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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女心理师(上册)-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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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顿说:“是我请她改的。”

  汤小希说:“绛香……”

  贺顿打断了她的话说:“汤小希,我郑重其事再次向你宣布,我叫贺顿了。”

  汤小希说:“贺顿就贺顿吧,咬牙切齿干什么!你又不是叫了张曼玉!”她耸耸肩,不再说什么。天亮之后,贺顿又和范院长等告了别,拎着她的小包走出了临终养老院。书只有暂且放在这里,等安顿好了再拉走。





第十九章 这桩婚姻,浴劫残喘罹祸不愈



  这桩婚姻,浴劫残喘罹祸不愈

  柏万福在工作时间,还是和贺顿以礼相待,当着婆婆,两人也如常说话,齐心合力地作假,居然大家都没有发现裂隙。可能因为彼此都是搞心理学的,遮掩的功夫非同一般。只剩两个人的时候,就十分尴尬。于是,除了必不可少的接触,两人尽量少见面,处于冷战中。这天在心理室,柏万福进门,贺顿转身要走,柏万福平静地对贺顿说:“咱们谈谈。我看到你男人了。”

  贺顿知道他们必将正面交锋,却没想到这样开始。她说:“你就是我男人。”

  柏万福说:“以前是。以后就不是了。我已经见到了钱开逸,把话都说清楚了。”

  贺顿说:“你可以问我。我会把事情说得更清楚。”

  柏万福说:“有一些话,还是从一个不认识的人嘴里听到比较好。”

  贺顿无言。她知道变故之下,束手无策,等待着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命运。她不甘心束手被擒,又毫无办法。也许,这桩婚姻注定要浴劫残喘,罹祸不愈。心理师在给别人殷切排忧解难的同时,自己却行走于荆棘之地步步印血,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平安救赎的小道。

  柏万福佯作轻松地说:“我已和钱开逸先生说好了,我退出。成全你们。”

  为了这个表态,柏万福在心中模拟了无数次,每次都心痛如绞鲜血奔涌,这一瞬,他敬佩自己的平静。

  他以为贺顿会感激涕零,起码也要惊骇于他的宽宏大量,没想到贺顿面如秋水,丝毫不为所动,说:“你们两个男人无权决定我的命运。”

  柏万福万分不解道:“这难道不是你朝思暮想的吗?”

  贺顿说:“是不是我朝思暮想的事,和你们无关。有一天我想离开了,我自然会离开。在这之前,时机不成熟,我不会离开。”

  柏万福说:“还要怎么成熟?再成熟孩子就生出来了。”

  贺顿说:“这跟孩子没关系,我说过和你不要孩子,和他也不会要。”

  柏万福说:“你这个女人,怎么这样不通人性!”

  贺顿冷笑:“不要气急败坏,不要骂人。别装出这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你着急了,你就露馅了。我不会听从你们的安排,反正我是不会提出离婚的。如果是你要离婚,你先同你妈商量好了再同我说。”

  柏万福奇怪已极,就算不是大喜过望,也要佩服自己的大人雅量,不但不追究奸夫奸妇的罪责,反而仁慈地放他们一马,这是何等的襟怀!柏万福沉浸在自己义薄云天之举的感动中,不想被贺顿迎面一瓢冷水浇得两眼翻白。是的,离婚这样的大事,没有老妈的赞同,哪里能拨动一丝一毫!可是,真情实况敢同老妈讲吗?

  柏万福要同贺顿离婚,怎么个离法,他还要遵从贺顿的主意。悖论啊悖论!

  柏万福怀着忐忑之心走进老妈的屋子。老妈看也不看他,说:“你终于来了。”

  柏万福闹不清这个“终于”的意思,含糊地回答说:“来了。”

  老妈说:“说吧。”

  柏万福说:“说什么?”

  老妈说:“你不是一直打算着说什么呢?不是忍了这么些天吗?我看你是出了大事。好小子,长出息了,原来有事熬不过一天就得跟妈唠叨唠叨,现在能忍好些天了。这样下去,我就放心了。”

  柏万福不解,说:“您放心什么?”

