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纯良(原名:从良吧,姑娘) (-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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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林喝了口摩卡说:茹庭调查出来,林总当时候被分公司的总经理叫去应酬,酒后误事,不小心和老总的女儿上了床。你想哪有老总对外应酬的时候把女儿叫上的道理?这明明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生米煮熟饭的戏码。而且这个戏码在关键时刻老天爷都不忘过一下戏瘾,上了一次床,老总的闺女就中奖了。两人奉子成婚之后,林总在几年内平步青云,屡受重用,接下不少重型项目。刚好那时茹庭的爸爸作为大boss做公司整合,把原来那个分公司的老总弄提前退休,让林总走马上任接他衣钵了。那个退休的老总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也算是茹家的家族企业,他和茹家没有直接的亲属关系,迟早也是要干满退休的,在退休前能把位置传给自己家的女婿也算是好事一桩了。没想到他退休后不到半年,自己家的女儿就跳楼自杀了。女儿生前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白发送黑发的退休老总百思不得其解,跑去问女婿。女婿却无动于衷,说当时结婚是因为一夜情的责任,他们两个人的婚姻无关爱情,是一个错误的开始,才导致了错误的结果,最后那位老总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直骂他是个狼心狗肺,利用他女儿骗取权势的烂人。没过两年,他翘辫子,与他闺女黄泉相见去了。所以了解此事的一些内行人士都认为林总是个心狠手辣,过河拆桥的人,而且他一拆就拆妻子这样大的桥,足见他的毒辣。
叙述完故事后,林林问我:今天林总跟你说他干嘛去了吗?
我摇摇头,脑子里却是一片轰鸣。
林林叹了口气说道:果然没跟你说。有关于林总的历史,方予可早在林思聪生日那天晚上就告诉我了。本来犹豫着要不要和你说一声,但今天我去参加方予可家里一个亲戚的葬礼,你猜我在墓地那边碰见了谁?林总和林思聪两人。他肯定是去给他前妻扫墓去的。你想新年第一天做的事情不是和你去居然是扫墓,现在你们关系也确定下来了,为什么不跟你同去呢?即便不和你同去,也可以跟你说一下啊。我当时直觉不对,直接从葬礼那里杀到你这儿了。
我看看林林全黑的造型,再配上那副墨镜,果然除了瞎子和二线明星的可能性以外,也可以参演黑客帝国的拍摄了。
窗外仍是肃杀的风景。微黄的日头艰难地透过厚厚的云层撒了点暖光,却不足以温暖人行道上脚步匆匆的过客。我趴在窗边好一会儿,把刚才林林说的故事整理了一遍,觉得匪夷所思得像是一段民国往事。我活到27岁,阅了这么多的小说,看了这么多的电视剧,仍然觉得自杀之类的事情离我遥远得像是宇宙那边的事情。周围的人幸福安康,甚至有一部分群体正在想法设法地延长自己的生命,怎么还会有人自寻短见?而这短短的一个月间,我陆续听见王轩逸母亲的自杀,林大人前妻的自杀。而死者已矣,我无法了解所有的真相。我和林大人成为男女朋友以来,一直避免着谈及他的妻子。我以为他曾经深深爱过他的妻子,而这段爱情是他生命的一部分。我爱他,便能接受那个有着美好爱情回忆的他。我觉得我是豁达的,不像是那些追求百分之百纯感情追求完美的女人。毕竟林大人到这个年纪,没有历史才是怪异的现象。现在看来,我的眼光过于狭隘,这段前史听起来不像是一个感情史,更多的像是一个男人如何利用女人的成功上位史。
我以为我是个灰姑娘,求得了一个有情有义的如意郎君,犹如一部麻雀变凤凰的偶像剧,让所有女性都艳羡;我却没想到这根本就是一个历史正剧,说的是一个男人的奋斗史,表达的主题便是抓取一切机会,就可成功上位。上位了之后,金钱权力甚至曾经说的金钱收买不了的爱情也能悉数入套。
我想给林大人争辩几句,却发现我对林大人的了解如此之少。我只能在那些细枝末节里还原或者审核这段往事。这些细枝末节我以为早就该沉没在记忆的宏海里,但在这个曲折离奇的故事里翻腾得厉害。我记起了他第一天到我家看那个真情节目时说的“如果聪聪离家出走,得有人负责找到他”。现在想来,没有一个男人会对着一个讲述夫妻关系的节目引发自己儿子离家出走的想法,何况林思聪这么乖巧听话。可是那时候林大人的表情是忧虑的,彷佛这样的事情在接下来的人生旅途中注定会发生一样。如果林林说的故事是真实的,那么能比我听到这个故事更加绝望的只能是林思聪。爱自己的爸爸原来是利用自己成就了事业,却逼死了自己的妈妈。除了离家出走,还能做什么?还有林大人母亲的那句“以前的事情就忘了吧。新的开始,挺好。”我一直觉得莫名其妙,现在再回头想,却又是母亲大人式的铮铮良言。林大人从来不愿在公司提及他结婚的事情,也从来不说其有关于林夫人的一切。即便我在工作行程中问起林夫人,他也是逃避着话题。
林林坐在我对面,不知何时,墨镜已经又被摘了下来,清澈的眼神里有些担忧:妖子,你想那位林总和前妻是一夜情,他和你也是一夜情开始的。你想想,你们是不是要继续下去?
