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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女心理师(上册)-第23章

小说: 女心理师(上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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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的种类很是繁多,既有烟灰、蟑螂、毛发、废报纸等等所谓的轻型物质,也有花盆、衣架,甚至砖头、被褥等重型物品。大家可以想一想,你好好地在楼下走着,突然从天而降一个东西,刷地落在你的眼前,一看,原来是一只死耗子,你该作何感想呢?对这个问题有兴趣的听众,可以拨打我们的热线电话,号码是********;也可以给我们发短信参与话题,移动用户请发送到********,小灵通用户请发送到********。”

  钱开逸刚刚报完号码,液晶屏幕上就有信息出现。钱开逸很高兴,当你振臂高呼应者云集的时候,人们通常像起义首领般自豪。钱开逸愉快的结果就是放松了警惕,顺嘴把这件事说了出去。“好,现在已经有热心听众发来了短信,让我们看看他说了点什么?”

  其实快速地在第一时间就把话说满,是危险的。钱开逸马上就吃到了这苦涩的果子,短信上写着:“男主持人你闭嘴吧,让刚才那个女的继续说,老子听着她的声音很入耳。她说自己有高兴事,到底是什么事,让老子也知道知道。该不是想男人了吧?”

  满嘴的污言秽语,当然是不能念出来的。有些人,就像人有露阴癖一样,他们的乐趣也建筑在喷粪上面。可钱开逸已经把话说出去了,无法改口,随机应变道:“贺顿,这个短信是针对你的。”

  贺顿的角度看不到屏幕,不知道来者不善,笑眯眯地说:“针对我的这些话,是什么呢?”

  钱开逸说:“这位听众说很喜欢你的声音,对你刚才说的事,很感兴趣,问你为什么这样高兴。”

  危机在无形中化解,钱开逸松了一口气。贺顿懂得主仆有别,从不抢着看听众来言,并不知道这一切。她沉浸在自己的兴奋当中,回答说:“谢谢这位听众的关心,因为我的心理考试通过了,成绩优良。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不久我就可以拿到证书,成为一名有资格开业的心理师了。”

  贺顿的高兴是有充分理由。这次考试很难,据姬铭骢的研究生说,有几道题连他们都没有见过,看来老爷子是痛下杀手了。慈眉善目学养很好的沙茵也没能通过,可见及格率之低。沙茵得知消息后,痛不欲生地说要给自己买一件裘皮大衣才能吃得下晚饭。在这么严峻的形势下,贺顿却顺利过关,真是天大的喜讯。可惜,她没有任何好朋友可以通知,只好在高空掷物之中喜气洋洋。

  主持人的快乐是有传染性的,一时间,显示屏上银光闪烁,大家都纷纷来信表示祝贺。钱开逸看看危机已然解除,该是进入预定话题的时间了,就把面孔转向贺顿,说:“您作为心理学家,是怎样看待高空掷物这件事的呢?在这个动作背后,潜藏着怎样的心理动机?”

  贺顿叫苦不迭。并不是所有的动作后面都有可以深究的动机,或者说,如果具体到某一个人,也许是有意义的,但若要从中总结出规律性的东西,却并不容易。心理学是一门非常年轻的学科,年轻到在任何一本书里,都还没有谈到高空掷物的规则。

  但是,贺顿却不能说露,她要扮演先知先觉的角色,况且她今天心情甚佳,谈兴很浓。迅速整理了一下思绪,从一己的无边喜悦中脱身而出。贺顿说:“关于掷物的话题,要从掷物人的出发点说起。开逸,我想问问你,你掷过物吗?”

  钱开逸不知道贺顿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如实招来说:“掷过。不过不是高空,我父母家住在一楼。想高空掷物还没有那个条件。”

  贺顿说:“低空掷过物也行。总之,在掷物的一刹那,你想的是什么?”

  钱开逸说:“还能想什么?当然是把这个东西扔得越远越好。”

  贺顿说:“那就是让这件东西消失。”

  钱开逸说:“正是。”

  贺顿说:“让一件原本属于你和你有关的东西消失,这说明你已经不喜欢它了,甚至是厌恶它了。对吗?”

  钱开逸说:“那是一定的。如果喜欢,谁还把它抛弃?”

