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拿自己不当干部 (原名豆包也是干粮) 作者:齐铁民-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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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后,王喜喊住了走在前面的大老黑。
大老黑回看了他一眼,像没听见似的,继续向前走。
王喜追了去:我你,没听见吗?
大老黑说:离我远点儿我可不敢挨你的边儿,咱们之间得保持一定的距离。
王喜说:别扯没用的!走,咱们喝酒去!
大老黑惊讶地问:你请客?
王喜点点。大老黑明白了,这家伙肯定是心不好,他只有在心不好时才会主动请客。心不好想找个倾诉,王喜的倾诉对象不是张芸,而是大老黑。
他们来到工厂附近一家挂着“蓝领之家”招牌的饭店。
大老黑以谈“商业机密”为名,让饭店老板安排了单间。王喜点了烧茄子、锅包、拌土豆丝,还有一盘炸花生米,要了两个半斤装的扁瓶北京二锅。
倒酒,没说什么,碰杯,先“走”一个。
再碰杯,又“走”一个。
两杯烧酒落肚,王喜摇了摇,沉痛地说:老黑,我心里难受我他的栽了!
大老黑问:栽在谁手里了?
王喜不堪回首地把事经过讲了一遍。
就他?我×!大老黑听了,义愤填膺。
你看看,我的脸还肿着呢!王喜指着略微红肿的半边脸给大老黑看。这小子太嚣张了,他还扬言要卸掉我的一条。
大老黑挽起毛衣袖子,挥舞着粗壮的胳膊说:这恶不出也太窝囊了!喜子,你出面不合适,这事给我,我替你出!我早就看这小子不顺眼,听别说,厂里漂亮的小姑娘让他祸害七八个了。既然谁都治不了他,我他的豁出来了,把他骟了,就算是为民除害了。
大老黑年轻时,特别打架,号称“打遍全厂无敌手”。因为这个,他没少挨分,领导多次对他进行教育,但收效甚微。领导警告大老黑你已经走到悬崖边了,再往前迈一步便是万丈深渊。到三十岁时,大老黑结婚了,老婆雅萍是个小学教师,于是奇迹出现了。结婚后的大老黑突然悬崖勒马、金盆洗手,从此再也不打架了,简直像换了一个。们猜想,大老黑的老婆肯定是个非常出的教师,连大老黑这样的都能教好,更何况小孩子呢。
王喜摆摆手说:老黑,我找你可不是让你替我出的。我就是觉得心里不痛快,想找你说说,说完了,也就没事了。要是真想出这,我就自己动手了,说什么也不能把你牵扯进去。再说了,雅萍如果知道了你是为我去打架,准得说王喜这个不够朋友我就是觉得这事太窝囊,简直是奇耻大辱。怎么说我也是管二百多的工长,竟栽在小流氓的手里了。说到这儿,有润的东西在他的眼里闪烁。
大老黑坚持要替王喜雪耻。
王喜正说:你要是这么干,我就理你,扣你的工资。这事我王喜能干得出来,你信不信?
大老黑笑了:我信,我肯定信,这种事只有你能干出来!喜子,你这个真是没救了。
王喜有些不胜酒力,一个扁瓶还没见底,就晕乎乎的了。
王喜问大老黑:你说,要是倒退二十年,我打那小子问题吗?
大老黑随声附和:你打他那是太轻松了,简直是小菜一碟,肯定能把他的蛋黄子打出来。
王喜又问:那时候,我在厂里打架是不是数得着?也就是排在你之后吧。
大老黑点:那是,那是。
王喜兴奋了,又干了一杯,目光变得离了。大老黑知道他已经进入状态,接下来就要“演戏”了。
王喜突然脸一变,指着大老黑,恶狠狠地说:就你这德行,还敢说卸我一条?你这牛是不是吹得太大了?
幻觉中,坐在他对面的不是大老黑,而是高平。
大老黑积极配合,做出害怕的样子:我那是吹牛,我哪敢卸你的呀,你卸我的还差不多。
王喜轻蔑地哼了一声:想卸我的,借你俩胆你也不敢!还和我说什么黑道白道的,吓唬谁呀?我老王要是怕这个,早就不当工长了!你不就有个当长的老爹吗,你知道工都他啥吗?
大老黑竭力忍住笑:工都管我老爹“高秃驴”、“贩子”,“纺织厂四大祸害之一”。
王喜话题一转:认识大老黑吗?
