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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卢俊义-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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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心事了。来了什么心事?明天卢俊义到了营外阵脚前朝下一站,史文恭这个畜生一看,认出是卢俊义,一吓,掉脸拖枪而去,这一来怎么办?嗯,有了!办法想好了,回寝帐休息。
  到了第四天,大家一早起身,孩子们造饭饱餐。寨主、军师、卢员外等人进过饮食,到了帐上坐下。吴加亮手一抬,摘了一支令箭:“吕方!郭盛!”“有!”“有!”“寨主!军师!”“二位贤弟少礼。令箭一支,你们调两千人到营外布列阵脚。在阵脚的尾梢,竖两杆红旗。”“遵令!”“员外,马上到了阵脚前,委屈员外你先在红旗后头暂避一下,到一定的时候再请你老出马。”“好!”卢俊义心里有话:听你们玩,你们怎么布置,我就怎么做。吴加亮为什么要用红旗挡住卢员外?这是为了不让对过史文恭看到他,以免他掉脸跑掉。有人把卢员外的坐马牵过来,把他的一杆金团龙枪抬出来。这一杆金团龙长枪,自从前首梁山人十面埋伏水擒卢俊义之后,一直代他收藏在山上。这一次出兵的时候,军师特地关照手下孩子,代卢员外把这一杆枪带着。卢俊义今天穿了一身包巾战袍。站起身来,到了帐口,手在马的鞍山上一捺,飞身上骑,把金团龙枪压在鞍山。儿子燕青短衣招扎,端着一对双刀,跟随马后。大家一起到了营外阵脚前,寨主、军师和众头领一字排开。卢俊义跟燕青就到阵脚的尾梢,面前有两杆红旗,有两个孩子拽着旗角,挡住卢俊义父子。
  这时候只看见对过葫芦谷里头,曾家庄的人涌涌地、漫漫地出来了。史文恭昨天接到战书,今天一早调了两千人到谷外布列阵脚。他今天穿了一身素白缎包巾战袍。到厅口飞身上了照夜玉狮子龙驹马,手端一杆银团龙枪。后头是副教师苏定,黄金盔铠,手执双剑。再后面是四位小爷:曾魁、曾升、曾涂、曾密四位小爷今天也个个顶盔贯甲。庄丁们跟随在后。出了葫芦谷,一字排开。史文恭脸朝过一掉,望着苏定:“苏贤弟。”“大哥。”“代山人助威。”“是。”随即吩咐庄头郁保四:“升炮!”“是!”火绳一亮,嗒——!一通炮响。史文恭领马到了征场上,威风凛凛,枪尖一指”“唗!好大胆的梁山狗贼,山人在此,速来送死!”吴加亮跟大刀关胜叽咕了几句,叫他先出马。有孩子们把火绳一亮,嗒——!一通炮响。关胜拍马舞刀,冲奔征场。史文恭一望:认得,是大刀关胜。前首曾索就死在他的刀下。我跟他动手,他中了我一箭,他命不逢绝,不是一支毒箭。想不到今天倒又会面了,这真是冤家路窄啊!关胜一马冲到他马前,把手上的大刀一起,仰天切草,认定史文恭劈头就砍:“着——!”呜——!史文恭把手中银团龙枪朝起一抬,“来得好!”嗒!把他的刀掀在一旁。两马过门。关胜的这一匹马就奔葫芦谷口,史文恭的这一匹马就奔粱山的阵脚前。史文恭有意把趟子放得远些,目光把梁山这边的将士从左向右一扫,我说时慢,当时快,只看见当中有一人一骑,后头有一杆旗,白绫堂底,乌缎镶边,上面是斗口大的一个“宋”字。这是梁山泊寨主宋江,我在山岗上看他们过队的时候就看到了。就在宋江的旁边,也有一面白绫堂底,乌缎镶边的旗子,上面是斗口大的一个“吴”字。这是梁山泊狗头军师吴用啊!啊呀!奇怪了!我在看他们过队的时候,前队、中队、尾队都看了,都没看到个吴加亮,怎么今天忽然冒出来啦?目光扫到阵脚尾子:啊?更奇怪!在尾队上多出来两杆红旗。再入神朝旗子后头一望:噢,明白了!旗子后面有人,是跟我玩隐身法。怎么晓得有人的呀?红旗虽然把卢俊义连人带马挡住了,但是马的四蹄挡不住,史文恭看到旗后面的马蹄子了,所以断定红旗后面有人。心里有话:这一次梁山为什么要发五万大军来打曾家庄?