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____的人系列(9篇)-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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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设定同“爱报复的人”、“爱发泄的人”、“爱钻牛角尖的人”、“爱吵架的人之情人之旅”,“朱夜”是骨科医生,“季泰雅”是报社职员,同居于某超级大城市一隅的一室一厅老式新村房子中,养一只名叫阿呆的花斑黄猫。
前天晚上值班时就开始不舒服。今天上午更加不舒服,在病房里让护士帮着抽了个血去化验。脑子总是盯着某一件事情想,头痛,口干,发冷。甚至看到一张化验报告单,不记得上面的报告值,只是反复念叨着病人的名字。测了个体温,38。7度。被副主任看到后勒令我回家休息,以免在头脑不清醒的情况下工作,造成医疗事故,大家吃不了兜着走。
我回到家,把电话筒从坐机上拉下来,没吃饭就躺下了。阿呆跳上床,柔软的脚顺着被子下我身体的突起处一路踏来,爬上我的肩膀,用它毛绒绒的口鼻嗅着我的耳朵,胡髭蹭得我的脸颊痒痒的。我没心思抚摸它,抖了抖肩膀,把它从我身上掀下去。它无辜地“喵”了一声,无声无息地走出去了。
不用说我的心情非常不好。按理来说我的身体还算可以,平时不抽烟也不喝酒,多吃蔬菜水果,少吃烧烤食品,不接触放射线和有毒有害物质,没有白血病家族史,老妈怀着我的时候也是一切正常。总而言之,从任何角度来看我都不应该有这样一个血液常规化验结果:白细胞显著增高,是正常上限的3倍,而血小板和红细胞都比正常低。加上我现在发烧的症状,符合急性白血病的初期表现。据我那在血液科工作的哥们说,得了急性白血病,第一次化疗效果不好的,就等着1年内去驾鹤西游了。而第一次化疗效果好的人不到20%。
一个人睡着被子里很冷。想睡,但是总不能沉然入眠,心里不住地想着今后的各种可能性,越想越冷。越冷越睡不着。我缩紧了身体,想念起身边应该有的温暖来。泰雅现在在干什么呢?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敲打键盘吗?他通常早上5点就出门去上班,下午3点多就可以回来。所以平时我回家就能吃上热气腾腾的饭菜。代价是一大清早总得忍受他掀开被子爬下床时吹进被窝的冷气。通常我不会完全醒,嘟囔一声,窝进被窝深处继续睡觉。但是我会留有足够的意识去回味他印在我耳旁的吻,和他塞在我枕头边上的闹钟的嘀哒声。只有在碰巧我们两都休息的日子,才能相拥而卧直到睡醒,或者被饿得发慌的阿呆吵醒为止。
隐约听见门锁响。“朱夜?今天翘班了?还是调休?”换鞋子的声音,“看我买了什么好吃的!牛肉、洋葱、白菜,可以做一锅罗宋汤。”塑料袋悉唆响的声音和厨房水龙头的声音。“咦?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声音一下子近了,一只手摸上我的额头:“哟!这么烫!生病了?你怎么了?要去打针吗?要吃什么药?你快说呀?我去冲热水袋。”
我哭丧着脸说:“泰雅,告诉你一件事情。你不要紧张。”
“恩,说呀?”
“我得了白血病,很可能活不久了。就算活得久一些,也是每天都受着折磨,生不如死。”
“不会吧?”他柔软的嘴唇惊成一个“O”型,“你怎么知道?”
“没错的。相信我吧。看我的化验单。还有,我在发烧。不久我会浑身淤斑,到处出血。”
“那么说,没有希望了么?”他的眼里充满了泪水,“那你怎么办呢?”
“我也不知道。唉,我得了这种病,算我倒霉,可是你怎么办呢?你才30岁,人生还长着。我死了谁能象我这样爱你呢?”
