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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分成两半的子爵-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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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施舍,”他说,“并不意味着在价钱上让步。”

好人走到田间,看见骨瘦如柴的老人们正在烈日下锄地。

“您的气色不佳,”他对一位正在那里锄地的老人说,“你没感到不舒服吗?”

“一个七十岁年纪的人,肚子里只有—点儿萝卜汤,锄了十个小时的地,怎么能好受呢?”

“他是我的表兄亚当,”埃泽基耶莱说,“一位杰出的庄稼人。〃

“可是您这样的老人,应当休息,应当吃好呀!”好人正在说着话,就被埃泽基耶莱生硬地拽开了。

“我们这里所有的人要挣到面包吃都是非常艰难的.兄弟。”他以不容争辩的语气说道。

刚到时,好人从骡背上下来后,亲自拴好骡子,要一袋谷草,慰劳它爬山的辛苦。埃泽基耶莱和他妻子相互看了一眼,因为他们觉得这样一头骡子给一撮野菊苣就足够了。但是时值欢迎客人的最热烈场面,他们还是叫人拿来了饲料。现在,埃泽基耶莱老头可要重新考虑了,他实在舍不得让那张骡皮吃掉他们不多的一点谷草。他不让客人听见,俏俏地叫来埃萨乌,对他吩咐道:

“埃萨乌,你轻轻地走到骡子跟前,拿走饲料,给它喂点别的东西?〃

〃治气嚼病的药汤;行吗?〃

“玉米棒子,豆壳,随你给。”

埃萨乌去了,从骡子那里拿走口袋,被骡子踢了一脚,只得瘸着走了几步。他把余下的谷草藏起来,好以后自己卖钱;却说骡子已经全吃完了。

天近黄昏。好人同胡格诺教徒们站在地里,不知再说什么好。

“客人,我们还有整整一个小时可以干活哩。”埃泽基耶莱的妻子说话了。

“那么我不打搅了。”

“祝你交好运,客人。”

好人梅达尔多骑上他的骡子。

“一个打仗而残废的可怜人,”一个女人在他走后说道,“这地方有多少这样的人哪?可怜的人们!”

“真是些可怜的人。”全家人都这么说。

“疯神和灾星!”埃泽基耶莱老头在田里来回巡视,对做得不好的农活和干旱造成的损失举起拳头怒吼。“瘟神和灾星!” 

九 

我经常早上去彼特洛基奥多的铺子里看这位聪明的师傅正在制作中的机器。自从好人半夜里来找他,责备他的发明用于邪恶的目的之后,木匠便陷入苦恼之中,悔恨不已。好人鼓励他制作造福于人的机器,而不要再造施酷刑的机器。

“那么我应当造什么样的机器呢,梅达尔多老爷?”彼特洛基奥多问道。

“现在我告诉你。比如说,你可以……”好人开始描绘如果他代替他的另外半身当子爵的话,他将要订购的机器是什么样子,解释时还画出一些复杂的图样。

彼特洛基奥多师傅开始以为这机器是一架管风琴,一架键盘能发出极为动听的音乐的巨型管风琴,他着手寻找适合做乐管的木料。他问好人再商谈一次之后,就变糊涂了,因为他觉得好像好人要从乐管里吹出来的不是空气而是面粉。总之,它应该是一台管风琴同时又是一台磨面机,为穷人磨粮食,而只可能的话,还应该是一个炉子,用来烤饼。好人每天都在改进他的设想,画厂一张又一张乱糟糟的草图,但是彼特洛基奥多师傅跟不上他。因为这台又是风琴又是磨子又是炉子的机器还应当从井里提水,用以减轻毛驴的负担,还得有轮子,以便推到各地去满足各村镇的需要,在不工作的日子里,它能升到空中,用它周身安装的网子捕捉飞虫。

木匠怀疑造好机器超过了人的能力,只能把绞刑架和刑具造得实用而准确。实际情况是恶人刚谈出一种新机器的设想,他马上就想出制做的办法,并动手干起来。他觉得每一个关键部位都是完善的,无可替代的,已造好的机器成为他的设计和制作技术的杰作。

师傅伤心地说:“也许在我的心里只有恶意,是它使我只能造出残酷的机器来吗?”他还是努力而精心地创造刑具。

一天我看见他在一架奇怪的绞刑架旁边干活,白色的绞架装嵌在一块黑色的木板壁里,绞索也是白的,穿过木板上的两个洞里滑动,最后缠在转动的绞盘上。

“这是架什么机器,师傅?”我问他。

“吊死半身人的绞架。”他说。

“那是为谁造的呢?”

