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卿狂-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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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灰狸打翻了他的餐点,她把她的端来分他吃。
小灰狸抓坏他的衣裳,她开始替他裁衣制鞋……
久而久之,她总是一来就放白狸和灰狸玩成一团,她停驻在他身上的心神,与小家伙们根本不成比例。
她到底是为谁而来?答案早已不言自明。
人,是很奇怪的,以往对他惧之避之,可是当真正靠近他、习惯他之后,反而不觉得有什么好怕的。他和从前那个疼宠她的大哥并没有两样,是她自己在心中作了划分。
虽然,他表面上还是淡漠不多言,但她已能感觉到他对她的关怀,大哥一向都是深沉内敛、只做不说的人。
有如找回儿时的依恋,她觉得,就这样与大哥相互扶持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她很想、很想陪着他,看他变成老公公的样子……
“想什么?”
莫冷霄轻淡的声音,将她唤回现实,盛了汤,见她没接过,面露疑惑。
“啊?”回过神来,怕内心羞人的想法被他窥见,她匆忙接过想掩饰困窘——
“呀!”她惊呼,没捧牢的汤洒了一身。
“宁儿!”莫冷霄脸色一变,没多想便拉来她,拭去那片汤渍。
“大哥……”她怯然低唤,小手被牢牢握在他掌中,如此契合亲昵,更加凸显她的纤素与他的阳刚,纯然的男人与女人……
她因这想法而羞红了脸。
莫冷霄指腹轻抚柔腻的手背,因那片红烫痕迹而眉心深蹙。“你到底在慌什么?宁儿。”
“啊?”被他这一问,她又羞又慌地退了步,撞着桌沿,踉跄地往后跌。
这回,莫冷霄反应够快,迅速张臂一揽,将她带进怀中,没让她伤着,却让两人的身子不期然地密合贴触——
两人同时一颤,难言的震撼与悸动,麻了身体感官,也迷惑了彼此的心魂。
带着深沉得几乎令他无法呼吸的莫名情绪,他好轻、好柔地抚上粉嫩醉颜,一直都知道的,宁儿美得令他心痛——
压抑了许多年,他让自己掏空了知觉,什么都不去想,心就不会煎熬痛楚得难以成眠,但是这一刻,她就在他怀中,她的柔媚绝艳,几乎将他吞噬,他不能,也无力再挣扎了!
云求悔屏住气息,看着他愈来愈贴近的面容,有那么一刻,她几乎以为他要吻上她了——
她不想、也无力去逃,甚至颤悸地期待着。
就在几乎碰上柔唇的前一刻,莫冷霄突然松了手,惊悸地退开。
天!他做了什么?他差点就冒犯了宁儿!
他别开眼,重重地喘了口气。
顿然失了依靠,云求悔茫然望向他。
他……不要她?
悔不当初的神情刺伤了她,她都已经在他怀中了,他却推开她——
是羞愧,还是被抛弃的委屈,她分不出来,就是伤心得想哭,泪水一颗又一颗,收不住地掉。
无声的哭泣,致命地穿透了他的心,早已不堪一击的理智全然溃决,莫冷霄搂回她,深深地、不顾一切地吻上素唇。
她的泪,始终都是他受不起的伤,她一哭,他就什么都乱了,乱了啊!
云求悔怔然,止了泪,望住他。
这就是吻吗?从未与人如此亲密,心与心贴得好近,狂跳着,凌乱无章,几乎融合为一,分不清是她还是他的。
他的吻,并不激狂,只是深刻地与她的体息缠绵,似在倾泻某种她无法理解的情绪,强烈得震颤了她的心扉——
是什么呢?让他痛得刻骨、痛得萦怀,却又痛得心甘情愿——她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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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寂深夜——
一坛酒狠狠往喉里灌,疯狂地饮,也希望自己疯狂地醉,醉到什么都不能想!
偏偏,无论怎么灌,意识依然清楚,他从没有一刻这么恨自己惊人的好酒量!
“庄主——”这种喝法太恐怖,韩刚忧心地阻止。
“走开!”他狂声斥喝。怎么不醉?他为什么还不醉?
再不醉,他真的会想起吻她的情境啊!
在那之后,他心乱地夺门而出,没有勇气看她一眼。
他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也不敢去猜测她会如何看待他,那都无所谓了,因为连他都无法原谅自己!
