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唯一 作者:克莉丝汀·汉娜-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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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等待有人让她爱,如今她置身梦寐以求的地方她自己的家庭──却有着前所未有的
孤寂感。
她眉眼低垂,掩饰失望之情。“谢谢你。”
维娜忽地站起来。“我得去准备晚餐了。”话还没说完,她已走到门口。
她走之后,黛丝瞅着房门良久良久。这是阻隔她和家庭的一扇门,她一辈子都老是
瞅着门瞧。
过了好几个小时,维娜站在炉灶边,搅拌锅中的免肉,铁制炉门的缝隙透出蒸气来,
还著令人垂涎欲滴的烤面包香。在另一个炉口火嘴上则有锅水已沸腾了。
她以臂弯拭去额头汗水,在炉边木盒中舀了些许盐巴放进免肉汤里。
她用围裙擦手,坐下来喘口气。
再过五分钟晚餐就煮好了。不过不会有人注意……或是在意。
她的手肘往在桌面,以掌心捧住脸蛋。她长叹一声。这声叹息对十二岁的女孩而言
未免显得太深沉寂寞,但她自己并不知道这一点。她并不知道寂寞不是一般人常有的,
因为她一向都很寂寞。
直到最近。一回想起来,她苍白的脸颊霎时红了。她连忙瞄一下四周,看看有没有
人撞见她脸红。
这回她居然很高兴独处。
“简彼德。”她低声说着他的名字,合上双眼,回想当时的情景。她脑海出现各种
声音:书本合上声、孩童嘻笑声、脚步声,放学铃声轻快地响着。
“维娜?”
她转过身去。简彼德正站在她旁边。她可以感觉他的手肘略微碰触到她的胳臂,一
颗心立刻如小鹿乱撞一般。
“我可以陪你和凯蒂走回家吗?”
维娜睁大眼睛,脸上又是一片红霞,还带有一丝羞耻和难堪。她甚至没想到要回答,
只是一迳盯着他,目瞪口呆,然后就抓住妹妹的小手匆匆走出校舍。
这一点道理也没有。彼德是她多年同窗,她为何突然瞠目结舌?他为什么要陪她走
回家?她一向是跟妹妹独来独往的。
她暗暗叫苦。要是有人能听她倾诉最近的心事有多好。不单是彼德的事,她对许多
事都有着怪异的感觉。连她的身体都开始改变了;她的胸部有点刺痛,而最近小腹也很
不舒服。
凯蒂探头进来。“饭好了没有?”
维娜脸上的情绪立刻消失,这是她从父亲那儿学来的本领。最好掩饰自己感情的是
微笑,千万不能哭。“好了,去叫爸。”
“我来了。”
跟平常一样,她父亲浑厚宏亮的嗓音令她产生无名的渴望。她咬牙递给他一个笨拙
的浅笑,可是他没看她。笑容消失了,她慌忙掩饰失望之情。
她僵硬地站起来,以围裙擦拭汗湿的手掌心,直朝炉子走去。
她不能再这样,想引他注意只是白费力气。
只是“时机”不对,她心想。有时候她突然抬头会发现他瞅着她,在这种时刻她会
感觉自己在他、心目中不是一点地位也没有,而这些珍贵的时刻就会在她寂寞的、心灵
中一再咀嚼回味。只要他一个眼神和轻轻的碰触,她就觉得十分美妙。她开始希望、祈
祷……
但这种时刻实在是太少、太短暂了,她常常在想是否出自她的想像。通常她的结论
是肯定的。
她听他走过来,身子本能地变得僵硬。他停在她身边,自她的肩膀上方探头看看锅
中的肉,然后朝她伸出手来。
她差点以为他要碰触她的胳臂或拍她的肩膀,就不由自主地略略靠过去,擦拂到他
的袖子,嗅到他工作服上的木炭味。
他伸手过去,把锅子端下来。“好香。”
维娜咽回泪水。她究竟是怎么了?她这么不值得疼爱吗?其他孩子都有父母疼爱,
她在朋友莉岚家就看过那种情景。每当她看见韩先生拍莉岚的肩膀或亲吻他女儿的头发,
维娜就感到心痛。
她一定是有什么毛病,她很早以前就面对这个事实了。她一定是不讨父母疼的孩子。
她疲倦地弯腰打开炉门,小心取出黄澄澄的面包,用围裙护着手,把面包端到砧板
上切成厚片。
凯蒂走到桌前坐下。“维娜,晚餐吃什么?”
