大门,我便放缓了脚步装作刚刚从厕所回来的轻松样子,慢慢踱近护士台,一面四下瞟着有没有查岗的总值班或刚到医院需要急救的病人的影子。我搜索了一阵,没有发现任何危险信号,门口没有停着的救护车,走廊里没有躺着呻吟不止、流着血的病人,暗叹警报解除。这时,我对上了他的目光。
汗湿的几绺头发散乱地搭在他额前,在那后面是一双局促不安、羞怯难当的眼睛,窘迫的泪水晶莹地颤动着,快要从眼眶中滚落。没来由地,我仿佛被震了一下,直愣愣地盯着他看。这是个身材修长的年轻男子,穿着样子时髦的尖头皮鞋和宽松长裤,外披深红色镶黑色毛皮边的毛织外套,里面是淡青莲色高领丝光编织衫,头发稍长,还半湿的样子,披散在脑后和耳边。他含着一支体温计,丰润的嘴唇略略开启,微微地喘息着,露出洁白如玉的牙齿,两颊泛着异常的潮红。
“你发什么呆?”负责挂号的护士莉莉在背后扭了我一把。
我这才回过神来,转身趴在护士台上问:“怎么回事?”
“来病人了。”她一边整理堆在挂号桌上的各种单据,一边说,“要不要给他挂号?他在这里缠个没完。给我把他搞定!我们都要忙死了!这种人让他去看门诊,不要没事跑到急诊来找我们麻烦。”
“他?”我悄悄地扬起拇指,指了指那个年轻男子。
“恩。就是他!”
“什么病?”
“浑身酸痛,肚子痛,尿频尿急尿痛。”
“为什么找我?”我双手一摊,“浑身酸痛可能是发烧,要看内科才是。”
“你觉得内科医生现在有空吗?”
我瞄了内科的房间一眼,排队等着看急诊的人从诊室一直排到外面。我说:“那么也应该看普外科什么的。”我望向普外科的房间,里面同样围满了人,从我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一个挂盐水的病人躺在检查床上。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或者把泌尿外科叫下来?”按我们医院急诊规定,泌尿外科急诊的值班医生同时还要照顾病房,没有急诊病人的时候他就呆在病房里。
莉莉低声尖叫:“哎!你这个人好意思吗?人家现在正在睡觉,这么冷的半夜把人家叫下来干什么?”
我苦笑道:“说的也是!”我和那家伙交情不错,他常常在我忙不过来的时候帮我忙,说起来我还欠他情。转念一想,我暗自叫苦,我不熟悉那些内科的东西,要是漏过了什么把人家耽误了怎么办?我不想在医院狠抓医疗质量和病人满意度的时候成为出头鸟。
莉莉压低声音威胁道:“不管你怎么办,赶快把他给我解决掉。我警告你,不许让他挂号看病!我们都快忙死了,还来个添乱的。又不是只有我们这家医院开门。真是的!”
“这个。。。”
“小姐,我量好了。”他的声音轻柔而温暖。一只手,轻柔地擦过我的身体,把体温表放在护士台上,这时他的身体似乎无意地往我背后靠了一下。在这寒冷的冬夜里,在这一瞬间,他衣领里飘出的热气顺着我的脖颈丝丝缠绕而上。我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38度2,没有到38度5呀!”莉莉提醒我。
按照急诊的制度,不能给他挂号。
虽然他真的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