他眼眶中的泪水满溢而出,如滚滚的珍珠顺着他的脸颊落下。
我慌了,赶忙说:“嗨。。。那个。。。我胡说八道的。你别哭呀。。。我最受不了看你掉眼泪了。。。”
他哏咽着说:“不,你说的很对。你死了,留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我还是和你一起去死吧?”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装了刀柄的手术刀。
我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喊:“不要!”在我喊出声以前,他已经割开了自己的颈动脉,鲜血狂喷而出。我绝望地伸手去压他脖子上的伤口,张大了嘴嘶声呼救,干裂的嗓子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喷到我脸上的血毛辣辣地痛。
我“腾”地从床上坐起,浑身冷汗。正在讨好地舔我的脸的阿呆吓得一骨碌滚下床,跳上书桌,胆战心惊地望着我。
原来是恶梦一场。谢天谢地,泰雅还好好地活着。我擦了把汗,翻了个身重新躺下。其实我也真够自私的。我总是觉得自己多么多么爱他,却总是忽视一些可以去体贴、关爱他的机会。比如说,虽然他每天比我早一个半小时起床,但是为了不让我寂寞,只要我在家过夜,我们都是同时上床睡觉。这样一来他平均每天比我少睡一个多小时。我不但没有让他休息天多睡一会儿,反而在他打瞌睡的时候拖他出去打球。如果他打哈欠就笑话他“做”多了,该补补了。我怎么就这么忽视他呢?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又听见门锁响。“朱夜?今天翘班了?还是调休?”换鞋子的声音,“看你,一回来就睡。哎,醒醒呐!”声音一下子近了,一只手摸上我的额头:“哟!这么烫!生病了?你怎么了?唉,你真是好可怜呀!怎么老是生病,象个小孩子一样呢?”
我哭丧着脸说:“泰雅,告诉你一件事情。你不要紧张。”
“恩,说呀?”
“我得了白血病,很可能活不久了。就算活得久一些,也是每天都受着折磨,生不如死。”
“不会吧?”他柔软的嘴唇惊成一个“O”型,“你怎么知道?”
“没错的。相信我吧。看我的化验单。还有,我在发烧。不久我会浑身淤斑,到处出血。”
“那么说,没有希望了么?”他低头沉思片刻,“还有多少时间?”
“多半不超过1年。”
他抬起头,眼里充满了泪水,“你死了,我怎么办呢?”
“是呀!我得了这种病,算我倒霉,可是你才30岁,人生还长着。我死了谁能象我这样爱你呢?”
他微微一笑:“这个你不用为我担心。”他“忽”地站起身,朝门外招呼道:“马南嘉,进来吧。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朱夜。不用换鞋子了,进来就行。”
我一看见那个人就有气,什么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成熟魅力之类形容词好象全是为他设置的。更不用说泰雅滔滔不绝的介绍:“他是刚刚从南方周末跳槽到我们报社的。听说总编很器重他,说他胆子既大,心又细。别看他好象很文气的样子,他在南方周末的时候采访过可可西里的藏羚羊保护队。在广西缅甸边境装成吸毒的人深入卧底,写了很轰动的报告,公安部还给过他特别的奖励。他是发掘厦门特大走私案的重要线索的第一人,也是揭露山西法院文盲当法官的第一人,黑社会和山西那个地方的官方同时悬赏5万要他的人头,他从来都没停下过手里的笔。他会开车,能爬山,可以坐在最高级别的新文发布会上穿着GUCCI西装侃侃而谈,也可以在深山的小屋里升上一堆火,烤着野味,在火光下写作。怎么说呢,他就是这样的人,能文能武、宜诗宜剑,出则不怕艰险勇往直前,入则柔情万种浪漫无边。。。”
“打住!”我实在听不下去,硬撑着从床上爬起来,“你在说什么呀?你对我说这些干什么呀?”
“咦?不是你自己问我如果你死了我怎么办的吗?”泰雅一双美丽的眼睛无辜地扑闪扑闪着,“所以我现在告诉你呀?你死了,他还活着,而且是我的同事,我们可以顺理成章地交往呀?”
万箭穿心的剧痛和千钧重担的钝痛,死死地堵在我胸口。我一手指着泰雅的脸,张大了嘴,一句话也说不出。在古典的爱情小说中,接下来必然是口吐鲜血,气绝身亡。
我大叫着从恶梦中醒来。直接对着我的脸的,是阿呆美丽的大眼睛。它正舒服地蹲在我的胸口,安然地整理着自己的皮毛。看到我醒来,马上警惕地窜到床头柜上,免得惹我生气。
我粗重地喘着气。还好只是梦。唉!这该死的猫!