大概是带了个能人来了。这个人不是我的师兄卢俊义,是什么人?不外乎三种人,不是和尚就是道士,不是道士就是尼姑。你们不要以为把这种人带得来,我不跟他们斗,就是我怕你们了?这是因为我过去曾经对天发过誓,遇到这三种人我不动手。因为他们都不是凭自己货真价实的本事来赢人,而是用旁门左道来取胜。我不跟这种人斗,并不等于我怕他们。史文恭把马头拨转,关胜兜回坐骑,两个人复又睹面。史文恭把银团龙枪对准关胜咽喉就刺,关胜把大刀一抬,把他这一枪掀掉了。两马过门。关胜跟他打了几个回合下来,不见自家阵脚有动静,掉脸望望吴加亮:啊呀!军师啊,你刚才和我说得好好的,叫我先跟史文恭动手,稳住史文恭,然后再让卢员外出马。到现在卢员外还不出马,你不是拿我开心吗?我前首跟他斗过的呀,我晓得这个村狗的本事,时间长了我不是他的对手。关胜有点不耐烦了。不耐烦怎么办呢?就在两马过门的时候,不断地望吴加亮会意,意思是叫他赶快请卢员外出马。吴加亮在阵脚前一望,晓就关胜着急了。一着急就容易分神。为武的在征场上动手,时刻不能分神,一分神,手下慢一慢,皮开肉绽;松一松,骨断筋崩。不要再把个大刀关胜玩掉了。军师掉过脸来,望着阵脚尾子上的燕青会了个意。燕青点点头,有数了。吩咐孩子:“升炮!”今儿放炮的孩子恭维卢俊义,六个指头抓痒,加一奉承。炮手把火绳一亮,嗒——!嗒——!嗒——!三通大炮。三通炮一响,燕青把红旗朝左右一分,卢俊义该派领马朝外冲了?哪晓得他这一匹马出来,他没有下裆劲,玩的踱头儿马。
  为什么不下裆劲呢?卢俊义刚才就想过了:但愿大刀关胜能够在征场上取胜,把个史文恭捉住,或者一刀把他杀掉了,就免得我到征场上去露脸了。这时候忽然听见三通炮响,儿子燕青把红旗朝起一掀。糟了!晓得非出去不可了。他是没得办法,勉强出马,所以就没有裆劲,战马都是这个样子,你不下裆劲,它就不奔跑,所以就玩踱头儿马了。阵脚前的寨主、军师、众头领一望:“啊……!”不由一阵嘈嚷。他们什么话?啊呀!卢员外啊,你怎么想得起来玩踱头儿马的呀?这个样子到征场上去,能跟史文恭动手吗?“唉!糟了!”“糟了!”“糟了!”“万万没有想到啊!”人多了,每人嘴里一句话,喊声就起了浪了。燕青在后面一望,心里有话:恩爹啊,你来不得啊!凭良心说,人家梁山人对我们父子不错啊,三番五次到河北大名,为的什么事?不仅是为了请你,也是为了救我们父子的命啊!人家对我们恩重如山,今天不过是请你出马战史文恭,你居然玩踱头儿马,实在不象话!燕青随即一个纵步,蹿到了卢俊义马后,把右手的这一口刀腾于左手,左手抓着两口刀,右手一抬,就在马屁股上啪!打了一掌。乖乖!哪晓得燕青拍马屁股的本事是一等。只听见这匹坐马一声嘶叫:“喳——唔——呼……”叫什么事?人有人言,兽有兽语:是哪个冒失鬼啊,你打我做什么?你不要怪我不跑哎,他不下裆劲,我就跑了吗?哪晓得马老大被他这个巴掌一打,来了气了,前蹄走耳根发出,后蹄由胯腹蹬开,“喳……”奔向征场。卢俊义坐在马上,本来是玩的踱头儿马,这一匹马突然奔起来了,“啊——呀!”身躯朝后一仰,险些栽下来。掉脸一望:可要死啊,世上从来没有听说过,儿子把苦给老子吃。这是我骑马有经验的呀,摆到差不多的人,这一下子不从马上栽下来,把鼻子杵平了吗?这一匹马既奔起来了,卢俊义只好把枪一端,准备到征场上动手。
  史文恭正跟大刀关胜斗着,忽然听见嗒!嗒!嗒!梁山阵脚那边三通炮响。“哦呀!”史文恭心里话:大概是来了一位了不得的人了。这个人身份不小啊!当初他家晁天王出马的时候,堂堂一山之主,也不过放了三通大炮,难道来的这一位的身份跟晁盖一样吗?史文恭不晓得来人是哪一个,关胜晓得是卢俊义出马了。关胜把马一领,回奔自家阵脚。史文恭把坐马勒定,凝神望来人了。渐来渐近,等他把来的这一位的面庞望真了,“啊呀!”不由打了个寒噤。啊呀!梁山的狗头军师吴用厉害哩!那天我在后山上偷看你家的队伍,把前队、中队、尾队都看遍了,都没得个玉麒麟卢俊义,今天怎么冒出个玉麒麟卢俊义来啦?你们来五万人,我史文恭并不怕,我只怕我家师兄玉麒麟卢俊义来。你们居然就把他请得来了。好!吴用啊!我佩服你,你不是“无用”,你有用得很哩!