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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军人大院-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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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七岁的那一年,我知道了我是一个没有父母的孤儿,那是一个我一直叫妈妈的人告诉我的,那时她得了血吸虫病,很快就要死了。我的亲生母亲在一五八医院的妇产科生下了我,就把我抛弃了,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许她有她不要我的理由。我的养母,也就是我的妈妈已经为我安排好了去处,那时她就要死了,她的肚子大得不得了,把被子顶得高高的。在她死后,我就被送到了北京一户人家。这户人家的男女主人都是妈妈战争年代的战友,他们有过生死之交。我在那里生活得很好,我甚至已经忘了许多不幸,我叫他们爸爸、妈妈。他们家里有两个孩子,一个男孩已经很大,我几乎没有和他接触过,因为没有多长时间,他就当兵走了。还有一个女孩,比我大两岁,我们经常在一起玩,住在一间屋里,我叫她姐姐。”    
  “后来,我参了军,上了医大。我的姐姐几乎和我走的一样的路,她比我早一年大学毕业,分到了北京,我毕业以后也分到了北京,那一年,我的养父母对我说,希望我和我的姐姐结婚,我当时就懵了,我从来没有想过和她结婚,她是我的姐姐呵。”    
  “后来我才知道,有些事不是你想过还是没有想过的,当两个在你无依无靠的时候收留你的老人为你想好一切以后,你就只有服从他们的想法。可是,结婚以后我才知道,我还是不行,我无法把她当成我的妻子,我甚至无法和她过夫妻生活,我有心理障碍。”    
  “其实,她是一个很好的女人,她渐渐知道了心理障碍这样的问题,她很痛苦,她说她是爱我的,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长大了要当我的媳妇。这无疑是在我已经有痛的心上又割了一刀,我告诉她我要回一五八来。她知道我在逃避,对我说,等老人都走了以后我们就离婚。就在上火车的时候,我仍然在心里叫着她姐姐。她只能永远是我的姐姐。”    
  “可是,我不希望他们死,他们是非常好的老人,如果不是军装和他们的头衔,他们就像一对乡下农民一样,辛勤的播种,欢乐的收获,永远待人真诚,永远同情弱者。"    
  皇甫忠军说完许久没有动一动,像搂抱一个孩子一样,轻轻抚摸着朱丽莎的头发,那是一头柔软如绸缎的头发,是他从来没有摸过的。其实,皇甫忠军在没有经历过一场爱情时,就直接进入了婚姻。此时他感到一种从没有有过的幸福。    
  “你怎么有这么多的过去?”朱丽莎的眼睛看着挡住天的树冠,她似乎是在对自己说,又似乎是在对皇甫说。    
  “你是我的天使,是上帝把你派来的。”皇甫说完,就又把嘴唇放到了朱丽莎的脸上,起先他小心地亲吻着她的眼、她的眉、她的鼻子、她的耳朵,他伸出舌头轻轻地添它们,把它们搞得痒酥酥的,后来他把嘴移到了她的唇上,后来他把她的唇紧紧地含住,使劲地吸,他感到了她的舌头,一会儿是他吸住她的舌头,一会儿是她吸住了他的舌头,他们像是在享受玉液琼浆一样。    
  后来朱丽莎就感到皇甫整个压在了她的身上,她伸出双臂紧紧地环住他的腰,她有一种向上迎的冲动,她想要他压得狠一些。她感到血液一下子像汹涌的波浪一样,从她的胸滚滚向下,一浪又一浪地推到她的腰部,她的腿部,一直到她的下腹深处……    