“为唯一的既审判别人又审判自己的人而造。他用半个头宣判自己的死刑,又将自己的另外半个头套进绞索结子里,勒断他的最后一口气。我想若能把这两半头颅对换一下就好了。〃

我明白了,恶人听说他那善良的半身越来越得人心,决定尽快把他镇压。

恶人已经叫过警察,吩咐说:

“一个形迹可疑的流浪汉骚扰我们的领地多时了,他拨弄是非,挑拨离间。限你们明日之内将这个惹事生非的家伙捉拿归案,并且处以死刑。”

“一定照办,老爷。”警察们说完就走了。恶人是独眼,没有发觉他们在回话时互相挤眉弄眼。

要知道那些天正酝酿着一场宫廷政变,巡警们也参与了。说是要把现在的半个子爵抓进监狱,并处以死刑,把城堡和爵位交给另外那半个。而那半个却并不知道此事。夜里他醒来时发现他睡的草棚已经被警察们包围了。

“请您不要害伯,”巡警头目说,“子爵派我们来杀您,可是我们憎恶他的残酷独裁,决定杀掉他,让您取代他的地位。”

“我从来没听说起过呀?你们已经动手了吗?我是说,子爵,你们已经把他杀死了吗?”

“没有,但清晨我们一定会干掉他。”

“啊,感谢上天!不,你们别再一次被血污染了,血已经流得太多了。从犯罪中产生的僭主统治能带来什么好处呢?”

“没关系。我们把他囚禁在塔楼里,我们就可以心安理得了。”

“我恳求你们,不要对他也不要对任何人下手!子爵的暴政也使我感到痛苦,但是除了给他做出榜样,告诉他什么是尊贵和廉洁之外,没有别的补救办法。”

“那么我们就得杀掉您,先生。〃

“不!我说过你们不能杀害任何人!”

“那怎么办呢?我们不除掉子爵,就得服从他。〃

〃你们把这玻璃瓶拿去。这里装着最后剩下的几盎司药膏;波希米亚的隐修士就是用它替我治好了伤。虽然直到现在每逢天气变化时,巨大的伤疤还会疼痛,它仍是珍贵的良药。你们把它带给子爵,只对他说:'这是一个深知血管被堵塞是什么滋味的人送给他的。”

巡警们带着药膏去见子爵,而子爵把他们判处绞刑。为了救出他们,其他参与政变的人们决定起义。他们太笨拙,事前暴露出谋反的行迹,起义被镇压在血泊之中。好人把鲜花献上坟头,并安慰寡妇和孤儿。

对好人做好客从来无动于衷的是赛巴斯蒂姬娜老太太。好人去做他所热衷的事情的途中,常常在奶妈的茅屋前停住脚步,进去看望他,对她一贯毕恭毕敬,关怀备至。而奶妈每次都要对他进行一番训导。也许是由于她不分彼此的母爱,也许是因为老人开始思想混乱.奶妈不大考虑梅达尔多已经分成两半。对这一半骂另一半干的坏事,向那—半提出只有这一半才能接受的建议。如此等等。

“你为什么砍掉毕金奶妈喂的鸡的头呀?可怜的老人,她只有这么一只公鸡!你这么大的人了。却对她这样的人做出这么一件事情来……”

“你为什么同我说这个呀,奶妈,你知道这不是我干的。。。。。。〃

“好哇!那我们听听;是谁干的呀?〃

“是我。不过……”

〃哈!你瞧!”

〃不过不是这里的我……”

“唉,我是老了,你就以为我糊涂了?我一听见人们讲什么恶作剧,就马上想到是你干的。我在心里说:可是起誓;准是梅达尔多的小爪子……”

“可是您总是弄错……!”

“我错了……你们年轻人说我们老年人弄错了。。。。。。而你们自己呢?你把你的拐仗送给伊希多罗老头了?” “对,那件事情真是我做的……” “你还自夸?他用来打他老婆,那可怜的女人。。。。。。〃 “他对我说因为关节痛走不了路……” “他是假装的……你马上把拐仗送给他了……现在他把那根拐仗在老婆的脊背上敲折了,而你却拄着根树枝行走……你没有头脑,你就是这样!永远是这样!你什么时候用烈性酒把贝纳尔多的牛灌醉了?……”

“那件事情不是我干的……”

“对呀,不是你,而大家都说总是他,子爵!”