我逼自己苦笑了会儿,说道:我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如果一夜情是设计好的,那最多也是他实现爱情的手段之一。至少为了我是以崇高的爱情,为了她只是获取肮脏的金钱。这么比较,我比他前妻幸福多了。
林林跑过来和我挤在一条沙发上,抱着我的肩说道:妖子,你不要这么置身事外好不好?你这样的反应很不正常啊。你要么跑去问问那位林总是不是真的,要么说我多管闲事,你总得有个情绪吧。我早就想好了,我对你说了这些,也许你小半年内不会理我了。我有心理准备的。
我淡定地看着她说:我为什么要不理你呢?你只是看不下去,我被蒙在鼓里一副幸福小女人的蠢样子而已。如果方予可在外面干了什么缺德事情,我也会第一个告诉你的。我现在只能暂时置身事外,我怕我一激动就不管不顾地在他儿子面前求个结果,到时候失心疯的不是我,而是林思聪。林林,人家都说后妈难为,我也不是个能和孩子和谐相处的人,可我和林思聪两个人太有母子缘分了。不是亲生,胜似亲生。我不希望他受到伤害,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么可人的孩子被大人一堆烂俗的事情撕毁了?如果我不置身事外,我都要猜想林大人是不是因为要弥补林思聪缺乏的母爱,才和我做男女朋友,这样连爱情这样的理由都没有了。你说那我不是要学他的前妻去跳楼自杀?以前小时候,我们都说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但是又有谁去想过王子是不是个坏人?王位是不是合法的?权位下流淌着多少鲜血?呵呵。我们张家政治过硬,爱情这样的调剂品可以没有,但是人心必然要光明磊落。即便现在官场职场上都是勾心斗角,战火纷飞的,但赌上自己家庭,堵上别人家庭乃至性命的人我实在陪不起。林林,你放心吧。我会朝着乐观的方向想,想着林大人也许是冤枉的。我知道人言可畏,三人成虎的危害。我必须置身事外地去思考问题。思考完了,我会给自己一个交待。
第二个真相
从星巴克到林大人的住所有十分钟的打车距离,我徒步走在路上。刚才躲在层层积雨云后的太阳终于现身,阳光普照大地。四环线上车辆川流不息,人来人往。元旦促销的牌子铺天盖地,偶尔有几个商家还请个主持人在门口支个音响讲一些热场喧腾的话。可惜热了半天,没招来几个顾客,把自己倒是热出一身汗来。我作为他的唯一听众,站在他的对面,听着震耳欲聋的舞曲,再听他扯着嗓子无耻地说道“谢谢大家的掌声”。我就这样走一段停一段,沿路欣赏吴彦祖性感的护肤品广告,也欣赏护肤品广告架上粘贴着的治疗性病的长方纸条。一身薄汗,一身疲惫。
走到林家门口,我累得已经什么都不想思考,只想坐地上了事。
一开门,林思聪就扑过来,大声说道:妖子妈妈,你做的喜羊羊饭团我看见了。虽然丑了点,但我还是勉为其难地接受啦。
哦,对,两个小时前,我还在扮演一个秘书型的女朋友,专门给无常消失的老板型男朋友创造惊喜,搞好后勤,和谐家庭的。
林大人已经换了一套浅色的家居服,眯着眼睛看着林思聪抱着我的大腿:去哪里了?一张脸都脏兮兮的了。
说完他想摸了摸我的脸。
我不经意地避开,问:你们大清早干嘛去了?