维娜舀一勺炖免肉到大碗中,上头还放了一盘面包,朝饭桌走去。“炖免肉、面包
和韩太太给的腌黄瓜。”
凯蒂皱皱鼻子。“又是免肉?”
维娜把食物放在桌上,轻轻敲妹妹的头。“说话小心,”她含笑说“要不然明天早
上还要吃。”
爸爸自己舀了一大碗肉,又把两片面包放在碗沿,小心地平衡好,喃喃说了声“谢
了”,就走到屋后门廊独自吃了。
维娜走回炉边,也舀了一小碗免肉,然后走到平常自己吃饭的地点,倚着水槽开始
吃。
没有人开口,整顿饭不到十分钟就结束了,在凯蒂走后,维娜把他们俩的碗放到水
槽中,在水槽里注了满满的热水,着手洗碗盘。
厨房门开了又关,她背后有脚步声。
“维娜?”
她一迳盯着水槽中的水。不要在意,不要在意。“什么事,爸爸?”
他走上前来。“我端一碗给你妈吃。”
“好。”
她等他走开。他却没走,又站了一会儿。维娜有个荒谬的念头,好像他想对她说什
么似的。
她等着。
“我端去,你别忙。”
她叹口气。“好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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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杰克抬手敲门。
“快进来吧。”
快进来吧?杰克一阵紧张。有点不对劲,亚丽的口气从来没有这么友善随和,对于
想进入她的殿堂的人尤其如此,对他更是如此。
他一手端盘子一手转动门把,推门进去。
她坐在床上,长长的金发垂泻在一边肩头,有如月光纺成的丝线。
她并没有马上抬头,这一点很正常。不正常的是她没抬头的原因,跟平日的精明势
利不同。
她好像对怀中的孩子着迷了,舍不得把目光移开。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她对前两个孩子都不屑一颅,现在何以又要开始?他狐疑地打
量她,不知她在玩什么把戏。
她突然抬头向他嫣然一笑。
“噢,他好娇小,不是吗?”
杰克越来越困惑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来看看你儿子。”她轻声而带有一点迟疑地说道。
她温婉的口气击中他的要害,他已好多年没有听到她不含一丝鄙夷的口气了。他蓦
然回到了从前他们相爱的日子。天哪,那时他真是爱她……
他奋力驱走这些记忆,向她走去,把盘子放在床边。“我端吃的来给你。”
她拍拍身边的床面。“坐。”
他瞅着床单上她拍过的浅印,忍不住兴起一丝渴望。坐在她旁边的冲动像是、心灵
中的一种闷痛。
可是他很清楚,这些年的岁月已赐给他情绪的甲胄。她又在跟他玩把戏要他了:利
用他的软弱及对爱的渴望来对付他。她比他坚强多了,这种权力的游戏她很喜欢。这些
只是她打击他的方法,以报复他粉碎她富贵的美梦,把她变成一文不名的软弱牧人之妻
子。
他不会再让她羞辱他,绝对不会了。他要跟她对抗至死。“不,”他清清喉咙。
“不,谢了,我站着就好。”
她眼中蒙上一抹失望,她连忙把目光别开。杰克知道识破她的恶毒小计该感到得意
才对,但他就是无法有此感受。
“你最好吃点东西好恢复元气。”他随口找话说。
她没搭腔,只是掀开凯伦盖的毯子。
杰克俯视孩子红通通的小脸,、心中涌现强烈的感受。他双拳紧握,喉头发紧。
他无权有此感受,无权感受父爱。
他倒退一步。“我走了。”
亚丽这才抬头,眼中的温柔令他膝盖发软。“是她吗?”她低声问。“她是不是做
了什么,才害你这样?”
这是个愚蠢而难理解的问题,杰克很庆幸自己不必回答。他略略颔首,转身走了出
去。
黛丝瞅着床柱,、心想自己要不要开始在上面刻线记日。日子浑浑噩噩地过去,她
很快就厌倦了独处。目前已过了五天,是她一辈子最漫长的五天。更正,是两辈子。
她低头看看怀中的孩子,感受到一阵如今已熟悉的母爱。上星期唯一值得一提的是
跟凯伦结合了密切的母子关系。她真的“感觉”自己是孩子的娘了。
但这尽管令人感到兴奋及充实,却无法弥补如今那种孤寂感。有时候,特别是凯伦
睡着,偌大的卧室就显得太沉静,她就会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哀伤。
天哪,她已厌倦寂寞了。
“那么,小娃儿,”她对凯伦说道。“你对全球性的核武战争有何看法?或者温室
效应──你相信这些一吗?”
