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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九位寡妇-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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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喘上一口气时,想着这床上躺过多少男人。这个女人把他也排在这些男人里。而他史春喜是谁?是全省最年轻的县级领导,有希望升成市级领导,省级领导。他坐起来,点上烟。她的手在他脊梁上慢慢地摸,手指头停在他腰上那个猴子上,和那猴子玩了一会。不去想葡萄的岁数,葡萄的举动只有十几岁。 
  “以后我不来了。”春喜说。 
  “不来呗。” 
  “人多的地方别理我。” 
  “你舍得我不理你呀?” 
  “正经点。” 
  “十六岁你就只想和你葡萄嫂子不正经。” 
  “那时和现在不一样。” 
  “你那时是个好人。还懂得干下糊涂事躲外头当兵去。” 
  春喜让她说得羞恼透了,跳起来站在她面前,成了个赤条条的首长:“以后我不准你再说那事。” 
  “哪个事?”她笑嘻嘻的:“那事只能干不能说呀?”她眼睛跟着他在窑洞里昂头大步地走,手里拿着烟,心头装着沉甸甸的事。她看着这个赤身的领导在窗口站下,视察她的院子。 
  “我再也不来你这儿了。”他又说。 
  “谁绑你来的?”她说。 
  他恼得要疯。因为他知道赌气的话他说了也不管用。样样事他都能对自己狠下心去做,单单和葡萄,他就是收不住心和身子,老想和她美美地造孽。他说:“把我那件衣裳还我吧。” 
  “啥衣裳?”她黑暗里笑眯眯的。 
  “你叫我来,不就为还我那件旧军衣的吗?” 
  “哟,那你一来咋就干上别的事了?” 
  “快给我。我要走了。小荷还等我呢。” 
  “一时半时找不着。等明、后天找着了,我叫个人把它捎给谢小荷吧。我洗过了,该补的也补了,你写的那几个字我没舍得扔,还好好地揣在那兜里。” 
  “你想干啥?” 
  “这你也不懂?这叫诡人。” 
  “你为啥要诡我?” 
  “不是还没诡你吗?葡萄嫂子舍不得诡你,要诡早就诡了。” 
  “你不还我衣裳,叫我来干啥?” 
  “干了啥你自己知道呀。” 
  春喜走到柜前,摸到油灯。他把灯点上,开始翻抄柜里的东西。柜里翻出的东西都让他扔在床上、葡萄身上。 
  葡萄说:“别找了。要是能让你找着,我敢叫你上这儿来吗?” 
  春喜离开葡萄家的时候,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葡萄一个人住,一刀杀了她也没人知道。离她院子不远就是坟院,悄悄一埋,世上不过少了一个半老徐娘的寡妇。谁可惜她呢?春喜简直不敢相信,最可惜她的会是他自己。还只是一个罪过的念头,他已经可惜她了。 
  春喜第二天回县里之前,听一个生产队长说到葡萄家的白毛老头。村里传得人多,见的人没几个。说那白毛老头像二十三年前给毙了的孙怀清。春喜决定推迟回县城。他在地里找到葡萄。葡萄拿着一顶新草帽给自己扇扇风,又给春喜扇扇。她笑眯眯地等着他开口。 
 “那个白毛老头是谁?!”他阴狠地盯着她。 
  “哪个白毛老头?” 
  “人家在你院里看见的。” 
  “噢,他呀。我舅姥爷。” 
  他不说话,用沉默吓唬她。她不像一般受审问的人,让沉默一吓就东拉西扯,胡说八道。她就是闲闲地扇着草帽,把带新鲜麦秸香味的风扇到他脸上、胸口上。 
  “你那瞎话也不好好编编。这村里谁都知道你没娘家,哪儿来什么舅姥爷。你给我说实话!” 
  “啥叫实话?” 
  “我问你,白毛老头是不是二十多年前的孙怀清?” 
  “村里人说他像,他就像呗。” 
  “你把他藏了二十多年?!” 
  葡萄直直地看着他,不说话。她真是缺一样东西。她缺了这个“怕”,就不是正常人。她和别人不同,原来就因为她脑筋是错乱的。 
  “那坟里埋的是谁?”他问。 
  “挖开看看。”她说。 
  “葡萄,要是你真藏了个死刑犯,你也毁了。” 
  “谁说我藏个死刑犯?他们传他们的。你不信,对不?” 