  皇甫突然把她翻到了上面,她感到自己仿佛骑在一条热力穿心的火龙上,那火龙正驮着她直飞九霄……                      
漫林《军人大院》                       
  第四章  
  17      
  星期一的早晨是出操的日子,清晨六点三十分的时候,军号声就清晰地响彻在一五八的上空、乍一听好像是一个来自遥远的声音,飘扬着靠近一五八的天空,然后很固执地拨开一五八的黑夜。开始了一个军营的早晨。    
  戴天娇对这样的声音最敏感,应该说最熟悉,她唿地坐了起来。床边的椅子上有条有理地堆放着头一天睡觉时脱下的衣服裤子,这时即便是没有一点灯光,她也能准确无误地穿好衣服,这是每一个女兵的基本素质。对于出早操这样的事,戴天娇似乎没有什么反感,相反她会因为不出早操。而觉得自己不是一个真正的兵。从小生长在军营里的她,在听到军号声、看到站岗的士兵时,都会感到激动,似乎在他们的身体里面已经深深地埋下了这样的激动因子。    
  她坐在床上,看了看夏冰和王萍平的床,没什么动静,就大声喊道:“起床了,出操了。”    
  不一会儿,医院的大球场上,就响起了跑步的脚步声,随着院务处管理员的口令声,“喳喳喳”跑得很整齐。这时天还没有大亮,所有一切都有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这种朦胧衬映得这个山沟里的医院很有军味。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热爱这种出早操时的军人感觉,在医院这样的单位已经有人一遍又一遍地抱怨出早操这样的军事化行为,但是,不管怎么说它还是一个姓军的医院,是由一些穿着军装的人来管理和履行职责的地方。    
  队伍一散,立刻一片凌乱,女人们都匆匆地朝医院大门口走去,那里有一个临时菜场,每天早晨有附近的农民挑着新鲜的蔬菜,齐排排地在门口摆着,几乎是上班号一吹,农民们也就挑着担子走了。    
  戴天娇回到宿舍,拿起漱口杯,在牙刷上挤上牙膏,把她那条淡黄色的毛巾往背上一搭,就到了宿舍外面的公用水龙头跟前。天已经大亮了,一开水龙头,冒着气泡的水流了出来,原来,一五八的用的水是温泉水,这也是一五八人向城市里人炫耀的一个资本。洗漱完后,跑着进宿舍楼,在脸上胡乱抹一点宝宝霜,抓起床头的英语书,又跑着出了宿舍楼,不论是出操还是不出操,戴天娇的生活总是如此,她弹动着轻盈的身体,来到医院竹林边,对着一泓清澈的水背英语单词。    
  王萍平在另一个养鱼池旁边,在一棵老柳树下面,她也是每天必记英语单词,随着天气的变冷,这时的水面上冒着一片热气。王萍平的脑子里在机械地重复着一个个英语字母,她希望她有一天这些英语字母会变成一个阶梯,使她能顺着这条阶梯走向她向往的地方。她清楚地知道人的出生是无法选择的,但是,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她要做一个能够掌握自己命运的强者。这是她由一个中学生变为一个解放军战士后知道的道理。她常想如果她早一点明白这个道理该多好啊,在她像一朵花蕾一样的年华里,她居然轻易被别人采摘,现在想来,这无疑是她永远的心痛。    
  她使劲眨了一下眼睛,见了甩头,她想她应该抛弃一切,尤其是现在,她惟一能想的就是字母,字母是她人生的阶梯,是拯救她心痛的良药。    
  可是忘却有时比记住更难,来到一五八已经是好几个月了,这几个月过得极其平静,就好像眼前的这一潭水,没有一丝涟漪,生活按照生活的轨迹在运行,没有按照王萍平的思想来运行。王萍平就想,那么还是顺其自然吧,看来轰轰烈烈的人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追求不凡竟这么不容易,可是生活难道就不能发生点变化吗?    