大老黑点点:我认识,我认识,不就是长得和鲁智深差不多的那个黑胖子吗。
王喜得意地说:认识就好,算你小子走运,大老黑刚走。如果不是我拦着,他要把你的蛋黄子打出来。其实,打你这种小沙弥,用不着大老黑,论打架,当年他得排在我后面。
听王喜这样说,大老黑实在忍不住了,一下子笑了。
王喜问:你笑什么?
大老黑不知道如何回答。这出戏有可能因为这一笑“演”砸了。
没想到,王喜依然把大老黑当假想敌:你别笑,这不是吓唬你,我要不是一个管着二百多的工长,要不是考虑影响,你现在能坐在我的对面吗,早他的让我打趴下了滚,你给我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大老黑立刻做出胆怯的样子:好,我滚,我这就滚。说罢,弓着腰走出包房
每当王喜喝到这种程度,大老黑就按他幻觉中的需求扮演各种角,甚至扮演过韩月华,演技好坏无所谓,只要积极配合就不会“穿帮”。王喜酒醒后,多少能记起一些事,但大老黑从不让他尴尬,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这也许是王喜喝酒只找大老黑的原因。
这出“戏”演完了,王喜是被大老黑搀扶回家的。王喜醉得一塌糊涂,幸亏他还记得买单,不然大老黑可就惨透了第10章赵小玲父亲:你们都是好人
张芸果真把赵小玲弄到酿造公司当了临时工。每月工资五百,虽说比在纺织厂少点儿,但是能保证按时发放,且不用班,工作也比较轻松,干好了还有机会转为合同工。这些对赵小玲来说不算重要,重要的是离开了纺织厂这个伤心之地。
赵小玲离开了纺织厂,有了新工作。这样的结局,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令满意的。王喜去了一块心病,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张芸只是酿造公司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工,她的面子能有多大,谁都能想象得出。尽管她没透露这件事的整个运作过程,但王喜也能猜出她为此做了不少艰苦的努力。
赵小玲有好几个小老乡,都在纺织厂班,也不知是谁快,把关于赵小玲的一切告诉了她的父。
赵小玲的父亲赵有,是个老实巴的农民,一条有些毛病。他扛着一大袋子豆包,一瘸一拐地赶到长途汽车站,特意进城去感谢王喜。
赵有来过纺织厂两次,还见过王喜一面,因此没怎么费力就找到了王喜的家。
赵有一见到王喜,立刻把肩的袋子往地一放,喊了声“兄弟,我谢谢你了”,随后扑嗵一声跪下了。
这一跪,吓了王喜一跳,他没有精神准备,不知如何承受,急忙前搀扶赵有。
赵有跪在地,说什么也不肯起来,大颗大颗的泪,在这个农村汉子那写满沧桑的脸滚落。
王喜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于是问农村汉子:你是赵小玲的父亲吧?快起来,快起来!
小玲这孩子不懂事,让你操心了赵有呜咽说。
王喜感到鼻子有些发酸,泪不由自主溢出眼眶:这事我有责任,你把孩子给我,可我对她没尽到心。
张芸也前去搀扶赵有。赵有好算站起来了,用衣袖揩着泪。
赵有千恩万谢地说:大兄弟、大子,你们都是好。你们对小玲真好,救了她一条命,还给她换了工作,就是亲生父也做不了这样你们一家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是无法报答了。
王喜动地说:这不都是应该的吗你们把孩子给我们,我们就有责任照顾好他们。可是,小玲出了这样的事,我还是觉得对不起你
赵有急忙打断王喜的话:可别这么说,我啥都听说了是这孩子不懂事,根本怪不着你。
赵有告诉王喜,别看小玲是个农村孩子,可是有点儿浮,让不放心。村里的小姑娘都进城打工,小玲也要去,他始终不答应,怕这孩子到城里学坏。后来纺织厂招工,他宁可借钱抵押金,也要孩子当工。没想到,这孩子还是不让省心,还是出了事
王喜劝赵有说:你也不要过于责怪小玲,她才二十岁,怎么说也是个孩子。再说了,现在的社会这么复杂,就是大也难免走错路。
赵有说:二十岁不小了她要是不出来,在村里该嫁抱孩子了。
王喜要留赵有吃饭,赵有坚持要走,说他准备去看看小玲,然后坐长途汽车趁天黑前返回去,家里还有不少的事呢。
赵小玲住在酿造公司的集宿舍,张芸担心赵有找不到,便说:你路不熟,我领你去吧。
赵有感地说:那就有劳大子了。
王喜送赵有出门,赵有突然问:兄弟,你一定是党员吧?