林大人的手晾在空中,讪讪地放下手来说:出去走走罢了。
说谎,是信任破裂的开始。
我看着林思聪欢喜地拿出饭团,小心翼翼地一口一口咬着走进房间,心里五味杂陈。
我对林大人说:今天外面天气阴晴不定的,多注意身体。出去的时候多穿点衣服。聪聪这么小,妈妈就不在了,我们要多上点心。
林大人笑了笑,露出浅浅的法令纹:有你这个妖子妈妈,我以后就不用费心了。你们两个感情这么深,快要超过我这个当爸爸和当老公的了,我嫉妒着呢。
要按平时,这样的话我当情话来听,说不定心里得美个半天。可是今天这番话我听着却是另外一个味道。
我问:聪聪的妈妈怎么忍心抛下这么小这么可爱的儿子呢。得了什么严重的病就这样撒手人寰了啊?
林大人顿了顿,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发说:她有心病,华佗在世也治不了了。
本来我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那些杂乱的历史,陌生的情节,复杂得如同重重的漩涡将我裹紧,把我整个身子拉近了黑洞。然而林子松的这句谎言,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像林林说的那样,跳楼自杀已经不是个秘密,只要我花点心思随便打听一下,我就能得知这个事实。他却把我的信任当成白痴,连在谎言之间参合点真相都不屑于做。我浑身发冷,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匆匆跑到了我自己的家。
好几天不回来,家里所有摆设依然,连尘土都没有积下。幸好没有退租,有个落脚点,就像革命有个根据地一样。
林子松期间给我打了个电话,我说有些事情还没有处理完,这几天都不回去了。他坚持让我解释是什么事情,我说过几天你就知道了,你先等等。然后我拔了电话线,关了手机。
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便是这天我断了所有联系。如果事情能够重来一次,我绝对不会这样,绝对不会。
在那40多平米的小房子里,我怀念起林子松温暖的怀抱,怀念起他身上淡淡的体香,怀念林思聪糯糯的童音,我的泪水恣意地流了下来。
混混噩噩地睡了一个白天,我打开电脑,写下两封email。
Roger;
你好!
本人因为一些私人原因,现申请辞职。望批准。
离职手续择日来办。
张耀华
另一封邮件写了又改,改了又删,打出来的每个字都耗费我一生精力。
子松:
你过往的那段婚姻,是一把巨型枷锁,让我寸步难行。对于你来说,她算什么?聪聪算什么?我算什么?是你人生中的意外还是一出精心安排?
妖儿
发完邮件我换上运动装,去楼下的健身中心练瑜伽。我从来没有这么庆幸过自己,在那些无聊枯燥的单身岁月里参加过这么一项有助于身心的体育项目,让我在失恋失业的时间里有事情可做。在悠扬的音乐中,我全身地投入,挑战了无数曾经不敢挑战的项目。汗水黏住了我的衣裳,全身的毛细孔都迫不及待地呼吸着氧气。我恣意得想哭。
直到健身房关门时间临近,我才依依不舍地洗澡,换衣服收拾回家。
没想到外面已经下了雪。黑色的夜里,白色的雪花临风飞舞。路旁的树丛上积了一层剔透的雪被子。夜晚行人少,整个世界安详静谧,像是一位穿了白衣的圣洁修女,不容破坏。我一脚一脚地踩在厚厚的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上次下雪的时候,林大人牵着我的手,在路上狂奔去了电影院,为了我,30多岁的他如同毛头小子一样地和人打架。时间不过须臾,心意却遭风雪。
抖落一身的白雪,背着运动包踱回家里,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等在门口。这个身影在这半年来经常在我脑海中不由我控制地呈现,无需广告费,无需赞助商,像是午夜各路电视台不停重播的直销广告。我记得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是多么的意气风发。他有着墨黑的眼睛,有着与这个年龄不相配的清澈的眼神,这种眼神应该让无数个女人怦然心动。然而昨天我才知道,这样的清澈背后隐藏着众多复杂的故事,这些故事让我承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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