我翻了个身,回想着认识季泰雅这些年来,我们之间点点滴滴的小事。他的一颦一笑,一嗔一喜,在我心里记得这样清楚,新鲜而刺痛。不错,我是个自私的人。而今我要和他永别生死的时候完全只考虑自己的利益,没有为他多想一点。仔细想想我这个男人实在没有多少可取之处,既不英俊潇洒,也不温柔体贴。从最最俗气的角度来说,甚至不能为他带来更优越的生活。对于嘲笑我缺乏男子汉气概的言论,我毫无反驳的勇气。象我这样一个人,凭什么独占泰雅呢?现在至少可以做一件大度的事情,就是趁我还活着,为了泰雅去寻找能够给他足够的爱的人。
阿呆讨好地低下头,嗅我的头发,不断往被子里探着脑袋。我心一软,把肩膀这里的被子掀开了一点。乖巧的猫咪灵活地顺着被子和我身体的间隙溜到我脚跟边,团起身子暖暖地睡觉。我的脚边也逐渐温暖起来。但心里仍然是丝丝缕缕的痛。我翻了个身,继续想,泰雅会听从我的安排吗?他并不是这样软弱的人。他会有自己的主见的。
睡梦中,听到大门“哐”地一声响。接着是“嗵嗵”的脚步声。卧室的门“砰”地一声推开,泰雅朗声笑着说:“呵呵,我回来啦!”
我忍着头昏头痛,眯着眼睛,用胳膊肘撑着身体,抬起头看去,不由得大吃一惊。泰雅穿着黑色紧身无袖T恤,迷彩宽松裤和高帮山地靴,戴黑色露指皮手套,头发梳得溜光,在脑后扎起一个小辫子。
我张大眼睛,迷迷糊糊地说:“哇。。。性感。。。”然后突地一惊,心想:不对!大冷天他怎么会穿得这样跑回来?还流着汗?他们的主编不是很讨厌坐办公室的人奇装异服吗?
“嗨!瞧你!病猫一个!不是说你,阿呆。”他伸手把阿呆从被子里揪出来,抱在怀里揉了一把。猫很听话地蹿上他的肩头,象祥瑞神兽一样高高地立着。从他们身后的窗户里射进来的阳光给这一人一猫罩上了金色的光环。
我喃喃地说:“那么你是说我?”
“当然是说你。哈哈哈哈。起来吧!”
“呃?干什么?我在生病呢。我从前天开始就不舒服,今天发着烧呢。”
他锐利的目光紧盯着我,仿佛要把我的懦弱从棉被下一滴一滴地榨出来。
我费力地咽了一口唾沫:“泰雅,告诉你一件事情。你不要紧张。”
“恩,说呀?”
“我得了白血病,很可能活不久了。就算活得久一些,也是每天都受着折磨,生不如死。”
“不会吧?”他柔软的嘴唇惊成一个“O”型,“你怎么知道?”
“没错的。相信我吧。看我的化验单。还有,我在发烧。不久我会浑身淤斑,到处出血。”
他愣了一会儿,哈哈笑道:“别开玩笑了!你不过是又在找借口逃避去游泳罢了!你上次答应和我一起去游泳是什么时候?”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答道:“8月份。。。”
“现在是12月啦!你欠我多少次游泳?”
“可是。。。现在是12月啦!我还生着病呢。。。。”
“看看我,刚刚从海边回来,练了一下午冲浪,爽得很呐!现在一点也不冷。这就是锻炼的结果。人的适应性是很大的。你也应该锻炼锻炼!”
“可是。。。”
“什么可是不可是的!”他不由分说,把我从床上拽起来,拖到卫生间,站在浴缸里,放了半浴缸冷水。
“泰雅,你在干。。。干什么嘛!”我冷得直打颤。
“让你先适应适应。”
“什么?适应什么?”我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今天他吃错什么药了,“你到底要干什么?要拉我也去冲浪吗?这里可没有海呀!”
“哈哈哈哈。。。会有海的。”他的背上不知什么时候披上了一件黑色的斗蓬。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斗蓬突然冲天而起。站在他肩头的阿呆双眼放出金光。万丈的光芒刺得我睁不开眼。我的脚下,浴缸里的水急剧地翻腾起来,冰冷的白色泡沫汹涌而上,周围的墙壁迅速远去。
“救。。。救命!”我再一次从恶梦中大叫惊醒。阿呆大概暖和得够了,又嫌被子里闷气,不知什么时候从被子后面钻了出去。当然它可不知道反过来把被子再原样盖好。我的两只脚齐刷刷地露在外面。
我掀开被子起床,打着哆嗦在床头柜里翻找,剥了一粒退烧药、两粒安定和两粒阿莫西林,倒了半杯冷水,一股脑儿吞下去。伸头看清阿呆正在厨房门口的地板上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