宁儿很少哭的,她外表柔弱,内心其实坚毅无比。多年病痛的折磨,她都不曾因此而掉过一滴泪,也因此,一见她哭泣,他就无法思考了,在那样的情况下,长年的压抑到了临界点,他放纵了自己的渴望,吻她,止泪。
好糟的借口,他唾弃自己!
“又是为了小姐吗?庄主,再这样下去,你会逼死自己的!”韩刚看不过去,甘冒大不韪地顶撞他。
“你不懂!”他推开韩刚,一拳重重捶向桌面,“我吻了她!你知道吗?我还是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洒脱,每天看着她,却要不断压抑着,不能碰她、不能有非分之想……那种感觉有多痛苦!其实我一直都不想把她拱手让人,其实……我比谁都想要她……我放不开……”
“那就要了她啊!”追随庄主多年,韩刚很清楚,他是怎么走过来的,为何不敢放手争取,只晓得苦了自己?他未必要不到啊!
“我怎能要?像我这样满身罪孽的人,怎能拿我的污秽,去亵渎她的纯净无瑕?”
“庄主哪里污秽了?你爱她比谁都久、比谁都深,你甚至连命都可以给她,还有谁比你更有资格得到她?”
“韩刚!你明知道,我——”他痛苦地抱着头,逸出声来,“我杀了自己的父亲啊!给我生命,育我成人的父亲……宁儿如果知道……不,她的心太纯善无垢,她不能接受的……”
“那也是为了她!她的纯善无垢,是你推自己下地狱去换来的!否则,早在你那个变态父亲想染指她的时候,她就算不死也疯了!她有什么资格鄙弃你为她而染上的血腥阴晦?”是的,韩刚什么都知道,这一家子的恩怨纠葛,他知之甚详。
当年差点饿死街头的时候,是莫冷霄助了他,从此,他便忠心追随,将一条命奉献给他。
那年,云求悔愈长大,愈是出落得娉婷绝美,最要命的是,她美得像极了生母,也就是莫无争爱得发狂,却一辈子都得不到的女人。
这引起了莫无争病态的欲望,将满腔爱意,移情到云求悔的身上。莫冷霄机警地察觉到父亲看待小妹的眼神不对劲,暗中偷看父亲的手札,震惊地恍悟了一切。
他试图劝过的,但都没用,压抑了二辈子的爱早巳成狂,在云求悔葵水初来时,也将莫无争噬血的掠夺欲望撩至顶点。
在撞见父亲偷窥云求悔入浴那一刻,他便知道,一场憾恨悲剧将会活生生在他眼前上演,他无法眼睁睁看着一路呵疼着长大的小妹被毁掉。
于是,他选择了这条路,那一夜,韩刚也是帮凶,茶里的化功散就是他弄来的,否则以他当时的武学修为,根本不是父亲的对手。
他不是没挣扎过,只是这是惟一的一条路。只要能保住宁儿,他不惜身陷地狱!
只是……他也清楚地知道,他和宁儿没有未来。
“我心甘情愿,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并不欠我什么,真的……什么都不欠……”他喃喃自语。
“她可以什么都不欠,但起码欠你一份情!一份刻骨铭心的爱情?!”
莫冷霄浑身一震,哀凄地闭上眼。
爱情……他碰都不敢去碰触的字眼……
外头传来异响,莫冷霄倏地清醒无比,飞快惊跳起来,拉开房门——
门外,云求悔惨白震骇的面容映人眼底。
“宁儿——”她,听到了吗?又听到了多少?
莫冷霄脑海一片空白,完全说不出一句话。
“真的吗?这一切……都是真的吗?”声音轻弱而颤抖,她眸底蓄着泪,望住他问道。
“宁儿——”除了唤她,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说啊,是不是!”她扬高了音量逼问。
“宁儿——”莫冷霄忧虑地看着她,她太激动了。
“宁儿、宁儿、宁儿……呵!原来我的平安康宁是这样换来的……”一声声的宁儿,如今听来只觉椎心刺骨!
“宁儿!你不要这样,这不是你的错——”
“现在才知道,爹的死,是因为我,是我杀了爹,是我杀了爹!”云求悔用力推开他,无法承受地转身狂奔。
“宁儿!”他一惊,迅速追了上去,“不要这个样子,快停下来!你的身子会受不了的——”
受不了又如何?为了她这无用的身子,他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值得吗?