  老妈说:“我怕你在世上受欺负,又没个兄弟,孤独一个。现在,你拿得住事了,妈当然是高兴的,死了就能安心闭上眼睛。好了,不说这些个了,把你的为难事说出来吧,趁妈还在世,也帮你拿拿主意。”

  柏万福心想,还是老妈厉害啊,在这样的火眼金睛面前,所有的遮挡都是徒然,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要和贺顿离婚。”

  以为老妈会大吃一惊,没想到老太太气定神闲,说:“哦。是你提出来的还是她提出来的?”

  柏万福说:“这很要紧吗?反正就是两人不过了,谁提出来还不都一样?”

  老妈说:“傻孩子,这不一样。到底是谁?”

  柏万福说:“是我。”

  老妈说:“哦。这么说,是她对不起你了?”

  柏万福吓了一跳,本来他是不想把原因告诉老妈的,就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是我不乐意了。”

  老妈长叹了一口气说:“孩子,你就不要骗妈了,你白费力气。你一落草,眼珠还没睁开,还认不得我的时候,我就认识你了,你想什么,我还能不知道!你既然不愿意说,我也就不勉强你了。总之,是出了让你特别痛心的事,你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柏万福感激母亲的宽宏大量,不在他的伤口上撒盐,忙说:“妈,这一次,您就依了我,准我离婚吧。”

  老妈眯缝着双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柏万福,说:“看你抓心揪肺的模样,我倒是有心依了你,只是我也做不到。”

  柏万福说:“我同意了,你也同意了,她本来就愿意,这不就成了吗?”

  老妈也不言语,拿出自己的梳头匣子,抽出一张纸片,递给柏万福说:“只怕它不答应。”

  这是一张稍显陈旧的纸片,虽说被精心保护着,但梳头匣子年久浸油,纸片存放其中,四周被桂花头油镶了一圈牙边,显出半透明的酥脆。

  柏万福充满疑惑地打开这张散发着自己从小就闻惯了气味的纸片,失声道:“这么多!一百万?!”

  …… 




第二十章 和要死的人打交道特别省心,他们基本上都说真话



  和要死的人打交道特别省心,他们基本上都说真话

  贺顿躺在床上,摆弄手机。旧手机,淘换来的二手货,质量不错。在贺奶奶家的经历大开了眼界,相当于读了一个大学,跟随了一位博士生导师。其实世界上的知识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课堂教学是为最笨的学生准备的。如果你有一点聪明,如果那个导师出类拔萃又事必躬亲地教你,学生的进步速度超乎想象。

  在不断丰富自己的同时,贺顿对很多东西都发展出了持续的关注,乐此不疲。她发现自己不可救药地对人有兴趣。男人女人老人少人,中国人外国人,健全的人残疾的人,美丽的人丑陋的人……多么有趣,多么不同!人人都是谜。每个人身上,都有无数谜题等待破解。贺顿目不转睛注视着潮流的方向,并非追逐,而是因为她的爱好需要她具备敏锐的感知和把握能力。此刻贺顿手里只有刚刚发的一点劳务费,充其量只能买厕所里放肥皂盒大小的一块地产,但这并不妨碍她兴致盎然地浏览房地产广告。谁知究竟在多久以后才能买到属于自己的房子?她这一辈子一定要有自己的房子,这就是理由。对于你以后必将拥有的东西,从现在开始就要锱铢必较地收集情报。这是贺奶奶教给她的生存策略之一。

  她给沙茵打了一个电话,没接通。很少见的事情。沙茵是学校心理室的负责人,庞大的学生群体常会有突发事件,沙茵总是开着机。贺顿和她开过玩笑,说你好像一个经理。沙茵笑笑说,我比经理辛苦啊,经理管的是死物,我管的是成千上万的活人。

  要是平时问一道习题或是通知某件事情,贺顿也就罢了。但今天不同,贺顿对那个请自己吃了鲍鱼的老李有点不放心。鲍鱼是真的,贺顿至今胃里还饱满喷香,但老李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作为一个司机,他是不是太阔绰和渊博了呢?贺顿要搞个明白。

  贺顿又拨了沙茵家的电话。这个电话,贺顿是知道的,但从来没有拨打过。因为爱好舒适生活的沙茵不止一次有意无意地说过,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外人晚上把电话打到家里,搅了清静。沙茵的女儿五岁了,沙茵恨不得把自己剁碎了犒劳女儿,每天晚上女儿从幼儿园回家后的分分秒秒,都是属于女儿的,任何人不得侵占。

  电话铃响了很长时间没有人接,正当贺顿绝望地打算放下的时候,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你找谁啊?”