  贺顿说:“你回答得很对,可惜没有准备奖品,否则你是可以得到嘉奖的。高空掷物的人首先是不喜欢这种东西,然后是期待着它消失,而且是越远越好,越干净越好。这个时候,如果住在高层,就会觉得随手一抛,让这样可恶的东西顿时烟消云散,是最简单最经济实惠的办法了。所以,从人的心理来说,高空掷物是有它的内在道理的。”

  钱开逸急了,心想这样谈下去,岂不背离了要大家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基本出发点!吹胡子瞪眼赶紧示意贺顿掉转方向。

  贺顿刚才也是临时抱佛脚,说到哪儿算哪儿。看到钱开逸的表情,赶快往回找补:“当然了,所有的存在都有其合理性,但也要照顾场合。比如你是一个乡下人,当然可以把东西乱丢一气。农村遍地是垃圾,多一堆少一撮没多大关系。荒郊野地,吃个瓜把瓜皮一砸,谁也不觉得污染了环境。过不了多久,瓜变成了粪水,还能肥地。小孩子往地上一蹲就地大小便,也是肥料。城市就不一样了,高度密集,在地铁里放个屁,最少二十个人能闻到……”贺顿平日里不说这么多,今天实在是高兴,就像喝了酒,管不住自己的嘴。

  钱开逸听着跑题,赶紧往回拽:“咱们还说高空掷物。”

  贺顿说:“高空掷物的人,我看多半是农村来的人。因为从小没有养成好的生活习惯,乱扔惯了。可你只图自己方便,在高层住宅里往下一丢,自己倒是眼不见,心不烦了,可若是有什么人正好在经过你的楼下,就会遭殃。轻者头破血流,重者粉身碎骨甚至生命也会受到威胁。所以……”

  “所以我们不能高空掷物。关于高空掷物,有些国家还制定了一些法律,比如有一个国家就规定了,若高空掷物,经查证属实,会让掷物者服十五天的劳役,以警示众人。在香港,如果这个人租住的是廉租屋,就会面临被收回住房的危险……”

  两个人一唱一和,基本和谐。短信来得也很多,都是控诉自己曾受过高空掷物之害,严厉声讨这种恶劣行径。眼看着直播时间过去了一半,突然裘南娟在大玻璃外面夸张地摇唇鼓舌,并举起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有听众热线电话。”

  这个牌子是裘南娟的发明。本来只需导播在外面示意,直播人员就能够看到并作出响应,但裘南娟发现一到钱开逸和贺顿主持节目的时候,两个人谈得开心,就会有意无意忽视了导播的作用,结果是她经常做无用功,人家里面谈的热火朝天,根本就看不见她的手势。她特地请示了齐台,制作了一块牌子,说是为工作着想,力求尽善尽美。

  裘南娟好似运动会的领队小姐,把牌子忽上忽下地晃动。钱开逸不敢怠慢,立刻回应。

  “好,听众朋友们,今天的问题看来大家都很有话要说,有一位热心听众打来了电话,现在就请导播小姐把听众的热线电话接进来……”钱开逸一边说一边进行着仪器的切换,这样,一个中年男子响亮的声音穿过玻璃墙进入了直播间。

  “主持人好。我是你们的一位热心听众,刚才一直在听你们的节目。我很喜欢贺顿小姐本次节目的开场白,有特殊的韵味,后面的讨论也很有意思……”这声音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味道,让人听了很感兴趣。

  不知为什么,这声音却让贺顿有不祥之感,一种轻微的战栗滚过皮肤。

  钱开逸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没有丝毫察觉,颇有兴趣地问道:“这位朋友,能详细谈谈你的感想吗?”

  “可以。我现在把车停在了高速路的紧急避险带,就是为了可以从容地和你们说几句话。说真的,我对高空掷物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因为我住的是别墅,四合院性质的,没有什么高空可供我掷物。”那人略顿了一顿,好像是在等着主持人对他的这番话表态。

  贺顿一时不知如何回答,钱开逸接过话茬:“这么说先生是一位成功人士了?”

  响亮的声音说:“算不上成功,只不过先富起来几天。开逸先生,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你姓钱,对吧?”

  “是,我姓钱。”钱开逸摸不着头脑,这位听众为何对自己的姓氏如此感兴趣。

  响亮的声音说:“我不姓钱,可是我有钱。我也有闲,所以我可以停下车来听你们的节目,打这个热线。不过,钱先生,我有几句话想和您的女搭档说说,不知可不可以?”