好人常去布拉托丰阁拜访,除了出于对奶妈的儿子般的依恋之情外,还因为他利用这机会救济那些可伶的麻风病人。由于他对传染病有免疫力(他一直认为这是得益于隐士们的神奇治疗),他在村里四处走动,详细地询问每个人的需要,不千方百计地替他们办到决不罢休。经常是他骑在骡背上,穿梭般往还于布拉托丰阁和特里劳尼大夫的小屋之间,向大夫讨主意和取药品。不是大夫现在有勇气接近麻风病人了,而是因为有善良的梅达尔多做中间人,他好像开始关心他们了。

然而我舅舅的考虑走得太远了。他不仅打算医治麻风病人的身体,还打算医治他们的灵魂。他总是在他们中间宣传道德风范,插手他们的事情,不是表示愤慨就是进行说教。麻风病人对他的这一套无法忍受。布拉托丰阁的快乐放荡的生活结束了。这个单腿独立的人。瘦弱不堪,穿一身黑衣服,神情庄重古板,好教训人,有他在,谁也不能在广场上恣意行乐而不受责备了,谁也不敢恶言恶语地发泄一通了。连音乐他一听也发怒。谴责它是无聊的、淫荡的,不能激发人的美好情感,说得他们心生烦躁,再也不去抚弄乐器,他们的那些独特的乐器上积满灰尘。女麻风病人没有了纵情寻欢的机会,苦恼无法排遣,突然感到面对疾病孤苦零仃,在哭泣和绝望中度过漫长的夜晚。

〃在这两个半边之中,好人比恶人更糟。”在布拉托卡阁开始有人这么说了。

但是,还不只是在麻风病人之中,好人的威信下降了。

“幸亏炮弹只把他炸成两半,”大家都说,“如果变成了三块,我们还不知道会看见什么怪事哩。”

胡格诺教徒们现在轮流站岗放哨,也为了提防他。他现在对他们巳经毫不尊重,他时时去暗查他们粮仓里有多少袋粮食,指责粮价太高,并且四处张扬,破坏他们的生意。

泰拉尔巴的日子就这么过,我们的感情变得灰暗麻木,因由我们处在同样不近人情的邪恶与道德之间感到茫然失措。



没有一个月夜心怀恶意的人不是作恶的念头丛生,像一窝毒蛇盘绕于心间,而心地慈善的人也不会不产生出放弃私念和向他人奉献的心愿,像百合花一样开放在心头。梅达尔多的两个半身正是如此,他们忍受着相反的痛苦的煎熬。月夜在泰拉尔巴的山崖上徜徉。

他们各自下定决心,清早就行动起来,把决心付诸实践。

帕梅拉的妈妈去打水时,踏入陷井,跌落井中。她抓住一根井绳,高呼:“救命!”她看见恶人的逆光黑影出现在井口上,听见他对她说:

“我只想同您谈谈。我是这么想的:人们经常看见一个半身的流浪汉和您的女儿帕梅拉在一起。您应当迫使他娶她为妻。他已经损害了她的名誉,如果是个正人君子,就应当弥补。我想过的就是这些;您不要让我再作其它解释。”

帕梅拉的爸爸扛着—袋自家橄榄园里产的橄榄果去油坊,可是口袋上有个漏洞,橄榄撤了一路。他感到口袋变轻了。从肩上放下口袋,才发现袋子都快空了。但是他看见好人从背后走来,把橄榄一颗一颗地捡起来,放入斗篷里。

“我跟着您是想找你谈件事情,碰巧有幸为您捡回这些橄榄。我把心里话告诉您吧。我一心想对别人的不幸给予救助,也许正是由于我的存在反而加重了他人的不幸。我将离开泰拉尔巴。但是我的离去至少应当使两个人重新得到和平安宁才行。一个是您的女儿,她现在睡在山洞里,可是等待着她的是富贵的命运;另一个是我那不幸的右半身,他不应该如此孤单地生活。帕梅拉和子爵应当缔结姻缘才是。”

帕悔拉正在训练一只松鼠,遇见了假装来捡松果的妈妈。 “帕梅拉,”妈妈说,“是那个叫好人的流浪汉应该娶你的时候了。〃

“您哪来的这种想法?”帕悔拉说。

“他影响了你的名誉,他就得娶你。他是那么高尚;如果你对他这么说,他不会不答应的。”

“可是您的脑子怎么会想得这么多呀?”

“别说了。你知道是谁对我说不要提很多问题的?是恶人亲自对我说的,我们那垃尊敬的子爵啦!〃

“奇怪!”帕梅拉说着,让松鼠落到自己的怀抱里,“谁知道他在耍什么阴谋诡计。”

过了一会儿,她正试用两手夹着一片树叶吹口哨,看见了假装来拾柒禾的爸爸。

“帕梅拉,”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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