  贺顿没有想到是个男子来接电话,以为打错了,问:“这是沙茵老师的家吗?”

  “是。你有什么事呢?”对方不耐烦地说。

  “您是……”

  “我是沙茵的丈夫老苏。你是谁?”老苏问。

  “我是沙茵在心理学习班的朋友,叫贺顿。”贺顿忙着自我介绍。

  老苏的口气热情了一些,说:“我还以为是学校的学生呢。有什么事?”

  “那我明天再给她打电话好了。”贺顿凭着直觉感到学生们可能刚刚打过电话,老苏也是一个不喜欢家被骚扰的人。

  “明天你也找不到她,她带着女儿到南太平洋上的小岛旅游去了,散散心。你到底有什么事呢?”老苏更热情了一点,想必也不愿在妻子的朋友面前留下冷淡的印象。

  贺顿本来不想再说老李的事情,可是人家问起来,自己若是不说,好像见外似的,就说:“实在是一件小事。今天有位姓李的先生来找我,提到沙茵,我不认识他……”

  老苏就笑起来说:“你怕他是骗子。”

  贺顿不愿被人小看,就说:“他倒不是骗子,还请我吃饭。只是想问问沙茵。”

  老苏为了弥补起初的不耐烦,格外热情地说,说:“你形容一下那个人的样子。”

  贺顿说:“高高的个子,开一辆黑色的帕萨特,很儒雅……”

  贺顿话还没说完,老苏就说:“恐怕是沙茵的好朋友李教授。”

  贺顿长舒了一口气说:“谢谢你。不打扰了,祝您晚安。”就放下了电话。其实她疏忽了,沙茵既然已到小岛上度假,何以会让人来接她?

  可以安睡了。贺顿想今天是个好日子,吃了鲍鱼还有燕窝,柏万福还说如果自己死了,就把保险送给她。

  想到这里,贺顿纠正自己——柏万福并不是把保险送给贺顿,而是送给柴绛香。贺顿和绛香是一个人,也不是一个人。那么,自己现在所思所想,到底是属于贺顿还是属于绛香呢?

  贺顿身份证上的名字就叫柴绛香,她不喜欢这个名字,那属于不堪回首的过去。但她没有办法,听说改名字的事非常麻烦,所以在所有正式的场合,她只能出示柴绛香的身份证。其实贺顿还有一个“贺顿”的身份证,这是贺顿在一个过街天桥上,出了五十块钱让小贩特意做的。相片是真的,出生年月也是真的,所有的籍贯和号码都和柴绛香是一致的。在心理师班登记入学的时候,用的就是这个身份证。没人的时候,贺顿会拿出这个身份证,端详许久。

  绛香走入这座城市的时候,孤苦伶仃。她只有几十块钱,在农村这可以活上几个月,在城市只能几天。这些钱支撑了很久的日子,最后还是用光了。绛香几近绝望,在马路上毫无目的地走,看到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孩子,穿了一套粉红色的罩衫,一路小跑,就不由自主地跟着她。人们总是愿意跟着和自己相似的人一道走,好像安全些。

  那个女子跑进一家小卖部,买了一包卫生巾。贺顿下意识看看那个女孩的裤子,腿根处有一片鲜红印记,还在慢慢扩大。

  绛香叫出来:“哎呀,你的裤子脏了。”

  女孩回过头来,恶狠狠地说:“你叫什么!本来还没有人注意到,你这一喊,整条街上的人都看到了,真丢人!”说着,她就进了旁边的公共厕所。

  绛香也进了公共厕所。那个粉衣女孩就说:“你干吗老跟着我?”

  绛香不服气地说:“茅厕也不是你家挖的,你能进我就不能进了?”

  粉衣女孩不愿和她斗嘴,换上卫生巾之后,赶快扭身看看自己裤子上的血渍,好大一片洇在粉红布料上,触目惊心。女孩懊丧地自语:“真倒霉。一会儿还要来人检查工作,怎么办?”

  几乎每个女孩在一生当中的某个时刻,都会遭遇这种尴尬的事情。绛香动了恻隐之心,说:“你要是不嫌弃,我带着衣服,咱俩的身形差不多,你先换上吧。”说着,打开了随身带的小包。

  粉衣女子翻翻眼珠子,不想接受这萍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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