  “我得让民兵把他先带出来审审,才知道。” 
  “你不会带的。审啥呀?他聋了,瞎了,也瘫了。” 
  他扭头就走。他这才明白葡萄为什么把他的旧军衣藏起来,明告诉他要诡他。他走得很快,知道葡萄还扇着大草帽在看他。知道她不知怕的眼睛看他步子全乱了,像个落在蜘蛛网里的苍蝇那样胡乱蹬脚划手。要是葡萄院子里的白毛老头真是二十多年前死刑里逃生的孙怀清,事情大得他不知怎样收场。那会是一个全省大案,弄不好是全国大案。可村里人并不认真想弄清白毛老头到底是谁。心里清楚的人嘴上也都把它当鬼神传说。就像传说黄大仙变了个女子,拖一根大辫子,在史老舅的二孩家窗口等他。二孩病了一年多,眼看快不中了,史老舅终于下夹子捉住了那黄大仙,把它打死,二孩第二天就起床了。 
  春喜没想到葡萄成了他的黄大仙,用符咒罩住了他,叫他身不由己地做了她的帮凶。他走到史屯街上,坐在吉普车上已经决定,只要没有人向他正式举报“白毛老头”,他就当它是史屯人编的另一个黄大仙传说,让他们自己逗闷子的。 
  话传到了县里的蔡琥珀耳朵里。蔡琥珀是史春喜的副手,听了传说马上驼着背跑到史春喜的办公室。史春喜又下乡去检查工作了,她等不及和他商量,自己驼上了长途汽车,驼进了史屯大街的民兵连部。民兵们向县革委会蔡副主任汇报“白毛老头”的各种传说时,史春喜赶到了。他指着几个民兵干部说:“马上要种麦了,你们还有闲心传这种迷信故事!史屯的干部水平太低!” 
  蔡琥珀说:“是人是鬼,让民兵出动一次,好好在那院子里搜一下,不就真相大白了?” 
  “还派民兵?”史春喜撑圆鼻孔,哼哼地冷笑。“那就更证明史屯干部的水平了!相信一个鬼故事不说,还兴师动众去打鬼!这要传出去,蔡副主任,你我花恁多心血建立的史屯,不但不先进,还封建、迷信!” 
  “史主任不同意搜查?”蔡琥珀问。 
  “我不同意把史屯弄成个笑话。”史春喜说。 
  “那好,我带民兵去搜。”蔡琥珀说。她又成了当年的女老八,抓了根牛皮带捆在自己腰上。她对民兵干部们一招手:“集合人。” 
  史春喜站起身说:“都下地帮各生产队犁地去!” 
  民兵干部见风使舵了一阵,还是听了史春喜的,他们解下武装带,拿眼神和蔡琥珀赔罪,慢慢走出去。 
  蔡琥珀刚想说什么,史春喜把她堵了回去:“这不是前几年了,空着肚皮闹斗争。现在的重点是促生产。” 
  蔡琥珀调不动民兵。一个人来到葡萄家。葡萄身上系个围裙,把她让进院子,就回到灶前做晚饭去了。蔡琥珀看看小菜园子,又看看堆在院子里劈好的柴。连炭渣也堆得整整齐齐,上头搭了“尿素”的塑料布。 
  葡萄在厨房里招呼她:“屋里坐吧,火空了我烧水给你沏茶。”葡萄的窑洞也是少见的光整,蔡琥珀到处看着,没看出有第二个人的痕迹。 
  葡萄一直在厨房里忙,时不时大声和她说一句话:“看着是吃胖了,还是县里伙食好!……看看我的黄狗下的小狗去吧,可心疼人!……” 
  蔡琥珀把三个窑洞都细看一遍。回到院子里,突然觉得红薯窖边沿干净得刺眼。她听见葡萄在厨房里和她说话:“……你好吃蒜面不好?我多擀点你在这儿吃吧!……” 
  蔡琥珀赶紧说:“不了,我回公社招待所吃去。” 
  葡萄拍着两手面粉出来,对她说:“那你慢走。” 
  蔡琥珀回到公社便叫了两个民兵,让他们马上去葡萄家查看红薯窖。天黑下来民兵从葡萄家院墙翻进院里,刚一着地腿便挨了黄狗一口。 
  葡萄站在院子里看黄狗撵着腿上少一截裤子的民兵围着树打转。另一个民兵不敢下来,坐在墙头上说:“我说带枪,蔡主任不叫带!王葡萄,还不吼住你那狗!” 