  如果说五队的学员大都是军队干部子女的话,那么像王萍平这样的家庭出身倒是与众不同的。她没有幸运地生在她的同学们那样的家庭。这是她经常想的。她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父亲,她的父亲太普通、太平凡、太容易被人忘却,作为一个工作能力平平的部队职工来说,他只有把军队这个地方当成他的寄生地,他惟一的愿望就是让他的全家都能寄生在这里,他卑微地做人,似乎任何人都能决定他的命运。王萍平从小就看惯了父亲在外人面前那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在她的眼里,父亲似乎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站着说过话,当她懂事的时候,她为此偷偷地哭过,她曾经在心里暗暗的发誓,有一天能让父亲在大院里风光一次,让父亲抬着头在大院走走、让父亲听听别人叫他的大名。她在哭过以后,又在心里痛恨父亲,她恨自己有这样的父亲,这样没有自尊的父亲,有时她甚至希望永远永远不再见到父亲,永远永远离开大院、离开那个让她汗颜的家庭。    
  眼前似乎她已经做到了,她离开了大院、离开了她的家,可是,一块飘扬在她头顶的阴影却是难以挥掉的……    
  “走啊,王萍平,回去了,该吃饭了。”戴天娇小跑着喊着王萍平。    
  在王萍平的眼里,戴天娇简直就是天上的仙女,她是那么幸运,似乎是只要是她愿意,这个世界上没有她得不到的,没有她做不到的。她从来没有用正常的心态看过戴天娇,她嫉妒她,她渴望她有一天遭遇不幸,她希望看她哭,为不顺心哭、悲伤,可是,戴天娇的生活里从来没有出现她期待的情况发生,天娇总是那么健康地活着,对人是那么善良,在天娇的眼里,这个社会没有坏人、更没有魔鬼。    
  王萍平看着跑远了的天娇的背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慢慢站起身来。      
  18      
  日子总是过得不紧不慢,对于年轻人来说生活里似乎少了一些什么,看看山看看水,似乎一五八的一切都在她们到来前规划好了,连种一片草的事情都没有了,温室里的鲜花有专人管着,每一株植物都被管理得无可挑剔。在一五八总有一种一切都像小溪流水一样的感觉,没有人要匆匆的去追赶什么。    
  夏冰又推着治疗车在病房里走着,对于科室里的工作,她已经是轻车熟路了,没想到护士工作这么没有挑战性,这么快就掌握了。尽管每天早上的交班会,总有这样那样的事让护士长挑出毛病来,但是,那是对别人,夏冰知道自己的工作几乎是无可挑剔的。对于这个领域她好像有一种天生的敏感,在别人感到头疼的那些人体生化数据面前。夏冰得心应手,她有时还会挑剔医生开的医嘱,当然,那只是在心里嘀咕一下。    
  “夏冰,夏冰你来一下。”走廊上响起了护士长的声音。    
  夏冰朝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原来是一个正在输液的病人液体外渗,手背已经肿成了一个小馒头。    
  护士长用眼睛瞪了一眼夏冰,“不能打上了就不管了。”狠狠丢下一句话走了。    
  夏冰弯腰看了看,心里委屈极了,心里嘀咕着,刚才还好好的。又抓起病人的手捏了捏,似乎想把那肿起的一坨捏下去。病人很夸张地叫了一声,夏冰忙把手缩了回来。    
  这样的事在夏冰这是很少发生的,夏冰心里沮丧极了,为自己不满意的工作结果。她抱歉地对病人说了一句:“对不起。”    
  病人半躺在床上,用眼睛斜了她一眼,“对不起又能怎么样?”    
  夏冰知道这是一个刺头,如果现在要接他的话的话,那么就非争起来不可,夏冰没有吭声。    
  “年轻人,这不是木头,是有感觉的肉。”病人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夏冰紧咬着嘴唇,眼睛里泪珠在打转转。    
  回到宿舍,夏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戴天娇问。    
  “不知道怎么搞的,一次失败就会把所有的成功的好心情毁掉。”夏冰说。    
  “你说什么啊?”    
  夏冰没有想解释什么,而是又问戴天娇,“唉,你说,有没有可能发明一种东西,让穿刺百分之百的成功?”    
  戴天娇惊奇的看着夏冰,“真是的。如果有这样一个东西就好了。”    
  “如果有这种可能,为什么这么多代人了没有一个人发明出来?”夏冰又觉得不现实。    
  “发明就是前面没有人做的事嘛。”戴天娇说。    
  “要真能那样就好了。”夏冰仰躺着,满脑袋的憧憬。    
  “我看可以试试。三查七对不就是沙主任他们的发明创造吗?”    
  等大家都回来后,戴天娇就把夏冰的这个想法跟大家说了,结果是说什么的都有,首先任歌就说怪话:“不可能,异想天开。”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除非把X光用上。”朱丽莎说。    
  “我觉得可能还是可能,但是,这是我们几个办不了的事,必须有高科技水平。”    
  话就搁在那儿了,倒是夏冰很久都沉浸在这个事里,夏冰知道一五八医院是一个人才济济的地方,如果想干点什么的话,这是一个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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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五八医院的大门口横着一条路,那是一条东西横道,连接着县城和省城。    
  一五八的人晚饭以后都有到这条道上来散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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