“听我说,宁儿!”莫冷霄心急地追上她,扣住她狂乱的身子。
“你不该救我,你不该救我的!我情愿被毁掉的人是我,也不要你去背这么重的罪孽,我承担不起,你知不知道!”她挣扎着、挥打着他的胸膛,痛哭失声。
莫冷霄没为自己辩驳一句,默默受下一切。
“你早就该告诉我了,这几年,我为了这件事,避你、怕你,将你当成没有人性的禽兽,我错待你这么久,自己却在你的保护下,活在无知的幸福当中……”如果不是他,她的人生早就毁了,可是他却用毁掉自己的人生为代价,来保有她纯洁无瑕的世界,她有什么资格鄙弃他一身的污秽?这一切都是为了她、为了她啊!
他为她付出了多少?她怎还得起?穷尽今生、来生,她都还不完……‘
心,好痛、好痛,痛得无法呼吸,她揪捂着胸口,漫天袭来的急剧痛楚,占据了每一根知觉神经。
“怎么了,宁儿?”趁她的身子瘫软地滑落于地面之前,他急忙抱住,“胸口又痛了吗?你的药呢?在哪儿?”
他发慌地在她身上摸索,云求悔悲伤欲绝,将药狠狠往古井里丢。“还活着做什么?我只会拖累你,带给你痛苦,带给所有人不幸,早在五年前我就该死了——”
她动作太快,莫冷霄来不及阻止。
“不许这么说!我救你,不是为了看你死在我面前!”他惊痛地低斥,抚在掌下的脸儿愈来愈惨白冰冷,情急下,他没深想,抽出她发问的银簪,往自己的手臂划去。
鲜血流出,他移近她唇畔。“喝下去,宁儿!”
云求悔震惊地瞪大眼看他,抿紧了唇猛摇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喝呀,宁儿,这能救你!”
他,用他的血来救她?
这当中,又隐藏了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他又为她做了什么?
想起被她丢弃的那瓶总觉血腥味极浓的药;想起那夜他虚弱苍白的脸色;再想想他现在的举动……她倏然领悟,泪水汹涌滑落。
傻呀!他怎么能如此对待她?
“不要,我不要你救我……”她泣不成声,怎么也不肯喝。她宁可就这样死去,也不要看他再为一个命不久长的人,做更多的傻事。
“你是要我陪你死吗?”莫冷霄不顾一切地吼了出来,他知道她是认真的,她真的一心求死!
“如果你真的觉得愧负于我,那就给我好好活着来回报我,才不枉我为你所做的这一切!”深浓的恐惧压在心房,他已经不能思考,深深往臂上又划了道血痕,鲜血狂涌而出,将她雪白的衣裙染得血迹片片,触目惊心,可他不管。
“求你,宁儿——”几滴不属于鲜血的透明液体滴落她脸上,她震撼不已。
他……哭了!
一个傲然刚强的男人,竟为她而落泪——
她微微启唇,受下了他的心意,泪,却默默坠跌。
她知道,她不能死,在他如此待她之后。
第6章
不眠不休,不离不弃地守了她三天,云求悔终于悠然转醒。
四目相对,各自无言。
没等她逃避,莫冷霄主动移开目光。
在她纯善的世界里,必然无法接受如此大逆不道、悖离伦常的事吧?
早在决定这么做时,他就知道,除非能瞒她一辈子,否则,她会一生自责,同时也无法面对他。
云求悔视线定在他左臂,渗血的伤布是随意裹上的。
她眸底蒙泪,酸楚欲雨。
为了她这无用的身子,他肯定又彻夜不寐地守候终宵了吧?他自己身上也有伤啊!可是为什么没人去探问他好不好?没人去帮他止血上药?
“大哥……回房去,好吗?”
莫冷霄眸光一黯。
早知道的……他一身罪孽,她的身边不容他驻足……
只要看到她安好,他就该知足了。
开了门,他静默了会儿,低低送出一句:“不论我做了什么,都该由我自行承担,一切与你无关。”
房门在他身后掩上,没瞧见她瞬间涌出的泪。
都到这时候了,他却连自责都不忍她生受吗?
你是要我陪你死吗——
想起他惊急之下,椎心裂肺的嘶喊,强烈而震撼地颤动了她的灵魂,她捂住悸动的胸口,绽开带泪的动容笑意。
吸了吸气,她坚强地抹去泪。
大哥为她做了这么多,她没有软弱的权利。过去的云求悔已死,是他的血与泪唤回了她;如今的宁儿,是为他而重生,为他而有了活下去的理由。
他,不能没有她。
勉强撑起身子,感觉仍有些许虚软昏眩,她咬牙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