他嘤咛一声,张开嘴巴。
她差点以为他要回答。
她受够了。
这几个星期过得真糟糕。打从杰克吼着要她遵守规定那夜起,她就没跟任何人类好
好说过一番话。现在回想起来,那种正面冲突的滋味倒也不算坏了。
她不能这样下去。她要试试看,做到大家对她的期望,一切就功德圆满了。
问题是大家对她一无期望。大家都好像避开炸弹一样避开她──悄声而迅速地,头
也不回。她自觉像个鬼魅,没人要,也没人看得见。
黛丝受不了。她好端端地在这儿,是个健壮而带有南方口音的女人,却没有人可以
跟她说话,也没别的东西可听。跟以前一样,她生活在沉静孤独的世界中。
他们无视于她的存在。
噢,维娜是一天进来两次没错,端着食物和一堆折好的毛巾给黛丝使用。她无言地
向母亲点头,偶尔会低低说声“早安”──那么黛丝就要感激涕零了可是平常则是一句
话也不说,把盘子放在床边桌上,提起黛丝用过的那桶毛巾,急急转身走出去。
黛丝要等到晚餐时间才看得见人,那个时候维娜又重复方才的程序。杰克和凯蒂甚
至没有探头问声好。
一个月内只见到一个人,甚至连一个人影也见不到,这种滋味真不好受。
起初了两个星期还不太糟,事实上已算是好的了。由于她身体疼痛难当,加上哺乳
时间她又很想睡,所以情况好些。但如今凯伦整夜安睡,她也就”夜好眠,身子也不太
痛和流血了,哺乳技术又是一流,她更没理由整天待在房里。
这是她现在的生活了,这一点她最近几天才突然领悟到。不会再有转世的机会。
她是雷亚丽了,她最好赶快适应。
黛丝自小便适应力强,换养护家庭像换内衣一样稀松平常,一切都大同小异。她独
自去到养护家庭,头几天都是关在自己房中,尽量不哭,希望一切有所不同。后来她才
明白一切不会有所不同。她昂起下巴,卷起袖子,准备去适应。
也该是适应的时候了。她一直在等待有人邀她加入,但是、永远不会有人邀她的。
她不再这么做了。她不如不请自来。
黛丝耐心等待终日,等待加入这一家人的恰当时机。
在喂凯伦吃过奶之后,她就爬回床上等维娜来。暮色四合,她开始听到准备煮晚餐
的声音。
这是几天来黛丝头一次露出笑意。她很快就要采取行动了。
维娜准时把晚餐送来。她轻轻叩门,然后悄声走过来,把食物放在桌上,喃喃说着
“晚安,妈”,然后转身想走。
黛丝揪住她的衣袖。“维娜,我可以跟你谈谈吗?”
维娜转过身来,戒备地打量她母亲。“谈什么?”
黛丝拍拍棉被。“坐下来。”
维娜像只受惊的小鸟坐在枝头般地坐在床沿,眼睛一迳盯着地板。“什么事?”
黛丝润湿嘴唇。“呃,我在想,你妈我是说一我一每天都做些什么事?”
维娜抬眼看她。“做?”
黛丝蹙眉。“我总会做些事吧?”
维娜耸耸肩。“呃,你常刺绣。”
“刺绣……那一定很刺激。”
“你看很多所谓的高级书。”
“我不在户外做事吗?”她满怀希望地问。“像是种花等园艺工作?”
轮到维娜蹙眉了。“呃……”她好像当真在用心想。“有时候你会坐在门廊的秋千
上喝…”
黛丝叹口气。“换句话说,你是家里真正的妈妈。我只不过是个……淑女。”
“南方的淑女,”维娜连忙更正。“你说这是很重要的。”
“是吗?我可真是有雅量。”
维娜站了起来。“我得去洗碗了。”
“再问一个问题。”黛丝说。
“好吧。”维娜没有转过身来。
“你每天什么时候下课?”
“大约三点半或四点,除非下雨路比较难走。”
“然后你就煮饭打扫再叫凯蒂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