  葡萄不理他,看黄狗一个急回身,把树下绕晕了头了的那个民兵扑住了。黄狗刚下了四个狗娃,六个奶子胀得铮亮,一张脸成了狼了,冒着腥臭的嘴张得尺把长,朝民兵的脖子就咬上来。民兵一拳打过去,狗牙齿撕住他胳膊,头一甩,民兵“哎呀”一声。葡萄一看,民兵胳膊上一块上好的精肉在狗嘴里了。生了狗娃的母狗为了护它的娃子睁着两只狼眼,竖着一脖子狼毛,尾巴蓬得像根狼牙棒,动也不动地拖在身后。它从两个民兵迈着贼步子朝院子走近时就准备好了牙口。它不像平时那样大声吼叫,它安安静静等在墙下,这个时刻它觉着自己高大得像头牛,爪子尖上的力气都够把一个人的五脏刨出来。 
  民兵们走了。葡萄一动不动地站在院子里,看狗舔着地上的血。她一清早踹开公社革委会办公室的门,当着眼睛糊满眼屎的通讯员给县革委会的史主任挂了个电话。她说昨天夜里要没有黄狗,两个跳墙进来的民兵就把她糟蹋了。史春喜在那头连声咳嗽也没有。不过葡萄知道他明白她在诡他。 
  葡萄回到家不久,民兵连全部出动了,在她院墙外全副武装地站成两圈。葡萄说:“史主任马上来了,你们先让他和我说话。说了话你们要杀人要放火都中。” 
  全村的人都来了,有的要去赶集卖鸡蛋卖菜,这时连担子也挑到葡萄家院墙外面。孩子们手上抓着大红薯,一边看大人们热闹一边吃早饭。蔡琥珀在民兵里面小声布置战略,叫他们先不要动,等乡亲们都赶集、下地了,再往院里冲锋。万一扑空,葡萄太闹人,群众影响闹坏了。 
  史春喜一来就喊:“都下地去!民兵都给我解散!麦都还来不及种,跑这儿躲懒来了?!” 
  蔡琥珀说:“王葡萄夜里放狗咬伤了一个民兵。” 
  史春喜说:“是她先放狗,还是你先放人去爬她墙的?” 
  蔡琥珀心想,谁把状已经先告下了? 
  史春喜接着说:“我看有的领导这些年只会革命,不会生产了。动不动就制造个假敌情!” 
  蔡琥珀见全村人都看她和史春喜的对台戏,看得两眼放光。她明白史春喜一来,民兵们就不会再由她调遣。她说:“村里有人养疯狗,随便就咬伤人,总得处置处置。” 
  史春喜笑笑说:“一个连的民兵,两个县级干部,来这儿处置一条狗。”他扬起头叫道:“王葡萄!” 
  葡萄不搭腔。 
  史春喜又叫:“王葡萄,你听着!你那狗犯了咬人的法,今天天黑之前,你得叫人把它逮去,听从处置,你听见没有?!” 
  还是没人搭腔。 
  “你要不把狗交出来,民兵连就得进去自己动手了?听见没有?!”史春喜用那广播喇叭似的好嗓子叫着。 
  葡萄其实就蹲在大门里,从门下的豁子往外看。豁子外头是秋天早上的太阳,把人腿和人影照得像个树林子。腿们抖着动着,走过来跑过去,就像又有地有牲口叫他们分似的;就像又把土匪、共产党、兵痞拉去砍头示众,又有瘸老虎、蔡琥珀给他们逮住去游街了似的。黄狗咬人的那天夜里,葡萄和李秀梅把二大送走了。她们用门板抬着他,在干成了石滩地的河里走,往上游走,往那座矮庙走。李秀梅还不把话道破,只管叫二大“舅姥爷”。她们在矮庙里给二大支了个铺,把他单的、棉的衣服放在他摸得着的地方。庙里一尊矮佛,比侏儒们不高多少。庙的大梁只到她们肩膀,钻进庙里头只能坐着躺着。二大弓着身,一边挪着步子一边摸摸侏儒的佛,又摸摸窗子、房椽、大梁。点头说:修缮得不赖。葡萄把两袋奶粉,一包白糖放在他床边,领着他的手去摸它们,又领着他去摸那个盛水的瓦罐。二大说:这可美了,和佛做伴呢。
  葡萄想和他嘱咐,千万别走远,远了摸不回来。可他聋了,她的话他是听不见的。二大忽然偏过脸说:“摸摸,路摸熟了,我就能往远处逛逛。” 
  葡萄还想和他说,她每隔一两天来看他一回,送点吃的喝的。二大又说:“老往这儿来会中?十好几里的山路呢。”葡萄呜呜地哭起来。二大在这儿,真的就由老天慢慢地收走了。见葡萄哭那么痛,李秀梅也哭了。 
  山野的黑夜和白天分明得很,二大还没瞎完的眼睛能辨出来。尤其是好太阳天,他一早就觉出来了。一片灰黑的混沌上有几块白亮,那是上到坡顶的太阳照在庙的窗上了。有时他还辨出白亮上有些个黑点子。他明白那是落在窗台上的老鸹、鹊雀。他总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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