卢俊义来了,怎么办?史文恭再一想:不要怕。我家师兄过去在江湖上保镖的时候,本领的确是了不起。现在养尊处优,已经在家享了二十多年福了,不丢功也丢功了。我呐,跟他不一样,二十多年来,人不离马,枪不离手。论功夫,我比他要稍微长进点个,他免不了要稍微退步点个,说不定今天我能取他的胜。退一万步说,纵然不能取胜,至少也能打个平手。今天他既然来了,我最好先以礼相待,然后再跟他来个倒顶门。“哦!原来是师兄驾到,恕小弟不能下马全礼。不知师兄这向时身体可好?咦,师兄怎么不说话啊?师兄莫非有什么心事?能否对小弟谈谈?师兄不愿告诉小弟,小弟倒有几句肺腑之言奉告师兄。喏,这葫芦谷里的曾家庄数年前竖起大旗,招军买马,积草图粮,奉旨剿灭梁山强盗。庄上的曾太公三次登门请小弟到曾家庄统管军务,小弟哪有能为担当此任,只因他心地颇诚,小弟才勉强从命。当时小弟曾向曾太公举荐师兄,要他到河北大名请师兄来一起参赞军机,后来因有梁山强盗不断前来骚扰,未能成行。如今梁山强盗来攻打曾家庄,师兄是正人君子,闻名江湖,怎能与他等为伍?如果师兄能回心转意,帮小弟一同剿灭梁山强盗,小弟情愿让出兵权,在师兄面前俯首听命。此事望师兄念同堂习艺之情,千万三思,免伤和气。师兄意下如何?”史文恭这个畜生的嘴会说哩,他直即跟他玩倒卖,言下之意:你帮梁山人来攻打曾家庄,是名不正,言不顺。曾家庄要剿灭梁山强盗,乃是奉的朝廷圣命。我情愿让出兵权,你过来帮我打梁山人吧。卢俊义可曾被他的话打动?要在早些时候,卢俊义听了这些话,至少要犹犹豫豫;即使不犹豫,也会枪下留情。今天丝毫没有被打动。什么道理?因为卢俊义早已犹豫过了,用现在的话说,叫“思想斗争已经胜利了”。他来就是要活捉史文恭,代晁寨主报仇。这是他当着梁山寨主、军师和众头领的面答应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何能出尔反尔?卢俊义非但没有被史文恭的话打动,而且来了气了:“唗!史文恭!想当初师尊教传你的武艺,再三嘱尔要光明磊落,你为何先强行夺马,后又用暗箭伤人,用毒箭射死梁山的寨主晁盖?你实属行为不轨的小人!今天我到此地来不为旁的,是来拿你问罪的。我劝你还是赶快下马,束手受缚,跟随我到水泊梁山,到晁盖灵前一祭。我可以在寨主、军师面前代你讲情,把死罪改为活罪,从宽发落,戴罪立功,给你一条出路。”这倒是卢员外的本心话:只要你史文恭能自己下马受缚,我一定想法保你一条性命。你有这样的武艺,如果把你办掉了,也实在可惜,把你留下来,梁山可以多一份力量。史文恭一听:啊!哪个?你说只要我跟你到水泊梁山去,到晁盖灵前一祭,他们就会饶我了?你师兄说这话,我是相信,因为你这个人是方正君子,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怎么说的就怎么做。梁山人恐怕没有这么便当,他们跟我的仇是不共戴天,他们就能听你的话不杀我啦?没得这个好事哎!我与其跟你上梁山去送命,不如在此地跟你拚一拚了。“哎,师兄,在我看来,还是请师兄随小弟到曾家庄去为上。”史文恭嘴里跟他敷衍着,骨子里头这个畜生毒哩,他出其不意一马冲上来把手中的银团龙枪一起,认定卢员外的咽喉就刺,玩了一枪阴枪。
  梁山的人在阵脚前一望:“啊呀!”一个个都吓了一跳,都代卢员外捏着一把汗。什么道理?自古以来,为武的都是明枪好躲,暗箭难防。史文恭这一阴枪捣过来,卢俊义如果没得防备,马上就能送命。一个个代卢俊义担心,卢俊义自己一点不吃惊,因为他有准备,枪端在手里哩。看见他一枪扎过来,随即把手上的金团龙枪一抬:“来得好!”嗒!没有费事,把史文恭的枪掀在一旁。两马过门。“啊——噗!”卢俊义来了气了:你这个畜生,怪不道梁山人对你恨之入骨,你不但放暗箭射死晁盖,居然还跟我这个师兄捣阴枪,可想而知,你的行为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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