  “当然可以。”钱开逸口头上这样说着,不祥预感也扑面而来。人群当中,有大约十分之一的人,总爱鸡蛋里挑骨头,唯恐天下不乱,这种人,你一旦发现了,就要尽早掐掉他的热线,剥夺他的话语权。但是,这一切要做得水到渠成,不显山不露水。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倾听你们的谈话,贸然阻击,就坏了自己名声。此人雄赳赳气昂昂有备而来,硬性遏制是不可能的,只能寄希望导播的协助。比如突然掐掉他的电话,出现忙音,这边就能很抱歉地说,不好意思,线路出了问题,很遗憾,对话中断了……我们现在接入新的电话。之后就安全了。假如那个人不屈不挠再打进来,因为都有来电显示,只要导播把关不接入就万事大吉了。

  钱开逸向玻璃外的裘南娟示意终止这个电话,裘南娟恰好把头偏向一边,好像在看风景,不曾注意到钱开逸的动作。

  钱开逸非常着急,但是没有办法,谁让他没有裘南娟想得那样周到,写一面大牌子呢?

  危险的对话还在继续中。

  响亮男声说:“贺顿小姐,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贺顿看着钱开逸,钱开逸只好点点头。贺顿就说:“好啊。您请问。”

  响亮男声说:“你刚才说到高空掷物的人多是农村来的,你有相应的统计资料吗?”

  贺顿一时语塞,吭吭哧哧地回答:“啊,这个……我就是凭印象估计,并没有确切数字。”

  响亮男声说:“既然是这样,我就要正告贺顿小姐你不要信口雌黄。你不要看不起农村人。”

  “看不起农村人”是顶大帽子。虽说几乎所有的人都看不起农村人,连农村人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但如果在公开场合被人指出这一点,毕竟是不光彩的事情。更不要说这不是一般的公开场合,简直就是超大型聚会。不知道在这一瞬间,有多少人竖起耳朵听热闹。

  贺顿回应的第一个策略就是否认。贺顿说:“我并没有看不起农村人,我只是一个估计和判断。当然这个估计和判断没有详尽的数字统计资料支持,这是我的不足。但方法的不足并不一定就引出错误的结论。”

  那个响亮的声音不依不饶,说:“我看,贺顿小姐对农民的成见很深,歧视很深。请问,你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城里人吗?”

  钱开逸以为贺顿会很干脆地说“是”,然后他就会把话接过来,强行回到原来的轨道。不想贺顿方寸大乱,支支吾吾说:“……这难道……和我是哪里的人……有关系吗?”她的迟疑通过扩音设备传递出去,放大了惶惑。

  响亮声音说:“当然有关系了。你看不起乡下人,把狗屎盆子不分青红皂白地扣在他们头上,你以为听这个广播的都是城里人,就可以肆意侮辱乡下人了吗?说句不客气的话,中国有多少真正的城里人?往上查查他们的三代祖宗,还不都是顶着一脑袋的高粱花子?听你的声音还年轻,怎么这么年轻就染上了把人分成三六九等的恶习?你还像个专家似地指手画脚,先把自己的舌头捋顺了,学会说人话,再出来张扬不晚……”

  这些话声若洪钟,字字入耳,带着一种霸气和摧毁人信念的能量穿行着,让你听到之后烦躁恐惧,又丧失招架的能力。贺顿完全被惊呆了,不知如何是好。钱开逸毕竟久经风雨,站起身来冲到大玻璃镜前,对着裘南娟挥拳并伴以无声地咆哮,裘南娟这才恍然惊醒,看到了钱开逸的愤怒,掐断了那个声音的喋喋不休。

  钱开逸迅速跑回自己的位置,说:“谢谢刚才这位朋友发表的不同意见,他的坦率可以接受,但某些观点值得商榷。希望后面参与讨论的朋友们加入到一种友好和谐的气氛中。关于高空掷物……”

  钱开逸连自己也不晓得后面的讨论该如何进行下去,贺顿显然受了惊吓,木讷地应和着,再也恢复不到良好的状态。听众也受到低迷气氛的感染,不再发来短信和电话参与。总算草草完成了高空掷物的播出,走出直播间的时候,两人都耷拉着头缩着脖子,像得了禽流感的候鸟。

  裘南娟瞪着无辜的大眼珠子看着他们,钱开逸气不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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