王喜的脸一下子红了,不知怎么回答,只是模棱两可、含糊其词地说:差远了,差远了。
赵有误以为王喜是在谦虚,钦佩地竖起大拇指,夸赞说:真是好样的,比我们村里的党员像样多了!
听了这话,王喜觉得很荣耀,又觉得有些遗憾如果自己入了党,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赵小玲父亲的夸赞,而不是沾了家党员的光。
可怜天下父心!望着赵小玲父亲渐渐远去、一瘸一拐的影,王喜竟生出一番感慨来。第11章老吕:我的面子也不好使吗
这一天是白班,那个沈飞飞的满面喜地拿着一张表格,找到副工长姚丽,让她在面签了字,然后又去找车间副主任老吕签字。
沈飞飞对工段里的说,她马就要调到厂办公室去了,当打字员。沈飞飞解释说,现在的打字员与过去就的打字员可不一样了,要求特别高,得懂电脑,因为厂办公室进了电脑,原来的打字机“下岗”了,以后厂里的文件、材料统统由电脑打字。
这时,工段里的才恍然大悟,知道了这姑娘前段时间为什么去电脑培训班。
沈飞飞还说,从此以后,她就算厂里的“白领”了。
女工们非常羡慕沈飞飞。羡慕之余,又发出慨叹这个小姑娘的“门子”真够“硬”的了。
这件事在车间传开锅了,王喜却什么也不知道,还津津有味地在办公室里做小胖子的思想工作呢。这段时间,给计长表加油的小胖子一直在顶替缺岗的挡车工,她对王喜的安排很有意见。
这时,大魏匆匆忙忙地来找王喜:给我补充吧调走一个赵小玲,我还能克服,可是再调走一个沈飞飞,我实在是无法克服了!
王喜不相信:沈飞飞要调走?不可能吧,她要调走,我怎么不知道?
大魏说:这还能有假吗?家都找姚丽签字了!
王喜一听火了:她有什么权力签字?
大魏说:家不也是工长吗?
王喜认真地纠正说:是副工长。说罢,丢下大魏去找姚丽了。
王喜在车间里转了一圈儿,也没见到姚丽的影儿,最后在车间办公室找到了,她正在与小田聊天。
姚丽一见王喜,立刻问:你是找我吧,有什么事?
王喜的脸很难看,质问姚丽:你为什么给沈飞飞签字?
姚丽笑笑,解释说:啊,是这么回事她拿着个表格正好遇我,她让我签,我就顺手签了。
王喜质问:你有什么权力签字?
姚丽不笑了,也撂下脸来:我是副工长,我怎么没权力签呢?
王喜强调说:在乙班工段,我是一把手,一些大事还得我说了算你签也不是不可以的,但至少得到我的同意。
姚丽轻蔑地撇撇:老王,你是不是太专制了,不就是签个字吗,值得你鼻子不是鼻脸不是脸的吗?
小田也在旁边帮腔:老王,以为你谁呀,是不是把自己当了雍正皇帝了?
王喜一摆手:别扯那没用的,什么“专制”,什么“雍正”的我就是想问你,凭什么自作主张签字,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工长?
姚丽开始公然还击了,做出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我就签了,你说咋办吧?
听她这样说,王喜没辙了,一转愤愤地走了。咋办?当然不能咋办。他觉得自己找姚丽兴师问罪有些失策我这不是打不着狐狸还惹一臊吗!
十分凑巧,憋了一肚子火的王喜,在车间办公室走廊碰到了手拿表格的沈飞飞。这姑娘正同几个女工眉飞舞地说什么,不用说,她肯定是与显摆当打字员的事。
王喜问沈飞飞:你要调走,我同意了吗?
猝不及防的沈飞飞愣住了,急忙把手中表格递给王喜:姚丽姚工长她同意了。
王喜接过表格,瞧了一眼姚丽签字的那一栏,对沈飞飞说:她是副工长,签字不算数,这张表我扣下了没我签字,你这张表不好使!说完,把那张表格折了一下,放进衣袋,走了。
沈飞飞傻了,过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望着王喜的背影喊了起来:你还给我,你还给我!
王喜也没回,像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